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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祥同人)一世清明(完结)作者:皱儿-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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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培盛这会儿在车内,只听得外面儿的将士喊着“誓死保护王爷”,却竟是觉得自己当初想错了。他这会儿护着胤禛,竟哭了出来,一个劲儿地说:“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要是奴才早些时候能相信这些个将士都是忠良守则的壮士,奴才就……”话说到这儿,苏培盛再也说不下去了。可不多会儿,他竟听得自家主子用那温柔却清冷的声音对他说:“人若不是被逼入绝境,是不会为自己的尊严和荣耀而战的,这是人最后的那点子东西。你若是还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们反倒满眼尽是私欲了。”胤禛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大,而马车外火器交战之声亦是此起彼伏,可就是这么句话,却听得张启麟心下一震,不禁想着,这位主子的心是何等通透,又是何等冷酷啊。而苏培盛却知道,主子其实不过是将这人性所谓的善恶看得清楚明白而已。天下之大,主子自有他可以全心信任交托的人,也自有愿意跟着这位主子,生死相随的人。而这些,主子心里比谁都明白。
  又过了片刻,马车外火器之声渐渐停息了下来,可这车马却并不见动。这会子,苏培盛趴在了车窗边上,小心地将车帘掀了个小角,向外看去。这场交战大概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而这护送的兵马已经被几乎打光了。这些将士的尸体眼下零零散散地铺了整条街道,血流成河。只不成想的是,就在苏培盛将身子缩回车中的刹那,“砰”的一声,弹药冲出火器的声音再次响起。苏培盛心道不好,便让那几个现在已经哆嗦得不行、基本上给吓傻了的人赶紧坐好,自己则坐回原先的位置,复又将主子抱住。这会儿,前来索命的死士也已经被这步军营将士杀了个干净,但仍然有四五个负了重伤却心有不甘的死士,硬是强撑着站了起来,举起了火铳,歪歪斜斜地向马车方向射了过去。而这车里面,不多一会儿便又听到了两三响,那坐在南面的小太监还没反应过来,鲜血便已从自己下腹处赳赳地淌了出来,而那股子腥甜也随之从食管一涌而上,只吐了一口鲜血便生生地没了性命。紧跟着又是一阵声响,苏培盛将胤禛整个人裹在怀里,心里只希望这一切就是个梦,能够赶快过去。可就在还想着的时候,苏培盛只觉得自己左肩撕拉一下子,便是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他赶紧去看胤禛,却见得自家主子靠近自己那一面的背部也是一道血口子,不过还好,伤口不深。苏培盛赶忙向南面挪了挪,将那已死的小太监拉了过来,将自家主子盖住。一边说着:“主子,您将就将就,会过去的,咱们会没事儿的。”
  这个时候,饶是胤禛再怎么清冷的性子、再怎么沉潜的底蕴,也已再难强撑下去了。他此刻竭尽所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早些年,多少次的生死难关自己也过得。只是这一次,死亡前来得那么简单、那么直接,让他这样一个习惯了筹谋布局的人竟是不知如何面对了。此刻,只听得马车外面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火器之声,他本以为这次大概是逃不过了,却不想只过了一会儿功夫,这交战之声竟平息了下来。只见一位满身戎装的将军竟掀开了车帘子,他先是将这马车里面死了的人搬了出去,尔后便朝着自己过来,也不说话,一下子便将自己拥在了怀里。“胤祥……”胤禛此时抱着自家十三弟,那么熟悉的气息就这样柔柔暖暖地绕着自己的周身,心下强撑起的那最后一点硬朗性子也被磨碎了。他就这样抱着胤祥,紧紧的,像是下一刻倘若分离便再不得见了一般,手指就算是被胤祥身上的铠甲隔得红了、疼了,也不愿松开。只那样抱着,一遍遍唤着自己十三弟的名字,在那熟悉的怀里小声抽泣着。
