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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瓶-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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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秀低头和被子里藏的瓶娘相视一笑。双成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三秀又对双成笑道:
  “我好多了。”
  双成舒了一口气,眉毛却又蹙了起来:“三秀,你莫要管那些人!你要好好活下去!我还想要你给我的小孩起名字。”
  “我知道。”三秀说,“他们越是要我死,我越要活下去。我还要活的和以前一样好,给他们好好看看!若他们敢来,我便敢骂他们回去。”
  三秀的话音刚落,双成的背后就响起何大有的声音:
  “他们不会再来了。”
  众人困惑了。
  何大有说:“不花死了。”




☆、第 50 章

  大都城除夕的早上,大雪初晴。
  这是一般人家也都张灯结彩的时候。唯有赵王府门口没有一点红色,两盏灯都盖着雪白的罩子。石狮子头顶上,两只寒禽一动不动,也像冻僵了似的。
  突然,一直紧闭的角门开了。“嘟”的一声,惊飞了狮子头顶的鸟儿。一名贵妇,身上白毛绒绒的比甲上罩着黑狐狸毛大氅,头戴银丝狄髻,黑貂鼠,插了一嘟噜白花,从里面稳稳的走出来,身边没有跟什么丫鬟,只是自己拿着一个青黑色褡裢。
  “要叫车子么?”王府的家丁问她。
  她抬头看了看铅灰的天色,深深呼吸,吐出一口白气,道:“不必了,我识得路。”
  “那娘娘小心脚下滑。”
  家丁的这句话刚一说完,那门便在她身后重重关上了,就好像这女人是瘟神似的。
  砰的一声,关住了里面震天的哭丧声。
  
  天寒地冻。因为是除夕,路上没有行人,连商铺也都关了。女人没有穿踩雪的套鞋,只穿了一双鹿皮小靴。那路虽扫过雪,却被风一吹上了冻,结果反而更加难走。她走得却自在。走着走着,还顺手扯掉了头上的白花。手一松,那白花便被北风吹走了。
  不一会儿就走出了赵王府的那条街。前面的胡同里停了一辆骡车,车夫就在旁边睡着。女子刚一走过,那车夫便醒了。
  “少奶奶,坐车吧?”
  女人立住了脚步,并没回应,只是茫然的看着前面的街道。
  “孤身一人,多危险。京城太大,还是坐车吧。”车夫说。
  她答应了,上了车。“去井水胡同的介福班。”她说。
  “介福班已经没啦。现在井水胡同里已是春在班了。”
  女人闻言,沉吟了一阵,道:“那便去春在班吧。”
  “得令。”车夫道,“少奶奶是去听戏?”
  女人闭目养神,没有应答。
  “少奶奶打赵王府的方向来,可是赵王府的人?”
  女人道:“不是。”这话并没有说谎。
  “得罪得罪,小的多嘴了。唉,赵王府的老王爷一死,连个吊孝的都没有。老子的福气,都让他儿子用光了,儿子倒死在前头。你可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那车夫故意停了下来,想制造点悬念。不料过了许久,那女人还是一言不发。车夫等了好一阵,喉咙实在痒的难受,只好自己接着说下去:
  “我们天天在这里拉车,有什么不知道的。老的,小的,都是死在他家媳妇的床上。那媳妇是谁,就是陶大户的女儿,当初被霸占了做小。听说那娘们是个白虎,牝上无毛,性又极淫,专一克夫。先是克死了小的,本来要杀了殉葬,但那老的喜欢,结果就脱了丧服穿上红袍,又给收用了。你说,就算老王爷不恨她,老王妃能不恨她么?偏偏就这里奇怪了。赵王府厨房伙计说,那老王妃对她,比老王爷还要爱护。只是这一回克死了老王爷,不知又要拿她怎样。这事奇不奇?”
  咽了一口唾沫,他又道:
  “你不信么?那一老一小两个王爷,那死相,都是一个模子里掉出来的。瞪着眼,张着嘴,不流精只流血,一滋儿一滋儿的往外冒,把褥子都染红了三床!真是活该。——唉,您别怪我对你妇道人家说这些龌龊的。得罪您了。不说这些,我就困得发慌。我若睡着了,路上这么空,撞了人就不妙了。撞了人也无妨,摔了您我就过意不去了……”
  “到了。”
  “嗯?”
  车已到了井水胡同。女人从车上走下来,给车钱。车夫嫌少。“恭喜发财,恭喜发财。这么长一段路,现在又是过年。再说,三年前就不是这个价了。”女人便从手上脱下一个银戒指,赏了那车夫,也不再回头,直接往一座院落的方向走去。车夫便赶着骡车离开了。
  隔得老远,就能听到里面的筚篥声,和清脆的嗓子。门扉闭着,那门才上新漆不久,门牌上“介福班”三个字被磨掉了,转而写着“春在班”三个瘦金字。
  她轻轻推了一下门。几个少年的脸回过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筚篥,弦索,大鼓,也都停了。
  “你是谁?”一个问。
  “请继续吧。我只是看看。”
  大概像这样被陌生人打断,也是常有的事,少年们又重新拾起了调子,吹得吹,拉的拉,弹得弹,唱的唱,继续演练着。女人看着他们演练,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微微闭上眼睛,慢慢沉入回忆里去。
  她在想什么呢?
  在哀叹生死与别离么?
  在怨恨无常的命数么?
  一个化了浓妆的女戏子突然从屋里快步的走出来,才站到廊下,便对少年们训斥道:
  “好好练,适才怎么停了?”
  少妇听见,猛然睁开眼,从椅子上起身。
  那女戏子也呆住了。两人都怔怔的立在那儿,远远对望着。少年们也感觉到其中不寻常,停了演练,退到了屋里面去。
  半晌,那妇人才道:
  “好端端的大门,怎么也不写幅对子呢?看着怪凄清的。”
  “自从朝廷开了科举,前朝的老秀才都去攻书了,哪个还把写对子看在眼里。只可惜……”
  她不说话了。她也不说话了。她们两人此时此刻都想到了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再也不能参加科举了。
  “三年了。”洵美低声道。
  “是啊,三年了。”三秀也道。
  
