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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衣伶一惊,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紧跟着就听见小愣子说:“云衣伶,我把这具身子给你,你再造一个云轻歌吧!”
云衣伶一愣,她没想过小愣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小愣子的问题。她问自己想唱戏吗?毋庸置疑她是想的,她本来就是戏痴的执念牵动的戏鬼,唱戏就是她存在的意义。但是小愣子要把那具身躯给自己让自己再创一个云轻歌一般的存在,云衣伶却觉得这事儿自己心底怎么也无法答应。
小愣子见云轻歌不言以为她不答应自己,想想也是,之前云轻歌说要收自己做徒弟教自己唱戏都被自己当面驳回,如今自己却反过来求她附身帮自己唱戏,她又怎会应允。
“你的这具身子我不要,但是我可以教你唱戏。”云衣伶沉思了半晌幽幽开口道。她知道小愣子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为了二妮子的遗言,为了唱成和云轻歌一样名动天下受皇权庇护的角儿,但是这世事哪有那般容易,云轻歌成角儿的代价是天妒红颜英年早逝,云衣伶不想小愣子也变成这样,她想了想还是另做了决定。
“教我唱戏?”小愣子一愣,云衣伶的意思是还愿意收她为徒?
“我附在你身上会让你元气大伤,况且那样上台唱戏的人终究是我不是你,纵使赢得那些虚名也不过是大梦一场,而且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你身旁,你独自登台便也会露了马脚,倒不如我教你唱戏。你学有所得也是你的本事。”云衣伶冷静地给小愣子分析道。
小愣子沉思了片刻,定定地点了点头,云衣伶说得没错,她要成为云轻歌那样名动天下的角儿,但是也绝不能只是个傀儡。
“但是我已经拜过程班主做师傅了……”想到这一茬儿,小愣子又觉得有些犯难。这要再拜云衣伶做师傅是不是就算是欺师灭祖了?
云衣伶哪里不会洞穿小愣子的那点子小心思,便听得她说:“我只是教你唱戏,报你解禁之恩,你不必拜我为师。所以也不会背上欺师灭祖的名。”
听完云衣伶这一番话小愣子也就放心了,傻傻地咧嘴一笑,又宝贝似的摸了摸怀里装着骨灰的坛子,心中暗道:“二妮子,你等着看,我绝不会负你之言!”
料理完二妮子的后事,小愣子回到戏园子,刚一踏进戏院就见程连成从内堂里走了出来。
程连成神色凝重地看着小愣子,那样冰冷的眼神让小愣子不由得脊背一凉,她已经记不得上一次看到程连成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但是她知道程连成露出这样的神情一定是出了大事儿,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和自己有关。
“班主”小愣子怯生生地上前叫了一声。
“孽障!你还有脸回来!”程连成一拍桌案,那桌上的瓷杯茶碗都被震得乒乒乓乓直响。
“班主?”小愣子被程连成这般动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依着她对程连成的了解,程连成此番是怒了,而且是暴怒,但是这火气完全每个来由,让小愣子前后摸不着头脑。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你以为唱几出戏拿点赏你就真的是这个苏沪城里一把手了?你说说你唱戏唱得好好的,干嘛尽出去给我惹事儿!而且惹谁不好,去惹霍家!”
程连成看着一脸茫然的小愣子更是气得不行,这孩子可以说算是自己从小一手划拉大的,本见她老实本分又有点资质就下手栽培了几下,如今也算小有成就,但是万没想到在这种节骨眼上这人竟然会给自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那二妮子过得再怎么不济也轮不到她小愣子去插手啊,当初入霍家园子是二妮子自己选择的怪不得别人,这下倒好,她小愣子把人带出来不但没给送回去,反而让人在霍家戏园子门前服毒自杀了,这口气霍家三少爷能和她善罢甘休?如今霍家派人去官府走了一遭,官府随即便派人来把自己的戏园子给闹了个鸡飞狗跳,他程连成是个唱戏的,可也是个生意人,这从商的哪敢和官府作对!
“班主,那霍家戏园子不是个好地方,他们挂羊头卖狗肉,二妮子在里面……”小愣子还想开口说什么,只听见程连成怒喝一声:“住嘴——!”
