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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太太有话好说!”
大门口光影一黯,王氏这时从那头走过来,和声说道:“两家都是有体面的,何必为这些小事吵得人尽皆知?”
“小事?这可不是小事!”余氏丝毫不给王氏面子,大声道:“琅哥儿兄妹是我小姑的亲骨肉,我可不像有些人,为了别人的儿子把自己嫡亲的儿子媳妇给挤出去!要我们为着几分体面连骨肉都不顾,我们齐家没这规矩!”
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么?
谢启功老脸沉下来,王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齐嵩父子伴在余氏左右,不由得把腰板挺得更加笔直。余氏紧接着道:“总之,今儿要么让我们把他们连同家产一并接过去,要么你们就答应我们的条件,再让他们留下来!”
谢琬钦佩地抬头看着舅母,心情好极了。
有这样为她出头的舅母,她还担心什么?
谢宏在谢启功面前装得俯首贴耳,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自然不可能让谢启功知道。所以被蒙在鼓里的谢启功或许会像前世一样,碍于面子跟齐家讨价还价,最后扣下二房家产作为要挟他们认祖归宗成全谢家名声的理由,而放他们出去。可是在舅母甩下这么三个条件之后,王氏和谢宏却是再也不会肯放他们走的。
要不然,王氏这么急跑出来做什么?
王氏和谢宏力主留下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代管二房家产的权力,按他们原来的计划,只要留下他们,那二房的中馈和庶务不交到王氏手上又交给谁?
那时候不但谢琅谢琬手上没有银子可使,还动辙要看她的脸色,那简直等于任她揉捏了。
谢启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家声,不拖谢荣的后腿,他那么不喜欢谢腾,纵使知道王氏苛刻谢琅他们,顶多就是说上两句,又能真正为他们出什么头?
所以,谢琬必须要借舅舅舅母的力量把家产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有了钱,才有力量对付这些卑鄙无耻的家伙!
谢启功肯定不会同意让齐家代管家产的,可是齐家也不会同意谢家的人代管。最后争来争去,只好同意由谢琅兄妹自己掌管。
王氏和谢宏权衡利弊,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同意下来,如此虽然不如由王氏直接接手便利些,可是在他们看来,谢琅还只有十三岁,性子又十分地绵软,谢琬又才八岁,只要他们人没出谢府,自然大把机会弄到手的。
前世或许会如此,可是在谢琬悉知了他们的目的之后,又怎么会再上当?
谢琬往王氏看去,正见到她使了个眼色给一旁不知正打着什么主意的谢宏,一面温声劝谢启功道:“我思来想去,听舅太太说的也有道理。**奶一向跟娘家亲近,舅老爷舅太太维护外甥,也是一番好意。老爷不是心疼琅哥儿兄妹在外吃苦么?我看咱们不如各自退一步,还是孩子要紧。”
谢启功面色缓了缓,但是仍然不痛快。
他不出声,王氏也看出他是默许的意思。遂起了身,温声冲齐嵩和余氏道:“我们老爷也是护孙心切,未免有些言语过急。两家是至亲,还望舅老爷舅太太不要放在心上。”
余氏有备而来,方才王氏对谢启功的那番劝辞她也听到了,自然不会在这事上过于纠结,于是道:“话说开了就好了。我们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就是看不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理儿。你们提的条件我们能让步,凭什么我们开的条件你们就不从?我们姑奶奶也是明媒正娶到你们家的,可不是自己扒拉上来的!”
“舅太太这话很是。”王氏道:“**奶温柔贤淑,我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既然都是为了孩子,我们作为孩子们的亲长,自然是要留下他们来的。”又笑道:“不过,舅太太提的条件未免太强硬了些,也不怪我们老爷不赞成。这谢家的产业既然你们不许我们插手,那我们不许旁人插手也是情理之中。舅太太觉得呢?”
余氏笑道:“所以我说干脆让他们自己掌管嘛!赚了是他们的,谁也别想得!亏了也是他们的,谁也别怨!如此咱们两边都不落干系,岂不是好?”
