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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长生-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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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的武器库中走了走,帝无极微微有些释然。

他曾经也想过是否需要火药。但转念想想,倘若火药作为武器现世,四国必定不得安宁。即便让他得知火药武器的存在是天意,他也应当尽量避免这种危险的东西盛行起来。浅淡的此世不能掀起腥风血雨,否则必难罢休。

何况,当初皇舅父也是以相差悬殊的兵力击败了对手,他相信,他亦能做到。

多数将军都立在帐中,并未跟下来,因此,帝无极在武器库中并未待太长的时间。

众人暗暗觉得殿下的心情似乎不错,都松了口气。

   “终于做得像模像样了些。”帝无极坐下,十分平静地道。

   “是,臣等不才,直到现在才……”

   “粮草还有多少?”

   “可供四个月之用。”

若要拨给灾民,恐怕便只有三个月了。近来由于对手四处收购米粮,粮价已经飞涨,他们显然是想靠粮草取胜。

幸得曾经有此顾虑,储存了一些粮食。不然,众将士们近日只能忍饥挨饿了。

不过,对方一百六十万人,用的粮草自然要多许多,花费的用度么……四处征用财产么?正好,到时候推行新政也顺利许多。

   “银两还剩多少?”

   “兵器开支过大,只剩下月余之数了。”

已经将当初寄放在四位国师处的珍宝卖完了,也无法填补军饷的需度了么?帝无极微皱起眉头:“想法子拖这两个月。”

   “是,殿下。”

汝王、景王究竟得了什么人物?本来只需杀几百人便能解决的事情,非要令千万人卷入其中么?又想起困扰自己多时的心腹之患,帝无极立起来。

北营的大阵,就连他也无法解开。前所未有的奇异阵形,使他根本无从下手。当然,他所设的南营大阵亦是和皇戬一起想出的怪异阵形,想必那人也无法解开,所以才僵持至今。

世外高人……么?

既然连武艺极高的杀手也能笼络,世外高人也能寻得着罢。

当务之急,就是拿到银两和破解此人的身份。

银两么,长年的默契,用不着他太过担心,至于——

   “殿下,回府么?”

   “……”

   “请殿下过几日再度驾临,指点将士们如何用新武器。”

   “好。”

纵身上马,勒紧缰绳,帝无极倏然觉得有些不舒畅。毕竟,要他放下敌意,主动邀重霂前来帮忙,委实是件郁怒难平的事。大概,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因此事而耿耿于怀罢。

第三十八章 清宁登基

溪豫皇宫,御花园。

晨雾尚未散尽,丝丝缕缕的金色阳光透过轻雾洒上湖面。翡翠色的湖面泛起星星点点的粼光,宛如星空。湖边的殿阁中,丝竹声声,少女们翩翩起舞。悠扬的乐声,宛转、隐约的歌声,和绝色少女们亦魔亦神的舞蹈,引得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醉。

美景,美人,天籁之音,人间极乐大概也不过如此。

殿中的主位上,准皇帝端着酒樽,侧身靠在挚友肩上,似醉非醉地笑看着身姿曼妙的舞姬们。

察觉到陛下的目光,少女们脸颊上飞起红晕,更添几分妩媚。

承受着身旁人的重量,洛自醉心中暗叹着:到这种时候还能美人笙歌,我行我素,不愧是后亟琰,即将登基的清宁陛下。

   “怎么,不好看?”

   “不,这才是真正的十六天魔舞。”少女独有的柔韧和身姿更适合这舞蹈,这舞蹈最美之处也确实是少女们所舞出的韵味。当年在池阳宫中训出的十六天魔也十分出色,但仍然不及眼前艳丽的舞姬们。

洛自醉微微一笑,啜了一口酒。

殿中央的少女们神态中多了几分羞涩,眼波流转,娇嗔痴态,动人无比。几个胆大些的舞到主位前,不敢对陛下不敬,便都朝洛四公子施展了柔媚攻势。

洛自醉不动声色,仍然淡淡地笑着。原本他十分不擅长面对这些美丽少女,但时候一长,也被迫习惯了。后亟琰的舞姬可比这些少女大胆多了。在齐王府的夜宴中,她们总是如蝴蝶般在席中穿梭飞舞,巧笑倩兮。她们对他的兴趣也很浓,察觉他无法自然地应对她们似有似无的挑逗后,便在后亟琰的默许下戏弄他。从开始的强作镇静,到如今的平静以待,他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可怕”的夜晚。

洛四公子纹丝不动,甚至连嘴角的弧度也未改变,上前的少女有些失望地退下了。

   “啧啧,你总算像个世家公子了。”后亟琰轻轻笑道,仰起首,一口将酒饮尽。

这与世家公子有何干系?洛自醉没有应声,闻着美酒的香味,瞟了坐在左首位的史骞一眼。

史骞会意,微微颔首,出声道:“陛下,文宣陛下和淳熙陛下快要到了,您还是稍作准备,前去迎接二位罢。”

   “不是说请两位驾临御花园么?”

