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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灵随着老爷往祖家安葬了。”
“哦?是吗……”江容卿不含丝毫表情的面上显得苍白,依旧挂着泪滴的模样儿梨花带雨。好半晌,江容卿缓缓松开了木兰的手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好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如常开口道:“木兰,我累了,你下去吧。”
江容卿依旧能够想起那日,像她平凡度过的所有日子一样,春暖花开。
江容卿立在苏延景跟前儿,很久才摩挲着缓缓从身上掏出一只绣了桃花的香包,僵硬的牵扯了笑意,道:“十七,这个是我给你绣的香包,你先前要的。你说的没错,我绣活儿不好,绣了好些日子呢。你瞧瞧,喜欢吗?”
“香包?”苏延景接过江容卿递来的香包紧紧的捏在手中,不自觉的攥了江容卿冰凉的指尖,点了点头:“喜欢,比我想象中,好看很多。”
“十七。”江容卿被太阳光刺得微微眯了眼,仰着一张满是泪痕的笑脸看向苏延景。
“嗯。”苏延景沙哑着轻应。
“阿淮真的比我的阿娘,更喜欢你。”江容卿笑吟吟的说:“可是,阿淮竟然比阿娘最喜欢的爹,丢不见了。我真的很怕,怕阿娘会生气。爹是我害死的……是我。”
“没有人知道,阿淮,你听我说,没有人知道……”苏延景的声音渐渐有些颤抖,他握紧了江容卿的手木然的一遍遍重复。
“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会没有人知道!他们都在叫我,让我赎罪,让我生不如死!”江容卿尖声叫着打断苏延景的话,随即竟轻笑了开来:“苏延景,原来你跟我一样,逃避,懦弱……”
然后江容卿松开苏延景的手,她抬起头冲苏延景孩子气的咧了咧嘴角,很生硬的模样儿。她转身,身后满目的白色配上前院长久的丧乐声,愈发的振聋发聩。走的很远了,江容卿还能够听见苏延景在叫她的名字,阿淮、阿淮,真的很好听。
☆、第三十六章·逝者既斯去(中)
江孝宗是在苏府走的。值得庆幸的是所有人都以为江老爷像苏延景让大夫说的那样,急火攻心而亡。大夫人与江容锦江容隽一行得了信儿赶到苏府时,江孝宗已然咽了气,躺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安详,穿的极齐整。大夫人一时一边叫着老爷,一边跪倒在江孝宗的窗前,哭的撕心裂肺,江容锦搀扶着大夫人,那眼泪水就像是掉了线的珠子似的。江容隽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儿,她一旁的丈夫眼神不自觉的往江容锦身上打转。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站在苏延景身后安静的江容卿,猩红着眼,垂着脑袋悄没声息的模样儿。自始至终苏延景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江容卿的。她看起来比江容隽平静许多,甚至是冷漠。直到后来江容锦转头看向江容卿时,眼中有几分江容卿所看不懂的恨,让江容卿忍不住一颤。
“江容卿,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江容锦扶着大夫人,越过江容隽,轻声对江容卿说。
江容卿微微笑了开来:“江容锦,你也不要自作聪明,以为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比你笨。”
“爹走之前,可说了什么了?”江容锦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怎么会知道。”江容卿淡淡开口。
江容卿转头看向江容锦,微微摇了摇头。袖口下的指尖死死的攥在一起,深深的陷进了肉里。在那一刻江容卿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她拼命的告诉自己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经她的手。尽管她在苏延景面前懦弱,在江孝宗床前痛哭流涕。可是她还是那个江容卿,痛恨这世上所有人的江容卿。
次日。
“小姐,苏老爷来了,说是要见小姐。”
江容卿一愣,丢下手中的书册,半晌,淡淡抬头,冲着面前的木兰开口道:“你去回了吧。就跟苏老爷说,我的话儿,现下府里头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更何况是女儿家在府里头,都不大方便,失了礼数不好。请苏老爷先回去吧。”
“我倒不觉得失了礼数,世侄女想的未免多了些。”
低沉沙哑的声音。江容卿讶异的抬头看了过去。苏延景目光炯炯的,水蓝色的袍子,只衬得他愈发挺拔了许多,只是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叫江容卿不自觉的心头一揪,又是生疼。
“既是苏老爷不在乎,那容卿自然也无碍。苏老爷请吧。”江容卿缓缓从榻上站起身,却也不由自主的因为腿上的失力而死死扶住了身后的把手,面色淡淡的并无波澜。
苏延景暗沉锐利的目色让人看不出他面上的神情。苏延景定定看了江容卿一眼,冲着一旁想要阻拦着的木兰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江容卿对上木兰略有些胆怯的询问,冲木兰点了点头。木兰应声告退。
“苏延景。”江容卿垂了眸子,似笑非笑。
“叫我苏伯伯,或者苏老爷。”苏延景微微挑眉,生硬的扯着面皮勾成了一个威严的弧度,轻声开口。
“好,苏老爷。江容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身后攥住软榻把手的指尖握的更紧。半晌,才微微笑了,俯首道:“不知苏老爷现下来此,有何贵干呢?”
