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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一线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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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郭侦探没有预约,就找上门来。 
  他一向有礼,这次一定发生了特别的事。 
  方宇听见秘书通报,才站起来,他已经忽忽进来。 
  “许小姐,找到了。” 
  方宇马上知道找到什么人,十分惊喜,“太好啦。” 
  “许小姐,你且听我报告。”郭侦探将他查访到有关阜品硕母女的处境告诉方宇。 
  方宇越听面色越是苍白。她取饼外套,“还等什么,我马上去。” 
  方宇这一去,目击了一宗叫她毕生难忘的惨案。 
  她的心灵受到巨大冲击,她双手簌簌地抖了好几天。 
  方宇不得不向老太太汇报实况。老太太在电话里作不得声。 
  方宇轻轻问:“现在应当怎么办?” 
  半晌老太太答:“收拾残局。” 
  “是。”方宇放下电话。 
  郭侦探来了。 
  方宇说:“你早,请坐。” 
  他却说:“许小姐,你坐下来才真。” 
  方宇留意到他的睑色非比寻常。 
  “什么事?” 
  他取山叠报纸,放在方宇面前。方宇只看到斗大的红字:杀夫! 
  这几张报纸一向话不惊人死不休,一句标题占去四分之一篇幅,这次更加惊人,那两个字站在十公尺以外都看得到。 
  只见大彩照里正是那苍白的少妇。她麻木地面对镜头。并没有低头讳避。 
  这一张面孔不易忘记,她整个人灰白象一个影子,或是说,像一个魅影,不必判刑,生命已离她而去。 
  “传媒如此夸张,她已经定罪。” 
  郭氏轻轻问:“现在应当怎么办?” 
  好一个许方宇,拉开抽屉,取出一瓶拔兰地,用纸杯斟出来,递一杯给郭氏,自己一饮而尽。片刻,镇定地说:“让我们来收拾残局。” 
  “许小姐,这可怎么收拾?” 
  “我此刻立刻去见检察官,了解此案。” 
  “你打算出任她辩护律师?” 
  方宇点点头,“希望技能尚未生锈。” 
  郭氏不加思索,“我陪你去。” 
  方宇说:“我的确需要你。” 
  郭氏有点飘飘然。 
  “郭先生,一个人杀人,必有动机,请你帮我继续查访。” 
  许方宇出去一整天。 
  大黑了回家,往沙发上一倒,闷声不响。 
  独居就有这个好处,可以不开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烈酒。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按钤,这一定是关永棠。 
  她打开门,聪明的关君便嗅一嗅,“咦,满身酒气,有什么烦恼?” 
  方宇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脚步踉跄。 
  “什么事,可以说给我听吗?” 
  方宇说:“你坐好,我慢慢讲你听。” 
  任何人听完这个故事,都会头皮发麻。倒是方宇,讲出来心底舒松了─点。 
  关永棠一问就问到关键上:“那少女呢。” 
  “大家都担心她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健康的人。” 
  “那要看她的意志力了。” 
  “那么年轻,许多女孩正为腮上长多一粒□诘顈泪。” 
  “人有不一样的命运。” 
  “现在我碓信自己辛福。” 
  “接看一段日子,你必定会十分辛劳。” 
  “是,喝完这一杯,我就得集中精神打官司,永棠,支持我。” 
  “这还用说吗。”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方宇特地添置了三套深色套装,预备了出庭替换。 
  郭侦探资料做得异常详尽,他找到了多名医生作证,铁证如山,方月心长期受虐,身心早已崩溃。 
  方宇发觉那几套衣服越来越松,裙头宽得几乎脱落,一照镜子,双顿瘦得陷了下去。为若这件案子,不眠不休已经整月。 
  最后一日审给陈辞,方宇静静回到办公室,等陪审员作出裁决。 
  关永棠带著一瓶拔兰地来看她,“来,喝一杯。” 
  这个酒商真正难得,在这段日子内一直陪伴她左右,毫无怨言,细心侍奉。 
  方宇取饼酒杯,一饮而尽,发觉杯底有件会闪光的东西。 
  咦,她伸手进去捞出来,是一只指环。 
  她抬起头,看到关永棠正在微笑。心神劳累的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宇,我向你求婚。” 
  方宇微微笑,她需珍惜身边人。 
  她把指环套上左手无名指,轻轻说:“刚刚好。” 
  这时电话响了,由法庭打来:“陪审团已作出裁决。” 
  方宇立刻赶回法庭。 
  法官问:“陪审团可已达成协议?” 
