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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山河-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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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了一口才笑说,“苏日勒,几日没见,你变得女人起来了,快点!”他话音刚落,一声朗笑响起,“殿下,这家伙向来就喜欢像女人那样做事犹豫!”
听到自己的谨慎的性格被人嘲笑,苏日勒却只是翻了个白眼,手里不停的给巴雅清洗伤口,嘴里却说,“庆幸我的犹豫吧,不然我应该毫不犹豫地拧下你的脑袋!”“哈哈哈!”帐篷里响起大笑声,刚掀帘而入的齐格也不例外。他有些无奈地看向阿济,“你这小子,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能胡说!”
阿济拿着个酒壶正美美的吸溜着残酒,闻言咧嘴一笑,“半条臂膀而已,只要没砍了我脑袋,就不能不让我说话,嘿嘿。”阿济满不在乎的表情和他残缺的伤口所带来的对比,让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苏日勒在心里默念着塔罕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嚼着。
“殿下,现在您才是天神选中的大汗,而且您还有汗王留给您的金印,不但洗刷了耻辱,现在赫兰一族也尽在您的掌控了!”齐格看见赫兰巴雅有些阴郁的神色,赶忙转移了话题。“那你还一口一个殿下,应该称为大汗!”机灵的阿济立刻跟上。
“不,我还没有经过仪式,还是叫殿下吧。”巴雅淡淡一笑。“殿下,塔罕就这样放过他了吗?”苏日勒沉声问。草原民族爱恨分明,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听苏日勒这样说,齐格和阿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暂时先让他活着吧,二王子那边也不要动,按照南人的说法,我们要徐徐图之,”巴雅沉思了一下又说,“还有,塔罕的事情不许传到妮蕊那里,以免坏了大事!”“是!”三人齐齐应答。一张娇柔的脸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巴雅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被塔罕捡回来的小女孩儿,不知道她在太平关的行动是否成功了……
不自觉握紧的手心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让巴雅迅速回过神来,张开手,一条极细的银色链子正安静地躺在手中,手心的部位因为刚才用力被小小的吊坠硌出了痕迹,虽然模糊,但仍看的出是一个“水”字。
“到底掉在哪里了?”元爱焦急地寻找着,小丫头也赶紧帮忙,可两人找的满头大汗,失落的链子却再不见踪影。元爱差点哭了出来,父亲当时把水墨所有的衣饰物品都扔到火里烧掉了,仿佛不想让她再跟从前有半点联系。
这条手链还是自己悄悄藏起来的,想着什么时候还给水墨,让她对家乡能有个念想,可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在赫兰遇到她,可为了逃命,根本就没想起来。那条链子又细又短值不了几个钱,只是两个用银丝刻成的水墨两字分外精巧。元爱并不知道这只是水墨在云南旅游时买的纪念品,只当是她家传之物,现在突然找不到了,元爱心慌不已。
“大殿下!”陪元爱出来寻找链子的小丫头一眼看见巴雅正往这边走来,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弯腰寻找的元爱身形一僵,慢慢直起身,又恢复了从容的样子之后,看也不看巴雅一眼,慢步走回了自己的帐篷。
被元睿“请”来商讨大计的巴雅看着元爱离去的背影并没有出声,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元爱居然会和水墨有联系,怪不得那天他能逃脱自己的追踪,不晓得元睿是否知道这件事。巴雅抬头看了一眼国师大人黑沉沉的帐篷,嘴角翘起,水墨……你到底是谁?