“霍家戏园子是什么样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评说,但是你惹了霍家三少爷,我这戏班子庙小,也供不起您这尊大佛了,所以你收拾东西离开吧!” 程连成叹道,让小愣子走他也舍不得,毕竟是自己一手拔起来的苗子,好不容易见着点收成了现在又要把人赶走。但是没办法谁让她惹了霍家,惹了这苏沪城里最不能惹的几户人家之一,霍家有官老爷撑腰有钱有势,戏班子要想在这苏沪城的地界儿上唱下去也须得巴结好着几户人家,自己这戏班子底下还有这么多人要养活,断不能为了小愣子一个给断了生计。
“班主……”小愣子没想到自己回到戏园子会面对这样一番场面,程连成要自己离开,离开这个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戏园子,离开这些和她朝夕相处的人?
“一会儿我给库房里打声招呼,你去领十两银子就走吧。”程连成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又缓缓朝内堂走去。
小愣子看着程连成已经略略有些佝偻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内堂后侧,心底不由得又是一阵刺痛:楚掌柜不要他了,二妮子不要她了,现在连程连成的戏班子也不要她了。这世上到底哪里还有她小愣子的容身之地?
“他要你离开这样也好。”云衣伶在外面将事情的经过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程连成离开后小愣子依旧站在原地,便飘了进来,说道:“这苏沪城到底只是一座城,你在这苏沪城中唱得再好也不有当年云轻歌那般的成就,如今要离开倒也是件好事!你既想要名动天下,自然也先得看尽这天下。龟缩在这苏沪城中终究不是办法。”
“ 可是我舍不得……”小愣子压低声音说道,云衣伶说的道理她也懂得,但是毕竟是这么多年生活的故所,如今突然要离开,而且只剩她孤身一人……
“你还有我陪你,这天下之大,你还有许多地方去得!”云衣伶在她耳畔轻声道。
小愣子抬头,看着云衣伶精致绝色的容颜,那一副永远云淡风轻的表情,是啊她还有云衣伶,她答应过二妮子要成为和云轻歌一般的绝色,这苏沪城,大不了成角儿了以后再回来便是。
“别傻愣着了,回去收拾东西吧!”云衣伶说。
小愣子呆愣着点了点头,快步朝自己住的房间跑去。她的行李并不多,那些戏服戏袍都是戏园子的东西,她不会拿走,她用二爷那翻来的布将二妮子给自己做的肚兜和云衣伶寄身的那方肚兜都小心翼翼地包好,又拿了几件惯穿的衣服便去库房取了银子离开。
十两银子,这是程连成的心意,小愣子她懂,这钱虽然不多,却也够小愣子用上一段时间了。
云衣伶让她将银两分成了四份,其中一份拿去在城郊组了间屋子落脚,另外的一份当做这段日子的吃穿用度,剩下的让小愣子收好,以备日后使用。
小愣子照做了,她突然觉得有云衣伶在身边挺好,这戏鬼不仅会唱戏,平日生活里的事儿也懂得许多,小愣子是个粗人,只会唱戏和干些杂活儿,但是云衣伶却似乎什么都会似的。
“你若想学好唱戏,首先得学会识字儿,然后也得通晓音律,这苏沪城里还能唱唱老戏,但是他日若是进了京城那般的地界儿,唱的大多是朝廷里的那些文人墨客写的新戏新词,谱的都是新曲,明日你去河滩上弄些泥来,再折几支柳枝,这年关的天正好,枯柳最佳。”找了地方落脚,云衣伶把小愣子叫道跟前吩咐道。
“你要那些东西干嘛?”小愣子不解地问。
“自然是教你识音了!”云衣伶白了她一眼有继续说道:“这苏沪城里纸墨贵,若是要你去买那笔墨纸砚来识字,只怕你那十两银子不过一月就得花光。这河滩上的淤泥和柳枝用来教你识谱却甚是合适,你照我的吩咐明天去弄来便是了!”
