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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五指不能伸曲就连臂膀也无法抬起,就像手筋被挑断了一般。
她逃离到国外,不就是因为她把自己身边的人原本的生活轨迹影响得乱七八糟,现在看来,她本就是一个影响源。
是她害吴绾杰失去了文阑景,她没有莽撞地赶回A市破坏他们的计划,文阑景他们就不会追上来,更不会和她在那架飞机上失事。
她以为她苟且地活下去会什么事情都没有,结果还是引来了麻烦,她若没拦下那两个保镖,可能这家店已经毁了,对她有恩的老板会怎样看待她?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既无用,又何需用。
“路小孩,他们是来惹事的?”老板伸手搭在路澜清肩膀上,扬起眉梢左右侧头看他们离去的身影,关怀道,“有没有为难你?”
“没啦,就是来看看我的。”路澜清抬手蹭蹭鼻尖,强装没事人一样和老板商谈,“我可能就只能做到今天了。”
“为什么呀?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嘛,还是觉得我亏待你了?”
“没没没。”路澜清连连摆头,浅笑道,“他们是来接我,所以……”
“哦哦,这样啊,朋友在身边有个照应也好,你自己好好收拾下,要走的时候一定要来跟我道别。”
“好的,一定。”
路澜清收下老板给她近期结算的工资,回到她租下的小仓库。
艰难地换下工作服,路澜清托着瘫软的右臂伸进袖口,拿了片已经干得发硬的面包叼在嘴中出门。
她特地绕过这片区域,到更为遥远的地方寻找打工地点,可这次她没有这么好运了。
“左撇子?”一华裔开的茶餐店中,主事的瞅见路澜清做什么都是用左手,而右手垂在身侧全然不动,便询问了一句。
路澜清如实回答道:“不是。”
“那为什么不用右手?”
“右手受伤过,不能使用了。”
“不好意思,你这种情况我没法收你,你连基本的端茶倒水都成了问题还怎么给我打工,你另寻个不怎么使用手的工作吧。”
不怎么使用手的工作?什么工作不使用手?路澜清轻笑着推开店门离去,背影是那么的颓然萧条。
右手是个累赘,还是应该说她是个废物才会这般?
路澜清踱步到公共电话亭,给贾亭西拨了个电话,“西西。”
“澜清,你总算联系我了,为什么搬走了?”贾亭西本是靠坐在椅子上休息,听到熟悉悦耳的声音立即坐直身体,“Anna每次找你都扑了空,你去哪了?”
“帮我保护顾怀瑾,麻烦你了……”路澜清径自跳过了他的那些问题,直接道出她此刻打电话来的目的。
“你怎么了?”隐隐听出路澜清语气中的低沉,贾亭西希望是自己多虑,不然他会控制不住地往她那边飞,“是不是受委屈了?”
“没有,帮我保护顾怀瑾,好吗?就当是我求你了……”
“你别这样说啊,你到底怎么了?顾怀瑾我肯定帮你保护,但是你先告诉我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可能是学习太紧有点累了。”
“真的?”贾亭西将信将疑,站起身走到窗台下凝望窗外A市最为繁华的地段。
“嗯,谢谢你,我一直都麻烦你了,除了跟你说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报答你。”路澜清握着话筒靠在玻璃上,想哭却哭不出,只能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
“澜清。”
“嗯?”
一句“给我机会照顾你”硬生生卡在喉咙中,贾亭西垂首,眼底说不尽的失落,他知道她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顾怀瑾,她的专一是对自己最大的绝情,“叫一声哥,我保顾怀瑾万全。”
“哥。”
贾亭西强颜欢笑,换一种身份,给自己另一种守在她身边的资格,是不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声音不参杂一丝其他的情感,生怕路澜清听出他内心的波动,“嗯,乖了。有手机吗?去把我给你的手机卡用上,不然我联系不到你怎么给你回报特殊情况?”
“我会每天定时给你打,就先这样吧,通话时间快到了。”
“好,我等你。”
“嗯。”
路澜清出了电话亭,往下一家招聘店走去,然而有了第一次的碰壁,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她徒劳往返地回到小仓库,拢了拢因单手无法扎起而披散的头发,犹如枯草般杂乱而猖狂地扩张。这就是现在的路澜清,一个没有生活能力、工作没人要、快要没地方住、右手报废的路澜清。
当生活不再平静,当生存不再有价值,真的还有必要活下去吗?
