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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爱吾爱-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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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的事了?”
“一个半时辰!”
“我叫上九弟!”胤禩过去对胤锇说,“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庄子失盗,和胤禟急着去料理。”拉起狐疑的胤禟就走。
三人正要上马,却远远听见有人唤胤禩,马到身前,才看清是胤祥,他倒知道他们在着急什么,说:“人没事,正送回九哥府上!我来给你们报个信!”
胤禩道了谢,又对胤祺说:“五哥,费心了!弟弟先行一步!”他给胤禟递个眼色,策马远去。
胤禟会意,追问胤祥:“怎么寻着的?是谁?”
“我不知道!只是怕你们担心,我只是带信的。”胤祥下了马,也不多言,“进去吧!该开席了!”
胤祺问胤禟道:“四哥还未到吧?”
马车里,胤禛说:“别忍着,难受就哭出来!没事了!”
墨涵蜷缩着在一角,远远躲着他,一言不发。
“涵儿,相信我!不是我授意他这样做的。”
“我杀了他!”
“别怕,是我下的手,不干你的事。我会处理的,你别怕!”
“我杀人了!”
他过去搂住她,紧紧的搂着,她浑身抖着,还在喃喃自语:“我杀人了!”他宁愿这种痛是在他的身上。
“八哥,你可回来了!墨涵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兰兮见了胤禩,总算放心些。
“她一人回来的?”
“嗯!碧烟说生了两个火盆子,她还在发抖。”
“有劳弟妹备桶热水!”
“八哥放心,备好了!”
胤禩一进屋,就见墨涵抱作一团,裹在貂裘里,一见了他,就扑过来嚎啕大哭。
“涵儿,我来了,别怕!”
墨涵趴在他怀里哭了半天才渐渐止住,果然浑身冰凉。碧烟已让人抬了浴桶到外间,胤禩取下墨涵环着他腰的胳膊,惊觉前襟一片血污,解开貂裘,墨涵竟只穿了亵衣。她的亵衣都是织造府的订做的湖水蓝色的,可此刻却是血红色多于本色。
“是谁?”
“加新嘎,我杀了他了!胤禩,我杀人了!”
他将她抱起来,亲吻着额头,说:“都过去了,别怕。泡了澡,睡一觉,就忘了!”他的声音极尽柔和,却忍不住回头去看那貂裘,今日下朝时,还穿在四哥身上的不就是这件么?

买舟

转眼又是年节,康熙四十六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这已是墨涵穿越后的第十二个春天。最小的敦恪公主也指婚给蒙古台吉,就如胤礽当初所说的,胤祥是愈发得宠了,老康走什么地方都带着他。胤禑也指婚了,又是石兰的妹子,他显然不中意,闷闷不乐几天。墨涵刻意让弘皙去相伴,这两年,她教会弘皙的也包括怎样去网聚人气,她把她的智慧都用在辅导弘皙身上,丝毫不敢参与胤禩与胤禟的谋划,虽然她知晓他们与胤锇舅家、丈家的往来,与佟国维的往来,与裕王府、安王府甚至更多的私交。在老康跟前,她学会的东西实在比弘皙要多,表面上像是其乐融融的父女相处,墨涵却觉得背脊积的寒愈发深了,那双还未浑浊的眼时刻注视着他们每一个的动向。墨涵相信他是知道自己与胤禩的来往的,只是现下隐而不发罢了。
弘皙研究着所有赏赐皇子的礼单,问:“姑姑,年岁比我小的叔叔有几位?”
“你考点段位高的问题好不好?”
“只有密嫔娘娘生了三个儿子。”
“错!有些早夭的,比如德妃娘娘的六阿哥、宜妃娘娘的十一阿哥。”
“我是说活下来的!”弘皙很喜欢与她嘴上较劲。
她只在心里想:“小十八也快了,密嫔也只剩两个儿子。”她素来都躲避与十八的接触,更暗示胤禑莫带十八来跟着。
墨涵甩甩胳膊,酸痛得要命,老康各宫去安慰大小老婆,却让她边带孩子边打短工,连各宫娘娘当宝贝一样供奉的“福”字都是墨涵的杰作,更别提赏赐外边官员的了。就只有奉给宗室长辈的“寿”与各正殿的“福”是老康的亲笔。
还不及偷懒,监工回来了,喜滋滋的看着墨涵的劳动成果,说:“比去年的字又进益了!”
墨涵也不下跪,只埋头于字,嘴里淡淡的说:“儿臣谢皇阿玛夸奖。”
“弘皙,元宵节后,朕要南巡,你姑姑可是去过南边的?你想去么?”
“回皇玛法,孙儿愿做从龙之臣!”
