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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锦瑟华年-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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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翔坐在轿中,抚着芸生相赠的玉笛,忍着眼角的泪,却不敢回头多看一眼。他怕这一看,自己就动摇了心思。岷凉的一千个日夜,每每想到芸生骑马奔驰而来的这一幕,展翔也会轻问自己,如果当初那人一心劫他而走,他……会是怎样呢。
“哦米拖佛。”一位眉毛胡须都刷白的老和尚看着远行的队伍,轻叹道:“佛曰: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纵然文曲之星也同样为情所困。悲也,悲也。”老和尚收起木鱼,默默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日落之后。
徐良搂着芸生的肩,一同回了将军府。
想起展翔临行前的嘱托,这阵子让他照看芸生,徐良也不敢松懈。况且看着芸生现在的样子,还是自己陪着安心些。
踏进府中,望着而今空荡荡的书香院,芸生挪不开脚步。“大哥若是心里难受,我陪你喝酒就是。”徐良拍着芸生的肩说。
“报大少爷。”白远有些犹豫地走上前。
“什么事?”徐良替芸生问。
“那个……雅翠轩的掌柜午后就来候着了……”白远声音越说越低。
 “让他进来。”芸生说。
“……是。”白远转身去了前院客厅。
片刻后。
“白大少爷,您回来了。”柳掌柜带着两个伙计走进了芸生院子,伙计手里用锦布盖着,分别抬了一样东西。
芸生没有接话,侧头看向一个伙子手中锦缎下的细长之物。
“您看看,都已经好了。”掌柜拿开锦布,是一把质地厚实清雅,音弦丝丝泽亮的古琴和一把上乘的琴桌。
芸生上前,伸手轻抚着琴身,凄凄笑着。
徐良看到琴身上的字样,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已经让最好的乐师调试过了,音质您大可放心。”掌柜笑着道。
原以为会听到芸生几句夸赞,没想到芸生却脸色越发难看,忽然间双手将琴举起,奋力向地面砸去。
“大哥!”徐良一个闪身托住了古琴。
“让开。”芸生冷冷地说。
“你要毁琴也先看看这琴身之上,还有你和展大哥的名字呢!”说着两人都看向了琴侧边“芸·翔”二字。“就算你对自己忍心,毁展大哥的名,你忍心吗?”徐良看着芸生问。
芸生盯着那人让人痛心的一笔一划,慢慢将手放了下来。
“白远,把这琴和琴桌送到展大哥房里去,然后送这位老板出去。”徐良交代道。
“是,徐大人。”白远带着柳掌柜去了书香院。
晚间。
徐良看着芸生摸着古琴发愣,叹息不已。大哥,你这是何苦啊……

次日。
公孙先生看芸生气色实在太差,那眼中的郁结也越来越深。跟包大人知会过后,让芸生回府休息两日。
芸生走在开封人来人往的大街,四年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失落。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店家,熟悉的人群……可他身边,却少了一个人。
芸生转到一个街角,抬头看了看前方,握了握手里的剑,走了过去。
 “白大人。”童将军的守卫看到芸生,迎了上来。
“麻烦你通报一声,我想见你们将军。”
“是,您稍等。”守卫赶紧往里跑,也弄不清这白芸生是敌是友,总是先通报了再说。
“让他进来。”童将军合上手里的书说。
童将军书房。
“下官白芸生,拜见将军。”芸生有礼而平静。
“免礼。你找我所为何事?”童将军看到芸生脸上是沧粹也是不免叹惜。
“想请教当日将军初遇展翔之事。”芸生开门见山地说。
“这个……恕我无可奉告。”
“敢问将军为何?”芸生看向童飞龙。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翔儿不与他人言说,自然要信守承诺。”
芸生听了握紧拳头,站着不语。
“我并非有意刁难与你。犯人我已经送了开封府,你要详问,何不直接请教包大人或公孙先生?”
“……什么?”芸生有些不敢相信,伤了展翔的贼人已经关在开封府?那为何没人提起?