  三秀她并没有问洵美是怎么从王府回来的。
  而洵美也没有问三秀介福班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怎么又改了名字。
  她们两个人只是在那里站着,站了很久很久。最后,三秀问洵美:“你想听什么?”
  “你居然还记得欠我的帐。”
  “一笔烂账。”三秀道。两人都笑了,忽然又不笑了。
  洵美说:“我还是想听《救风尘》。”
  三秀说:“好啊。这里唱不好,到前面的屋里去吧。”
  
  前面的瓦子,本来是陶洵美买下来送给介福班的。除了大戏台,还有一所干净的斋馆,绕着一圈围墙,与外面隔绝,是女伶唱给女子们听的地方。这瓦子几经转卖,最后又被三秀新开的春在班买下来。这些故事,不用三秀讲,洵美一看便知道了。
  这里的生意并不景气,这小小的斋馆始终没动用过,门一开,无数灰尘飞舞。少年们赶快把当中的一套桌椅擦拭干净,让洵美坐下。正对着前面便是唱戏的地方,周围绕着屏风,屏风后面是弹乐器师父的位置,只因为琴师一般是男的,不便与女眷相见,故而立着屏风。再后头便是后门。因为是冬天,屋里很昏暗,好在并不冷。
  洵美问:“宋引章呢?”
  三秀道:“都是我来唱,我一个人给你唱一本。”
  
  三秀真的一个人演了一本戏。
  她最开始是周舍,一会儿是宋引章的娘,一会儿是宋引章,一会儿是赵盼儿,一会儿又是安秀实,一会儿又是赵盼儿……转瞬间变作另一个人,又一转瞬就又是几变。每一次念白,都像是换了一个人附在身上一般,配上了胡琴,就又变成了赵盼儿。
  周舍欺骗了宋引章,赵盼儿欺骗了周舍,而三秀欺骗了所有人。
  待到了戏里郑州守李公弼出来断案的时节,三秀突然哽住了。
  胡琴也应声而停。
  “不要唱了。”洵美道。
  “洵美,我答应了你的。”三秀道。
  ……
  李公弼(向虚空的周舍喝道):周舍,她是有丈夫的,你怎生还赖是你的妻?这桩事,我尽知也。若不看你父亲面上,送你有司问罪!(转向虚空的众人)您一行人听我下断——周舍杖六十;宋引章仍归安秀才为妻;赵盼儿等宁家住坐。只为——
  老虔婆爱贿贪钱,赵盼儿细说根原。
  呆周舍不安本业,安秀才夫妇团圆。
  赵盼儿(向虚空的李公弼唱道):对恩官一一说详细,分剖开贪夫怨女。面糊盆再休说死生交,风月所别寻莺燕侣。
  
