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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山东北面靠近伊利斯共和国的地方,有一条山泉聚成的小溪流,两岸植物丰茂,景色相当怡人。毓宏计划花一个星期时间找到这条小溪的源头,这天是他们“寻源之旅”的第四天。
他们越往上游走,越接近伊利斯,眼看就要穿过遥远山的结界。
正在苏毓宏摇头惋惜自己不得不中止的探险时,一个陌生的人影出现在结界另一面。
她心中一惊,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遥远山以外的人。
但随即又放松下来,这里有莱尔戈多设的结界,她在这里生活的一年多来,确实没有外人进得来。
可是,这口气才吐了一半,就看见那人举起一只紫色法杖,默念了两句咒语,轻轻松松就在肥皂泡一样泛着七彩光的结界上,划出一个刚好够他直立走过的空洞。
随着那人缓缓踱着步子走进来,结界开始自我修补,大约2分钟就看不出痕迹了。
奥尔特加迅速窜到苏毓宏身前,在第一时间用身体护住她。
跟奥尔特加相处时间越久,毓宏就越肯定他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同时对他的来历和意图也产生更大的疑虑。
但是这一年多来,无论她提出多么无聊、无礼的要求,他都照做不误;无论她怎么驱赶,他绝不离开的十米以外;直到他两次不顾危险救了自己的性命后。她开始试着容忍奥尔特加这些令她不太舒服的神秘感。
这次奥尔特加又一次护在她身前,毓宏虽然有点不以为然,但也没有抗拒,只好透过他胳肢窝的缝隙,观察那个突然出现的入侵者。
那是一个介于20到30之间的年青男子,身穿一件及地的墨绿色长袍,镶着金边的紫色绶带绕过脖子,从两肩处垂下,走路时无风自起,甚是雍容,肩膀上还停着一只周身通红的鹦鹉。
那风度看起来,比总是穿着一身朴素长袍的莱尔戈多,还有第一魔法师的派头。
最让她在意的是,那人的发色。
在双镜世界之中,当魔法学习者突破最初阶段之后,他们的头发会因法力而变成蓝色,随着法力的加深,发色会越来越接近白色。
像莱尔戈多和夫人那样的发色,单就法力而言,已经到达最顶级的程度。
而这人也留着一头淡蓝色长发,颜色介于莱尔戈多夫妇之间。
他的长发服帖的垂在脑后,前额处有几缕,偷偷逃出黄金发箍的固定,微垂在眼前,忽有忽无的挡住墨绿色双瞳中露出的光芒。
笔挺的鼻子下面,紧闭的薄唇向内微抿,配合着若有似无的向内微蹙左眉,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忧郁的美感。
“你是谁?”
本来让奥尔特加那么一拦,她主人家的气势就输了一筹。如今还被入侵者先行质问,脸面真是丢尽了。
苏毓宏无奈,值得挺直身体,踱着步子从奥尔特加身后走出来,在他身前站定,声音沉稳、语调平缓的说:“我是白魔法长莱尔戈多?法迪斯?菲尔葛兹阁下的独生女,菲尼蒂雅?菲尔葛兹。”
入侵者先是愣了一下,睁大狭长的凤眼足足看了毓宏两秒。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竟对她露出鄙夷的神情。接着又向她走近两步,似乎要开口说什么。
奥尔特加看见他走进,又一次挡到毓宏身前,全神戒备的盯着对方。毓宏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提醒他对方不是一般人,不要轻易出手。
那人倒也乖觉,随即停止脚步,摸摸肩上红红鹦鹉的羽毛,转身自顾自向山庄方向走去了。
看着那人逐渐消失的背影,苏毓宏总算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就跳起身,一下扑上奥尔特加的背脊“走!回去报信去!”
奥尔特加背着她抄小路,用不至于把他摔下来的最快速度,赶回山庄。
与此同时,在遥远山的另一边还有两批人,在绿袍魔法师穿过结界的同时,越过结界,一进一出。
遥远山西面结界外。
“快点!这次有塞戈莱纳?菲尔葛兹做挡箭牌,是难得的机会!”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褐发大汉,大声催促着五个将法力集中到一处,力图打开遥远山结界的魔法师。
五个人都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其中一个较年轻的说道:“各位,不用理会他的胡言,我们必须在塞戈莱纳?菲尔葛兹打开结界的同时,打开这里,一旦有毫厘之差,白魔法长就会透过结界,发现我们的存在!”
