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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
“吃炒豆角!”
“啊……噢!”
“我说你就信?!真好骗!”
太奶奶病危,庄主娶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静水山庄。
仆人们交头接耳,个个忧心忡忡。天色也仿佛随了人的心思,乌云密布,雷声隆隆,气氛闷得使人焦躁。
小青搀扶着受伤的绿珠赶来了静水山庄,还有绿珠的父亲绿痕。
绿痕替太奶奶把了把脉,随后掏出一枚绿色的药丸喂她吃下,他对面无表情的静道:“有两天时间,速速准备,今日不宜让老祖宗醒过来!”
静安静地对瑰宝交代道:“快去准备,仪式一律从简!不必太过张扬。”
瑰宝翘着小胡子,抽搐了一番小心地问道:“爷,您没事儿吧?脸灰得很!”
静坐在太奶奶的床边,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支在下巴下,眉头似有解不开的结,轻道:“我没事,只是不知道桐儿她怎样了……”
瑰宝支吾着道:“您是在担心她不会来了吧!毕竟若是老祖宗较真的话可是假戏真做的!”
静厌烦地挥挥手示意他下去,桐儿她一定会来,她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会做到的!静心中觉得分外不安,他来回踱着步,不停地将拳头捶在壁上,不时地望着渐渐消失生命的太奶奶,茶喝空了一杯又杯,短短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房门突然被推开了,静诧异地看到门外的丫鬟依人,依人身后站着脸色苍白浑身都是泥水的疏桐,她的眼红红的,似乎刚哭过,她的头发湿嗒嗒地贴在脸上,颈上,胸前,衣裳上血迹渗透着雨水化了开来,像一幅娇艳的山水画,她一只脚的绢鞋都掉了,脚上满是淤泥,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进门便同静对了个正着,她打破了沉默道:“太奶奶她怎样?”
“两天时间!”静的双目看起来有些暗淡,他打量了疏桐这副样子,轻叹了口气,拿起白色的方帕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水。
疏桐笑了笑,从静手中接过方帕,自己大咧咧地擦了起来。
静给疏桐倒了杯酒:“喝杯,暖暖身子!”
酒很香,她喝了口,呛得面红耳赤。静看着她喝,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拍了拍她的背,吩咐依人道:“带疏姑娘去换身衣裳!”
依人长得小巧,玲珑可爱,她抿嘴笑了笑道:“少夫人,请随奴婢来!”
疏桐听得一阵尴尬,她能感到静火辣辣的目光,竟不敢看他。
她坐在依人指给她的房里休息,只等绿痕大夫催醒太奶奶就可以举行婚礼了。她都分不清自己是做戏还是真的要嫁给静,她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着那诡异冰冷的光芒,心中纷乱极了。
她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始终放不下鸣,他伤得很重,带着她一路追赶静,到最后倒下了,在大雨中他朝她吼着,他捏着她的脖子威胁她,再不去就杀了她,可是倔强的她看着他坚决不肯丢下他,他咬牙妥协了,他无可奈何任由着她扶着自己一路踏着泥泞追赶静,哪怕她丢了鞋子,陷在泥中也来不及去拔它出来。
他在她心目中是个很危险的人,他曾经杀死了京华楼所有的人,杀死了他的兄长宣,杀死了心然,连累了白剑,还一次次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他还是个喜欢自嘲的人,不止一次地骗过她,捉弄过她,还说他自己不值得去信任。可是他偏偏救过她,帮过她,甚至不惜毁了自己说过的话让她去嫁给静!
疏桐紧紧地捏着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扳指,心中挣扎着。红色镶金嫁衣安静地躺在身边,印得她的脸娇艳如花。她一手抓着嫁衣丝毫没有穿的意思,她在发呆!
这个晚上分外难熬,一夜无眠,她就呆了一个晚上,所有的事情来不及咀嚼细想。
熬到翌日清晨,静水山庄外已经有些嘈杂了,外头依旧大雨滂沱,窗外一个青色的身影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敲门进来,疏桐警觉地回过神来,见是小青,不禁蹙眉,虽然那个将她推入皇冢的小青身体绵软应该是个女子,但是一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便道:“进来吧!”
小青扭着身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背后有人一脚将他踹了进来,小青摆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的姿势,那女子双手叉腰,满脸怒容喝道:“小子想了一个晚上还没想好吗?快快进去同少夫人说清楚!”
