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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子惊讶地问:“您昨晚一夜没睡,今儿还要出门?”
世子如是回答:“嗯,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她。”
“可这样您的身体……”他想说“怕身体吃不消”,再看世子时,根本就没听他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傻笑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美事。
从昨晚回来起,世子就不对劲了,要么就不停地练功,停下来就是这种白痴表情。他虽然好奇得要死,可他只是个小太监,主子的事情也不敢多问。
等小福子拿着出门的衣服回到池边时,发现世子已经靠着池壁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朵大大的笑花。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六十七章 宛秋心绪
这天晚上俞宛秋也没睡着,毕竟这是她两世以来的第一个吻。
初吻的甜蜜滋味,她并没有感受到,而是错愕惊怕的成分居多,她从没觉得自己在和他恋爱啊,怎么就突然吻上了?
若抛开一切不计较,单就这个吻而言,她必须承认,真的还不坏。那家伙身上有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虽然有些让人晕眩,但极有男人味,也……挺好闻的。
要是十六岁的少年赵佑熙,知道她身体里住着来自现代三十岁剩女的灵魂,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可以一辈子守住这个秘密,不让这世上的任何人知道,可自己心里有数啊。所以,明明是被人夺去了初吻,她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自己占了人家少年的便宜似的。
即使抛开心理年龄的障碍,她也没法认定:他们就此相爱了。
赵世子可只有动作,没有语言;只有强迫,没有表白,直接把她按在院墙上吻过,然后大家各回各屋,没有任何精神上的交流。
越想越郁闷,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觉得是那人吃了亏,可想到他始终不发一言,心里又完全没底了。也许,这根本不能算严格意义的吻,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又或者,人家看她不顺眼,想给她一点惩罚?
可仔细回想起来,那人的激动不是假的,如果只是心血来潮,或惩罚性的吻,他应该很平静才对。
那么,她可不可以把他的表现理解为,他对自己真的很有感觉,甚至,很喜欢?
一晚上胡思乱想,辗转反侧,基本没睡着,最要命的是,脑海里总会自动回放当时的情景。她捂脸长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会入魔的。
不就是被吻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又没人看见,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相信以赵世子的身份,不会拿这种事去炫耀,对他而言,这根本不值得炫耀,只要他愿意,他想吻多少女人都信手拈来。自己更不会对人提及。那么,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除了当没发生过,她又能如何?人家可没跟她示爱,更遑论谈婚议嫁的诚意与承诺。
当然,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她活了两世,总算知道了吻是什么滋味。从这个意义上,她应该感谢赵佑熙,是他让自己体验了人生新境界。
不断的心理建设下,快天亮时她才思绪渐平,闭着酸涩的眼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窗外明晃晃的太阳照着,她先呆呆地看了一会帐顶,然后猛地坐起来,拍着自己的额头嚷了一句:“糟了,上学要迟到了。”
绣着兰花的白色门帘一掀,兰姨带着笑走进来说:“迟什么到啊,你睡糊涂了?今儿是旬休日,不上学。”
对哦,今天是二十号。她怔怔地问乳母:“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正刚过”,兰姨边说边给她穿上纹绣刚做好的皮拖鞋,光滑凉爽很是舒适,鞋底是木质的,看上去就像改良的木屐。昨儿晚上要是穿着这个去见小霸王,兴许还用得上,初吻之前有问过别人意见么,活该被人踩一脚。
巳正就是上午十点,在现代的休息日睡到这个时候很正常,但在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古代,是会被人说闲话的。因为不管已婚未婚,只要家里有长辈,都要晨昏定省,不然就是失了礼数。
突然记起,又有好一段日子没去老太君的乐寿堂了。上次因“认女”之事不欢而散,她躲那些人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自动送上门去?
沈家的人呢,先是因为沈涵清的病,后来是因为皇上的病,“认女”之事不了了之,也没派人来传唤她。
从那时到现在,又一个多月过去了。想来,沈府的人也不大好意思见自己吧。
但既然在一起住,迟早总得见面,自己是小辈,是不是应该先拿出求和的姿态,去给老太君请个安?