巴雅迈开步坚定地朝帐篷走去,没人注意到他手指间微闪的银光。那根极细的链子被他缠在了左手指上,水墨两字的吊坠就垂在靠近手心的地方,只要他略微使力,水墨两个字就会更加清晰的刻在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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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水墨又打了一个大喷嚏,这什么鬼天气,明明都快开春了,居然会下起了雪渣子,难道古代就开始厄尔尼诺了吗?“阿墨,你没事吧?”鲁维关心地问。从刚才刮风开始,水墨就喷嚏不断。“没事儿,冷空气过敏而已,”水墨吸溜了一下鼻子。“过敏是什么?”谭九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也问出了鲁维想问的问题。
“呃,我们家乡管打喷嚏叫过敏,天一冷就爱打喷嚏。”水墨胡乱找了个借口,然后很老实地把手腕伸了出去,让谭九进行他的每日一脉。谭九虽然对这解释有所怀疑,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探手按在水墨的手腕上。
还是老样子,一号脉,谭九的表情就跟便秘一样,水墨倒也习惯了,不再大惊小怪。等谭九眉头紧皱,松手离去之后,她才玩笑似的跟鲁维悄声说,“不知道我今天是男还是女啊……”“嘎!”鲁维笑了半声赶忙把嘴捂上了,偷眼看去,已走开一段距离的谭大夫好像崴了一下脚,又大踏步地走向顾边城和谢之寒小憩的地方。
谢之寒咬着一根结了霜冻的松枝,笑嘻嘻地看着谭九一脸晦气的走了回来,水墨那时阴时阳的脉象实在是让这位号称无脉不能诊的名医郁闷至极。谢之寒也曾怀疑水墨其实是个女人,毕竟弄个喉结出来并非不可能,可这几日路上,他无意间见过水墨当着鲁维的面换衣服。
虽然有树木遮挡,谢之寒还是隐约看到了水墨白皙的肩颈,不禁大吃一惊。不要说她是女人,就算是亲姐弟,也不能如此不顾礼法,没有遮拦的当面更衣。水墨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小走光了一把,对于她而言,露出的部分,还没有以前穿吊带露的多,给鲁维这毛孩子看看有什么稀奇的。
当然,她第一次这么干的时候,眼珠子暴突的鲁维差点没昏过去,跟着转身就逃。不过后来实在没办法,要不是有鲁维帮着遮掩,水墨那“鬼祟”的洗漱更衣习惯早就被人怀疑了。鲁维年纪再小,好歹也是个纯爷们,所以那些贱卒都以为水墨读过书,所以礼数多,不习惯当着外人换洗罢了。
“你说酒坛子怎么还不肯放弃呢?”谢之寒笑得调侃。据地而坐的顾边城淡然说,“他是医者,要是对于任何疑难杂症都不感兴趣,就不会是个好大夫了。”“是吗?那你说,水墨那小子究竟是男是女?”谢之寒歪头问。顾边城头也不抬地擦拭着手中长刀,“应是男子,你不是看见了吗?”谢之寒眉头一挑,心知那日的“偷窥”被他发现了,正想开口,顾边城下一句话却让他“咔吧”一声,将口中的松枝给咬断了。
刚才被水墨小小郁闷了一下的谭九走回来时正好听见顾边城说,“若他非男人,你岂会转身就走,不再多看半眼?”看见谢之寒古怪的表情,谭九故意大笑了起来,因为这些日子总被谢之寒笑话,现在寻了取笑他的机会,如何肯放过。
谭九的笑声惊动了树林里的飞鸟,鸟儿扑棱棱地四下飞走,周围散坐的骠骑战士却眉目不动,除了巡逻的哨位,其他人都充分利用这短暂的停留时间休息。水墨自然也听到了谭九的笑声,她冲鲁维做了个鬼脸,弯腰继续检查马蹄,鲁维担心地问,“谭大夫不是气疯了吧?”水墨差点笑了出来。
算算日子,离开太平关已经五日了。与赫兰之间的战争已告一段落,赫兰使者带着降表和无数贡品,美女前来求和,燕秀峰和皇帝派来的一位尚书则作为天朝代表和赫兰进行谈判。看见战事已定,顾边城立刻上表恳请率兵回防。
骠骑军本来就是被皇帝派来救援的,对于黑虎军和常胜军而言,骠骑的存在就是一根刺,随时提醒他们曾经的失败。虽然燕秀峰表现的既感激又大度,但精明如顾边城自然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圣旨跟随尚书大人一起来到了边关,大肆褒奖三军,就连刚刚脱籍成为士兵的水墨,也小小的提升了一级,晋升成了兵卫,名义上也是可以统领十员兵卒的小官了。
当着各路人马,杨尚书宣读了皇帝旨意,除了升赏,特允许骠骑撤军回防,顾边城等人跪下谢恩。可在为特使接风的宴会上,尚书私下里宣读了皇帝的密旨,命顾边城回京述职,其余人马自行回防。顾边城当时就算是吃惊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恭敬接旨。宴后谢之寒曾猜测皇帝的用意,但当顾边城拿出杨尚书转交的一封信之后,谢之寒脸色微变,只冷笑了一声。
当时伺候在一旁的水墨什么也没看清楚,就被谢之寒喝令出去伺候,但那股随信飘出的香气却一直萦绕在她鼻端。味道非常淡,若有似无,但偏偏有黏性一般,仿佛粘在身上就久久不能消退……就这样,大部分人马跟随顾边城手下锋将张启先行回转漠北边境,而顾边城,谢之寒则带领各自亲卫赶往京城面圣,水墨自然随行。
“嘭,嘭”两声轻响,水墨拿小油锤将蹄铁又固定了一下才站起身来,她摸了一下马鬃,战马亲昵地用鼻子蹭了她一下。这几日一路都是急行军,因为路况不佳,有几匹战马的蹄铁出了问题,需要修理。罗战知道水墨曾在牧场工作过,反正这小子身瘦体弱,武艺低微不能站岗执勤,所以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水墨。
“阿墨,用不着每次都敲打吧?你也太过认真了。”鲁维咕哝了一句。不论水墨干什么,他都会陪在身边,所以水墨勤于工作的话,他自然也不能休息。水墨心说倒不是我多认真负责,只是万一哪匹战马因为蹄铁的关系摔断了腿,下一个断腿的肯定是我!