“哦!”小愣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答应,反正云衣伶说了那么多她也只明白一件事,河滩上面弄沙子比去买笔墨纸砚便宜,云衣伶这是在帮她省钱呢。有这样的鬼当家还真是走运。小愣子这么想着,掂了掂手里剩下的银子,宝贝地放进怀里,这是她最后的身家了,再没有找到下个唱戏的戏班之前她都需得省着点花。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假期不定期二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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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折】
翌日,天光刚亮小愣子便背着竹篓出门去了河滩,把云衣伶要的东西给取了来。回程的路上,天上开始飘起了鹅毛雪,苏沪城的冬,向来少雪,故而小愣子见着雪也格外兴奋。
“云姑娘,下雪了!”小愣子背着竹篓兴冲冲地奔回住处。云衣伶老远便听见了她的喊声,如今见着她一路小跑身上飘了不少雪,跟个银发老人似的,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啊,下雪的天这么跑也不怕路上摔着!”云衣伶从屋内走出来,拿了件袄子递给小愣子。
小愣子缓过气来接过袄子穿上,兴奋说道:“不怕,摔不着的。我都好多年没有见过苏沪城下雪了,上次还是天顺年间在太和茶楼的时候,那时候我干爹还抱着我看雪……”
“你干爹?”云衣伶还是头一次听到小愣子说起她的身世。
“嗯,我从小是个弃儿,是干爹把我拉扯大的,天顺七年饥荒闹得厉害,干爹才不得已把我送去了戏班子谋生。”小愣子回忆起当年的事,久远的记忆又变得清晰起来。
“那后来呢?”云衣伶好奇问道。
“后来干爹病走了,从此以后便再没人陪我看雪了。”小愣子想到这有些失落,干爹走了,二妮子走了,程连成不要她了,这些待她极好的人,最终都离开了她,如今剩下她孤零零的,独自漂泊。
“你今日不是还有我陪你看雪么?”云衣伶在她身旁幽幽说道,她目光落在小愣子紧锁的眉上,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小愣子听她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她想伸手去抱抱云衣伶,只是张开了怀抱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她触不到云衣伶的事,只能僵硬地愣在原地。
云衣伶扭头看她宛如停滞般的动作,心底也猜到了小愣子的意图,她转身,堪堪钻到小愣子怀里,回手抱了她一下。
小愣子愣了愣,下一刻却是咧开嘴,心满意足地笑了。
云衣伶从她怀里脱身出来,伸手拢了两堆雪在手中,不过片刻功夫便捏了个精致小巧的雪人出来。
“真像你,一袭白衣。”小愣子看着云衣伶手中的雪人,笑赞道。
云衣伶没想到她还会说笑,微微愣了愣,随即浅笑回眸轻声问她:“赠你可好?”
说着将手中的雪人递到小愣子面前。
小愣子伸手接下,却是低语道:“以后下雪都在我身边陪我看雪可好?”
“嗯”一声低低的回应,却已然足够。云衣伶站在小愣子身边,与她并肩,寒风卷起落雪,佳人有约。
此后几日里,云衣伶在屋中用泥和柳枝教了小愣子些许音律,小愣子也总算是识了些戏谱。
眨眼间出了冬,戏班子也开始上戏了,故而小愣子这日一大早天光刚亮就出了门,虽然有十两银子傍身,但总是吃老本这日子也过不下去,她要找个地方先唱上几出糊个口。她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一身男装给自己换上,程连成的班子里她唱的是生,故而她是女子的真实身份程连成也从未向外人公布过,如今她要另谋下家,这自然还是换一身男装去来得稳妥。
这苏沪城里的戏班子不少,但是这要能出角儿,拉出几个唱得好的还真没几个,小愣子在街上买了两个包子草草过了早之后便决定去张老板那儿看看,这苏沪城里的戏班子头小愣子私交认识的真没几个,有些就算认识也不能轻易投靠,这些人私底下虽然和程连成交好,但到了这生意场上也还是程连成的对头,自己毕竟是程连成亲手拉拔起来的人,程连成虽然赶走了自己,但是自己也不能第二天就投到对家的戏园子里。
但这张老板就不一样了,张老板管的是官家的戏园子,和程连成的那种私底下成立的戏园子不在一条道儿上,自己投了张老板想来也不会让程连成多想。
主意打定小愣子便朝着官家的戏园子走去。
官家的戏园子不像程连成的班子那样每隔几天就要开场唱上那么一出,官家的戏园子向来只在官府有活动的时候会去唱上那么一两出,不唱戏的日子里便在戏园子里排场子。但今日这官家戏园子似乎与往日有了些许不同,说是在排场子但那台上的家伙把式都不比平日里在官府表演的时候差,但若说是表演,这院子里除了张老板和几个认不得面孔的女子连半个官的影子小愣子都没见到。
“听说了吗,今儿来的这群贵客里可有那个地方来的人!”云衣伶跟着小愣子刚走进官家戏园子就凭借着自己出众的听力听到了不少私下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