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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业过,知道失业后那种被社会遗弃的感觉。所以在争取RU的奋斗中,确实有“为民请愿”的因素存在。
他果然是个优秀的猎手,懂得掐七寸的道理。不仅敏锐地洞察出我对RU的感情,还看出我性格中重感情的一面。XX那个炮仗脾气好斗的大公鸡,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他不仅好斗,还善斗。
一面是获得子衿最终“宣判”的机会和RU的存亡大计,一面是背负着良心和道义的谴责。两方的较量拉扯着我,本已不堪重负的心脏在矛盾煎熬中简直烈焰焚心!
不自禁又用手捂住心脏,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翁子扬捕捉到。他皱了下眉,亲自把笔放到我手里,用力握了握。
心中的天平在反反复复中,终于滑向了“签”。只一个字,一个动作,却真的是,重如泰山。
翁子扬盯着我过快起伏的胸腔,眉头紧锁,语调放软,“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这样,也别急着今天做决定,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考虑。”
“不用了。”我喘着气,“我需要今天就见到子衿。”又长出了几口气,得以费力说完:“但我只为你服务一年,一年之后,咱俩两清。”
他没多做考虑就答应了。
白纸,黑字。犹如染上污点的灵魂。它将坠入黑暗的见不得光的角落,接受良心的拷问。以后再也无法挺直脊梁,说自己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没陷害过无辜的人了。
我把上面“黄彤”这两个字深深刻在心底,并暗暗发誓:梁歆怡,这一年来我欠你的一切,我黄彤将用更多的时间,几倍偿还给你!
在我的再三坚持下,翁子扬终于同意今晚便带我去翁家。
“今天老爷子在,你不能说话,有什么事,我会替你问。”翁子扬用不容商榷的口吻说。
我没再争取,心说,只要让我见到子衿,到时就由不得你了。
翁子扬驾着他那辆拉风的玛莎拉蒂跑车把我载到东三环,穿过燕莎和望京,还遥遥无期的奔驰。
路上优洛和梁笑然的电话接连不断的打进来,我索性关机。翁子扬瞥了我一眼,戴上墨镜。“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看你脸色都没人样儿了。”
我对着车镜一看,真是。脸白得像扑了层细粉儿,与之相比的是嘴唇暗得发黑,眼袋也跑出来添油加醋。活脱脱一现世吸血僵尸。对“僵尸”自嘲一笑,说:“我没事,还要活着见子衿呢。”
我半开玩笑的话,翁子扬听了却变得沉默,徐徐叹了口气:“你们女孩子吧,就是喜欢爱得死去活来,谁痛苦谁知道。”
“爱一个人会有痛苦,但它给你的快乐,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快乐。”我望向窗外,方才的郁郁与烦闷已稍显平和,连心跳也似慢了许多。
翁子扬扯了个此话是在情理中却难以理解的笑。“我妹没怎么跟我提过你,倒是她跟秦姐恋爱那会儿总不停地跟我说。不过那时候她还小。”
如果他是成心让我添堵,那他成功了。
但是此时此刻,我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去的,早已做了最坏打算。有了这层觉悟,其他冲击基本可以做到坦然处之,不会那么往心里去。
我拒绝自己去想此去翁家,子衿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事情已然发展到这一步,什么答案都是多余的。我只需知道她的心,就足够了——
“如果我没法说话,请你替我问她,她到底爱的是谁?我,还是秦玫。”我郑重地托付道。
他问:“就这一句?”