“翔儿……自有翔儿的苦衷。”童将军语气温缓道:“有些事,你知道了。无非伤人伤已。”
“白芸生告辞。”芸生转身退出了将军府。
“将军……”马义上前刚想问要不要追上去。被将军一抬手,制止了:“算了,让他清楚。也好。我想他还会再来的。”
开封府。今天府里当班的是徐良和卢珍。
 “良子,四弟,你们可认识或见过童将军?”芸生一进开封府就把两人找到一边。
“不认识,但跟他手下的副将马义有过一面之缘。昨天给展大哥送行,他也来了。”卢珍答道。
“之前……马将军和另一位约摸也是武将的人来过开封府,那位是不是童将军,我就不知道了。”徐良回忆道。
“什么时候?!”芸生立刻问。
“应该是……大哥去童将军府接展大哥的第二天。”
“他们只有两个人来吗?”芸生又问。
“不是,还捆了两个,有一个还缺了个胳膊。”卢珍说:“但当时很奇怪,他们是让前面递了信给包大人。然后直接带人去了包大人书房。没经前厅或升堂。”
“是啊,所以究竟是什么事,我们也没打听,估计也人没知道。”徐良补充道。
“带我去见那两个犯人。”芸生握了握手中的剑,面露凶光地说。
“……怎么了大哥?”卢珍看着芸生的表情问。
“大哥,这件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徐良也看向芸生。人家抓两个贼送来好像也没啥大不了的,开封府至今被扭送来的贼人不知多少来着。
“我要去问一问,是不是有关。”芸生冷冷道。
“这……好像不合规矩吧。”徐良很担心现在情绪不稳定的芸生。
“对啊,我们是不能私自探监审问犯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卢珍也劝芸生。
“他们伤了展翔,你们说我该不该问。”芸生紧握手里的宝剑。
“什么?!”卢珍和徐良互看了一眼。

开封府牢房。
“白大人,徐大人,卢大人。你们这会儿是过来押犯人还是?”牢头赶紧迎上来问。
“哪一间?”芸生侧头问身后两人。
“第二排右拐第一间。”徐良答道。
“牢头,把那间的钥匙给我。”芸生看向牢头。
“是,我这就给您拿去。”牢头以为几位是来提人的,赶紧去拿钥匙。
牢房。
当日那两个贼人被关在了一间,只不过手上脚上都铐着铁链,分别拴在两个墙角,这会儿正垂头丧气地呆着呢。
芸生开了牢房门,三人一同走了进去。
两个贼人知是末日不远,也没搭理他们。
“说!你们谁伤了展翔?”芸生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冰冷地语气问道。
两个贼人还是不说话,各自看着地上。
“你给我说!是不是你!”芸生上去一把拎过那个断了臂膀的,想必就是这样被童江军毁了一只手。
“什么展翔李翔的,我们根本不认识。”贼人看芸生这样子有些害怕,虽说早晚要见阎王,他还不想这么快就见阎王。
“不认识?你在谁后肩膀插了一刀你不认识吗?恩?”芸生把人给双脚离地拎了起来。
徐良和卢珍一听吃惊的互看了看。
“哦~是那小子啊。”墙角另一边贼人无所谓地笑笑。
芸生扔下手里的贼人,同徐良和卢珍一同看了过去。
“是你?!”芸生一把把白霞宝剑抽了出来。
“大哥!”“大哥你先冷静!”徐良一左一右拦住了芸生。
贼人起先看到芸生抽剑吓了一跳,但一看另外两个给挡住了,想必自己还死不了,他们也不敢真动手。
“你们跟他有什么仇!为什么要伤他?说?!”芸生大声地问。
“谁让他跑啊~”贼人侧过头,拍了拍膝盖上的草。
“你说什么?”芸生挣脱开徐良和卢珍,逼近他问。
“大爷我只是想跟他快活快活。”贼人歪嘴笑了笑:“那么个美人,谁看了他妈的不心动啊……”
“你说什么!!!”贼人话还没说完芸生暴怒间剑就劈了下来。徐良见状不好,抽出七环宝刀挡了上去,两把宝刃一碰,瞬间牢房火花四溅。贼人这回是真吓着了,看着芸生和徐良的刀就在头上,死命往角落里蹭。
“大哥!”卢珍上去拦腰抱住芸生。
“大哥,包大人自有公断,你千万不能动私刑在这里杀他。”徐良抵着刀说。
“你觉得他不该死吗?”芸生看着那个方才一脸淫_笑的贼人,想起展翔当日大致的情形,咬牙红着眼问。
“他的确该死,也早晚会死。但你为他有损了自己,不值得。”徐良另一只手擒住芸生的腕子。
芸生颤抖的手真想一剑刺死这个万恶的淫贼。
“四弟,放你那儿。”徐良从芸生手中夺下宝剑,递给卢珍:“走,先带大哥出去。”
两人看着一脸快爆发的芸生,赶紧架着人拖着出了牢房。
“怎么?不杀老子了吗?”贼人这会儿倒是不怕了,哈哈大笑。
“你离死期也不远了。”卢珍瞪着贼人,也是气的肝疼。
