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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乱跑出庄园,德尼等迎了上来:“殿下无恙否?属下看二位还不出来,就欲入内一探虚实了。”
亚里罕度点头道:“没事。你做得好。我们先离开这里,巴比尼伤得不轻。”
德尼自树林里牵出马匹,我们跨上马儿便打马飞驰。
出乎我意料的是,一路上亚里罕度并没有询问纳克夏的事情,倒省了我不少解释的烦恼。但他愈是不问,反而愈使人疑心他已经知晓了某些事情,到底心绪难平。
回到国宾馆已将近天亮,将巴比尼安置到内堂后,亚里罕度等随即退出,由我协助麦姬为他疗伤。
麦姬大致查看了一下他全身伤势,不由黛眉紧锁,俏脸霜寒。他全身上下,鞭痕交错,火烙赫然,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处完整的皮肤,气息奄奄,一条命怕就已去了大半条。
我见她娇躯微颤,知道她实在已经气极。康基费兰,她敬你如兄,你却如何待她?倒将天下人都看作负心薄幸,都负了你,伤了你,这却不是天下最自私可鄙之人?!
暗叹一声,轻握住她双肩,低声道:“先救了这孩子再说吧。这笔帐,我一定会为他讨回来。”
她仍不言语,微微颔首,施展开来,我自在一旁传递器械药物。处理完这全身伤势,已然天光大亮。
巴比尼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我们,第一句话就是:“师傅……当心国舅,他要害你……”
我纵然心如铁石,这一刻也不由微微发酸,轻抚他仍火烫的额头:“师傅当然知道。你伤得很重,好好歇着吧。”
他怔了怔,继而眼中射出狂喜光芒:“师傅……师傅,你真的肯收我为徒了?”
我微笑起来:“你若不快快康复,为师可要严加责罚。”
他望着我喜上眉梢:“是,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目光越过我的肩头,见了正站在我身后的麦姬,忽然期期艾艾起来:“师娘……”
麦姬笑道:“好了,我们不要打搅他休息了。”便拉了我出门而去,剩下巴比尼呆呆地望着床前的空白。
出了巴比尼的房间,麦姬道:“梅耶传话来说让你今天称病闭门谢客,她今夜要见你。”
我心中一动,道:“她还说过什么?”
“并没有其他说话。你总是日夜颠倒,先去休息一会吧,反正她要你称病,总有她的道理,正好补充一下睡眠,她来了自然明白。”
我点头道:“也好,这几日奔波劳碌,是有点乏了。”忽然想起一事,拉住了她的手,有些欲言又止。
她看了看我,道:“你想说什么?”
我字斟句酌地道:“赛门到巴黎后,可曾对你说起过梅耶?”关于皇帝对梅耶的疑忌,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就怕是赛门卷入其中,那将会是难以化解的困局。此时听说她要见我,我心中的疑虑不由浮了上来,也许麦姬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故而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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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道:“他那时惟恐不能把我带回来,威逼利诱诸般手段都用尽了,哪有闲情提到其他事情。你到底想说什么?”说着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迟疑片晌,终于道:“你曾说梅耶对你父亲仰慕已久,那赛门对她是何态度?”
她愕然道:“她跟我情同姐妹,父亲待她自然如女儿一般。你莫非怀疑……”
我沉吟道:“上次皇帝宣梅耶前来献舞却无功而返,我看那时她应该在照顾赛门,所以托词不来。当时我便觉得皇帝的脸色颇为不愉,似乎甚为猜忌。眼下梅耶又要见我,虽未言明所为何事,但若非事关重大,也不会如此冒险。”
她断然道:“绝无此事。就算梅耶对父亲一片痴情,但我深知父亲对母亲的感情此生不渝,是绝不会对其他女人有非分之想的。”
我放下心来,随即奇道:“你既然知道她对赛门的感情是场不会有结果的苦恋,为何不劝她斩断情丝呢?”