小青满脸的委屈,扭着腰支躲在了疏桐的身边,拉扯着她的袖子,娇嗔道:“疏妹妹,奴家不是故意要离开茅屋的,是有刺客……奴家下次不犯了!那个男人婆老是欺负奴家!”说罢兰花指一直绿珠,掩面假哭起来,不甚凄惨!
疏桐脸上笑意僵然,有些疲惫。她道:“好了,你别和阿珠姐姐过不去了!”
她转向阿珠打探道:“鸣的伤怎样了?”疏桐看着绿珠,绿珠脸色一丝不自然都让她担心。
绿珠抖了抖油纸伞上的水珠子,一摞袖子,朗声道:“没事儿,身壮如牛!有我爹在,死人都能医活!”言罢,眨巴着豆珠儿般的眼睛笑了开去。
阿珠的活力荡漾在空气中,冲淡了雨天的哀愁。
“呸!”小青瞄了绿珠一眼用嫩白的手指指着她指控道,“少吹牛了,死人医活了,猪还会洗衣服呢!” “嘿!敢跟姑奶奶抬杠!活腻了!”绿珠将纸伞“啪”的一声往地上一丢,开始发功,小青面如土色,看来是遇上对手了,两个人绕着圆桌,一个壮,一个纤细,一个男子女相,一个女子男样,两人如陀螺一般追打着圈,叽叽喳喳个没完。
疏桐默默摘下了扳指,递给了小青,小青和绿珠顿时安静了下来,小青黛眉微促惊道:“你……你可是要让奴家交还给爷?你当真要嫁给静爷……”
绿珠拍了他的脑袋道:“咱静爷有什么不好?你敢反对,我第一个踩死你!”
小青苦着脸道:“奴家又没说静爷不好,只是没有咱爷好!”
小青在绿珠瞪眼的时候早就一溜烟没了踪影,小青的功夫疏桐也不是不知道,他是在逗绿珠玩儿呢,才会任她追上,才会任她揪自己的耳朵。
片刻之后阿朱推说照顾访客去了,也懒得和小青计较。
小青觉得一人无趣,便撞入鸣的房间,见他面向外侧卧着发愣,鲜少有的神态!
鸣沉声道:“你来了!”
小青刹住了笑容,与之前判若两人,他单膝跪在了地上请罪:“小青甘愿受罚!请爷降罪!”
“起来吧!”鸣换上了深蓝底色,白边衣领的长衫,身型显得更加颀长,换种颜色瞧着倒觉舒爽,遮掩了部分沉闷的气息,他说完便不再理会小青,轻合上了双眼,躺了下来。脑海中浮现的是白剑临死对他说的话,他死前浅浅的笑,甚至疏桐那撕心裂肺的眼神,那傻傻地挤进机关同他一起支撑的坚持,她轻轻替自己吸毒,她舌尖的温柔仿佛还残留在背上……
小青见其不说话,便知道爷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按照惯例他应该悄声出去,可是他回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爷,疏妹妹要我交还给你的!你可要想好了!这事可要自己把握的!”他看了看手中颓废的扳指,飞了过去。
鸣轻轻举手,将扳指接在手心,他紧紧地握着,仿佛要将它揉碎,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如同黑夜,可以吞噬掉一切色彩,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明天,她要嫁给静了……”
红烛在小青离去这当口挣扎了一会便熄灭了。
闪电飞掠,鸣的脸色如同那亮白的光,他默默伸出修长的手指抹掉了嘴角的血迹,他有过不舍吗?他不知道,他只是一夜都睡不着,分不清楚是伤口痛着,还是心口痛着。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当她和他对峙,为他戴上茱萸的时候,当她失踪的时候,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人,他心里还有别的,在的时候感觉不到,去的时候感到空了。而今后,应该一直是空了吧?