“你们都跟着去吧!本来四十四年南巡就想带着你们同去,谁知涵丫头却病了!倒费了你九哥不少精神,让九阿哥也随驾吧!”
墨涵心里一紧,可不是病了,她不停的做恶梦,受寒后时热时冷,药一吃下去就吐,直到吐出胆汁,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倒是墨涵自己的求生意志强,只要醒了,就强迫自己吃药进食,这才好转。胤禟赶紧去宫里请旨,说是墨涵在他府里落水后引起风寒,要养段时间再回宫,老康虽准了,却是一脸的猜疑。奇就奇在老康却没派胤禩出关,由着他闲散的守着墨涵直到开印。而去年与今年又照常派的胤禩祭陵。
墨涵要出宫去,弘皙问:“你不去看看唐莞?”
“我怕她又守着我哭!”那年生的儿子没过百日就夭折了,眼看入秋怀上了,又小产了。墨涵实在担心她是否吃得消,“你那么在意她做什么?”
“我还做不得好人了?不过是觉着姑姑你与她亲厚,对她多留意点儿!再说了,也实在可怜,石兰没下手,她也变惊弓之鸟了。”
“你若有心帮她,就对石兰客气些。石兰没儿子,任谁有孕,她心里都烦。你好歹视她为嫡母,面子上让她过得去。”墨涵都选最实用的道理说给弘皙。
弘皙却大笑起来:“你和阿玛真是兄妹,说的话一个味儿,行事也是一个路数,不过言行不一致啊!”
“你少贫嘴,都是为了你好!”
“我的贫嘴还不是跟姑姑学的!”
“早点回去,你额娘身子不大好,你多尽孝!我也不便去瞧她,你代问候一声就是了!”
“怎么会要我随驾?新鲜!还说有谁?”
胤禟的书房墨涵来得少,胤禩也不愿她多来。
“没说有谁?估计胤祥是肯定会去的。我觉得叫你去,是惦记咱们的生意了。”墨涵用剪子给胤禩专注的铰指甲,胤禩是从不盘问他们生意上的事,实在是那进项的银钱雪球般翻滚让他有些讶异。
“老爷子守着国库来打咱们的主意?”
“我早劝过你,树大招风,还好田契、房契坚持着没写你我的名字。曹寅、李煦那里不用招呼,只是孙文成那里得托曹寅去重申利害!”指甲剪掉,她又拿个小矬子挨着修饰。
胤禟不屑一顾:“孙文成没少得好处,他敢做什么?”
“若再有人许以重利呢?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墨涵不好明言,曹六在江宁见到海善的人来见曹寅,便留了心思,告假出来循了一路,却是挨着走访了三家织造,又同洋人有所接触。后来秦仙打听到是在寻墨涵他们借内务府下属的织造衙门生钱的错处。此刻若说出来,不就是在点胤礽的朋党么?
“不就是凌普那狗奴才在作怪么?今年正在寻岁贡的错处,他碍着曹、李二人是老爷子的奶兄弟,还收敛些,孙文成是被他折腾得够惨!”
“你知道就好!”
“爷我迟早结果了凌普!反正早就容不下他,那年你被加新嘎掳去的事就有他掺和,无非要借机激化老四和咱们的矛盾。”
“九弟!”胤禩招呼一声,胤禟立刻意识到失言。
墨涵见惯了他俩这样,胤禟何其自负的一个人,可只要胤禩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收得住他。她忍着心悸,捧起胤禩的手吹吹,那指甲已被她磨得圆润、光滑。
胤禩温婉一笑:“有劳了!”
“我喜欢做这些!是有劳你给我练手艺了。”墨涵把她的小工具收进荷包。
“你们同去,我也放心!九弟在,好歹通信没问题。”
墨涵笑起来:“还不就怪胤锇?给他说了那么多法子,训出来的鸽子只配下酒,还好意思四处炫耀训出了信鸽。通州飞回来就算信鸽么?”
“随扈的人定了?”胤禩从孝陵回来最关心的就是此事。
“定了,老四不去!太子、老大、十三、十五、十六,我和墨涵随行,却不在明发上谕里。这是让大家腾出手修园子,我的彩霞园由小舅子监工,也无所谓了!”胤禟倒明白八哥最担心的是什么。
“意思是准你们离驾独行,可惜不知具体行进的日程。”
“墨涵觉着老爷子是要她带着弘皙随意玩,由我陪着。她已大方的给老爷子说,弘皙的花销由我们承担。我把沿途的地名编了号,正愁不知用什么法子传递才不着痕迹。可巧,墨涵想了个法子做底帐的账册,她用棉线大针在书上扎孔计数,重要的账目都记下了。这法子可好?”