呵。如果是放在没有遇到吴绾杰之前,路澜清也许就找一处不惹眼的地方将自己埋了,可现在不同。她再怎么自暴自弃,也要顾虑到国内有性命之忧的顾怀瑾。所以她要竭尽可能地缠住吴绾杰,更为苟且地偷生下去。
因为期限较短,路澜清不得已全部停掉了学校里所有的课,以受伤为由连请了七天假。
她白日四处奔波,寻找工作地点,同时又要寻找新的落脚点,但是结局都一样,无非是徒劳无功。天黑时她不敢点灯,只能点着廉价买来的蜡烛,因为怕最后结算房租时电费过高让她无法招架。
路澜清吃力地用左手握住笔,在草稿本上练习写字,歪歪扭扭的字迹比幼儿园的孩童都不如。她越是写不好心中便越焦急,越是焦急就越是写不好,如此循环反复,心里积攒了无数的焦躁。路澜清忿然掷笔,撕下当前页面的纸张揉成一团。为什么事事都不顺心……为什么事事都不能如了她的意……到底还要折磨她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她只不过是想在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下去,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困难?
期末将至,她请假的时间一过便是接二连三的大考,她连基本的写字都不会,拿什么去答题?重考,她又要面临一堆重考的费用……
路澜清拽紧右臂,臂膀被她勒出一道道红哼她也一点都不在意,需要它时不能起作用,不需要它时只会惹事生非……
“没用……我一点都没用……”
抹了抹好不容易落下的泪,路澜清按掉一直响个不停的闹钟,拿了一枚硬币离开小仓库。
屋外的天空似是感应到她消沉的内心,倾盆大雨淋在她的身上,路澜清不为所动地走在空荡荡的道路中央,绕过一个又一个空寂的小巷跨进电话亭。
“嗯,是我。她很好吗?那就好……我也很好,嗯,谢谢。”
路澜清询问完贾亭西关于顾怀瑾的近况便挂了电话,她抹去脸上泪雨参杂的液体,亦步亦趋地走进无人小巷,沿途而反。可是……现在的她,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她不再是曾经的路澜清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昏昏沉沉间;路澜清喉咙一阵火辣;她吃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睑;眼前的景象如雾般朦胧。“嗯——”低吟中伴随着不规律的急喘;路澜清勉强坐起身草草地换□上已经被雨水浸透的衣物;跌跌撞撞地接了杯自来水灌下;退去火辣之后的喉咙不住地发痒,让她难耐地清着嗓子。
“咳——”路澜清重重地咳嗽一声;大抵是太过用力的原因牵扯到了肺部的神经;肋骨下方一阵抽痛。捂住疼痛的部位;路澜清半蹲□子蜷缩成一团;闷哼着减慢呼吸频率;避免呼吸的起伏再导致撕裂般的抽痛。
约莫过了半刻钟,路澜清才缓过来,大口地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吸取了方才的教训,她即使喉咙再难受也不敢过重咳嗽。
路澜清贴着墙站起,一半的力气托付在墙上,被抽空的胃似乎也跟着她苏醒过来,不断地运作。胃酸摩挲胃壁,路澜清捂着胸口踉跄地坐到桌子边,借着排风口的照射进来的灯光在桌上摸索着已经干硬的面包。
难以下咽的面包合着自来水灌进胃中,路澜清擦拭嘴角的水渍,火热的气息从鼻翼中散在手背上,烫得路澜清缩了缩手。
疑惑地把手凑到鼻子边,路澜清再度感受了下呼出的热气温度,皱了皱眉抬手去测量额头的温度,发烧了?
难怪这么难受……
她望了眼已经湿润的沙发,索性拿了湿毛巾盖在头上和衣坐在椅子上将就着睡一晚。
只是这一夜,她睡得特别的不踏实。梦中被她抛弃的顾怀瑾,遭遇不测的丁家二老,无情地送进监狱的路叔一家,被她牵连的吴绾杰和文阑景……一一闪现在她面前,愧疚心愈重,她真的无心把局面发展到这般田地……
对不起……
路澜清再度醒来时,雨后初阳高挂当空,距离她搬家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五天,仅剩的四十八个小时她将拖着这个病怏怏的身子何去何从?
