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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我,你长大了,不需要让我像对个孩子一样对待你了吗?可是我们都知道,我在你身边,你只会更像个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苏延景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阿淮,你知道,我们没有这个退路了。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真是玩笑。”江容卿转身背对着苏延景,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一手的冰凉。她一字一顿的平静开口:“十七,这就是老天让我遇到你所要付出代价吗?”
苏延景抬头看着江容卿消瘦的背影,一瞬间的哽咽,随即点了点头:“我想,这是我们的代价,我们要还债,我们因为我们的自私,欠了太多人。”
“多少债?要多久呢?”江容卿温侬了嗓音问他。
“相信我,不会很久的。”苏延景笑了。苏延景想,十几年,抑或是二十几年,根本不会很久。
江容卿吸了吸鼻子:“到时候,你会回到我的身边?”
苏延景故意板正了脸看着江容卿,低声道:“到时候,就算是你不愿意,我也一定要把你拉回我的身边。”
“我很怕,那个时候,我们都会变了。变成我们不认识对方的那个样子。”江容卿说。
“不会的。”苏延景摇了摇头。
“好,这是你说的,我记得了。”江容卿轻声说着,缓缓回过头面对苏延景的江容卿,已然坚强的像个无所不能的勇士,包括她眼中水雾下隐约的绝望。江容卿抿了抿薄唇,冷冷开口道:“现在,需要我怎么做,苏老爷。”
苏延景定定的看了江容卿一眼,没有丝毫多余的神情,只是似乎想要有足够的时间把她这一辈子都给看完。苏延景转身,从方才带进来的木盒里抽出几本册子,上头赫然是江家几处铺子的账本。苏延景轻轻放在江容卿的面前:“这些是你爹托付给我的。现在,你是它们的主人。按照你爹原先的意思,我都交给你。”
“你应该知道你爹的意思。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你。你明白吗?”苏延景低下头,压低了声音:“放心吧江小姐,我会帮你的。”
“从来吗?”
“是的。”
那一刻,江容卿哭的撕心裂肺。这是第一次,江孝宗走后她真正意义上的眼泪。如果说从前的每一次噩梦惊醒后的江容卿对于江孝宗还抱着那么一点点的恨的话,那么现在,江容卿就只剩下后悔。不为其他,她只是后悔在江孝宗走的那一刹那,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江孝宗,自己会过的很好,可是有的东西,她负担不起,因为她早就已经被报复、仇恨和那些心有余悸,填满了。
“苏延景,我会好好儿的,为了爱你。”
“我也是。”
☆、第三十七章·断剑挥情愫(上)
夜半。正是夏日炎炎,入了夜反倒多了几分清凉。梁上树间的知了声儿混合着后院里头两棵在夜幕中显得愈发巍峨的青松,却也不显得聒噪。后院的小厮早早儿的就围着廊子亮了一排的灯。多年以来的规矩,像极了当日热热闹闹的时候。可正苑的江姓主人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偏苑的梁夫人扶灵回来之后,又领着自家丫头回娘家去了,说是将住几日,却总也不见得回来。到底,这府里头,也并没有什么可记挂的人。
临行前,江容锦来见江容卿,静默了半晌,抬头瞧着她,说:“江容卿,我不知道该不该恨你。”
“你没恨过我吗?”江容卿垂了眸子,淡淡开口。
“那不一样的。”江容锦缓缓站起身走到江容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容卿,道:“江容卿,我一直以为你不傻,就算是你每一次低头示弱的时候。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你真的很傻。比我还傻。你以为你真的可以瞒得过全天下人吗?可是老天有眼呢江容卿。”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江容卿压低声音,嘴角懒懒的笑意足以遮掩住眼中稍纵即逝的慌张:“二姐姐这话,我听不懂。如果二姐姐在外头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大可以摆在桌面上说出来,没得到时候冤枉了妹妹,叫妹妹背黑锅。现下爹走了,可是,他也在上头瞧着呢。二姐姐大可不必如此。”
江容锦一愣,随即微微笑了,哑着嗓子问道:“江容卿,你晚上都不会做噩梦的吗?梦到那些你从前做过的,不会胆颤心惊的吗?”