“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苏延景眉心拧成了一股,压低了声音渐冷了几分。
江容卿轻笑着拨开了散落在肩上的坠发,漠然耸了耸肩,缓缓道:“苏老爷在商界久了,说话也拐弯抹角的。其实苏老爷不必如此,容卿愚钝,听不懂。”
“听不懂吗?江容卿,与你认识了这么久,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也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苏延景猛然出声,几步走到江容卿的面前,在她不足一尺的距离站定。他几乎生扯着拽出江容卿放在背后,几乎通红的手,一边稳稳扶住了因为失了力道而有些站不稳的江容卿,一气呵成。
江容卿蹙眉,试图想要从苏延景将她箍的生疼的力道中挣脱,却徒劳的憋红了原先苍白成了一张纸的俏脸。江容卿冷冷抬头看了苏延景一眼,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哦?苏老爷觉得,江容卿以前是什么样儿,该是什么样儿?更何况,您又有多了解我呢?嗯?苏老爷。”
“江容卿,你不需要跟我耍小性子,没必要。”苏延景抿成了一条线的唇角渐渐凑近了她,一字一顿的开口:“你不是说,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吗?那你告诉我,现在,你是希望我把你当做跟我说‘苏延景我们分开吧’那个坚强到甚至让我感到害怕的江容卿,还是当那个只会在你爹跟前儿撒娇倚靠的江容卿,让我瞧不起你?”
江容卿眉心轻轻一凝,别过脸任由苏延景的动作愈发用力,淡淡问道:“这两种选择,有区别吗?在我看来,她们都是江容卿,所以它们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就算是有……”
江容卿语气一顿,微微掀了掀唇角:“就算是有,苏老爷,以您今日的身份站在江容卿面前。江容卿怎样,又与您有何干?”
“与我何干?江容卿,你说与我何干?!”苏延景咬牙开口,与江容卿对视良久,似乎是因为江容卿眼中他避之不及的水光和她下一刻的垂眸,苏延景目色一软,低声了语气,道:“在我看来,这两样,有区别,而且很多。”
“哦是吗?那么,苏老爷,要不然您就大人大量,给个建议好了,您希望我做哪一个呢?”江容卿鼻尖酸涩,却又故作漫不经心的转头避开他炽热的那一道眼风,淡淡的挑了挑眉尖儿,问他。
苏延景缓缓松开了攥住的江容卿的手,微微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再无要求。我只是希望,你至少能做好一个,不要让我觉得,这个江容卿我陌生的好像从未见过一样。”
江容卿不由自主的将渐渐柔和的目色转向苏延景,眼帘一润的功夫,紧紧贴在面上滑落的眼泪是意外的冰凉。江容卿浑不自觉的哑着嗓音脱口而出道:“苏延景,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苏延景一愣:“你说什么?”
☆、第三十六章·逝者既斯去(下)
“不要推开我,否则我会生气的。我说的是真的。”江容卿定定的看了苏延景一眼,轻轻扬了唇角,还不等苏延景说完,几步走到苏延景的跟前儿像只受了伤了小狗崽子似的,湿润着眼趴了上去,温侬软语,道:“苏延景。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二娘走的时候,你站在我跟前儿,我也是这样抱着你。我说,让你不要动,我只是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因为我很想哭,可是我不能哭,那样一定会很丑。那个时候,我没有食言,对不对?”