我点头:“就这一句。”
车子驶向一片别墅区,放慢速度,最后停在入口。
经过森严的安检,我们来到翁家的宅邸。
翁子扬先把车开进车库,又给我找了套普普通通的衣服。“我们家保姆的衣服,你待会儿混进去,别出声。”
今天好像是个特别的日子,进进出出四五个人,我混在她们之中也不太显眼,没人觉得我可疑。
翁子扬摇摇摆摆地走进去,有人伺候着换了衣服和鞋。他冲我飞了个眼色,于是我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见子衿一面有这么难,要签卖身契,还要乔装打扮。
翁家比梁家的老宅气派很多,门厅过后是大厅,佣人们在餐桌前忙里忙外,端菜摆碗筷,见到翁子扬都叫大少爷。社会主义大家庭还搞封建迷信阶级观念那一套,我想这是被港台剧里的剧情给腐蚀了。
我没花心思再管这些,心里开始忐忑难安。一会儿就要和子衿“摊牌”了,如果没记错,这是我第一次直面我俩的“问题”。这不仅是给我的解释,也是给我俩感情的一个交待。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沉着面对,决不能泪洒当场,或者做出昏倒的糗事。一定要有尊严的走出去。我用手按住心脏的位置,对它说:知道你疼你苦,今天就把所有的苦一次吃完吧!
翁子扬老大不客气地在餐桌上占了个位置,在菜肴里挑挑拣拣,选出一只鸡腿递给我。哪还有心情吃东西,我连忙摆手。他就自己把鸡腿撕扯着大块朵颐起来。按理说他做的种种应该会让我对他产生恨意,但从始至终,我从没恨过他,顶多是讨厌。也可能是他长得和子衿有几分相似,我恨不起来的缘故吧。
“少爷,老爷到了。”一个佣人说。
他向我指了指旁边的大钟,那里完全可以隐进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网络还是没安上,诸事不顺。
先发上来吧。
正文 第 49 章
第48章
钟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只钟都大,是电影里常出现的那种老式座钟,镶铜嵌玉。旁边是青花瓷大花瓶,一人多高,颇为壮观。两者之间阴影处正好辟出一隅,我隐进去,餐桌全景正可尽收眼底。
翁子扬背对我,餐巾抹了手上的油。
佣人们簇拥着一个老者近到餐桌前,出乎我的想象,生出两位气势不凡子女的翁老爷子,跟普通老头儿没太大分别。穿着也是普普通通。
老爷子与翁子扬坐在一排,背对着我的方向。他先漱了口,嗽了嗓子,慢吞吞地说:“她什么时候看的你妈?”
翁子扬吊儿郎当地说:“我妈说她压根没去过。”
“你又骗我。”
翁子扬不以为然道:“您自个儿问她去。”
“李嫂,叫她下来。”听到此处我的心开始狂跳。
不一会儿,有人下楼来。我紧张地盯着楼梯口,只见子衿优雅矜淡地走下来。长发及腰,随意披着,莹白无瑕的一张脸,依旧精神饱满没有丝毫颓色,是我想念中的样子。
翁子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对面椅子让给她。她静静地坐下,一双美目清雅无波。我的心差将跳出来。无论何时何地,那都是我想呼之欲出怦然心动的人……
老爷子正对她开口:“你去见过你母亲了?”
子衿眸子微微波动,随即消隐。
“你16号去的,21号就动了那7000万。凑巧了罢。”老爷子依旧慢条斯理地说着。
子衿凝目道:“爸,您怀疑我妈?”我很少听子衿提起她母亲的事情。我问过,她只说她母亲在外国居住。
老爷子没说话。翁子扬先舀了一碗汤到他面前:“爸,我妈从来不管这个,怎么会让子衿去做这事。”
“哼,你们又不是没骗过我。我不相信你们的话。是,迅达是AML的股东……”老爷子喝了口汤:“那又怎么样?你买了迅达,充其量也只能去参加AML的股东大会而已。”
“爸,我说过了,AML明年上市,迅达有时间蚕食小股东,达到控股。”子衿说。
老爷子连摆手:“我不信你说的。杀鸡取卵的事你做得?我刚跟超叔他们谈完,说你这次做事太莽撞啦。连我和你哥也瞒。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老爷子似乎认准了子衿有事瞒着他,颠来倒去都是不相信不相信。看来真是老了,思维顽固。
翁子扬插话:“可您总关着她也不是事儿啊。”
翁老爷子不回答,末了来了一句:“关她一阵子,让她静静心。超叔自不在话下,但难掩其他人的口啊。”随即抬高音量道:“它值不值得7000万这么多!”