麦姬沉默了一会,苦笑道:“我怎么会没有劝过她。在她还未入宫前,我便劝过她了,收效甚微。及至她被选入宫去,我以为她便会就此绝了此念,岂料整日面对一个丝毫没有感情而只有畏惧的男人,却使她这份情更加刻骨铭心。我深知她犹如笼中的金丝雀,表面上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但深心渴望的却是外面自由的天空,再也不忍割断她这唯一的牵挂。或者,这对她来说,就是生活下去的意义吧。”
忽然回身紧握住我的手:“我们苦苦求索的,不过是一点自由,一个自己真心牵念的人,但命运却如此残酷,连这样卑微的所求也拒绝满足。我已经比她幸运许多,至少我还有你,不论地老天荒,都无人能分离我们的情。所以有时候我甚至希望父亲可以多给她一些关怀,乃至于……爱。但这也难到近乎绝望……”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
我将她揽入怀中,双手圈住,低低道:“这世上没有十全的事。人一辈子都在孤单地旅行,中途能有知心的人相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但疾病、战争、生老病死,还在时刻威胁考验着这脆弱的关系,甚至命运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为人夫、为人妇。我们可以怎么做?除了抗争。但经过以前那些事,我深深感到人力的有限,无论以为自己意志有多坚强,到了失去的那一刻,才发现那绝望足以令人崩溃。所以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珍惜眼前人,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她抬头望着我,满眼星辰闪耀,这一个对视,无言中已化作了永恒。
梅耶终于来了,匆匆而入,纱巾掩面,眼神疲惫惊恐。投入麦姬怀中,还来不及说话,已断续饮泣起来。麦姬也不言语,只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让她将脸埋在自己肩头无声地宣泄着宿日担惊受怕的惊悸。
良久,梅耶才渐渐收止了哭泣,缓缓直起身来,面纱已湿透,麦姬肩头的衣服亦紧贴在了皮肤上。
麦姬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休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就对她说吧。”
她揭开了面纱,面容憔悴,更甚于几天前我之所见。目光呆滞,看了我几分钟后忽然扑到我面前,紧紧抓住我的手,力道惊人,颤声道:“休,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眼见当年那个清逸灵动的女子变得如此失魂落魄,我不由心下恻然,反手握了她的手,柔声宽慰:“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她目光空洞地盯着空中某处,又是半晌,唇角抽搐着道:“皇上要杀了卡克,他说他不是他的儿子……他说他是野种!”说着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喉中痛苦地喘息着。
我剧惊下忙将她抱在怀里,竭力安慰。麦姬亦急忙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软语宽慰。她便如暴露在寒风中的小鸟,瑟缩成一团不可自制地颤抖。又是良久,才逐渐安静下来。
“好了,好了,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我会帮你。慢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紧紧捏着我的手,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保持住语速的平稳:“卡克才出生的时候皇上是很高兴的,对他宠爱有加,视为无价之宝,也说一定要册封他为太子。可是长老归国不久,便开始有谣言暗暗流传,说卡克不是皇上所生,却是……是我跟长老的孽种。皇上开始还装作若无其事丝毫不信,久而久之却逐渐疑神疑鬼起来,更令人暗中下毒,欲置长老于死地。他以为没人知道是他所为,却又怎么瞒得过我?”
目光惊惧,歇了一歇,才接着道:“所幸长老有所防备,总算性命无虞,却落得全身瘫痪。皇上这时又有些后悔,派人将长老接入宫中调养,却让我去侍奉照顾。我知道他是要试探,但眼看长老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我……我实在气愤难平……都怪我意气用事,那天拒绝了为他献舞,他随即暴跳如雷,看着我的目光阴沉得能把人杀了。这几天宫中的谣言愈发多了,连我睡梦中都可以听见宫人们的窃窃私语。皇上每天都来看我,目光一天比一天可怕。今天他便问我,想不想知道背叛者的下场,想不想看孽种被诛杀的景象。我吓坏了,苦苦哀求他,卡克是他的儿子,求他不要相信谣言。但我愈是解释,他便愈是生气,抱起卡克就往地上摔,然后不顾而去。我的卡克,小脸上全是血,额头一道长长的伤口,哭得那么痛,我的心都碎了……我不知道他还能禁得起几次这样的折磨!他还那么小……那么小……”说罢又是痛哭失声。
我听得心头沉重已极,看麦姬时,亦是泪光盈盈。扶住梅耶的肩,沉声道:“梅耶,你要坚强一些。如果你先垮下去,又怎么保护你的儿子?他需要你啊!”
