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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虞双眼一抬,犹豫道,“你?”
白烨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你的三日之期转瞬即逝,即便想转移家眷也来不及,况且周瑜一定会派兵看着你的家人,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才能找到一个能够治愈病人的良医呢?”
江虞面色一沉。“你在偷听。”
“我能替你解忧,”白烨道,“只要你答应事后可以告知我那女子身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回
天上乌云渐渐聚拢,将皎洁的月和繁密的星隐没。
待江虞等离去之后,周瑜守在孙策屋中,孙策坐在榻边,以手撑膝,俯首疾咳,身边的婢女急忙拿来一张丝绢,孙策掩嘴再咳,拿下一看,竟有一团暗色血淤留在上头,眼见着周瑜在旁,孙策眉目一动,暗自合上丝绢,递还给婢女,婢女收好丝绢,端着托盘低头倒退出屋。
屋内,还有一个白眉白须老者垂手侍立一侧,表情严肃,脸上沟壑纵横,这便是江东文臣之首,张昭。
“对于北伐曹贼之事,公瑾如何看待?”孙策锐目扫过张昭,却扭头先问周瑜。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道细风将临窗的一盏小灯熄灭,将周瑜的脸半掩在黑暗中,让他的神情变得晦涩不明,只见他抱拳微躬道,“禀主公,公瑾一直驻兵巴丘,对如今的形势一知半解,不如先听张老之见?”一席话,将这事推的干干净净。
未等孙策问询,张昭便自己答话道,“恐主公师出无名。”脸上的褶皱紧紧蹙着。
“师出无名?”孙策倨傲地扬起剑眉,手一拍床榻起身道,“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谁说吾等师出无名了?”他眯着眼睛走向周瑜,盯着他良久,周瑜不动声色,默然地看着他,瞳孔中映着孙策那张血气不足惨白的面孔。孙策又“哼”一声指着自己溃烂的面门道,“许贡是曹操手下,吾杀许贡,许贡门客便暗杀吾,若非曹贼操纵,区区三只蝼蚁,如何有这胆色?此仇不报,吾孙伯符如何能在天下群雄前立足?!”
张昭道,“主公此刻北伐,有三点不利。其一,主公受朝廷敕令被封吴侯,若是北伐,必然冒着以下犯上之大不韪;其二,曹操兵多将广,雄兵百万,实难对付;其三,吾江东虽富庶,但近年来天灾连连,干旱导致收成减半,后方实难供给军需。”
孙策拂袖目视周瑜,压低声音道,“公瑾——”
周瑜上前一步,道,“末将以为张老之语有理,此时不宜北伐。”
孙策意外,星目瞪之,良久,按着发疼的太阳穴道,“吾今日疲了,张老和公瑾都回吧。”说罢摆摆手,让二人都退下。
张昭、周瑜告退。
但孙策迟迟未眠,不多久,周瑜果然转而复至。
“公瑾难道也怕那张昭不成?”孙策张口便斥责,“他虽为吾江东旧臣,但也有年老糊涂的时候,只想着守成,哪像吾等血气方刚,是要开疆扩土而不是偏安于一隅的。”
周瑜笑答道,“吾不主张伯符北伐,只因伯符尚有内乱需要处置。”
“有何内乱?”
“江家。”
“江家?”孙策皱眉,忽而大笑道,“公瑾未免多虑,江家世代基业都在江东,断不会成为吾之心腹大患。”
“防人之心不可无,”周瑜上前一步劝道,“况江家财力雄厚,主公若执意北伐,必先取江家以供军需。”
孙策闻言稍楞,待想通透了周瑜语中之意后狂笑道,“原来公瑾千方百计让那江大小姐前来为吾请良医便是为了此事!”
周瑜含笑默认。
孙策道,“三日之内,若是江虞请到了良医治好了我的箭伤,于吾有利;若是请不到良医或是治不好吾伤,便是她江家的过错,到时候便可举江家之财力为吾北伐之计所用……”孙策狂笑地拍着周瑜的肩称赞道,“此乃一石二鸟之计,公瑾果然思虑周详!”孙策说罢,顿了一顿,转而道,“但如此一来,未免让天下商贾对江东寒心呐。”
周瑜则道,“商贾虽多,但公瑾观之,没有一个能与江家比肩的,若是江家真做到了富可敌国,江东断然容不下它。”况且,江家还有江虞在,她的心思捉摸不定,就连自己也无法看穿她。
孙策默然点头。
与此同时,白烨正和江虞正在亭榭之内互瞪着。
“汝懂岐黄之术?”江虞问,身后夜色下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
白烨摇头,“不会。”
江虞好看的眉头皱起,衣袂轻飘,“那你会巫蛊炼丹之法?”