我心都顶在喉咙眼上了,竖起耳朵听着。
子衿苍白静默的脸上毫无表情,沉静的眼眸永远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翁子扬咳嗽了数声,接过话来:“爸,子衿也说了,等20天后迅达躲过破产这关,就把钱拿回来。”
翁老爷子打住他的话,直盯着子衿:“我是问,那个女人,值不值得你这么帮她?”
我按住胸口,两只眼牢牢盯着子衿!只见她淡粉色的唇依然闭着,姿容如玉,神态说不出的清冷。
见她没反应,老爷子的语调愈加严厉和高亢:“十年了,你还没跟她断干净!”
前胸的衣褶被我攥得扭曲起来,整个胸口胀痛得无以复加!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子衿才缓缓开口:“爸,我们早就有了约定。十年来我不拿翁家一分钱,你也不要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哼。你拿这7000万不是翁家的钱!”老爷子激动地站起来。
“爸……爸,您瞧您这么激动干嘛。”翁子扬忙安抚老爷子,顺便给子衿递眼色:“咱爸脾气你还不了解,花钱向来花在刀刃上。你一下拿这么多钱出来,好歹给他个说法。”
子衿站起来,神情冷漠:“我先上去了。”
老爷子发飙了,“我告诉你!别以为钱给了那边我就要不回来!这不是小钱,银行要审核的!我现在追讨还来得及!”
子衿动容,“您要我说什么才会满意?”
老爷子坐下来,让翁子扬给他点了根烟。“你只要说,你和她,是不是那种关系。”
死命按着心的位置,生怕它跳出来。
钟表打摆的声音在耳膜中放大——
滴答……子衿在思考……
滴答……子衿抬起头……
滴答……子衿说:“是。”
……就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全世界崩溃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剧烈的紧缩,我像濒临死亡的动物一样,张大口,只为能吸到空气——
四面八方的物体被黑洞吸进我的视网膜,挤压着,旋转着……我抓住面前钟侧凸起,才稳住没有滑倒。
老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我强迫自己在混沌中找寻清明。我听见他说:“你为XX做了10年,这7000万就当送给你,但是别想要翁家一分钱的财产……
“你是不孝女……不孝女……”我听不清了。
“你和她10年的感情,相信不是玩玩的……”
“这7000万给你们,做出一番事业……有这个能力……”
我摸到脸上的液体,使劲抹,却抹不干净。
跪在地上,冰冷坚硬地面爬升出一股寒气,一缕一缕,渗透我的心,不,我已经没心了。
这颗心像这冬日里破败凋零的残叶,已经碾作了尘,碾作了尘……
伤心的感觉如同灭顶。
现在,脑子里最清楚的,是来时对自己说的话,不能被抬着出去,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吧,哪怕爬,也要爬出去。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方才发生的一切,努力压制着不断冒出头的回忆。一门心思地想爬出去。因为我看见老爷子被佣人们扶出去,子衿上了楼。
再来,就是猝然乱糟糟的世界,有人在争吵,有人在喊叫。
那些声音越来越刺耳,让人头痛欲裂。我说:“别吵了……别吵了……”声音越来越沙哑,含糊,缓慢,仿佛按了慢放键一般,最后居然变成嘎吱嘎吱类似久未使用坏掉的木门一开一合的刺耳的声音。
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亲眼看见,跪在地面上,僵死了的自己。
我要死了么?
死,也许不是那么痛苦吧。
不知跪了多久,我听见子衿的声音,用从未有过的恶狠狠地语气说:“她在哪里!”
我听见梁笑然的声音。
何优洛和Siren的声音。
她们在围攻翁子扬。
忽然,我看见了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终于,当最后一缕光芒飞快地消失,钻透冰冷的空气划出一个人的脸庞,还好,那是梁笑然的。
我是被渴醒的。
我惊讶我居然还活着。
我妈看见我醒了,抱着我爸就哭,哭得稀里哗啦的。两个人哭得肝肠寸断,医生和护士嫌他们太吵,给轰走了。
医生戴着口罩,眼神锐利:“以后心脏不舒服,别跪着,平躺在地上,知道么?”
经他一说,记忆的阀门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