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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贩子开始叫价。
“这位姑娘,出十两金!”
苏合的眼珠子都快瞪下来。十两金?!他那只眼睛看到她出十两金了?!明明是十两银好不好?
然那位热心的人口贩子迅速叫了几声之后,见无人应答便拍了板。
这少年虽美,也不会有人肯花十两金来买。十两金,等于普通人家几十年的储蓄。
苏合刚想否认,一纸卖身契已经递到她手上。
“姑娘,付钱吧。”
她的手刚要推出去,眼角却扫到和罗一脸崇拜和惊诧的表情。
于是心软了软,推出去的动作变成了接下来。
“老板,难道没有赠品?”
苏合做了有生以来第一笔不划算的买卖。虽然后来买一送一搭着送了一名昆仑奴,仍然是不划算。
拨拨算盘,苏合叹了口气。
好主人难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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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箴言录:
所谓美人者,必然是令人破财的事物。
沾之需慎。慎之又慎。
白略箴言录:
所谓苏合者,是极其难缠的人物。
如非必要,不要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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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化狐而遁的未来郎君
苏合买了那白衣少年,当晚便让孙管家派人伺候着洗洗干净,给和罗送了过去。
和罗涨红了脸。“小姐!”
“怎么?”苏合有些愕然。
“你…你怎么把白公子送到我房间了?”和罗一脸憋屈。“你叫我怎么办!”
“白公子?”苏合转了转眼珠子,才反应过来和罗说的是谁。“他姓白?”
“是啊。小姐,我只是看他可怜才——”和罗委屈得湿了眼眶。“这要是传出去,叫和罗以后怎么嫁人啊!”
苏合沉吟片刻。“这件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她合上账簿,拿了一本黄历。“我看看最近的好日子,挑个时间把你们的亲事给办掉再圆房好了。”
“小姐!”和罗急得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我——我不喜欢他!”
苏合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什么?”
她在心中哀嚎。十两金啊十两金啊十两金——
和罗抹着眼泪。“小姐,我…我喜欢的,是无惑公子。”事到如今,她索性不再扭捏。再这么下去,自家小姐早晚会把她胡乱拉郎配。
“表哥?”苏合捧了额头,感觉到自己的头很痛。“他一年也难得来几次,怎么你就喜欢他了?”
和罗揪着衣角,不住抽噎。
十两金十两金十两金——
“这下可怎么办啊?也不知道能不能退货……”
和罗止住泪,改揪住苏合的水袖。
“小姐,其实白公子他也挺不错的——”
苏合挑了眉。
和罗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反正自己也正好缺个放在家里的男人,相公也好,男宠也罢,算是了却一件心事。
十两金——苏合想想便有些肉痛。既然已经花了这钱,浪费便是不好。
打定主意,苏合便吩咐了下去。
“把人送到我房间。”
苏合的房间不大,并不似精致的女儿香闺,倒是更像男子的卧房。
装饰简单,只用了如意纹的纱幕隔了雕花木床。
苏合半倚在美人靠上,眯着眼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暖香。
“这一次的丹桂龙涎似乎浓了些。”她自言自语,拿起一旁的书册和毛笔,写了上去。
不能不说,苏合安静起来的时候,的确还有几分倾国倾城的气质。
美人如画隔纱帘。
于是只着单衣被人送进来的雪衣少年微微愣了愣神。
“来了?”苏合没有抬头。
少年恭顺地回答。“是。白略多谢小姐相救。”声音清润动听。
“救?”苏合放下手中的书册,樱色的唇勾了勾。“我可没救你。只是买了你而已。”
少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你说你叫白略?”
“是。”他忽然抬起头,一双浅灰的眸子流转媚色。“既然小姐买了在下,在下自当全力相报。”
说这话的时候,白略的唇角微微上翘,居然有种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魅惑。
“这样就好。”苏合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这少年似乎比最初见到时显得成熟了些。难道是错觉?之前看着不过十五六的样子,现在一看倒是像十八九。
她很快回过神来。对于自己用了十两金买回来的人,她自然得花些时间研究研究。
“说说你的来历。”
“在下本是西京长安人士,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所以——”
“停。”苏合不耐地打断他的话。“这种套路,我可以编出十个版本。”
白略挑了青色的眉看她,没有说话。
“算了。”她揉揉脑袋。“反正我也只是需要个男人而已。至于你的来历——我早晚会弄清楚。”
白略的嘴角抖了抖。
“脱吧。”她慢吞吞地从美人靠上站了起来。
“什么?”白略不知是真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她熏熏然一笑。“脱衣服。”
白略大概从未想过,居然有一日落到这样的境地。
似乎自从靠近了这个叫做苏合的女子,一切事情都变得不再正常。
“小姐,这……”
苏合走近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来回。“的确不错。”
不错?!白略的心中满是黑线。你是在评价什么?
他忽然有种将眼前的女人丢到西海里的冲动。
苏合似满意地冲他点点头,有些不自觉流露的妩媚。“白略,从今之后,你便是我的男人了。”
白略的脸色缤纷多姿。不对,这一切完全脱了轨。
他深呼吸,展露出勾魂夺魄的微笑。“能成为小姐的人,在下荣幸之至。不过——”
“你不愿意?”苏合挑了眉。
白略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在下并非不愿,小姐这样美貌——”
苏合松了口气。“那就脱衣服吧。”
呃——?白略感到自己的耐心就要用尽。
他报了一丝侥幸,试探地问道:“为何要脱衣?”
苏合的眉微蹙,似乎要求脱衣服的不是自己而是白略。
“十两金,我不能浪费。既然你相貌不错,那就将就将就罢。”她说着,纤指一挑,除下了自己的纱罗衫。
苏合的肩膀圆润小巧,锁骨精致,配着粉紫色的抹胸,实在是令人血脉贲张的景致。
白略的脸青中带红。
这个女人的思想就如此豪放么?还是——在她眼中,已经没有比“划算”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苏合有些困惑。
“怎么?你害羞?”