她把剩下的积蓄倒在桌上一一清算,除掉大致要付的房租费,路澜清每日的开销折合人民币不得超过十元,也就是说,她每日只能买一个打折的大面包。
所谓的打折,就是快到保质期……
“咚咚咚——”沉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路澜清收拾了桌面上的钱财蹒跚地踱到门口,声音无论多用力都无法掩盖其中的虚弱,“谁?”
“单锦弦。”
路澜清虚掩着门,只透出一丝缝隙,确认了门外确实是单锦弦后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底特律的东方人少之又少,近年才来的更少,所以打听你的下落不是轻而易举吗?”
单锦弦背阳而站,路澜清本就虚弱的身躯无法保持以前清晰的视力,所以没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只得继续淡漠道:“有事?”
“你这么多天没来学校,就来看看你。”
“你的意思还是校方的意思?”单清澄是单锦弦的姑姑,而校长温文是单清澄的爱人,路澜清可没退化到忘了她们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都有。”
挑了挑眉梢,路澜清侧过头狠狠地咳了一阵,开了道只容自己身躯过去的空间出了门,复又立马转身锁上,对身旁的单锦弦熟视无睹。
“你生病了?你去哪,你不是在找房吗?我给你提供。”
“又是打听到的?你们的消息来源真快。不过不用了,你最好跟他们说都离我远一点,如果不想惹麻烦上身的话。”她不想再给其他人造成无谓的伤害,保持距离才是最佳的方式。
“你找不到工作和房子的,已经有人暗箱操作给你下了绊子了。”
“我知道。”路澜清停下脚步,扶住一旁的树干。吴绾杰给她期限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他不会那么善良,他要的就是看自己在垂死边缘中挣扎、挣扎,然后从中取得快|感。
“你知道还……”
“不做的话,不就更遂了他的愿吗?”路澜清伸手挡住耀眼的阳光,晃了晃身子重新迈着虚弱的步伐向她近期没去过的区域进发。
单锦弦张了张嘴,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中,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倔强……
她特意离路澜清十米远的距离跟着,拖着这样的身体上街,且不说她是姑姑的学生,光她们两已结识这点上,她就已经不能坐视不理。
单锦弦每次当路澜清过马路时就提心吊胆地张望着不敢上前,更不敢出声叫唤,生怕一个失误酿成大祸。在无数司机的谩骂声和车名声中,路澜清有惊无险地成功过完马路,进了一家面包店,单锦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一处遮荫处等待她出来。
路澜清手里抱着一包面包,解了包装袋随手撕开一片面包丢进嘴里,没走几步身形一晃,和路过的路人撞在一起,随后倒在了地上。
喂喂喂……这样子很像碰瓷好不好……
“路澜清!”单锦弦匆匆赶到她身边,抱歉地跟旁人解释,“不好意思,她生病了……”
单锦弦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给医院打了通电话后,将她半抱到屋檐底下。非正常的人体重竟让单锦弦不会感觉到那么吃力,她瞅了眼路澜清身上的衣着,宽大的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衣袖中也有许多空隙。
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女士尺码,穿在路澜清身上却显现了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
单锦弦捡起掉落在地的面包,包装袋上的保质期与生产日期让她皱眉不已,发烧往外跑、吃快过期食品,她到底是有多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路澜清被送往医院后,接到消息的单清澄也匆匆赶来,然而医院给出的诊断报告却让在场的二人震惊不已。
高烧、呼吸道病毒性感染、营养不良、胃溃疡、劳累过度、低血糖、贫血……
能活到现在,不知该说路澜清命大,还是身子骨硬……
“尽量让患者好好调养身体,年纪轻轻不好好调整,以后会落下病根子的。”
医生嘱咐过后,单锦弦跟他去柜台结算,而单清澄则抱臂站在门口盯着路澜清许久。
路澜清似乎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梦,她经历的这些都是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