白烨还是摇头,“也不会。”
江虞面若寒霜,眼眸之内泛着冷光。她竟一时糊涂,对白烨的话信以为真?摇摇头,江虞转而往外去,身后依旧跟着一队人,不用想,必定是周瑜派来监督她的。
周瑜之心思,她已略懂一二,树大招风,这几年江家不懂得收敛,因此才会成为众矢之的。
江虞走到了孙府大门前,望着停放在外的轿撵微微发憷,在轿子旁边等候的衷心婢女小跑了过来,手里拿着白狐毛滚边的黑色大氅,急忙忙地替江虞披上。江虞紧了紧大氅,感到一点暖意,随后回头若有深意地望了那大门牌匾一眼,才抬步上了软轿。
婢女将轿帘一放,暂时将江虞和外界的世界隔绝,江虞闭目靠在轿子上养神。
周公瑾和孙策咄咄相逼,如何才能避开这一劫?
“踏踏——”有急促的脚步声追着。
江虞一愣,睁开双眼看着轿内晃动的画面。
是她?
“等等——”果然,白烨在喊。
“大小姐……”随轿的婢女犹豫道。
“回府。”江虞语气平静,仿佛根本没有那个人存在。
江府。
江虞迟迟不归,江姗便在门口徘徊等待着。
守在门口的小厮们一直盯着自家的二小姐像是苍蝇一般来来回回踱步,又像是年老的老人家一般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念叨着,不禁觉得脑袋翁然,仿佛有千万个和尚在念经,让小厮们觉得头疼欲裂,纷纷在心里哀求大小姐早点归来,否则家里的人都要被这位二小姐折腾致疯狂。
在江姗转了第一百二十来回之后,终于看到江虞的轿撵迟迟而归,小厮们顿觉松了一口气,江姗则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姐姐——”她揭开轿帘,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你去哪里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爹和娘都担心死了。”实然最担心江虞的是她自己。
江虞出轿,抬手一点她冻红的鼻尖,再为她拢了拢衣襟道,“有事耽搁了一下,你穿得如此单薄,不冷吗?”转首示意婢女再递送一件黑色大氅来,温柔细心地替江姗穿上。
江姗亲昵地挽住江虞的胳膊,半靠在她的肩头撒娇道,“有姐姐在便不冷了,我们快回去罢,厨房里还有姜汤在热着。”
江虞微笑点头。
门口闻言的小厮却全都黑了脸。
江二小姐鼓捣了一晚上的所谓“姜汤”连老鼠喝了都要气绝身亡,几个被她强制去试汤的小厮如今还在干呕,这让大小姐喝了……
小厮们不敢再细想下去,纷纷垂首望地。
姐妹两方要一同回去,江姗却止步扭头“咦”了一声。
“姗儿?”江虞亦回头,昏黄的灯笼光将姐妹的身影拉的长长地,一直投射到门口的石狮子上,狮子边上站了一个衣衫更加单薄的人儿,此人身材瘦削,眉清目秀,双眸黑白分明,鹅蛋脸面,挺直鼻梁,面容过分白皙,唇上亦无丝毫血色,着一身清凉白纱衣,头绑白色发带,发尾垂在肩头。
“我见过她,”江姗的视线顿在那人身上,稍后又道,“她穿这样不冷吗?”
“你见过她?”江虞的视线略在白烨身上一停,问,“何处?她说了什么?”
江姗摇头道,“似乎见过,但似乎又没见过……”
江虞看着妹妹的侧脸,须臾后道,“莫管此人了,我们走罢。”说罢便挽着江姗预备飘然入内,但感觉到胳膊上的手一松,原来是江姗松手往外边去了,江虞回头,视线追了上去,“姗儿?”