“你还叫他白魔法长!”被指为“胡说”的大汉高声嚷嚷。
“够了!信号到了”一位年长的魔法师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众人集中精神,随着信号加强法力,合五人之力,终于在结界上打开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空洞。
“快!快进去!”一群人随之钻入其中。
遥远山后山结界内。
一个黑影单膝跪伏另一个长发的黑影身前,说出几句简单的报告。
“不要小看获得‘白魔法长’之名的男人。”长发人说完,转身穿出手下人已经打开的结界出口。
【第六章】
奥尔特加背着苏毓宏一路狂奔,毓宏大声叫开门,不理会鹅管萝丝玛莉惊诧的表情,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窜了进去,一口气跑进三楼莱尔戈多的书房。
“有一个高位魔法师穿过结界闯进来了!”
苏毓宏话音刚落,就看见莱尔戈多身子一僵,一道意义不明的光芒,从他接近黄色的嫩绿色眼瞳中闪过。
毓宏赶快跑到窗口,双手撑着窗框,探身往外一看,绿袍魔法师已经站在大门口前的草坪上。
莱尔戈多望向窗外,将全部注意力投注到楼下的绿袍魔法师身上,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绿袍魔法师却意外的没有回应,而是紧盯着前院花园里的秋千。
缀满紫藤花的秋千上,有一个红衣如血的美人,完全没有感觉到当下紧张的气氛,兀自在自己的世界里荡来荡去……
菲尔葛兹夫人!
苏毓宏狠狠一跺脚,对奥尔特加大喝一声“把墙上的龙鳞盾拿下来!”这片巨龙背鳞做的盾牌,是莱尔戈多众多天下无双的收藏品之一,称得上传说级的防御秘宝。
在奥尔特加的帮助下,毓宏将龙鳞盾固定在左臂上,头也不回的对莱尔戈多说:“我和奥尔特加会尽量护住夫人,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奥尔特加背着毓宏和龙鳞盾下到一楼,嘱咐管家和园丁夫妇赶快藏起来。
萝丝玛莉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老管家,虽然不清楚来龙去脉,但也感觉事情不寻常,二话不说,领着园丁夫妇到地下酒窖躲避起来。
毓宏他们从后门出去,绕道小花园,在篱笆下面躲起来。
“我数三,你就带我到夫人那里,然后由我用龙鳞盾做掩护,你乘机把夫人带到安全地带。”目前不清楚绿衣法师的具体实力,苏毓宏不敢冒险让奥尔特加,同时带着两个人离开。
奥尔特加坚毅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相信我,奥尔特加,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你最清楚,加上龙鳞盾,自保不成问题。而且能让父亲这样忌惮的魔法师,想必地位不低,有身份的人不会对小孩子出手的。”苏毓宏满脸自信的拍了拍奥尔特加的肩膀。
8岁幼儿娇嫩的手,拍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显得更加细弱。
奥尔特加还是不大同意,等她摆开主人架子,他也只好听令了。
苏毓宏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鸟笛,那是她让园丁艾里欧德做的小玩意儿,本来是准备在非常时期,对付鹅管家萝丝玛莉的,现在却先给绿衣法师肩膀上的火鹦鹉用了。
“三!”她用力吹响鸟笛,受到噪音刺激的火鹦鹉果然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这个动作吸引了绿衣法师的注意。乘他分神,奥尔特加一把揽住毓宏,箭步向菲尔葛兹夫人冲去!
