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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永瞅了他一眼,接来翻过,然后丢在案上道:“光这东西,你就做了三日?”
谢荣抿唇不语。
靳永唤来衙吏,把手上另一份文书交给他:“把刘经历做的这个交到礼部去。”
谢荣抬起头来,正见靳永将自己做的那份丢进了废纸篓里。
谢荣忽觉血气上涌,险些就要按捺不住——按捺不住又如何?他以下官身份,能扑上去殴打他么?能跟他理论么?他是上司,想用谁的便用谁的,谁让他没斗得过谢琬殷昱,落到今日境地?
这辈子他最惯于做的,是忍辱负重。
“谢荣,如今你虽然只是个七品小官,可做事也不能马虎将就。否则,有可能连这七品乌纱都会保不住。”
靳永在案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指节一下下有节奉地轻击着桌面。
谢荣脖子上像是坠着千斤巨石,半日才抬起头来,拱了拱手,退出门去。
这也不是第一次,他知道,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不知道还要承受这样的屈辱到几时?要多久?但他必须承认,这是他此生之中最为灰暗的日子。而且更让他感到灰暗的是,他从来没有过一个时刻,像这样对目前的处境束手无策。
他虽然在漕运案中保住了自己,可是他如今就犹如站在汪洋之中,举目四望也没有一个可以拉拔他的人。他甚至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想要淌过这片洋,谈何容易?
春闱从二月初九开始,历经九天三场,终于在全城紧张气氛中过去了。
谢琅从考场出来,直接就到郡王府来喝了三大碗今年的新茶,谢琬心里很紧张,却又不敢问他考得怎么样,只会抱着殷煦站在堂前眨巴着两眼看着他。
殷煦也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谢琅喝了茶舒了口气,便就冲他咧嘴一笑,悠哉游哉地回府去了。
谢琬一头雾水,但看他这模样,应该不至于很差,等殷昱回来,便就撺掇他上枫树胡同去打听。殷昱回来道:“他连我也没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准备得这么充足,这几年又跟在魏彬跟前,理论实际都俱备了,应该没问题吧。”
谢琬听见这么说,也只好死了心,静待放榜的日期到来。
等这波大事过去,便就到了二月廿五,鲁国公夫人的寿日明日就到了。
这日太子妃派了青琉和凤栖宫的大太监周泌送了贺仪过来,让殷昱和谢琬翌日代表她和太子上鲁国公府去贺寿。谢琬这里也正想着跟殷昭的夫家多来往来往,早就和殷昱商量好要去的,听说还要代太子妃传达旨意,自然就更加慎重几分了。
这日早上少不得盛装打扮,又把个殷昱殷煦两父子打扮得贵气逼人。
殷煦已经半岁了,初生时那股子沉静彻底消失不见,成日嘴里咿咿呀呀念个不停,会伸出手指到一旁奶盅里沾奶吃,不高兴了会闭着眼睛哇哇大哭,还会把两只肉脚当鼓槌,将床板擂得咚咚乱响。
当然高兴的时候他也会眯着眼冲着你直笑,毫不吝啬地展示他才刚绽出四颗牙的粉色牙垠,顺便流你满身的口水。而且他还会把滴在你身上的口水当成给你的荣誉,如果你露出不乐意的表情,那么他的两只爪子下一秒一定会伸过来,揪住你的耳朵不撒手……
殷昱因此经常红肿着两耳去见内务府的下属们。
安穆王府这边正在准备,谢葳也在广恩伯府的丹华院打扮起来了。
虽然曾家的处境不如人意,可是谢葳自己手头却还是不缺钱花的,谢荣给她的嫁妆本就丰厚,她自己又擅打理,这一年多以来光吃铺子上的租子都绰绰有余了。这是她嫁过来后头一次出门赴宴,便把平日里没机会戴出来的一些首饰衣裳都翻了出来细细挑拣。
花旗道:“穿这月白色的夹袄夹裙,再配上那枝大赤金镙丝凤凰钗极好。”
正文、333 针锋
谢葳想了下,挑出件玫瑰紫的缠枝玉莲褙子来,说道:“就穿这件。”
这边任如画也在梳头。丫鬟玉英给她挑衣服,她在铜镜里见着,忽然就道:“你找个由子,到西边儿去瞧瞧,看看那边收拾好没有。”
玉英自然知道这是让她去看看谢葳穿什么,便颌首以跟花旗寻花样子的名义到了西院。
往房里瞄了几眼便就回了来,说道:“西边儿奶奶今儿打扮的可真出挑,玫瑰紫的缠枝花纹褙子,里头是月白绫的夹衣,底下是同色的一袭月华裙,头上饰物倒也不多,只插了一枝摊开来的巴掌那么大的金凤钗,几支金簪子,脖子上还挂着个赤金的金锁。”
任如画原先嫁过来时嫁妆也不少的,可是过门后这么些年因为帮衬曾密而花费了不少,虽然也还有几件压箱底儿的物件,可跟谢葳这么样动辙就是赤金的大件儿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拿不出手,因而看着铜镜里自己头上几支金簪,便就有些不服气起来。
“开了箱笼,把我那件镶红蓝宝的镙丝八宝金牡丹拿出来!”