江姗来到白烨面前,盯着她惨白的脸道,“很冷吧?”她解下自己的黑色大氅,扬手一抖,“啪”地一声,大氅在空中被打开,转了一个弧度,罩在了白烨单薄的身子上。
白烨一低头,闻见了大氅中幽幽的馨香,黑白分明的双瞳中闪过异色。
“这件大氅送给你了,只不过别再门口等下去了,快回去罢,我姐姐不会再见你的。”江姗以为白烨也与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一样,被江虞拒绝了。
如铃铛般悦耳清脆的声音穿透寒冷的夜色传到白烨耳中,白烨抬首看着那抹如精灵般跃动的身影,勾起嘴角微笑,心中泛着一股暖意。
如斯冰冷的江虞,竟会有一个如斯温暖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回
伴着油灯,江虞的房间灯火通明。
整个江府早已安睡,只有她还在挑灯夜读,一手握着卷书,一手捏着兼豪笔,摊在桌上的左伯纸上写满了一行行娟秀小字。
啪嗒——
沉浸在账簿中的江虞闻声抬头,看见窗户上的一点深痕,纤细的远山眉挑起。
啪嗒——
又是一声清脆,江虞放下卷书与毛笔,起身转走到窗台前,推开窗,外头果然开始细雨蒙蒙,如今是深秋,江东多有江风,天寒地冷,又是深夜,人若是在外淋雨过上一夜,非要染上伤寒不可。
江虞推开门,嘱咐外边守夜的婢女道,“去看看外面的人还在不在。”
婢女揉着懵懂的眼睛,显然方才是打瞌睡了,见到江虞猛然振作精神,一拍自己的脸颊行礼道,“是,大小姐。”她打伞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江虞这边,重新回到了房间之内,只是这次,她拿书卷的时候,却怎的也看不进去了。
“姐姐,孙仲谋回来了,他邀我明日一同游湖。”今日回府,喝着江姗送来的姜汤,江虞心中暖意融融,却在听见这一句话后猛然一怔,心中一个想法一掠而过。
“嗯,”江虞答,余光瞥见江姗的眼睛在灯火下盈亮,“姗儿与仲谋自小交好,若是想去便去罢,只是要小心一些。”
孙仲谋乃是孙策之弟,名权。据闻当年孙坚讨伐荆州刘表之时中了蒯良之计,战败于吕公,被乱石砸死,遗体被刘表所得,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孙权孤身犯险,出为使臣孤身入敌营,以巧嘴说服刘表用黄祖换得孙坚之遗体,人人皆赞其孝义聪慧,连曹操听闻之后都感慨曰:“生子当如孙仲谋。”
江姗微笑,嘴边旋着一个酒窝,“姐姐竟然答应了?”
“我为何不答应?”江虞反问。
江姗望着她,忽而板起脸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姗儿?”
江虞默然摇头,“没有。”
“那你今晚为何会回来的如此迟?”
“有事耽搁。”
“姐姐——”江姗再要追问下去,却见江虞面色一沉,推开姜汤起身。
“夜深了,明日不是还要陪人去游湖吗,快些歇息吧。”
留下一句话,江虞出了厅堂,转入后院角门。
“大小姐,门口没有人。”婢女的话语将陷入沉思中的江虞拉回,江虞愣了愣,“嗯?”
婢女看着江虞的眼睛再道,“门口没有人。”
江虞又“嗯”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则站在窗前,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发憷。
白烨就这么走了?
手抱着胳膊,江虞望向挂在床头的白狐毛滚边大氅,迟疑一阵,还是披上了它,紧好系带,江虞推开门的时候惊吓到了门口的婢女。
“大,大小姐?”婢女紧张地望着江虞,见她罩上了大氅便问,“大小姐此时要出门?”
江虞淡淡道,“只是在府内随处走走,不用惊动他人,你也不必跟来。”
婢女嘴唇动了动,答应道,“是。”
江虞拿了她的伞,撑伞步入雨中,不知不觉地沿着小路往大门口去了。
而大门口果然没有人,雨水溅起的水花开在脚边,浸透了江虞的绣鞋,这一路走来,到了门前才感觉到阵阵冰凉刺骨的寒意。
蒙蒙由雨水浇成的雾气徘徊在眼前,仿佛整个吴郡都蒙上了一层面纱,江虞伸手去接那雨滴,凉凉地,寒寒地。江府大门悬挂的灯笼火光渐渐减弱,让江虞倒在地面上的影子越来越不明晰。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门口的小厮惴惴地问,他一直惧怕这位深藏不露的大小姐,“大小姐快回屋里去罢,现在雨又大又急,更深露重的,万一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江虞没有看他,嘴中却开口问,“有没有一个女子等在此处?”
小厮摸着后脑勺想了想,道,“原来是有一个,方才还在那儿呢,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的,或许是见雨大便走了。”小厮又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