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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去西湖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既然祁钰这么郑重地提出来了;东方不败也不会拒绝。两人商定了具体路线之后便听得有人敲门。
“进来。”东方不败道。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林平之。小家伙的眼睛像是兔子眼睛,通红通红的;鼻翼还在翕动;看来刚刚哭的很厉害。
“师父……”他说,声音里有小小的委屈;拖长了调又像带了撒娇。
“怎么?”东方不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斜睨着林平之道。
“我决意跟着您,绝无悔改,只是想先护送父母回到福州,葬在祖坟里,让他们落叶归根;少受独处异地的凄苦,还请师父成全。”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抵是伤心太过的缘故。
祁钰拿了个杯子放到桌上,蓄满茶水,示意林平之过来坐下。
林平之犹豫了一下,过来坐了,就听东方不败道:“你既决意跟着本座,便是本座的人,此去福州定然有青城派的宵小之辈相扰,你且等几日,本座调几个人护送你去。”
“师父,这……”林平之的眼眶中又有水汽凝聚。从福威镖局被灭门以来,他累累若丧家之犬,连村头老妇都能将他欺负了去。东方不败贵为一教之主,竟能为他的安危分神,怎能让他不感动?不仅是武功,东方不败的魄力和威严,也是他想要学得的东西。如今受了东方不败的关怀,他竟觉得,就算东方不败什么都不教给他,只要能呆在东方不败身边,给东方不败做些事情,也是好的。
“你送他们回去之后,可要守孝?”
“若师父应允,平之想守三个月。”觉得东方不败是出于真心,林平之也少了些拘谨。
“那便这样。我明日要动身外出,并不在黑木崖,三个月后你回去,我也差不多回去了。小林子,我既然认了你,便会真心教你,只是我有几个底线,你最好不要碰。第一,不许有碍于祁钰,就是这个人。”他说着,用手一指祁钰,“至于有碍的标准是什么,我这个人比较霸道,只要是我觉得造成了祁钰困扰的事情,都在有碍的范畴。犯了这一条的人,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林平之的脸色,接着道:“第二,不许对本座撒谎。再十恶不赦的事情,只要你跟本座讲了实话,也还有转圜的余地,再不足轻重的事情,只要有半句虚假,本座也决不轻饶。”
“第三,若是非非又做了什么恶作剧,不许和她计较。她如本座亲女,谁也不能动她。这三条,你可记清了?”
“平之记清了。”
“逝者长已矣,来着犹可追。小林子,你别忘了你拜我为师的目的。”
“平之谨记心中,不敢忘。”林平之肃容行礼,“师父出行在外,也请注意添衣吃饭。”
东方不败点点头:“很晚了,回去休息吧。住在杨副香主那里几天,正好磨磨你的耐性。”
林平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红,诺诺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祁钰在一旁玩着茶盏,道:“师父,你既然收了小林子,也收下我吧。”
“嗯?你想习武?”
“是啊。”祁钰答道,“这样子什么都不会,总有一天会拖累你。学上两招,就算变不成高手,至少少让你操点心。”
“我教人的时候很刻薄的,你这个年纪学武也会很辛苦。”
“我不怕。”
“那让我摸摸你的骨骼,看看是不是学武的材料。”
东方不败说着,双手就滑上了祁钰的肩,顺着祁钰的背抚了下去。与其说是在摸骨,不如说是在给祁钰顺毛。
那双手抚过祁钰的背,便环在了祁钰的腰上。
“你明明比较喜欢打算盘、想歪主意,何苦为了我勉强自己?是因为和我在一起压力太大,太辛苦吗?”
“小柏,我可没有勉强自己。我想学武,只是想要更加适应这个世界,和你长长久久地过下去。若是有一天我们回到了我的世界,我也会让你学一大堆东西的。”至少要学会电视怎么看,电脑怎么玩。祁钰默默盘算。
“学就学,什么能难得倒我?不过明日我们就动身去西湖了,不如你三个月后和小林子一起学起?”
“也好。”
十天后。西子湖畔。
深秋的西湖游客较少,喜欢泛舟湖上的就更少了。偏有一只小船摇摇曳曳之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那条船上坐着一对夫妇,男的一身黑衣,丰神俊朗,女的白衣飘飘,钟灵毓秀。好像是神仙眷侣,又恰似画中佳偶。
“祁钰,你今早为何非要我穿白衣?”
“因为有一幅画面,我想了很久,终是不知道你真正展现出来会是何种风情。难得今日有机会,我要珍惜。”
“什么画面?”
“唔,我中学时候读书,读到过一首古诗词,是梁元帝萧绎的《采莲赋》。诗中有云: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那时候我就想,不知将来我爱的人穿上洁白的罗裙,回眸多情地看我时,会是怎样的光景。今日总算是知道了。”
“我可没有穿洁白的罗裙。”东方不败妩媚地一笑,扯了扯自己的衣摆,“若是你早先告诉我,我给你穿一次也是无妨的。”
“你又不是女子,因何要穿裙子?就算是为了我,我也不愿让你受委屈的。”
“我对裙装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也许是因为自伤过的缘故吧。”东方不败伏进祁钰怀里,同祁钰一起看着荡漾的水色,“却不知我这宽袍广袖的衣衫,可曾伤了相公你的眼?”