“你听我说,现在我们必须做两件事才能拯救卡克。第一,要让皇上相信卡克是他的儿子,第二,要找出谣言的来源,看看究竟是谁在操纵这个令人发指的阴谋。梅耶,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必须坚强,卡克需要母亲的保护。”
梅耶含泪的眼睛凝视着我,渐渐射出坚强的光来:“只要能保护我的儿子,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去做。休,告诉我怎么做吧,告诉我。”
轮到我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思忖片刻,道:“你回去之后,什么也不要说,也不要再去看赛门,他很安全,你不需要担心。也不要告诉他你的事情,你们目前不宜再见面,这件事他也不宜插手。暗中留意是谁在宫中散布谣言,把那个人的名字找出来告诉我。其余的……就交给我吧。放心,皇上只是一时冲动,在真相未明之前,他不会蠢得就杀了可能是自己儿子的卡克。我会向他证明,卡克的确是他的儿子。”
她难以置信般望着我,眸中有狂喜的光:“你能证明?真的能证明?”
“相信我。”
“我信你,休,我信你。你一定要救卡克,救他!”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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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沉吟,又问:“这件事你哥哥知道吗?”
她刚刚平静下来的面容蓦地僵住了,眸中珠泪滚动,涩然道:“不提他也罢。”
麦姬惊得霍然起立道:“他竟连亲妹有难也袖手不理?”
梅耶凄然道:“我知道你们的处境也是危机四伏,但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求你们出手。麦姬,他……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人了!”闭上了眼睛,双肩微微抽搐。
麦姬怒道:“莫非他也相信那些流言,还是只为了荣华富贵而明哲保身?”
梅耶含泪看着她道:“那又有什么区别?当初送我入宫就是为了家族利益,现在我背上这样一个骂名,他们还不急着与我划清界限?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去皇上面前毁谤我借以表明心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跟他们便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落得干净。”说着眼泪只是扑簌簌地往下坠。
麦姬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代之以怜惜,抱住了梅耶只是低声劝慰。二人说着说着,又是哭作一团。
我心下恻然,梅耶入宫的前因后果我虽然不甚了了,但大致总能猜测一些。像这样富贵人家以女儿为代价换取家族地位权势,古往今来实在并不稀奇。选入宫的年轻女子,一入宫门深如海,常常便成了被遗忘的一群,有幸被皇帝看中的倒也罢了,若没有那个运气的,便只好顾影自怜郁郁而终。就算得到皇帝的宠爱,仍要日夜担心其他妃嫔争宠,宫廷中的斗争,虽然不见刀光剑影,但只怕比刀光剑影更来得阴森可怖。
而一旦后妃获罪,往往牵连甚众祸及宗族,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皆难逃池鱼之殃。梅耶的家族竟为了自身免受牵累而对她不闻不问,由得这一对孤儿寡母自生自灭,诚然绝情无义,却实实鼠目寸光。她这罪名足以令皇帝迁怒其族,不想方设法为她洗脱罪名还其清白,反而采取明哲保身之道,又怎知皇帝必能容得下你?大厦既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天亮前送走了梅耶,剩下我与麦姬怅然相望。
“你准备怎么帮梅耶?”
“你听说过滴血认亲吗,是否确实有效?”
麦姬皱眉道:“是有这样的古法,将不同人血相混,以双方血液是否相容来确定其是否有血缘关系。但依我看来,也并非全然有效。”
“何以见得?”
麦姬拿过了纸笔边画边解释道:“我师傅行医数十年,总结出人血大致分为四种类型,不同类型的血不能相容。最基本的类型是甲、乙、空三类。若父母皆为甲型血则子女亦为甲型血,父母为乙则子女为乙,父母为空则子女为空。这三种类型的血亲代与子代自能相容。若双亲其一为甲其一为乙,则子女产生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