谢琬之所以让她先提出让齐家代管二房家产,本就是防着他们要讨价还价,舅舅舅母品性那么高洁的人儿,怎么会揽这些事情上身,平白落个贪图外甥家财的名声?从旁帮扶是会的,亲自代管却是不可能。
所以,王氏这么一说,余氏自然笑了。
王氏看她笑得痛快,忽也有几分上当的感觉,看着她,斟酌了下,遂有些不心甘,“就算这条我们依了你,可这兄妹俩的婚事,我们不插手,莫非让你们外家插手么?这传出去可就等于打了我们谢家的脸,不但伤了和气,也连累了齐家的体面不是?”
余氏倒没深想这层,刚才只顾着替他们保住家产了,王氏这话可也挑不出理来,可怎么回好?
谢琬在旁听了,忽然抬头道:“舅母,娘的婚事当初是谁做主的?”
余氏抚着她头顶,柔声道:“你外公外婆过世得早,自然是你舅舅舅母作的主。”
谢琬拍起掌来:“那就是了!我长大了也要哥哥嫂嫂给我作主!”
余氏一怔,看着谢琅。谢琅顿时红着脸过来道:“老爷太太不用操心了。父亲既然分出去单过了,二房自成一体,我们的婚事自然也不烦老爷太太操心。”
王氏抿唇不语。
余氏皱起眉来。
齐嵩瞬间也想通透了,跟着皱眉道:“无论如何,琅哥儿琬姐儿的婚事必须由他们自己作主!我们都已经让步把人留下来了,你们总也要给出点诚意!”
王氏看看谢启功,默然垂了眼下去。
谢琬嘴里含着饴糖,看他们斗心机。
他们的婚事看起来于王氏母子关系不大,可是深想便知道,谢琅还罢了,他是娶别人家的闺女进门,这份家产是谋不到手的。可是谢琬不同,她将来是要带着嫁妆出去的,除了杨氏的嫁妆,齐氏当初的嫁妆也是齐嵩变卖了部分家产给他添置的,也有一家经营尚好的铺子,每年也有几百两银子的收益。如果被谢宏设计坑了谢琬的嫁妆,将来谢启功死后他们分出去,也足够他们这一房开销。
在这件事上,谢琬就不能不未雨绸缪了。他们兄妹的婚事,必须自己作主!
正文、9 防范
虽然没有了长辈出面,她这辈子很难嫁得出去,可是前世她这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并不觉得嫁或不嫁有多要紧。何况,她不是还有个哥哥吗?
也许舅母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气短。
“老爷,我看这——”
在舅舅逼视下,王氏开口了,但是话没说完已经被彪悍的余氏一口打断:“亲家老爷还是给句痛快话吧!我们这寒门小户都能让这么多步,莫非你们这高门大步连这点胸襟和魄力都没有?我们姑爷是为什么搬出府去的,这么多年又为什么不常回府,大家心里都有数!都在这清苑州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凡事留个余地,将来也好见面!”
谢启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法令纹旁两块面肌微微抖动着。
王氏被余氏抢了话头,又指桑骂槐拖下了水,脸上也很不好看。
齐家人却是痛快极了,齐嵩负手立在余氏身后,眉梢眼角都有娶妻如此与有荣焉的得意。
齐如铮和妹妹骄傲地扬高着下巴。
方才余氏以一人之口力敌谢家夫妇跟谢宏的时候,谢琅在旁瞧得目瞪口呆,一直到此时看到谢启功脸上的灰败,王氏和谢宏额尖的汗珠,才算是愉快地扬起了唇角来。
谢琬偎在余氏身前,一直很安静,很天真。
“我就应了你这三个要求!”屋里静默了片刻之后,谢启功咬牙拍响了几案:“但是若让我发现你齐家欺他们年幼而暗地染指他们的产业,那也休怪我不顾亲戚情分!”
“亲家老爷这话正是我想说的!”余氏高声道:“我们这就来立个契约,言明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方式染指琅哥儿和琬姐儿的家产,违者若是证据确凿,可交由县衙处置!县衙判不出,就上州衙!州衙判不出,就上府衙!”