   “就算如此,陛下,您先让歌舞歇了如何?这样不合礼数。”

   “那两位陛下也不是生人,礼数就免了罢。”

   “陛下……”

   “爱卿,你是吏部尚书,管礼部的事情做什么?吏部就如此清闲?”

居然开始威胁?听了此话,身为旁观者的洛自醉禁不住露出怜悯的神情。在后亟琰身边,他每时每刻都很同情众位大臣。倘若这位不如此我行我素,礼部尚书的谏言和奏折都能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又何必劳烦吏部尚书?溪豫的臣子们都清楚,唯有史骞史大人多多少少还能说服这位陛下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史骞接受了同僚们的请托,不辞劳苦地回应他们的期望,也委实辛苦得很。

   “微臣不敢逾矩。只是……”

   “爱卿不必担心,就当这是迎接两位的洗尘宴。”

   “若是洗尘宴,应当在傍晚举行。清晨便开始玩乐,不合那两位的习惯罢。”

   “爱卿,你这是在责怪我的嗜好‘不合宜’么?”

   “陛下心中有数便好。”

实在看不下去了。洛自醉收了笑容,绷直身体望着后亟琰,义正词严地道:“陛下,依照礼节,您原本应当守候在皇城正门前亲迎两位陛下,您却以身体不适推托了。就算改作驾临御花园,该有的礼数总该尽到罢。当然,两位陛下确实不是外人,却也不能因此怠慢了那二位。”接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五年了,不是应当想念对方的么?你怎么不敢见他?”

   “谁说我不敢见?”后亟琰直起身子,轻哼了一声。

   “那你这算什么?好不容易有再度相见的机会,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其实,该气恼的应该是那位罢。当初你可不曾给他任何解释。”

   “唉,洛四,你……完全没有风花雪月的天赋。”

   “这与天赋有何干系?”总是说些模糊不清的话语,难道因为他是异世界来的,所以才不懂么?“我觉着,这都是你总想不开的缘故。事情一旦与那位有关,你便无法冷静。”这两人何其相似,又何其相配!

   “无法冷静才是正常的罢。”

   “五年了,再多的怒气和委屈也应当消解了。”

   “消解?”后亟琰笑起来,“能消解的法子只有一个,目前却没有机会付诸实行。”

洛自醉斜乜着他,半晌,长叹道:“自池阳回来后,您愈来愈意气用事了,陛下。”

   “是么……呵呵……或许是罢。史爱卿,两位陛下何时到?”

终于恢复了,洛自醉舒了口气。或许因为当初没有多作解释便离开,后亟琰心中也隐隐不安,所以才时不时地有些反常罢。

史骞也露出了些笑意,行礼道:“一个时辰前已有先行使者来报,再有两刻便到了。”

   “罢了罢了,洗尘宴上再跳罢,这些都撤了。”

   “是,陛下。”

洛自醉扬起笑容,起身让开位置,以便侍从们上前服侍后亟琰换了外袍。迎接那两位陛下可算是小型典礼了,必须换上较为正式的绣冕。

   “四公子,有劳了。”史骞点了点头,笑道。

   “哪里,眼看着各位大人着急,我不帮忙也过意不去。”洛自醉踱步到他身边,一面望着迅速换上冕服的后亟琰,一面笑应道。

   “既然如此,在下还有一事相求,四公子可否伸出援手?”

   “请讲。”

   “最近官职调动频繁,礼部缺了不少人。四公子能否暂替礼部监正,主持接受贺礼?”