一想起罗战那双比泰坦尼克撞上的冰山还要冰冷坚硬的眼睛,水墨就想打哆嗦。罗战不光是顾边城麾下一员猛将,还是骠骑军里负责执掌刑罚的监军,而且对于犯错之人,绝对是男女平等,童叟无欺,出了名的冷酷无情。自己那不男不女的脉象和能逃过木石姻缘的神秘体质,在谭九眼中无异等同于大熊猫的存在,可在罗战眼里,只要有个能挨揍的屁股就足够了。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见鲁维不耐烦,水墨也想压压他浮躁的性子以免他将来惹祸,故意淡然地说,“我曾经听过一句谚语,断了一个蹄铁会绊倒一匹战马,绊倒一匹战马会摔伤一位将军,摔伤一位将军会输掉一场战争,输掉一场战争最后可能会亡了一个国家……所以,蹄铁不重要吗?”
鲁维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见他被自己的话镇住又满眼的佩服,水墨不免有些得意。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她下意识回头去找,只见不远处的顾边城一翻手腕,被擦拭得雪亮的刀刃映着日光瞬间有些刺目,水墨赶忙眯眼转头,竟没看到顾边城嘴角的微笑和谢之寒若有所思的表情。
“哒哒哒”,马蹄踩在坚硬土地上的声音显得很空远,天色渐暗,骑士们的速度也开始放缓。一想到今晚能够睡在房子里而不是寒风如刀的荒林野地,水墨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暖和起来了。策马前行的顾边城无意间余光扫到水墨唇边的笑容,心里大概猜得出他的想法,不禁有些好笑。
这几天都睡在野地荒林里,每人均是一袭毛毡,顾边城和谢之寒也不例外。但每晚都可以听到水墨牙齿相撞的响亮声音,就算挨着鲁维睡也不行。一个亲卫曾无奈地说,有了水墨晚上就不用派斥候出去警戒了,反正不论多远,敌人都听得到他制造的响动。
但昨夜水墨难得安静了一晚,战士们今早还有人打趣说以为水墨被冻死了,他们才得以睡了个安稳觉。一想起水墨当时的面红耳赤,顾边城就感到昨夜的清瘦温暖恍若还留在怀中,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阿墨,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到松岩城了,我听亲卫们说,这座城池虽然不大,却是很多往来客商必经之处,有很多新奇玩意儿和吃食。还有,听说守城的将军是石老将军,他是平湖人,离咱们家乡不过十数里,是咱们那里出的最大的官儿!州官经过他家门前都要下轿马。”有些兴奋的鲁维边说边吸溜着鼻子。他虽然不像水墨那样怕冷,但毕竟年幼,这些天的阴寒也着实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是吗……”鼻头通红的水墨话音未落,就听见不远处蹄声骤起,骑行在最前方的罗战立刻伸直手臂重重一握拳,战士们随即勒缰住马然后迅速却有序地布成防守阵型,武器出鞘,将顾边城等人包围在中间。一时间除了偶尔马匹的喷气声,再无半点声音。
马上之人来得极快,还没到跟前已飞身而下,水墨认出来是派去前方探查的斥候头目。他虽呼吸粗重但丝毫不见紊乱,恭敬地单膝跪地抱拳说,“将军,属下奉命探路,在距松岩城三十里之处险被人偷袭,所幸无伤。”“唔,偷袭之人呢?”顾边城点点头,沉声问。
斥候头目向后一挥手,其余斥候立刻将两个看起来半死不活之人拖到了阵前,一股子血腥味冲鼻而来。水墨微微皱了下眉头,尽管这味道已经太过熟悉,但她始终不能适应。好在死得再奇形怪状的她也见识过了,因此被拖倒在地的两人虽然血污满脸,她还是上下打量了一下。
两个精壮男子,一个眼见气息微弱,眼阖颈歪,另外一个却不逊地挣扎着,直到被斥候一拳打在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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