“二姐姐。人,只有做了违心事情,才会晚上睡不着,做噩梦。可是我没有,从来没有。”江容卿转过身冲江容锦身子规规矩矩的稳稳一欠。她从来没有做过违心的事情,因为那些事情,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次日,大夫人领着江容锦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只带走了平日里贴身伺候的侍女。江容卿早做好了打算,若是大夫人回来要扬眉吐气的将她赶出了江府,她也是无可非议的。可是当她看见大夫人苍白无力的只能扶着江容锦的手走下马车的时候,上前躬了身子,安安稳稳的叫了声大娘。她看了江容卿半晌,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江容卿记得二娘曾经说过,一个男人,就是一个女人的天,天塌了,那个女人再威武,也再无用的了。江容卿想,的确如此。从前大夫人因为她阿娘而恨极了她,那是因为江孝宗。她只是个女人,在江容卿看来懦弱的跟二娘一样只能靠着男人的女人。现下江孝宗走了,她的天塌了,恨又有何用呢。
此时,偌大江府,奴才比主子多,花花草草的,也都比人多。
江容卿从大夫人身边的小厮传了话儿得知大夫人领着江容锦回娘家住上两天,点了点头,叫他先下去。傍晚让木兰不必跟着伺候了,三更时见众人都睡下,自个儿从床下头拎出当日赫连东祁继位前一日,二人喝剩下的半瓶酒,摇摇晃晃的抱着,在后院旁的松树底下顿了步子。
“正门来的?”江容卿淡淡看向松树后的一处,冲着空无一人的夜色,木然开口。
半晌,松树后头隐约有了几分衣角攒动的声响。半晌,从一旁探出了个脑袋来,见着江容卿,弯着他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懒懒道:“反正不是翻墙进来的。”
树荫背后的人沉默良久,又踌躇着小心翼翼的问道:“江容卿,你还好吗?”
江容卿一愣,随即笑了,配合着月色下映衬的她愈发苍白的双颊,显得有些惨淡:“偷偷摸摸的进来,就是想问我这个?”
“差不多吧。”男子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语气。
江容卿侧首,就着脚下的枯树叶子上前了几步,低声道:“真没想到,传闻中冷血无情的赫连王爷,竟然也有同情心泛滥的时候。还是对我。”
“自然。”男子缓缓开口。
“得,没人儿,别躲着了,出来吧。”江容卿扬了扬唇角,顺手将手中的酒坛子冲他扔了过去,一边轻声问道:“来了多久了?这么躲着,你也不嫌累?”
躲在树后的男子见状连忙几步上前稳稳的接住酒瓶子,道:“也没多久,估摸着天黑,就进来了。”
江容卿瞥了他一眼,嗤笑了,径直向前走去,说:“那,若是我不来呢?”
“也没刻意等你不是。”男子有些囵吞的说着,打开酒瓶子狠狠吸了一口酒香,像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儿耸了耸肩,道:“我自个儿冷了饿了,不就回去了。”
“你倒当真洒脱。”江容卿轻笑,步子猛地一顿,缓缓深吸了口气儿,在夜色中显得尤为突兀。道:“现如今的江家不比的原先,可是个是非之地。咱们堂堂赫连王爷,深夜到访,愿意蹚这趟浑水,若是叫人传了出去,可是惠阳城里头的大新闻呢。是不是?”
赫连康懿乌黑的眸子晶亮,上前与江容卿并肩,轻笑了笑,极洒脱的模样儿,道:“就算是大新闻,也一定少不了江三小姐。想来,本王与有荣焉。”
江容卿微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赫连康懿:“赫连康懿,我想喝酒。”
“嗯。”赫连康懿看了江容卿很久,轻应。
“要很多。”江容卿微微眯了眼,懒洋洋的又说。
“好。”赫连康懿声音一梗,随即吃吃的笑了开来:“我知道你。所以,我也带了,够你喝的。”
三杯两盏。那天晚上的江容卿,像是不胜酒力的样子。原先与人喝酒,两三坛都还张罗着要走直线。如今醉极了,趴在桌上,望着眼前端坐在一旁只是帮她不停的倒酒的赫连康懿,璞红着双颊笑了,一边喃喃道:“赫连康懿,你知不知道,他们都离开我了。你说他们到哪里去了呢?我爹,我大娘,我二姐姐,大姐姐。他们都不见了。他们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府上。他们都不知道,这里的晚上很黑,点再多的灯也好。我会害怕的。赫连康懿,我真的会害怕的……”
“我就知道你胆子小。”赫连康懿咽了口面前杯中的酒,有些揶揄的语气,撑着下巴略有些醉意的笑着看向面前的江容卿,低声道:“所以,江容卿,我不是来陪你了吗。还有这么多酒呢……”
“对,你来陪我了。赫连康懿,可是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不是他呢。”江容卿微垂了脑袋喃喃着,面上似笑非笑的看向赫连康懿,伸手在空中乱抓着,终于摸到赫连康懿的衣角,这才低着眼皮轻声道:“赫连康懿,你不是很聪明吗?你那么聪明,那你就说说看,为什么是你,不是他?”