正纠结着要不要去前院来一趟“破冰之旅”,老太君已打发绿萼过来,让她中午去那边吃饭。
山水园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脸上都有了喜色,俞宛秋看在眼里,不由得愧疚在心。自己可以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她们要在府里活动,要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自己跟府里闹僵了,她们怎么过日子?
于是她很快换好衣裳,随绿萼来到了老太君的住处。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了很多人说笑的声音,定睛一看,一间大厅几乎座无虚席,不仅姑娘们在,东院的几位少奶奶也来了。“丫头,过来,挨着我坐坐,好久都不来看我,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老太君让人搬来一张椅子紧贴着自己的罗汉床放下,笑容仍是那么和蔼。
一声丫头,却让俞宛秋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称呼,从初听到时的亲切,到后来的虚假,再到现在的刺耳,还不如小霸王喊她“死丫头”来得自然。
呃,怎么又想到他了?她忙屏气凝神,将他的名字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这时裴氏开口问:“宛妹妹,听说你昨日和三少奶奶一起去潭柘寺看法会了?”
宛妹妹?谁呀?她恨不得当众翻白眼,实际上却只能陪着笑回话:“是啊,平时总在上学,难得连放三天假,就想出去散散心,正好三少奶奶有空,就约着一起去了。”
喊她宛妹妹的三白眼裴氏笑得古里古怪的:“三少奶奶亲戚多,朋友也多,你们那天出去有没有遇上几个?”
俞宛秋笑了笑,没急着回话,因为还没摸清裴氏的用意,她刻意提到这茬儿,是有意奚落自己呢?还是跟林兰馨有隙?
只听林兰馨抢着回了一句:“我家的亲戚是遇上了几个,还遇上了一个大少奶奶的亲戚呢,好像姓马吧。”
裴氏脸色一变,小范氏想要帮腔说什么,也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俞宛秋看得疑窦丛生,这姓马的又是何方神圣?要说裴氏有外遇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别的不可告人的理由了。
不管怎样,林兰馨拿话把裴氏那张嘴堵住总是好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离这人越远越好。可以说,整个沈府,要论起第一印象,她看裴氏最不顺眼。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没想到老太君又接过去说:“我是老了,走不动,你们都应该去参加法会,听听经文,再好好上几注香。神佛菩萨,信则有,不信则无,多敬一敬总没坏处。”
小范氏总算找到了开口的机会,笑眯眯地问:“听说潭柘寺的送子娘娘很灵的,三少奶奶那天求到了什么签?”
满场寂然,因为这是很明显的挑衅了,简直有些不顾体面。连俞宛秋都觉得心惊,沈家各房虽然背地里勾心斗角,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和睦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剑拔弩张,当众攻击起来?
林兰馨也气得不轻,圆圆的杏眼里怒火隐现,对小范氏说:“下次去的时候,大少奶奶和姨娘也一起去吧,岳儿和峦儿前些时还炒着要妹妹呢。”
裴氏和小范氏同时色变,俞宛秋更好奇了,这里面又有什么典故呢?
沈湛的妻妾各有一子,就是岳儿和峦儿,一个十岁,一个九岁,以后就再没生育过。但林兰馨毫不示弱地还击,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以后不生了,人家起码也有一个。
但看裴氏和小范氏,怎么竟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
虽然诧异,俞宛秋也没想找人打听什么,沈家的是非,与她何干?只要她们不找自己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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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是行动派,对小鱼儿也够真挚,但自大的毛病也很明显。做什么想到就做,不会解释,更懒得铺垫,再加上完全没有恋爱经验,SO,他们之间是沟通不良的。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六十八章 后园闹贼
虽然在言辞上暂时压制住了裴氏和小范氏,林兰馨还是觉得很憋屈,尤其是老太君,甚至在一旁推波助澜,她做什么不得人心的事了,全家联合起来围攻她么?