“可惜当天不知哪儿冒出两个混蛋,坏了老子的好事。”贼人摇头晃脑地说:“不然啊,我保证让那美人快活到家……哈哈哈……”
“你!”芸生一脚踹开牢房大门冲了进去。
“大哥!”徐良和卢珍用尽全身力气拽住芸生。
“那美人的皮肤可真细真白啊,啧啧,比红怡楼的小倌们还好,而且好上不是一点两点啊……”贼人说着感觉一副口水要流下来的样子,看到芸生气的七窍生烟,觉得自己很是痛快。
“我要杀了你!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芸生暴怒道。
“当然是做你也想跟他做的事啊~”贼人不屑地笑了笑:“可惜看你那样子是没做成了?不然老子还可以跟你结个兄弟……”芸生眼中的疼惜和愤怒,他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专好龙阳,自然看一眼就明了个大概了。
“啊啊啊!!!”芸生跟疯了一样,甩开徐良和卢珍,一脚揣在贼人身上。
“噗!”贼人捂着肚子,当场吐血在地。
“大哥,你想想童将军和包大人他们为什么瞒着这事。”徐良上前反扣住已经失控的芸生,在芸生耳边道:“展大哥是个男子,又身为状元,无论他们得没得手,你不要为展大哥名誉想一想吗,要传出去了他还怎么做人?”
这席话倒是让芸生逐渐冷却了下来。
 “是啊大哥,展大哥不告诉你经过缘由,也是怕你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卢珍上前劝道。
 “他现在已经半死了,你要杀他有何难。但在这地不值得,到时我们亲手在开封府大堂铡了他。为展大哥讨回公道。”徐良扶着芸生。
芸生愤恨地看向那贼人,一拳打在墙上。

出了牢房。
徐良让卢珍看着芸生。自己赶紧跑去包大人书房说明情形,也是去请罪。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正在研究最近几期案子,包括展翔的案子,看徐良急匆匆走进来,知道是有事,一问愣住了。他们最怕这事传出去有损展翔名声,也怕府内人知道后替展翔气不过而动用私行,想必童将军和展翔当初也是有此顾虑,才未第一时间告知。没想到到纸包不住火,还是被小哥几个得知了。
公孙先生低头想了想,说:“大人,我觉得以芸生现在的心境,估计什么都听不进去。”包大人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芸生和展翔十分要好,但他毕竟也看着白展一路走来,对于芸生和展翔之间也不是一点没有察觉,更何况那天芸生骑着白马奔来送行,两人泪眼相望的一幕,无法让人不动容。“那先生的意思是?”“学生是想让徐良这两天先稳住芸生,待他情绪稳定些了,学生再找他谈一谈。至于牢里的犯人,我这就和卢珍去瞧一瞧。”“那就按先生的意思。”
徐良和公孙先生一起出了屋子。徐良把芸生从开封府拉走,不让他再折回大牢。公孙先生则拎着药箱和卢珍去看看那犯人怎么样了。
将军府。
“大哥,当日情形不一定是那样。方才贼人分明是逞口舌之快。”徐良安慰道。那贼人一看就是在激芸生,所以说的也话不可全信。
“展翔遭受的罪,我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地换回来!”芸生握紧手心说。展翔是个读书人,不像他们自小练武,受伤难免。他那瘦弱的身子,挨那一刀……是有多痛啊……
“大哥你放心,待查清了他们的罪行,我一定亲手铡了他们!”徐良也是又疼又气,展大哥哪里遭受过这种啊。
“白远!”芸生喊道。
“小的在。”白远立刻跑了过来。
“你去把这几天守门的护院喊来,我有话问他们,也有话问你。”
“是。”
待芸生和徐良细问了前些日子的详情,两人第二天一早,就守在了童将军府附近。
上午时分。
马义带着童童出门,还没走过一条街,就被拦了下来。
“两位这是……”马义不太明白芸生和徐良是何用意。
“听说马将军这几日都在出门采购远行之物。不知道需不需要我们帮忙。”芸生问道,原来那天背展翔出来的这位,就是童将军的副将。
“哪里敢劳烦两位开封府的护卫大人。”马义客气地道。
“但我们还是想请将军一叙,向将军请教些事情。”芸生说。
“……马义不太明白。”
“我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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