  “下场诗一个人念没气势,就不念了。”三秀这样对洵美道。
  “这胡琴也拉得真好。”洵美道。
  “那是当然。”三秀笑道,“因为是瓶娘拉的啊。”
  洵美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
  三秀笑着向屏风后面道:“瓶娘,你一直想要洵美回来。现在她回来了,你还不快见见她呀。……哎?”
  三秀转回头看着洵美。
  因为洵美正用手摸她的脸。
  “你怎么了?”三秀问。
  “三秀,你在说什么啊。”洵美,“你看,那到底是谁?”
  
  三秀紧紧握着洵美的手,慢慢走到屏风的后面。
  屏风的后面坐着的,是何大有,此时,一个大男人,正抱着胡琴泪水纵横。
  而三秀的神情仿佛在梦中。
  “大……师兄?为什么是你……瓶娘呢?刚才这里不是瓶娘么?”
  三秀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怎么回事……她应该就在这里啊。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
  何大有说:“三秀。瓶娘她,三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啊。”
  
  瓶娘消失了。
  对三秀而言,瓶娘是突然消失了。但对于其他人,瓶娘在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瓶娘和程笑卿一样,走在三年前的除夕。事情还是要从程笑卿的死说起。也许是受到凶信的刺激,瓶娘突然吐血,本来服了药以后,众人都以为无妨了。但到了夜深时候,三秀突然感到瓶娘在剧烈的寒颤,于是她连忙不顾瓶娘的阻止,叫醒了沉睡中的众人。
  很快,众人都聚在了瓶娘的病榻边。
  林庆福说,再去请大夫来吧。而三秀却不肯再信那位大夫,说:
  “那样的大夫,先是害得瓶娘残疾,又害得她咳血。我是不会再信他们了!你们要请,你们去,我到程笑卿房里找医书去!”
  病榻上的瓶娘听见她这样说,便拽住了她的袖子。
  “不要走。三秀,留在这里,陪我吧。”
  那时候的瓶娘,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激动的三秀并没看懂瓶娘的心意。她去翻查程笑卿房里留下的笔记,这才看到了瓶娘的病案。也就是那时才意识到,瓶娘的病况,绝不是好好调养就能恢复行走那么简单。
  瓶娘的身上,时不时会出现“接引外邪”的症状。她有时会忽然沉默很久,自己却没有察觉到。有时则会激烈的头痛。自从受伤以后,身体也突然变得虚弱了。但是瓶娘的性格极能忍耐,所以很少对别人说起过。
  他以前也医诊过一些类似的女病人,她们若不是年近四十,夫妇失谐,便是闺中待嫁,心有所感。这样的症状,多发于春秋二季,他给她们开点红枣糖水,陪她们说说笑话,病很快就好了。
  但瓶娘的情况和她们有些不同。程笑卿知道瓶娘属意自己,所以也多和她说笑,但这对于缓解瓶娘的病症并无帮助。他以为瓶娘还是因为残疾的事情伤心。直到一次,她在程笑卿的桌上看到了本来不存在的蝴蝶,才让程笑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几经查访,找到了瓶娘的旧主,那个猥琐的中年男人。从他那里才知道,这样的症状在瓶娘身上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这种症状,和书上对尸病发作的描述很像。
  《诸病原候论》中《诸尸候》一节说:
  “人身内自有三尸诸虫,与人俱生,而此虫忌恶,能与鬼灵相通,常接引外邪,为人患害。其发作之状,或沉沉默默,不的知所苦,而无处不恶,或腹痛胀急,或石块踊起,或挛引腰脊,或精神杂错。变状多端,其病大体略同,而有小异,但以一方治之者,故名诸尸也。”
  程笑卿以前是不相信这些的,所以从来都是用旁的方法来解释“尸虫病”的症状。不过这一次不同了。他转而去向同行们请教。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京中隐居的一位前朝太医。那太医听说他是来问三尸虫病的,非常高兴。他说:三尸虫病在宋真宗、宋仁宗两朝时还很流行,甚至传到了宫里。男、女身上都会有,而于女子身上为害更大,除了会引发疼痛、幻觉、痢疾之外,生产时多见死胎,怪胎,正常的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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