  胤祥此时见自己四哥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心里也是刀绞一般的疼。这眼里的泪,也早已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他复将怀里的四哥抱得紧了些,又一下下轻轻拍着胤禛的后背,本想安慰什么,却是见了那一道让人移不开眼又触目惊心的鲜红。胤祥吓坏了,却也冷静了过来。他知道眼下不是和自己四哥互诉衷肠的时候,这地方留不得,须得尽快离开才是。这样想着,胤祥便轻轻将自己和胤禛拉开一些,又半托半抱地让胤禛复又坐回了座位上,这才满是心疼地一眼望到胤禛的眼底,又是怜惜又是愧疚地对着自家四哥说:“都是弟弟不好,是弟弟不好,是弟弟接着消息晚了。丰台大营的将士跟着弟弟先是去了天坛,可上下打听了才知道您已然走了。我们便遣了探子向前寻您,这才赶了上来。可不想……”说到这里胤祥也是心里疼坏了,又将自家四哥抱在了怀里,喃喃着,“是弟弟不好,弟弟没能保护好四哥,让四哥受委屈了……”
  胤禛此时听着胤祥在自己耳边说的一句句,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暖和、安慰。这会子,胤禛见他太难过了,便心疼地把他脸捧了起来,和小时候胤祥受了委屈、跟自己这儿哭起来的时候一样,用自己里衣的袖口给胤祥抹着泪,又安慰着:“四哥没事,四哥从没要怪祥弟,不哭了,可好?想来,许是这粘杆处消息本就来得晚了,又岂能怪你。况且此地不宜久留,你既已带兵而来,这往后……这往后,四哥的命就交托给你了。”他本想讲得再冷硬些,怕这话里太多的情愫,胤祥听了又会伤心。可这话到了嘴边儿,就怎的也说不出口了。胤祥此时听得自家四哥这样讲,心里也明白了。只深深地望着胤禛,嗯了一声,便爽利地出了马车,开始与随他而来的丰台大营几个都统商议起随后的护送事宜。胤禛从马车上远瞧着,只不一会儿,便见得自家十三弟一身戎装地上了马,那果敢飒爽的英姿,在他眼里竟是比这冬日的阳光还要耀眼。而此时,这来自丰台营近六营的护送兵马,也就此开拔了。
  渐渐地,时间仍在流逝。仿佛只是在不知不觉间,这日头已经愈发明显地向着西面的地平线奔了过去。胤禩此时骑在马上,远眺西山,看着这残阳西去,心里似是应景那般,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落寞。想起在踏上这条前往畅春园的官道前,与胤禟、胤誐一同前来的几个皇子和自己竟是被卫戍内城的步军营兵马挡在了西直门。要说当时的气氛,胤禩想,可真是够紧张的了。而那空气中隐隐弥漫的火药气味,他却是熟悉得很。那会儿,胤裪正在前面儿和一个都统理论着。隆科多早先进行兵力调配的时候,也对卫戍四九城的步军营兵马一并下达了戒严令,无畅春园传召,任何人不得出内外城。如今他们未获传召,实是不请自来,这守在西直门的步军营只得严格按照隆科多交代的来办。只不过,那都统见前来的个个儿都是皇子,且都势力不小,谁也得罪不起。于是只能一边好言好语地劝着,一边著人赶紧前往畅春园将眼下情况进行通报。说实在的,这事情如此处理,也算妥帖了。然而,这空气中的火药味却远远没有消退。而他胤禩,也不想让这味道消失。那会儿,他坐在马上,只眉宇含笑地环顾一下四周,他那些个兄弟此刻的神情心思便全全让他收入了眼里。空气中那股子他在这么多年的纷争中越来越熟悉的味道依旧如此浓郁,而此时它不过是需要一颗小小的火星儿子。
  他往身后的胤禟那里瞟了一眼,对方便立时明白了。就好像患难之中见真情一般,胤禟冲着胤裪说:“十二弟,你就快别忙和了。这会儿,你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人家佟大人也是不会着急的。要说这隆科多把咱们凉这儿不管,他心里急等着的,怕是他家那个外甥吧。”胤禟把“外甥”那两个字儿说得极是抑扬顿挫,就像唱戏那般,这言语间的偏讽和讥诮也自是不言而喻了。那会儿,滞留在西直门城门前的这一众兄弟都正在气头上,听了胤禟这话,就仿若得了一个可供宣泄同时解闷儿的消闲一般,立时随声附和了起来。而胤禟见此,一呈口舌之快的那股子劲儿也上来了,跟着又与众兄弟说道:“要我说啊,隆科多这便宜舅舅做得可真是没话儿说了。自己姐姐走的时候没留下点儿什么值钱的也就算了,偏偏还给他撂下了个压根儿不是自己亲生的外甥。从此后啊,他这个便宜舅舅竟是为了这外甥,鞍前马后、鞠躬尽瘁。这外甥心里面儿想要什么,他隆科多怕是就算逆了天,都打算给他弄来吧。”胤禟这样的奚落讥讽,又是引来了众兄弟一阵嘲笑,而言下之意,已是一桩他们兄弟之间公开的秘密了。胤禩看着这场面,心想,很好。明日之后,就算你老四登得这皇位,恐怕也不会再有一刻坐得踏实了。