越想越没意思,借口肚子不舒服,一个人先离开了。
为了散闷,她特意绕到后园,在无人处问自己的奶妈:“妈妈你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妈轻叹着说:“好像有些故意针对姑奶奶的意思。”
“你也看出来了?”林兰馨苦恼之余,更多的是不解,“我又没得罪谁,要说跟大少奶奶住在一院里,平时丫头嬷嬷们有些龌龊,比如厨房先做谁的后做谁的,我又比较护短,她们对我有些埋怨还可以理解。老太君怎么也不待见起来了。”低头看了看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难道是这个原因,所以老太君周妈提醒道:“她们特意问起去庙会遇到亲戚的事,是不是不满姑奶奶给俞姑娘提亲,怕坏了府里的计划?听说老太君打算把俞姑娘过继给大老爷,再以沈家小姐的名义送进宫呢。”
林兰馨烦躁地打走几缕风吹过来的柳条,嗤笑一声道:“想卖女求荣,也要看皇帝能不能消受,都病成这样了,还进宫干嘛?专门在龙榻前试药啊。要不是因为这样,我四姨一家也不会重提起此事,我也不会应下。”
周妈见姑奶奶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劝着:“皇帝病了总会好的嘛,不是我多嘴,姑奶奶以后还是少管凌家的事。你也说俞姑娘根本就不愿意,凌家少爷纯粹剃头挑子一头热,一次次来求,还送那么多东西,这不是让姑奶奶为难嘛。”
林兰馨秀眉拧得死紧,小圆脸上愁云密布,手一摊说:“可不就是那些东西麻烦?退回去吧,怕扫了人家的面子;不退吧,拿人好处不给人办事,更不好。唉呀,想起这事,头都是大的,也只怪我当初太热心,把俞姑娘带去给他看。这下好啦,索性赖上我了,也不想想,我又不是她的谁,她的婚事,我能做得了主么。”
周妈便出了个主意:“姑奶奶可以让太太去跟四姨太太说,她们是姐妹,有什么话也好开口。俞姑娘摆明了不愿意,上次庙会见了掉头就走,回绝得一点余地都不留,这样还纠缠着,有什么意思。”
林兰馨摇着头说:“又不是我四姨想攀这门亲,说通她有什么用?四姨是生意人,讲的是实惠,俞姑娘美则美矣,又不能当饭吃。一个商户人家,找个特别漂亮的媳妇未见得是好事,不能站柜台,不能像我四姨那样抛头露面当女掌柜,怕招来狂蜂浪蝶。我四姨相中的是云庆坊的大小姐,据说特别能干,里里外外一把手,人也长得不错。就是青澜表哥死心眼,为了躲这位云大小姐,抢着去江南进货,到现在都没回来。”
周妈也觉得四姨太太的想法没错,附和道:“云庆坊的家业,也配得过凌家了。凌家就这么个儿子,却有十几间铺子,没个能干的少奶奶,光少爷一人确实忙不过来。”
林兰馨告诉她:“岂止铺子,她家还有好几处田庄呢,都是上好的良田,交租子从来不打折扣的。不像我家的那几处,年年闹饥荒。”
周妈趁机奉承:“姑奶奶家光铺子就管不过来了,田庄歉收一点有什么要紧。”
林兰馨眉一挑:“谁说的,家里这几年添了许多人口,也没以前那么宽裕了。”
周妈在荷池边的石凳上铺好绢子,把林兰馨扶到上面坐下,嘴里说:“姑奶奶横竖不怕,你的嫁妆早就给了的。”
望着满池荷花,听着林间鸟语,林兰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如刚出来时那般激愤了。
周妈突然压低嗓子附在她耳边说:“姑奶奶,你快看,那上面是不是一个人?”
“哪里?”因奶妈声音有异,林兰馨也有些紧张。
周妈指着远处院墙边的一颗大乌桕树:“那里,你看那紫色的,是不是衣裳?”
林兰馨顺着奶妈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树叶掩映中,可不正是一角紫色的衣袍?不觉自言自语道:“是衣裳,大白天的,这人躲在树上干什么?”
话说到这里,主仆俩互相瞅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来人那,园里有……”贼字还没出口,贼的同伙已经从后面点住了她们的穴道,让她们软软地伏在石桌上。
沈府的后园很大,主子们又住在前院,后园里平时是没什么人的,所以她们那短促的叫喊并没有引来围观的人群。
戚长生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再次跪倒在树下恳求:“主子,姑娘现在又不在园里,您何必守着呢?再说大白天的,也容易被人发现,不如先回去,晚上再过来。”
“她就快回来了。”树上的人很坚持。
戚长生不得不揭穿“残酷的事实”:“姑娘这个时候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