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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抬头看了一眼,点头说:“是啊。有问题吗?”
三井紧张地说:“你难道忘了,上个礼拜,我把配这套西装的那条领带给烫坏了。”
流川不以为意地说:“那就换一套穿,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三井立刻否定他说:“那怎么行?这是你在上海的第一次钢琴独奏会,每个环节都要做到最好才行。何况,我觉得你穿这套最好看。”
流川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放下琴谱:“三井大少爷,那要怎么办?我是去弹钢琴,又不是去参加时装发表会。”
三井沉吟了一会儿:“当务之急,只能去买一条适合的领带了。”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六点,离演奏会开场还有两个小时,应该来得及。”
流川见他来真的,迟疑了一下:“有这必要吗?”
这时,晴子从厨房走出来:“菜都做好了,三井先生,流川先生,吃饭吧。”她站在门口,看了看三井手里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三井说:“也没什么,就是这套衣服没有领带配。”
晴子认真地说:“我觉得,领带对西装是很重要的。不如我去买吧。以前,家父的西装行头都是我配的。这件衣服该配什么领带,这种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流川看着她:“晴子小姐,不用了。”
三井也说:“是啊。你今天上完课,还赶来为我们做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晴子微笑着说:“流川先生可能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不过,我觉得,今天是先生在国内第一次开独奏会,是非常重大的事,还是要力求做到完美。所以,我同意三井先生的看法。这样吧,我现在就去买,一定没问题的。如果时间迟了,我会直接赶到京华大戏院去。”
三井说:“可是……晴子小姐,你还没吃饭呢。还是我去吧。”
晴子坚定地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三井先生还是别走开比较好。如果有更重要的事,我可做不来。何况我现在也不饿。”
她不容分说,拿起自己的包,走了出去。
三井等她出去,意味深长地说:“枫,她好像还在喜欢你啊。”
流川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三井继续说:“我不由想起在重庆发生的那件事。那晚,一大群军人围住我们,还有那个喜欢晴子小姐的野蛮大兵樱木用枪指着你,也算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惊险的一件事了。老实说,晴子小姐知书达礼,温柔可亲,实在是个好女孩。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看着流川,研究似地说,“难道,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为什么不知道?”
流川觉得自己本来平静的心,被三井这些话投出了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是啊,这个对他而言相当重要的晚上,有一个对他而言极端重要的人,却不能在场,说不遗憾,也是自欺欺人。
他努力让自己别去想这些:“三井,别胡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不过,晴子小姐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这种重要时刻,我这个做表哥的,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我可没叫你这么做。”
三井睁大眼睛:“枫,我推了好几个采访,就是为了你的独奏会,你这么说,太失礼了吧。”
流川拿起琴谱,突然想到什么:“三井,你真的是大记者吗?我实在是看不出来。”
三井哼了一声:“我这叫性格多变,是人格魅力的体现。哪像你,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张扑克脸,自以为是。”
流川只好说:“是,是,大记者,我说不过你。”
三井一本正经地说:“还有,你真该看看我写的东西。那么多外人都看了,你这个表弟却从不看,这太说不过去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政治。不过,如果你这么希望我看,我会勉为其难地找来看看的。”
三井抗议地说:“什么叫勉为其难?”
流川再次放下琴谱:“别说了,吃饭吧。我可不想迟到。”
“这倒也是,怎么能迟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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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子下了黄包车,走进永新百货的商场,她搭电梯上了二楼的服装柜台。
一个年轻的女店员走近她:“小姐,欢迎光临。您想要什么?”
晴子说:“我想买条领带,质量要好的。”
女店员打量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将她领到一个柜台前:“这些是外国货,都是名牌。请随便看。”
晴子仔细地辨认各条领带的花纹和颜色。
女店员看她这么认真,不由说:“小姐是为男朋友挑的吧?这么用心。”
晴子摇了摇头:“不是。请问,还有别的吗?花色都不是很好,太杂了。”
她看得出来,流川不是个喜欢花俏东西的人,且因为出身的关系,品位不俗。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敷衍了事,胡乱拿起一条就走。
流川或许不会当面说什么,她自己会难受的。
这时,洋平由服装部经理陪着,正从电梯走出来。
洋平四处看了看:”客人不是很多啊。这个月的营业额怎么样?”
服装部经理小心地说:“还行。这个时段,偶尔客人会比较少。”
洋平点了点头:“明天送一份这个月的营业资料到我办公室去。”
经理点了点头。
洋平正要走回下楼的电梯,转眼之间,看到了晴子清秀的背影,不由走了过去。
女店员对晴子说:“对不起,好的就这些了。”
晴子看了看表,遗憾地说:“我只能到别处去看看了。谢谢你。”
她转身要走,看到一个英俊的青年朝她们走过来。
那青年对女店员说:“这位小姐想要什么?”
女店员恭敬地说:“老板,晚上好。这位小姐想买领带。但上等的货色都拿出来,还是没有她想要的。”
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没有说出来。
洋平笑了笑,对晴子说:“小姐眼光真是苛刻,我们永新百货向来以货全、质高著称上海,小姐竟然选不到想要的东西。”
晴子从女店员的神情以及她刚才对这个青年的称呼,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这家大百货公司的老板。
她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挑剔的客人,忙说:“不是的,是因为……对不起,我赶时间,要到别的地方看看,先走了。”
洋平叫住她:“小姐,请等一下!”