她拔了头上两枝钗,说道。
玉英抿唇顿了顿,开箱把那足有饭碗口大的金牡丹给拿出来。任如画拿了戴在髻上,一看镜中,有了这金晃晃明艳艳的牡丹一衬,果然整个人都显得亮起来了,但是这样夺目的首饰戴在一个三十有余的妇人头上,又显得那么样的怪异……
“取掉!”
她的脾气突然就上来了,口里这样说着,见玉英动作稍慢,已自己伸手取了下来。
怎么就这么憋屈呢?曾密偏心她,她自己看着这样的自己。也越发地没有信心了。她果然人老珠黄,比不上她的青春靓丽了么?
“奶奶,爷在前厅等着了。”
廊下丫鬟进来禀道。禀完见她这般脸色。又不由缩了缩脚。
任如画闭眼深呼吸一气,坐起来。重又召了玉英梳妆更衣。
这里出了门,那边谢葳已经在前厅侍候曾密用茶了,任如画往她身上扫了扫,牙关就咬得紧了些。
曾密对谢葳很满意,虽然她总是言语不多的样子,但她的年轻却时时刻刻让他有赏心悦目的感觉。听到丫鬟说任如画来了,他便起了身,说道:“走吧。”率先往门外走去。
任如画狠瞪了谢葳一眼。谢葳往她身上肆意打量了几眼,冷笑了下,随在曾密身后出了去。
任如画全程没有好脸色。
她也不想把情绪这么样摆在脸上,可她就是控制不来。
谢琬到达鲁国公府的时候不早不晚,鲁国公夫人亲自到的大门迎接。尚主其实不是件什么美差,因为受到的管制太多,而且公主终归是宗室里的人,娶了回来便等于迎了尊佛进门。所以但凡有些志气的人家不会轻易与皇室婚配,这次是殷昭自己挑中的,鲁国公世子也很满意。自然也就算是好事一件了。
谢琬与殷昭交情虽然不深,可是她是殷昱的亲妹妹,而且性子很对她脾胃。这个场面怎么样也要替她撑起来的。她一路听鲁国公夫人介绍着府里各处,一路打量着府里的下人,只见都还规矩得体,女眷们也都还算温驯和气,便也就暗暗点了头。
今儿来的宗室不多,除了他们,也就交游满天下的靖江王夫妇来了,到了正院,只见靖江王妃正与两名华丽贵气的年轻贵妇在花厅里吃茶说话。鲁国公夫人顿了顿,而后笑道:“是郑侍郎家的两位少夫人。荣大奶奶和吴二奶奶。”
原来是郑家的儿媳妇。谢琬暗中恍然道。靖江王妃是窦谨已故大哥的嫡长女,靖江王的妹妹永宁郡主又嫁给了郑铎的长子郑锺。他们两家都是亲戚,在这里碰上说话也就不奇怪了。遂与鲁国公夫人点了点头,同上了石阶。
大家听说安穆王妃到来,都起身迎了迎,独独靖江王妃笑着站在原地,说道:“我说你也该来了,原来是带着我们小公子。”
因着她是窦家的人,靖江王也常在宫里走动,谢琬对她也显得随意些,笑道:“你也不是没带过孩子,自知道我们这些人出门是甚多罗嗦的了。”然后随着鲁国公夫人的指引在左首客位落了座。
郑家那两位少奶奶就这么忽略过去了。谢琬虽然对靖江王妃客气,却不代表待见郑家的人。她婆婆跟郑侧妃正较着劲呢,她在外头跟郑家的人又说说笑笑地算怎么回事?再说了,他们郑家支持的殷曜可是殷昱的对手啊。虽然他不够格。
这荣大奶奶与吴大奶奶本以为谢琬也会顺带着问问自己的,哪料她这么样直楞楞地走了过去,脸上便就有些*辣地。他们好歹也是殷曜的外家人,谢琬这么样不给他们面子,岂不是不给郑家面子?二人对视了眼,便就默不作声坐了下来。
靖江王妃因着谢琬来,倒是也不好坐在底下陪亲戚了,走上去跟谢琬说起话来。
好在来的官眷挺多,也不愁找不到人聊天,所以这丝难堪很快就消于了无形。
坐了约摸半刻,廊下又报说广恩伯府的夫人奶奶们来了。鲁国公夫人少不得又要与几个女儿上前招呼。
老鲁国公顾洪过世的时候很年轻,所以世子顾缉二十岁上就继承了爵位,如今府里还有老夫人在,不过耳聋眼花,不大管事了,平日在后院里静养着,今日也未曾出来。今日与鲁国公夫人一同招待女客的,就是世子的两位姐姐。
两位姑奶奶把广恩伯府来的女眷迎进来,谢琬一眼便见到了广恩伯夫人身后明艳娇丽的谢葳。
谢葳也一眼就看见了上首左侧身着宫装的谢琬。
即使她今日妆扮的再精致,跟谢琬一比,也高下立现。她心下忽然就觉得挺没劲儿的,她究竟在争个什么呢?再花心思她也不可能成为魁首,只要有谢琬在的地方,她都不可能抬头挺胸地做人,而她这辈子除非不在京师,否则她永远也逃不出谢琬的阴影。
“哟,这位应就是广恩伯府的谢三奶奶吧?”