谢启功咬牙切齿,气得几乎晕了过去。
谢琬这边大获全胜,自是欢喜不已。
余氏也怕逼得太紧适得其反,谢琅谢琬到底往后还是要住在这里的,谢启功有再多不是也是他们的亲祖父,往后到底还要是利用他牵制王氏,万一因为做的过火而引起他对谢琅兄妹的反感更是不好,这里再商量些细节时,则自然已恢复了平心和气。
舅舅沉思了片刻,使了个眼色给舅母到一边,说道:“琅哥儿他们还小,咱们双方协议好了还不算数,须得请个中间人来作证才好。”
不愧是衙门里呆过的,舅舅思虑还是周全。谢琅到底只有十三岁,齐家又远在五十里外,万一谢家上下联合起来弄点什么鬼,他们也鞭长莫及。当然要找个有公信力的人约束一下才好。
舅母抚着谢琬的头发,却担忧道:“这要请了中间人,二房的财产尽落在琅哥儿兄妹手上的事也就包不住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外头宵小甚多,我们也防着那些人觑觎才是。”
“这个倒是其次。”舅舅看了眼厅上同时也在埋头商议还有无漏处的谢家夫妇,压低声道:“你以为咱们不请人作公证,王氏母子就不会把这事抖落出去吗?迟早外头会知道的。比起王氏母子这个大头来,外头人也就不算什么了。隔着谢家这门头,他们至少也要忌惮几分,最主要还是谢家。”
舅母想了想,说道:“那也成。”
舅舅遂进屋将这事补充给了谢启功。谢启功正被齐家防贼似的防着,心里也正恼火着,齐家防着他的同时,他可不也要防着齐家!立时就推选清河县衙里的主薄老爷何承苏出面为证。
何承苏是城西何氏的三老爷,何家也是县里的大户,何承苏为人豪爽和气,加之素日处事也还公正,民众中口碑也还不错,平日里哪家需要请个证人做个公证,他总是不辞其劳。又与谢家和齐家都有几分交情,何承苏上府衙办事时,齐嵩还曾请过他几回酒。
再说,谢家二房的家产虽然够谢琅兄妹衣食无忧,可顶多也就是保住他们不至于挨饿受冻而已,而何家本身也是家财万贯的主,断不至于跟谢家或齐家合谋夺几间小铺子加两个小田庄,做下那自毁长城之事。
由他来做这个中间人,只有最合适没有更合适。
事已至此,谢启功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办理越好,齐家人在他眼里,已然成了眼中砂,肉中刺,于是立即派庞福亲自去城西何家请何承苏。
何承苏与庞福一道来的谢府。
谢家倒还不至于吝啬一顿饭钱。
谢家虽然有名望,可是现官不如现管,与县衙来往还是颇多的。少不得做出副大度宽容的模样,让庞福下去重置了酒席,与谢宏谢琅在正院牡丹阁里招待齐嵩父子以及何承,饭后才来议事。
女眷这边王氏倒是热情地留舅母在内院用饭,让大奶奶作陪,还让人去三房请三奶奶,舅母却懒得跟她们周旋,借口舍不得谢琬,要与她多说会儿话,王氏遂让人摆了饭在丹香院。
“像这种能屈能伸之人,越是把姿态摆得低,心里的怨气更重。报复起来越是不要命。我们隔壁胡同赵千户的三儿子就是这样的人。这赵三爷是庶出,从小就死了母亲,被嫡母压得紧了,只得百般地陪小心。可不忍到后来忍不住了,前儿居然把赵太太给活活掐死了!这还不算数,等她死了他还拿鞭子把她抽了上百鞭才住手。你说可不可怕?所以往后,你们定得仔细这王氏才是。”
吃完饭,等丫鬟们撤了桌,舅母郑重地跟谢琬这么说,又担心她害怕,不由得把她搂紧了点。
谢琬胆子大,前世在京师时,曾经亲眼见过菜市场行刑,再说她当女师的那些年里,什么腌臜事没听过?这赵三爷弑母的事情对她来说并不值一提。
她想的不是这个,而是谢启功的态度。
“有哥哥在,琬儿不怕。只是害舅舅舅母受谢家的白眼,琬儿很过意不去。”
舅舅无论对上司还是有属,邻里还是亲族,都十分地和气热情,一向极受人敬重,舅母也是,如今却因为他们兄妹的事也捋袖子上了阵,平白受到谢启功的冷待,她心里的确很不好受。
“我们琬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舅母激动地捧起她的小脸,说道:“你们打小就在我们亲近,一年里倒有三个月住在齐家,如今你父母亲不在了,我们不替你们出面谁替你们出面?受几个白眼又怎么了?舅母总要护住小琬儿和哥哥的周全!就是我们今日走了,往后但凡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让人传个话过来,我就不信,那王氏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你们活吃了。”
“舅母!”
谢琬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