  “是。” 
  “裁决如何?” 
  代表宣判:“我们宣判被告无罪。” 
  方宇一听,先是感觉到一浪极大喜悦,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接着,她随即明白道在这件惨案里,全无嬴家,又深深悲哀。 
  她静静走出法庭,安排事主入住精神病院接受疗养。 
  方宇筋疲力尽。她回到家,淋浴洗头,呵,还有,把那三套深色衣裙扔进垃圾桶里,还伸脚进桶里踩了几下,然后她倒在床上睡看了。 
  可是方宇并没有睡稳,在梦中,她耿耿于怀,责备自己早一点找到阜品硕,或是可以免此灾劫。 
  少女在案发后一直表现正常镇定,十分勇敢,她愿意留在本市照顾母亲,放弃出去读书的机会,但是,她内心受到的创伤,需日后才能评估。 
  辗转反侧间,电话钤响了。 
  方宇惊醒。 
  “方宇,老太太找你说话。” 
  啊,她竟忘记向她汇报,老人一定等得异常心急。方宇立刻清醒过来。 
  老太太却已经知道消息,“方宇,难为你了,做得好。” 
  三个人都找到了,像牧人找到他的羊一样,一只不少。 
  “听永棠说,你已答应他的求婚。” 
  方宇微微笑,“是。” 
  “我有件礼物送给你俩。” 
  方宇连忙说:“我们什么都有,我们很过得去。” 
  老太太笑,“天下竟有你这样老实的律师”一 
  方宇汗颜,也许只是一对金表,却之不恭,“那么,我先向你道谢。” 
  “方宇,我身体不大好了,你有空,多来看我。” 
  “我知道。” 
  许方宇自有主张,她打算休息一段日子,索性搬到老人附近住,每日不做什么,光是吃睡读书聊天。 
  门铃响起来,方宇披上浴袍去看究竟是谁。 
  关永棠急急进来。 
  “你收下了礼物?” 
  “是呀。” 
  “你可知那是什么?”永棠看看未婚妻。 
  “一套金表,要不,环游地中海的船票。” 
  “不,方宇,那是整幢谢露茜酒店。” 
  方宇张大了嘴。 
  “你说。这样大一件礼物,收还是不收?不过,我真喜欢那占地广阔的庄园,我想试试种葡萄,或许可以酿冰葡萄酒。” 
  原来老太太把谢露茜酒店送给他们做结婚礼物。 
  “那么,老太太搬往何处?” 
  “她说老人要住旺地,她已经迁往市中心的公寓去了。” 
  可以想像她名下物业甚多,不愁没地方住。 
  方宇忽然想起来问关永棠:“你懂得酒店管理吗?” 
  “读过几年。” 
  怪不得老太太会送这件合适的礼物给他。 
  方宇跟着关永棠去接收礼物。 
  喝下午茶的时候,方宇问老人:“现在,可以向她们三人公布你的身份吗?” 
  老太太抬起头,微微笑,“完全没有必要,她们生活得那样好。已是我最大报酬。” 
  方宇点点头。 
  “听永棠说,他们会来探访你。” 
  “是,将住在谢露茜酒店里。” 
  “你安排得很妥善。” 
  老太太轻轻闭上眼睛,最近,她比较容易疲倦,方字很自然地想起油尽灯枯这句话,不禁心酸。 
  这时,老人的私人看护过来侍候她。 
  方宇轻轻退出,关永棠坐在炉台看书,看见方宇哽咽,约莫知道她为何伤感。 
  他说:“人类命运如此,生老病儿。请勿悲切。” 
  方宇伏在栏杆上,看街上风景。 
  市中心也有景观,两辆跑车争路,磨擦到车边,两个司机下车争论,一个是年轻漂亮的女郎,另一个是高大英俊的男子,一照脸,已深深为对方吸引,怒气全消,竟攀谈起来。他俩终于交换了地址电话,依依不舍地把车子驶走。 
  是呀?方宇想,人生有苦有乐,必需苦中作乐。她不禁释然。 
  方宇转过身子,紧紧拥抱永棠。 
  第二天他俩在市中心婚姻注册处宣誓成为夫妇。 
  方宇破例穿一套桃红色衣裙,看上去十足一个新娘子模样。 
  早些日子已经知会父母,她父亲十分赞同:“永棠是个有肩膊的男人,实事求是,很好”,母亲就嘀咕:“回来可要补请喜酒,走得那么远,什么时候回家?” 