说话的是荣二奶奶,谢琬成为王妃后也成了名人,有关她与四叶胡同的一些过往自然也被翻了出来。谢荣的女儿成为了曾家的平妻这个事自然早已家喻户晓,如今当着谢琬,挑挑这个事,倒是也有一石二鸟之妙,起码,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转过来了。
“果然长得漂亮。”
吴三奶奶又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笑眯眯地看向谢葳。
娶妻娶贤,纳妾看色,这么样当众夸谢葳长得漂亮,不是把她当妾看么?
谢琬听见郑家这对妯娌一出口,就不由打心底起来讪笑起来。这二人满心以为弄得她和谢葳下不来台,却不知同样也扫了广恩伯府的脸面,这点雕虫小技,倒还轮不到她出手。
她扬首看了看夏嬷嬷怀里的殷煦,一面静等着下文。
广恩伯府这边任如画首先嘴角露出丝冷笑来,然后得意地往谢葳处睃了眼。谢葳脸色先由红转白,后由白转红,而后稳了稳心绪,才转脸冲着荣大奶奶,笑道:“原来是郑侧妃娘家的二位奶奶,失敬了。不知道近来郑侧妃玉体可安?”
玩惯宅斗的都是些七窍玲珑的心肝,哪需要像乡野村妇般把话挑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才听得明白?尤其当她加重了侧妃二字发音。
比起平妻,郑侧妃才是真正的妾,虽说皇家的妾不比外头,可郑家这些年仰仗的都是皇家的鼻息,一个靠当妾的姑奶奶来支撑门庭的人家,居然来笑话人家平妻是妾,这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不自量力了。
荣二奶奶顿时一张脸就红到了脖子根,吴二奶奶一时倒还没反应过来,打鼻子里微哼了声,算是回应。但是当看见荣二奶奶的脸色,稍迟也回过味儿来了,顿时也窘得两颊犹如外头厨房里被烫熟的大虾,白不回来了。
谢琬对谢葳这份机变也不由暗暗点头。果然谢葳的脑子就是比谢棋好使,就是要挤兑人也不会落半点把柄给人。这种人在后宅,怎么可能吃亏?
“来来来,大家尝尝这果子,都是关外来的!”
顾家大姑奶奶见状早让人搬来了新鲜的瓜果,笑眯眯地打破了这半室尴尬。
任如画没跟谢琬直接打过交道,眼下见着荣大奶奶这么挑衅她,她都不作声,心下便放了几分,暗道外人说这谢琬手段如何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她猜她不可能听不出来,不作声只怕是不愿得罪郑家人,想起曾密先前的叮嘱,便就一面觑着谢琬,一面琢磨着几时跟她打招呼合适。
谢琬早就瞥见了任如画的心神不安,不过她早就打定主意不理会她们,因而也就装作看不见。
这里又寒暄了一轮,就听人禀报说护国公世子夫人和魏夫人相偕来了,鲁国公夫人哪敢怠慢,连忙就率着人出门迎接去了。
这里主人不在,自然就自聊各的了。
任如画见着谢琬身前只有个靖江王妃在陪着,便就跟谢葳使了个眼色,约着一道上前。
正文、334 态度
谢琬这里正跟靖江王妃说起宫里的事,见任如画和谢葳到了跟前,便就止住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