疏桐在窗前踱步,心事重重,她还不时地看看窗外。仿佛在等着什么,却又不希望等来,矛盾极了。她想着鸣,满脑子浮现的竟然是他,他留下她时的毫不犹豫,他冷冷地从她身边走过;他替她擦拭伤口拔的剑,他骗她丢了东西;他在背后默默注视的孤独的眼神,他给了她十九万银逼退黄天;他递给她丢掉的耳环,用一种近乎唠叨的口气埋怨她的粗心;他狠狠地拿剑指着她的脖子,终是放过了她;他告诉她他是一个骗子,他要她只能够相信另外一个男人;他受伤带着她一路狂奔,将她送向静的婚礼……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或许他的一点一滴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的小事,却在她心中无限放大起来。
疏桐的眼睛湿润着,鼻子酸涩着,不知是为他难过还是为自己难过,她从袖子中摸出了那半方玉玺,上头只有两个字“泽披”。不知道另外半方的两个字会是什么?她盯着怔怔出神。
依人敲了敲门,见无人应声,便轻轻推进了门,见疏桐还未穿上嫁衣,心下惊慌起来,忙道:“少夫人吉时将到,就要来不及了!”她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七手八脚替她穿戴起来。
窗外雨狂风大,大殿上简单地张罗着红绸红灯,全府上下济济一堂,都忙呼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沉重,但是见到太奶奶装扮得格外考究,坐在大堂上满脸的喜气,倒也高兴,为庄主高兴!庄主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觅得一个倾心的姑娘!实属不易。
客人们请得也不多,也就西平王三爷独坐一隅,不苟言笑,天生枣红的脸,征战沙场练就的健壮的身材,犀利傲慢的眼光让人退避三舍。
邻桌坐着鸣,他戴着银色的面具,身边候着小青,他同姬三爷相视片刻,举杯敬了他一杯,鸣先干为尽,干净利落。
对面席位坐的是静水旗下的武林豪杰,约莫十个,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随从,因此坐着倒也不觉得空荡,这些人是被叫来充场面的,好让太奶奶宽心。最后一排十个人尤其令人瞩目,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杀气。谁能晓得这便是静水著名的十煞,十煞如一命,死一便死十,可想而知拥有这样誓言的团队是多么让人肃然起敬,他们每个人都肩负着其余几人的生命。静居然调动了这些人,显然是怕婚礼过程中生什么事端。
绿痕催醒太奶奶后,便独自离去。期间静除了去换身衣服离开了片刻,便一直待在太奶奶身边寸步不离。
太奶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满意地看着他们张罗着,静的大红喜服格外抢眼,他微卷的长发也微微打理了一番,不似以往扑面的江湖味儿,他将一根红绸扎起了一束头发,更显豪放俊逸。
他不时地望着门外,眼神中满含着复杂,这样的婚礼是他始料未及的,先前桐拒绝了他,她却不得已在一个意外的情形下答应了下来,而阴差阳错太奶奶非要看着他们完婚才罢休。连他都分不清楚是真还是假。
不过,即使那是昙花一现的梦,他也情愿这个梦不要醒来,一直延续下去。
“时辰到了!”绿珠提醒他。
静点点头,他有点紧张,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随着一阵喧闹声响起,丫头们拥簇着疏桐缓缓而来,顿时鞭炮阵阵,众人欢呼起来,年长的仆人满地撒着鲜花。静看着疏桐满身的璀璨的鲜红,金色凤冠珠翠摇曳,纤腰楚楚,如回风舞雪般的轻灵飘逸,不禁热泪盈眶,哦,他的新娘!他的梦!
他迎上去轻握她的手,不敢越礼分毫,他从那薄如蝉翼的红纱中细看了疏桐低头羞涩的容颜,心下怜惜不已。
在众人的喧哗起哄的喜气中,走向喜堂正中,她见到了顾清,寂四,京华四厨福、禄、寿、喜,也见到了桌上那驰名的京华十八盘,心中有些感动,“娘家”人也请到了,她走过鸣的身边,见其悠然喝着酒,竟连头也没抬一下,心中那股酸痛劲儿就涌了上来。
她撇开脑袋,将视线扯离了鸣的方向,在众人的拥簇下,站在了太奶奶的跟前。
太奶奶只是笑,并不发话,气色似乎不错。
由于疏桐身上有伤,不适合在举行并血的仪式,因此以点琉璃盏替代。桐按照司仪的指示,在琉璃盏上点燃了火,闭上眼睛接受司仪的祝愿。
忽然一阵风将烛火吹灭,众人大惊,按照惯例这是十分不吉利的。
静一个手势示意众人不要出声,他一扬手,掌风如刀切了堂上红烛的火焰,悄悄重燃了熄灭的琉璃盏。
司仪白着脸继续主持。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疏桐和静叩拜太奶奶,太奶奶道了句:“好!抬起头来!”
疏桐和静丝毫没有发觉太奶奶的异常,便毫无防备地看向太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