  只不过,就在这欢声笑语尚未尽兴之时,西直门外便来了一辆马车,而下车之人则是圣上如今的心腹太监顾问行。众人见此,也并不言语,只是按规矩跪下行礼,接受传召。只不过,就在顾问行宣过圣上口谕之后,胤禟、胤誐并着其他几位皇子在牵着马缰绳从他身边走过时,便似顺口那般地,对着他说:“顾公公您辛苦了,您这大老远给佟大人跑腿儿的,可真真儿不易了。”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西直门上下步军营并着周遭一些个零散的老百姓听的了。顾问行听了这话,本来还想就想反驳,可怎奈何此时这一众皇子已是扬鞭而去,偏偏只留下了他和这西直门前正用着似是质疑般的奇怪眼光盯着他的将士百姓。
  回想到这里,胤禩嘴角的弧度又向上扬了扬。顾问行心里是不是冤枉委屈、是不是觉得这天家兄弟太过无情、是不是因为这无情而感到悲凉,他胤禩都没空儿去管。他只知道,论说无情,这天下就是无情。或许就在明天,就在他的好四哥登极的那一刻,所有对于当今圣主的质疑便会铺天盖地的向他涌过去。而那时,胤禩倒是好奇,他老四要如何应战。不过,确有一人,其神情反应让胤禩觉得很是不对。那就是胤祉。要说他这位三哥平日里怎么看都是个闲静的,爱好诗书,虽不能算不争不抖,但表面儿上,也不是非得拼到鱼死网破的。表面儿上,胤禩此时想着,他老四表面儿上还是个吃斋念佛、心无旁骛的呢。这样想着,胤禩就愈发觉得不对了。今儿个一早老九去找他,他胤祉就有点不想来。之后,半推半就地被老九拉来了,他的反应就好像心里揣着什么似的。想到这儿,胤禩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下有些警觉地回头朝胤祉的方向看去,只见胤祉此时骑着马,面儿上似是波澜不惊,但那眼里的,胤禩却熟悉得很。那是一股子比自己更甚的压抑,以及比自己更强烈的,杀意。胤禩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他这位三哥眼下恐怕已经将那筹谋之事给做了。
  夕照残阳就这样将那向着畅春园疾奔而去的人与马的身影愈拉愈长。也没再用多少功夫,这一众皇子便驭马行至畅春园的大东门。和马国贤来的时候一样,一众侍卫及小太监已再此守候,见皇子们来了,说话儿便将其引入了园内。胤禩他们进了园子,却在清溪书屋外面的小院儿里见到了隆科多。隆科多见这一众皇子来了,也恭敬行礼,随后便道:“圣上就在里面,容奴才代为通传。”其实,隆科多原本以为这众位阿哥来了之后,形势会变得十分紧张,却不成想,眼下这些个皇子阿哥非但没有闹出什么心有不甘、鱼死网破的戏码,这一个个面儿上竟都端得异常宁静平和,就好像全都回到了几十年前他们还兄友弟恭的时候那般。然而,隆科多看着这场面却隐隐地觉得,在这表面的宁和之下,仿佛藏着某些更深更为隐晦的诡谲。而这一切都让隆科多愈发地不安了。
  这会子,他只听得这八阿哥用着极是温润和煦的声调对自己说:“佟大人,快请去吧。这一回您可是真真儿的辛苦了。”胤禩没有再多说,可隆科多听这话里的语气,却怎么都觉得不像在说好话。而令他感到更为诡谲的是,当他按照圣上的意思,领着胤祉、胤禩、胤禟、胤誐等几位年长皇子入殿聆听末命的时候,这些个皇子也是异常的恭敬,端的都是一副皇父行将宾天、子臣心感悲恸的凄惨样子,一个个哭得也都跟那什么似的。可这副样子,在隆科多看来,却怎都觉得不对劲儿。这会儿,他刚听完圣上亲口和这些孩子们说,意将传位于雍亲王皇四子胤禛,只见得这一众皇子立时就像要没了命似的嚎啕大哭。可隆科多是真的看不懂了,他们到底是在为谁而哭。自家阿玛离开的那种感受,他隆科多体会得总算深切,可如今为何从他自己的眼睛里看到的这些个皇子的眼中,竟都没有多少阿玛将要离去的不舍和悲伤,却只是绝望。
  然而,此时胤禩的心里却很明白。路总会有走到头的时候,也许,他们其中某些人能使尽浑身解数,改走他路,最终得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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