赫连康懿攥住酒盏的指腹一紧:“他?”
“嗯。赫连康懿,要不然,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跟你说哦。他,不要我了,他离开我了……”江容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凑在赫连康懿的耳边,滚烫的气息打在赫连康懿的耳畔,道:“哦,不对,不应该说他不要我了、离开我了。是,我想要他,可我要不起他了……那他,也就不想要我了……”
赫连康懿面上一烫,愣神的功夫,不得已扶着趴倒在他身上的江容卿,一边犹豫着问道:“你是说,苏延景吗?”
“住口,不许你提他的名字!”江容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坐起身,一巴掌挥过去,打落了赫连康懿面前的酒盏。江容卿显然也有些吃惊,委屈的低头看着地上的青花碎片,咕哝道:“真是的。你提他的名字,我会难受的嘛。难受了我就喝酒,喝酒就会更难受……赫连康懿,你真讨厌,太讨厌了……”
赫连康懿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江容卿试图蹲下身去捡起脚下碎片的动作,直到江容卿神情慌张的呼痛,这才略微松了手。他低头看着像个孩子似的蜷缩在一块儿*着手腕的江容卿,抿了薄唇,哑声道:“江容卿,如果我是你的话,那么我一定会很后悔。”
江容卿青灰色的柔软衣料下,看起来弱不经风的身子一颤。她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只是木然醉熏的眼中划过一丝清明。江容卿垂下眼皮,听不出丝毫情绪的问道:“你是说,什么后悔?是我爹,还是苏延景?”
赫连康懿缓缓蹲下身正对着江容卿,一地的青花碎片踩在脚下声音极轻,却又像是划在人心头裂了缝隙似的。赫连康懿笑了,说:“不用我说。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江容卿。”
☆、第三十七章·断剑挥情愫(下)
江容卿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眸子怔怔的望着面前不足一拳距离的赫连康懿,豆大的眼泪顺着红润的面颊缓缓掉落,说:“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把我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他会恨我的。都是我……”
赫连康懿伸出手握成了拳,却再举到江容卿面前时,动作生硬的帮她擦去面上的眼泪,道:“江容卿,你恨你爹,恨这个江家,恨所有人。你想让他们死,都死,对不对?”
江容卿一愣,眼中闪过的混沌让她在下一刻毫不犹豫的点头:“对。”
赫连康懿失神的紧盯着江容卿面上掉落的泪珠,忽然笑了,弯起他那双桃花眼,柔声问道:“可是我看见,你现在哭了。江容卿,你能告诉我,你的眼泪,是为了谁吗?”
“我不知道。”江容卿呼吸一滞。
赫连康懿轻拍了拍江容卿的膝缓缓站起身,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随着他动作抬起头的江容卿,抿唇道:“你说是你害死了你爹,可是,这是你得偿所愿,你一直这么希望。你束你爱苏延景,但是你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是你爹的朋友,你娘的青梅竹马。你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是你还是像疯了一样那么义无反顾。江容卿,你又是为了什么?报仇吗?我想了很久,可是我找不到理由。”
江容卿猛地低下头,赫连康懿专注敏锐的眸子让她一看上就会来不及的躲闪恐惧。她的声音极低,几乎可以完全被耳边愈发‘轰鸣’的蝉鸣声打乱:“或许是这样。”
“或许吗?”赫连康懿没来由的嗤笑了一声,继续往下问道:“哦,那现在,你爹死了,苏延景走了。你说的那些或许都达到了,你满意了吗?”
江容卿袖口下的指尖轻颤,不得已端起手边的酒杯灌了一口,侧首就着喉头的辛辣低低笑问道:“赫连康懿,你这样把我逼到绝路,是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可是,我就喜欢看你自作聪明的样子。”赫连康懿抱臂,似乎很满意于此时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