苏毓宏抓紧龙鳞盾挡自己的身体,也护住奥尔特加的要害部位。这是她第一次庆幸自己变小了,如果不是8岁女孩的身体,现在的危机恐怕会更严重。
一到秋千跟前,他立刻跳到地上,用最快的速度将龙鳞盾架在菲尔葛兹夫人身前。启动龙鳞盾的机关,与原本折叠在内的部分向左、右、上三个方向展开,一瞬间龙鳞盾的保护面积就增加了三倍。
这才是这件秘宝不凡的地方,如果只是材料不一般,眼光奇高的莱尔戈多可看不上。这种轻便又大面积的防御魔宝,念冗长的大型咒语时使用,再合适也不过了。
奥尔特加也表现优秀,毓宏一离身,他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住菲尔葛兹夫人,不理会她的惊叫,迅速向后门奔去。
毓宏一个人站在伸展后变得透明的龙鳞盾后面,保险起见,又从空间手环里拿出一个龟甲术卷轴,轻念咒语,又给自己做了第二层防御。
现在就等莱尔戈多行动了。
在这个距离,毓宏已经能看清绿衣魔法师的表情。
他注视着离去菲尔葛兹夫人的背影,神色中没有丝毫懊恼,反而露出融合了惊讶、怜悯、惋惜、悔恨的复杂表情。
苏毓宏的双眉不自觉的皱起来,这绿衣魔法师自到了山庄后,没有一个反应不透着怪异。
就在她揣测对方意图的同时,莱尔戈多走了出来,在门框和玄关之间站定,脸上看不出喜怒。
绿衣魔法师的脸色就精彩多了。
他看着莱尔戈多,在最多两秒之内,他白皙的面部,就完成了从呆愣到惊喜,从敬慕到感慨,从怀念再到悲切的一系列表情。
“兄长……”
一股诡异的负面情绪,在苏毓宏的心底盘旋上升。
绿衣魔法师狭长的凤眼中,丰沛的眼泪荡漾而出,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右眼角流出,顺着线条优美的脸颊缓缓滑落,最后在下巴上汇集成完美的水滴形,才脱离它的主人。毓宏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泪珠落地时,发出叮的一声翠响。
苏毓宏正思考着如何应对这两兄弟诡异的气氛时,菲尔葛兹夫人突然跑了出来。
“利蒂亚特!”莱尔戈多失态的惊呼起来。
“姐姐!”新登场的小菲尔葛兹先生也惊呼。姐姐?难到双镜通用语也和英语一样,没有“嫂嫂”这个词吗?毓宏没能在第一时间得知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赶紧收起龙鳞盾,塞进空间手环里。以免菲尔葛兹夫人扑上来时受伤。于此同时,苏毓宏迅速调整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向秀兰&;#8226;邓波儿靠拢。
“菲尼蒂雅,菲尼蒂雅……”菲尔葛兹夫人蹲下身,一把将毓宏紧紧抱住,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毓宏挣扎着呼出一口气,摆摆手,安抚满脸愧疚的跟在夫人身后的奥尔特加,示意他赶快去请萝丝玛莉管家。然后一边拍着粉妈妈的背,一边安慰她。
这个曾经魔力高强的女子,曾经必定傲视群芳的女子,如今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只能缩在一个8岁小孩的怀里,一边呜咽着,一边瑟瑟发抖。
看见这个样子,毓宏即使胸腹欲裂,又怎么忍心将她推开?
【第七章】
过了好一会儿,菲尔葛兹夫人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接到奥尔特加通知,从地窖里出来的萝丝玛莉利落的吩咐厨娘雪莉莎把菲尔葛兹夫人扶上二楼,毓宏才有机会喘口大气。
等呼吸平静下来,苏毓宏才转头看向绿衣法师,他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没有了适才的鄙夷,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多了些许感动和感激。
这让毓宏再次为这个忧郁的男子疑惑。
“我们有30年没见没了吧?塞戈莱纳。”一直保持沉默的莱尔戈多终于开口。
塞戈莱纳用略带点颤抖的声音回答“自从兄长得到白魔法长称号以来,我们有三十年零七个月没见面了。”
“我们到书房去谈吧?菲尼蒂雅,去给塞戈莱纳叔叔泡杯茶。”
苏毓宏愣了一下,随即便猜到是想故意将她支开,就一口答应了。
看着莱尔戈多带着弟弟上去三楼书房的背影,毓宏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氛。总觉得莱尔戈多有点不太待见这个似乎十分崇拜他的弟弟。
她泡好的茶,轻手轻脚走到书房紧闭的门前,偷偷往里探听。
“兄长,当年如果不是你领导我们,单凭元老院和葛兰斯彤三世那对勾心斗角的‘盟友’,怎么可能击退兽人王?怎么可能赢得了‘第二次萨南战争’的胜利?”
“……”
“兄长,我知道你憎恨葛兰斯彤三世,但他已经受到你的惩罚……”
“塞戈莱纳!”
忧郁的声音被莱尔戈多严厉的打断,十秒之后,书房的门被猛地拉开。
惊吓只让苏毓宏的心跳加快了一拍,她在第一时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