白略的脸红中带青。“不是。”这两个字纯粹是从他的牙缝中蹦出来的。
苏合想了想。“难道你不会?”她有些为难。“既然如此,只好我来。”
白略的呼吸沉了沉。
她伸了手臂去拉他的衣带,却被他躲了开去。
“你害怕?”她小心地看着他全然变黑的脸色。“别怕。虽然我也不会,但好歹看过些书。不会让你难受。”
白略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难道不要培养培养感情么?就这么——”
苏合摇摇头。“我讨厌浪费时间。再说,我只是要一个男人。你恰好是,那就行了。”
“为何——是我?”
苏合挑起眉,仿佛他问了个可笑的问题。
“不是你,还能是谁?”她轻轻笑了。“我的银子,从来不会白花。”
白略的眉角抽阿抽,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苏合靠近他,贴近他的胸膛,双手揽住他的腰。
白略颤抖得厉害,想挣开她的双手,却忽然发现自己没了力气。
苏合言笑晏晏。
“我知道你紧张。不如让我来。”
看起来娇弱柔美的人,却轻松地将他挪到了床榻上。
白略的心提了起来,她不会是想——
苏合抬手解开他的衣带,头一低便吻了上去。
白略的表情相当令人寻味。
所以当苏合闭着眼正欲吻上白略那张玉色脸庞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手里的感觉,脸庞毛茸茸的触感——
苏合立刻睁开了眼。
一只雪白色的狐狸,代替了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她身下,双目犹带惊恐。
苏合呆了呆。
然后迅速地闭上眼,又睁开。
还是狐狸。
狐狸变成了男人,还是男人变成了狐狸?
苏合有生以来,第一次为男人苦恼。
于是正当她抱了头苦苦思索自己的世界观时,狐狸跐溜一下窜到了窗口,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苏合下意识地看向床榻,那儿只剩下一袭男人的单衣,犹带余香。
第二天,苏合顶了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出了房门。
和罗一脸暧昧。“小姐,良宵虽好,也得注意身体。”
孙管事咳了一声,舒展了花白的眉毛。“大小姐,什么时侯办婚事?”
苏合摇摇头。“等我想明白再说。”
孙管事自顾自地笑呵呵。“老爷和夫人地下有知,也该放得下心了。”
苏合破天荒地没有去美人香,而是一个人躺在院子的阴凉处摇着檀香扇。
苏合的爹娘只得她一个女儿,当初她刚出生时体弱多病,送去了别处调养,每隔三年才得回来与爹娘团聚一次。
到她长到十七岁时,却听闻爹娘双亡的噩耗。
无奈之下,只能返回洛阳接管美人香,并在返家的途中救了家人为山贼所杀的和罗。
当然,苏合不是什么善心人。救了和罗,大半的原因是当时她正心伤有感于亲人亡故的噩耗,小半的原因是和罗的名字合了她的心意罢了。
她生性凉薄,但对自己人,却从来都不含糊。爹娘去得突然,她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只听得孙管事说了爹娘的遗愿,希望她能寻得一处好的归宿。
若是放在平常,对这话她定会嗤之以鼻。归宿?她苏合需要什么归宿?
但如今,爹娘已不在人世,就算是为了完成她们的心愿,也不能不找个男人回来放着。这个白略,她并不讨厌,还花了十两金,原本想着就这样过了,谁想到——
狐狸。
不是没有听说过一些民间流传的志怪传奇,有狐狸化作人形与书生结合的旖旎故事,但从未听说过狐狸精也有化作男形的。
难怪如此妖娆美貌。
她开始怨恨这种动物,整颗心扉子都被那从窗户里跳走的十两金压得沉甸甸。
和罗领了昆仑奴进来,站在苏合面前。
苏合抬起眼看了看。“叫什么名字?”
昆仑奴肤色黝黑,上身□批了条赤色帛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上去很淳厚。
“奴的双亲曾为奴取名摩耶。”他的语音含糊,吐词有些别扭。
“好。”苏合点点头。“摩耶,从此后你便负责店铺和宅院里的安全。和罗,你带摩耶下去换套衣服。顺便把孙管事叫来。”
孙管事的一张老脸犹自带笑。听说大小姐找,还当是要让他准备婚事。
“小姐,老仆已经看过日子,下月初八恰好是个吉日,不如——”
“孙叔。”苏合的檀香扇盖在脸上,遮去了表情。“我要出去几天。美人香这边的事务,就交给你打理了。”
“出去?”孙管事一愣。难道不是要准备婚事?“小姐是要回青要山?”
“不错。”苏合点点头。“这件事,不要向他人提及。”
“老仆心里有数。只是大小姐,白公子那边要怎么交待?”
苏合攥着扇柄的手紧了紧。“等我回来再说。”
白公子?白公子已经变作狐狸逃走了。
偏生孙管事看不见苏合的表情,仍旧疑惑。
“怎么没有看到白公子?小姐是将他安置到别处了么?”
苏合脸上的檀香扇哗地一收,露出扇下的芙蓉面。清亮的水眸中有丝寒意划过。
“他逃了。不过我自会把他抓回来。”
苏合的十两金,绝不会白扔。
孙管事被自家大小姐眼里的寒意摄住。逃走了?这白公子看上去不像是如此不解风情之人——难道是小姐太过粗暴?
他担忧地望了苏合一眼。小姐自小被送到青要山,也不知道跟那疯疯癫癫的道士学了些什么,脾气秉性与正常人家的女儿皆不相同也就罢了,现在好容易找(或者是买?)了个相貌出众的郎君,又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