他对女店员说:“你把最好的那些,拿给这位小姐看看。”
女店员迟疑了一下:“老板,可是……”她好像是想说,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的购买力,恐怕不足于买得起那些最昂贵的领带。
洋平的语气显得更严厉了一些:“快一点。”
过了一会儿,女店员抱着几盒包装精致的领带走了出来,放在柜台上。
晴子忙上前拿起来看,她目光锁定了一条,眼睛一亮:“就是这条了。请问这条多少钱?”
女店员还没说话,洋平很快地说:“5万块。”
晴子暗暗松了口气,这个价钱她还能承受得起,虽然还是有点贵。
她把钱放在柜台上,拿过领带,抱在怀里,对洋平和女店员微微躬身:“谢谢。”
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她要在八点之前赶到英华大戏院。
洋平对女店员说:“把差价记在我的帐上。”
他说着跟了出去。
在百货公司的外面,晴子正焦急地等着黄包车。
洋平走近她:“小姐,你去哪里?”
晴子对这个人并无恶感,但一个陌生人总是让她心怀警惕,她看了一眼洋平,没有说话。
洋平当然看得出她的想法:“我没别的意思。我看小姐好像急着要去哪里,我正要去英华大戏院,和小姐也许是同路。”
晴子一怔:“你也去英华大戏院吗?我是急着要赶到那里。”
“我刚好有车,一起去吧。”
晴子戒备地看着他,洋平笑了笑:“上海坏人是很多,不过,我还不算是坏人。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不好也不坏。你是要去听流川先生的钢琴独奏会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晴子看了看表,终于说:“好吧,谢谢你。”
晴子坐在洋平的车上。
洋平看她一直抱着那盒领带:“这条领带,是配流川先生今晚出场穿的西装的吧?”
晴子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你怎么会知道?”
洋平笑了笑:“上海不过就这么点大,我怎么会不认识一个音乐家?今晚是流川先生在上海第一次开钢琴独奏会,可能会很轰动。”
晴子听他这么说,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一定会很轰动的。”
她这时已经忘了,自己本来是想问他为什么认识自己的。
洋平侧头看了看她:“恕我冒昧,还没请教贵姓。”
晴子觉得,这个自称是普通商人的青年好像很好相处,于是说:“我姓赤木。先生你呢?”
“我叫水户洋平。你叫我洋平吧。我比较习惯别人叫我名字,而不是水户先生什么的。”
晴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想,他们应该远没到这种交情。
虽然这个人的确给她一种很舒服亲切的感觉。
他们到了英华大戏院的广场,广场上的人已经很多。
洋平为晴子打开车门,晴子说:“今天真是多谢了。”
洋平笑了笑:“别这么客气。”
晴子没再说什么,快步往大戏院旁边的门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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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台的休息室,三井看到她,高兴地说:“晴子小姐,你终于到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是难辞其疚。”
晴子把领带递给他:“我没事啊。三井先生,这条应该可以吧。”
三井接过看了看,递给流川,对晴子说:“很好啊,不愧是晴子小姐,真有眼光。哇,是CD的啊。晴子小姐,很贵吧?”
晴子摇了摇头,笑着说:“也不是很贵,5万块。”
三井沉默了一会:“在哪买的?”
晴子一怔:“永新百货。有什么问题吗?”
“是普通店员卖给你的?”
“当然,不过,当时永新百货的老板也在场。”
三井意味深长地说:“水户洋平啊。”
这时,北野和花形进来。
花形说:“流川先生,先预祝今晚演奏会成功。”
流川说:“谢谢。花形先生,请多指教。”
花形微笑着说:“岂敢。先生可以算是钢琴演奏界殿堂级人物了,我恐怕没有指教的能力。”
北野说:“流川先生,为什么选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做为压轴曲?我个人觉得,份量好像不太够。”
三井也说:“北野先生说得对,怎么也该选《命运》或《英雄》之类的乐曲做最后一章,才够气派。枫,我知道你喜欢肖邦,但这支《降E大调夜曲》在肖邦的作品里,也算是最简单的了。要不要改一下?”
流川这时的神情显得,这件事已经毫无商量余地。
他肯定地说:“我已经决定了。”
顿时,空气显得有点凝固。
三井忙打圆场说:“对不起啊,我这个表弟有时侯很任性的。”
花形说:“流川先生是肖邦钢琴大赛的得主,以肖邦的作品作为独奏会的结束曲,我个人认为是不错的安排。而且,《降E大调夜曲》通俗易懂,也许更能引起听众的共鸣。”
晴子也说:“我也赞同花形先生的意见。一直以来,西洋古典音乐对我们国人来说,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演奏会以一支描述爱情的夜曲作为结束,在这种季节,很适合啊。一下子就和听众拉近了距离。”她对北野说,“北野伯伯,你看……”
“我没别的意思,我也尊重流川先生的决定。这是他自己的独奏会,当然更懂得如何安排才是科学的。”北野笑着说,“现在,就等着听这上海历史上最高水准的钢琴独奏会了。一定会取得大成功的。”
三井说:“那还用说。他到今天,也不知开过多少次独奏会了。”
流川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到上海的那天,为什么他会在西华餐厅演奏肖邦的这支夜曲?
在这么重要的独奏会上,他为什么会选这支夜曲作为压轴曲?
不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