正所谓物以类聚,溪豫君臣的行事风格可真是惊人的相似。自他回到宫辞,他们便接连不断地来请他帮忙,以至于他没过一天安安静静打发时光的日子。但是以往的交谊也不算太浅,他实在无法拒绝。

   “好罢。”有些勉强的应承下了,洛自醉将目光移向殿外,倏地僵住了。

殿前的草地上,一顶华丽非常的轿子正缓缓落下。轿身较寻常暖轿大上数倍,看起来比皇室用的马车还要宽敞。轿子通体以翠色软玉制成,雕着各式各样的龙,并镶以各种宝石,尊贵且不流俗。

轿前的珍珠帘在风中微微荡起来,十位抬轿的御前侍卫跪倒在地上,行礼。

这服饰,竟是——

人算不如天算,这位是注定要撞上这么一幕了。洛自醉侧过脸,扫了一眼正依次退下的舞姬们。谁都能明白,这里方才正在做什么……

皇颢只是淡淡地看了那些少女们一眼,神色没有多少变化。

后亟琰也已经整装完毕,勾起唇迎上去,笑容没有半分瑕疵:“陛下,许久不见。”

皇颢望着他,又看了看洛自醉和史骞,微微一笑:“许久不见。”

   “恕我慢待了,请。”

   “慢待么……一大早便准备洗尘宴,怎会是慢待?只是,陛下偶染风寒,身体微恙,依然亲自操办宴席,朕委实过意不去。”

冷冷的话语,听起来并没有多余的意味。但基于谎言之上的礼仪,却是无比的讽刺。

一时间,洛自醉仿佛看见殿前四溅的火花。五年前身处暴风中心的尴尬感再度自心中升起来。他劝人和解的经验实在太少,仍然帮不上什么忙。这两位的事情也只能自行解决了。

   “微臣参见陛下。”

皇颢移开目光,颔首道:“洛爱卿,起来罢。”

在外,洛自醉的身份仍然是池阳的暗行特使。不过,这个“官职”没有任何约束,也没有任何责任。他能离开池阳国土,自由自在地在四国之间走动,多半要感激这位陛下的英明决定。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也归功于后亟琰。

   “臣史骞见过文宣陛下。”

   “史卿不必多礼。”

轿前的帘子再度掀开了,自里头笑着走出来的,竟是皇戬。

   “陛下,恭贺您登基。”太子殿下风采依然,看似完全没有了昔日顽皮的影子。

   “殿下也来了。”

   “是,因为想念陛下,所以请求父皇让我同行。”

后亟琰轻轻笑了,眼神柔和了许多,望向皇颢,伸手作了请势。

皇颢仍旧冷淡,沉默地随着他入殿。

洛自醉和皇戬刻意放慢了步子,落在他们后头。

   “太傅,五年不见了,过得可好?”太子殿下压低声音,笑嘻嘻地问。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很好。这些年几乎走遍了献辰和昊光呢。”洛自醉依旧平平淡淡地笑着回答。

   “您怎么从未想过回池阳瞧瞧?”

   “现在还不是时候。殿下,您也跟着来了,放着政事不打紧么?”

   “只是这几日罢了。而且,景候爷和襄侯爷宝刀未老,都镇着呢。”

这么说来,请两位侯爷再度任职的确是睿智的做法。一则他们是三朝重臣,能力足够;二则他们的影响力巨大,就算那些对新政心怀不满的世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寒暄的短暂间隙里,侍从们早已添置了坐席,换上了美味佳肴。舞姬虽然都退下了,乐师们仍然静待一旁,等候着宴席开始。

较之方才的“其乐融融”, 笼罩在殿中的是有些难堪的沉默,且久久不散。

不多时,又一顶精致华美的轿子落在殿前,总算缓解了些许冷凝的气氛。

此轿轿身雪白,唯有数条龙的双目以猫眼石嵌成,既华美又清雅。自然,它也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后亟琰和洛自醉、史骞都起身相迎。

轿子才落稳,侍卫们还未行礼,里面的人就跃了出来,将洛自醉抱个满怀。

   “四哥!”

洛自醉一面笑着拍拍来者的肩,一面摇首。

   “陛下,要着意自己的言行。”

   “啧啧,四哥,你怎么比大哥和二哥还厉害了?见面便开始训斥我。”

   “这是训斥么?是提醒。而且,你如今可不比得以前,必须时时刻刻注意,不要忘了身份和相应的举止。”弟弟的性子他欣赏得很。只是,处在上位,总有无数眼睛盯着,再微小的错误也会被人放大无数倍,因此才要着意这些细节。

淳熙帝皇后,洛五公子洛自省轻哼一声,没有反驳自家四哥的“提醒”,也没有听从的意思,只是挑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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