“她是故意教给你的。”胤禩叹口气,“皇阿玛时刻盯着她,我最担心的就是把她牵扯进来。这次出去留意大哥就是了,太子越护着墨涵,墨涵就越招大哥嫉恨,何况不明就里的人都觉得墨涵很得皇阿玛的宠。有什么事,十三不失为一个好帮手,只限于墨涵的事。”
“十五岁数虽小,将来也是个有心眼儿的!老爷子对密嫔的三个儿子都宠得很!”
“都还小,又是汉人所出,谁都不当回事。太祖高皇帝在位时,谁瞧上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可后来呢?不可小觑啊!”
“十五倒是喜欢跟着墨涵玩,与咱们亲近。十六却跟十三走得近,倒常伴在老爷子身边。你可见墨涵讨厌过小孩子么?”
“什么意思?”
“我把绮云的丫头带过来玩儿,她见了都一脸悦色,可十五却说,墨涵不喜欢小十八,借口说是十八太小,她带不惯!再小,小得过当初十三、十四家的豆丁?”
“许是不投缘吧!”胤禩想想又叮嘱他说,“别在墨涵面前提那三个字,她嘴上不说,心里的恐惧却未除。”
“都两年了,你也没细问缘由?”
“我心里实在愧疚,到底让她手染鲜血,何从问起?等她愿意时自然会说──信就从户部文书里走吧。”
吃了饭回房,胤禩捏下墨涵的鼻子:“你憋了一肚子的话可以说了!”
“我也知瞒不住你。户部交给你一手打理是哪年?我问的可不是你当初学着办差的事。”墨涵很认真的样子。
胤禩略一思量,道:“该是康熙四十二年的事。”
“几月?”
“六月,伯父还在,我去了南边回来的时候。出什么事了,你这样慎重?”
墨涵只稍微停顿,胤禩又赶紧说:“若是皇阿玛交待你什么事,别说!这些事你少忧心,只长心不长肉了。”他在铺了毛毡子的圈椅上坐下,又朝她一笑,墨涵乖巧的坐到腿上来,他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番,只笑不语。
“你还没瞧腻味么?”墨涵始终有种别样的娇羞。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胤禩鲜有的开口吟唱,他声音原比胤禟圆润,此刻当真是对着心爱的如花美眷,唱将起来别有韵味儿。
墨涵眼里满是柔情,却听门外有人唱:“忍耐温存一晌眠──”正是胤禟,他罢了唱调,说:“扰了你们的春梦!八哥!”
都知他此时亲自来定有急事,墨涵连忙起身开门,迎了他进来。
胤禟正要开口,墨涵却止住他:“可是为俸饷处的事?”这俸饷处单管旗下的俸饷发放,归在户部。
“你怎知道?”
墨涵看看胤禩,又转向胤禟说:“伍尔占报的信?”
胤禟看一眼胤禩,才问她:“你在宫里就知道了?”
她考虑片刻答复道:“事情出时恰好是胤禩初掌户部之时,可那时他多半呆在裕王府守制。老爷子又去了塞外,好多移交的事就办得不清不楚。”
“是叔王家降等袭爵的事?”胤禩看他二人的眼神便知未猜错,“你们都别过问,我自有分寸。”
墨涵却说:“此事绝不是大阿哥一人所为!那按制收回的产业原不该私分的,可好的庄子由大阿哥换了,他就不怕太子言语么?太子显然不会同他做这样的交易,那此事就少不了凌普。关键大阿哥换出来的庄园去了哪里?这是京里见得着的,还有盛京及山海关的粮庄、三佐领下人、投充人、炭军,等等一切,归谁了?海善对这些产业肯定清楚,如今旧事重提的人一定会寻他相助,可他却没出来闹腾,他和凌普交情不浅。”
墨涵一席话问得胤禩无语,他哪里就不知,不过是因为惠妃私下已为大阿哥求情,他才只得想法子周全此事。眼看是有人刻意把事情捅出来,的确不是小事。
看大家都神色凝重,“你可以去管旗务了!”胤禟打趣的说。
胤禩顺着话说:“涵儿若是男子,皇阿玛肯定封你个旗主当了!”
墨涵知道胤禩是不愿自己受牵连,可她哪里愿见他陷于困境:“老爷子现下还信得过你,这样的大事你可莫糊涂,大阿哥有什么事,你顾念兄弟情分是一回事,但一力承担却是难的。南巡却带账册,几时有这样的事?”
“账册?”胤禩不解的问。
“你管着户部却不知,奇怪吧?装了一厢,全是四十三年前的,所以应该不是针对你。”
胤禩背转身,生硬的说:“你别说了,别再过问这些!”
“我不想过问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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