苏延景鼻息一凝。江容卿身上淡淡的气息随着苏延景愈发粗重的呼吸声扑入苏延景的鼻腔,苏延景木然着没有拒绝,失神的那一刹那,温软的触感将他的怀抱塞的满满当当。苏延景不由自主的抬起手,像每一次江容卿冲他撒娇时那样将她裹入自己的怀中:“嗯,没有。”
江容卿笑了,下巴狠狠的抵在苏延景的肩头,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充斥在江容卿的身上。江容卿微微闭上眼,从未有过的满足,道:“所以这一次,苏延景,我也只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保证,不会食言。”
“好。”苏延景闷声应了,伸出手,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怀中的人。
江容卿的下巴死死的抵在苏延景的肩上,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掉落,沾染在苏延景的衣领上晕了开来。江容卿的表情从狰狞到十足无措,久久的沉默。
半晌,江容卿浓重的鼻音,像是受了伤的小兽嘶吼着的低音:“苏延景,我们好不容易才再一起的,我喜欢你,你不讨厌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要管那么多吗,我们不是为了别人活不是吗……”
“阿淮。”苏延景软糯了深沉的嗓音叫她,轻轻抚弄着江容卿几乎瘦的快要脱了形的后背,喉头一梗,柔声说道:“阿淮,听话。答应我,不要哭,不要说这些话,也不要认输。你一定要记得,你是江容卿,江孝宗的女儿江容卿,是这个江家名符其实的三小姐,是你爹的希望。你爹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他一直都为你骄傲。你不能倒下,好不好?”
“不好。”江容卿固执的呜咽。
“听话……”苏延景吴侬了语调,轻轻开口。
“哪怕到最后一刻,他听见我说的那些话,也会像你说的这样,为我骄傲吗?”江容卿低低开口问道。
“是。”苏延景毫不犹豫的回答。
“十七,我也可以是你的希望吗?”江容卿松开手,渐渐抽离苏延景的怀抱,就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模糊了泪眼低低问他。
苏延景微微笑了,牵扯着眼角因为疲惫而逐渐蔓延开来的细纹,抬手,粗糙的大掌帮江容卿擦去眼角的泪珠在掌心里摩挲着,点了点头,道:“阿淮,你一直是我的希望。”
“可是这一次,也是我害了你。”江容卿抬头看向苏延景,拥住苏延景怀抱的弧度一紧,随即全身脱了力似的猛然松开。江容卿后退了几步,面上依旧挂着未拭的泪痕,通红着眼睛开口道:“苏延景,告诉我,你的阿淮是什么样儿的。”
苏延景失神的垂下抱着江容卿的双臂,他试图转头与江容卿对视,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江容卿渴望着希望的眼神,可他很难做到。他只能这样,哑着嗓音。苏延景第一次惊觉,原来一个人不想要说那些话的时候必须逼着自己开口的感觉有多难受:“是的,我的阿淮,她很坚强,坚强到足以有能够去保护那些她想要保护的人。我很喜欢每一次她坚强的时候她脸上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儿,会让我很感动。她会陪我喝酒,她会陪我谈天,她是我知己,她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让她做的是什么,让我愿意为了她付出我的一切。所以,我希望她一直都可以那样,无论发生什么,都击不垮她的那个样子。”
“真的吗?”江容卿囔囔的鼻音,眼泪顺着脸颊,流的更甚,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上,却始终没有擦一下。
苏延景淡淡的别过脸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了一个艰难的弧度,点了点头:“真的。阿淮。你好好儿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对不对?”
江容卿胡乱的点头,目色却不能挪开苏延景身上半分。模糊了又清晰:“十七,那你看不看得见,江容卿背后保护那些人里面,有你吗?”
苏延景鼻息一凝,他僵硬了脖颈嚅嗫着许久,才温润了嗓音说道:“阿淮,别说笑了。我是谁?苏延景呀。我可以保护你的。可是,如果我都需要你的保护,那么我会很没面子的,你说对不对?”
江容卿狠狠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微微抬起下巴,口齿不清的含糊叫道:“如果……是我想要保护你呢?”
“阿淮!”苏延景猛然出声打断了江容卿的话,他缓缓转过身,用尽了全力才收回了袖口下想要帮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江容卿擦去眼泪。苏延景笑着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最大的希望是你可以保护好你自己,让你自己能够不受伤害。不是你告诉我,你长大了,不需要让我像对个孩子一样对待你了吗?可是我们都知道,我在你身边,你只会更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