  方宇对永棠说:“你会喜欢我们家的一元商店。” 
  永棠答:“一定。” 
  然后,客人都来了。 
  王广田与李和,蒋佐明与罗天山,还有小品硕。小旅馆顿时热闹起来。 
  每个人都说这是他们生命中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白天,各自活动,四处去做游客、逛街、游博物馆,看名胜、买纪念品,傍晚,回到酒店交换心得,大吃一顿,休息,聊天,下棋,打牌,每个人都胖了。 
  品硕问:“可以这样过一辈子吗?” 
  “当然不可以。你还要读书。” 
  品硕说:“写那么多功课,一样会老。” 
  许方宇恐吓说:“不做好功课,又老又丑。” 
  品硕驱笑,“这我相信。” 
  佐明说:“令我最安慰的是,家母得到归宿,许律师,又是你成人之美吧。” 
  “不,是他们有缘份。” 
  罗天山笑:“许律师说得好。” 
  小品硕问:“许律师你是读法律头脑新进的人。你也信命运缘份?” 
  方宇看着少女,“且不论因缘,少年人一定要勤力读书。” 
  人家都笑了。稍后,方宇有事同丈夫出去,她们三人议论起来。 
  “许律师到今日都不肯告诉我们光是谁。” 
  佐明张望一下门口,像是怕有人听儿。 
  品硕欲言还止。 
  广田看见了,“品硕,说一说你的意见。” 
  “会不会就是许律师本人。” 
  大家一怔,但佐明随即说:“我想不是,那人极之富有,非常有同情心。” 
  佐明说:“但是我确信许方宇撮合家母的婚姻。” 
  “她为光添加了不少美丽的枝叶,做得尽善尽美。” 
  广田看着李和,“李和,你的出现也是许律师安排的吗?” 
  李和想一想,“当日,她用手一指,便叫我跟她出外办事。” 
  广田问:“谁告诉她我住址?” 
  “她没同我说过,答应我,广田,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过去种种,埋在心底,假期之后,要做的事多得很,要走的路不知有几长。” 
  “李和说得对。” 
  “将来你我有能力的话,也可以帮人。” 
  品硕说:“我至多帮低班同学补习功课。” 
  “那对小朋友也是很大的鼓励。” 
  三个女子,竟然完全不记得,某日下午,在一间银行大堂,她们曾经偶遇。 
  一个老人忽然跌倒在地,发出很大声响,她们三人不约而同丢下手上在做的事,奔到老人身边协助。 
  她们三人都没有抬起头来看对方。 
  稍后,亦无留意到许方宇在场。 
  一切不过是刹那间发生的事,历时三两分钟,那老太太的家人随即来接,救护车赶著载走老人,银行大堂迅速回复平静。 
  小小一宗意外,广田立刻把它丢在脑后,她管自己的事还来不及,她当日在银行排队提取现款交租。 
  就载稍后,她发觉储蓄户口里的十万元被人全部取走。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扭住银行经理研究。 
  经理查到来龙去脉,“王女士,这本是你与丈夫联名的户口,两人当中,随便一人,即可签名取走款项,上星期下午九时三十匕分。他已提取全部存款。” 
  广田像被人刮了一巴拿。 
  这人不是已经返回澳洲消失了?怎么又忽然走回本市提走现款? 
  广田睑色发绿,跌跌撞撞走出银行,眼前金星飞舞。 
  要怪怪自己。 
  太不小心了,活该任人宰割。 
  回家途中,广田整个人抖得似一片落叶,耳畔嗡嗡响─跌跌撞撞走到路边靠住一条肮脏的灯柱,低下头,呆半晌。 
  广田根本不记得那天她怎样终于回到家中,绵绵伏在她肩上睡著了,她紧紧抱住她。落下泪来。 
  人家流的是热泪,她觉得泪水冰凉,面颊倒是滚烫。 
  她发烧,病了一场。等到病好,广田手头已经没有钱。 
  不久,许方宇律师找上门来。 
  广田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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