“就因为宽袍广袖,才更显得腰身纤细,不盈一握啊。”祁钰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搂紧了东方不败束着白玉腰带的腰身,“我们一定要在夏天再来一趟。”
“哦?那又对应了什么让你肖想的诗句?”
“并没有什么诗句,只是想看看你伸手入水摘菱角的样子,素白的手衬着碧色的水波,肯定迷人得很。我就在一边看着你,你捞上来一个,我就给你剥一个吃,把你喂得像是菱角那样甜。”
“哥哥……不要心急,我们有的是时间。”那样美好的场景显然让东方不败也心生向往。
小舟行至湖畔,江南四友已经等在那里。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料到自家教主会以偎在一个男人怀里的形象出现,一个个全都傻在那里,呆若木鸡。
“哦?现在见到教主都不用行礼的吗?”祁钰笑得温和,目光扫过岸边的四根木头,完全没有起身下船的意思。
“哦哦,属下拜见教主,教主万福金安。”四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东方不败冷眼看了他们一眼,也未叫他们免礼,直接直起身子走下了船,微微敛了衣摆,回首去看祁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正是纤腰束素,迁延顾步。那种美好的样子让祁钰直了眼。祁钰也曾年少,也曾幻想过相伴一生的那个人会是何种模样,却没有一种幻想,比得上眼前这个人的一丝笑影。
东方不败穿惯了红衣,旁人也见惯了他穿红衣。如今一身白衣的样子,竟是格外夺人眼目。他的样子不似少年的纯真,而是掺了对于世俗的通透,自有一番清灵之感。
江南四友还跪伏在他的脚边,他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都只驻留在祁钰一个人身上。
祁钰拍了两下自己的脸,也下了船,道:“小柏,你让他们起来吧,他们需要时间适应。”
东方不败甩了一下袖子,算是同意四个人起身了,冷着声问道:“你们四人一起前来,可还有人看守梅庄?”
“禀教主,丁坚和施令威尚在庄中,而关押任我行的那个地方,料想也没人能破尽机关进去。”
“是吗?我听说,向右使最近和你们过从甚密,不知道你们都交流了些什么。”
“无非是琴棋书画之类无伤大雅之事。”四人为首的黄钟公答道,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
“无伤大雅?你们几个对那些玩意儿的痴迷程度像是无伤大雅的样子吗?别是向问天送了两幅字画和几坛酒,你们就把本座卖了吧?”
“这……这……属下不敢!”四人登时惊惧。他们是收过向问天的字画和酒,但是未存半分背叛东方不败的心思。是个脑袋里住着尸虫的人,就不会愚蠢到去挑战东方不败的权威。
“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本座放你们在这里,不是真的要你们对着西湖陶冶情操的,自己该干的事情是什么,莫要忘记。字画再珍贵,美酒再甘醇,死人都是不能知道的。”东方不败说完,便拉着祁钰向梅庄走去。
祁钰拉着东方不败,情不自禁地掐了一下他的脸。
“干什么?”东方不败拍掉祁钰的手。
“看你脸皮是什么做的啊,这么厉害。刚刚还对我笑得春花烂漫的,一转头就能横眉冷对那四个人了。”祁钰嘿嘿一笑。
“这有什么奇怪,我看到你,心情就好,就爱多笑,看到他们几个,心情就糟,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梅庄的地界。
通往梅庄的小径上种满了梅树,老干横斜,每条枝上都孕着小小的芽苞。从当前的树影,就能想见来年冬末初春时节,梅花绽放、香雪如海的盛况。
六人进了梅庄便直入内室,黄钟公赶紧上前几步,掀起床褥,拉起床板,露出下面的地道来,接着率先跳了下去,东方不败拉着祁钰跟在黄钟公后面,剩下的三人也依次跟了下来。地道中一路上都燃着昏黄的小灯,弯弯绕绕地经过了三道机关才到了关押任我行的地方。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道厚重的铁门,门上有个小窗。四周环境阴暗湿滑,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样忍受长久居住在这里的。
“任我行。”
东方不败喊了一句,话音刚落,那小窗之中忽然就出现了一双瞪大的眼睛。
那眼睛中几乎全是眼白,瞳仁只剩下了小小的一个圈,在这略显阴暗的地方显得恐怖之极。
任我行跑到门边后便开始用头拼命地撞击铁门,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粗喘之声,似是惊惧已极,又似是怨恨入骨。
“祁钰,你看到任我行了,有何感想?”对任我行的行为,东方不败全然不予理会。
“你用他来养蛊了?”祁钰问道。
“是啊,教中之人所用的三尸脑神丹里面的尸虫,全是任我行提供的呢。而且为了让他清晰地感受到痛苦,我特意去研究了一种新的蛊,这种蛊不但能够极为迅速地修补受伤的肌理,还能让他的脑袋能够存留理智和思维。所以说,现在你看到的任我行,还是那个任教主,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装疯卖傻。”
祁钰点点头,见任我行行动自如,不由得问道:“你没有将他锁起来?”
“我废了他的内力,又在他身上养了千百只蛊虫,锁与不锁,原也是一样的。不锁着他,他疼痛难耐伏地翻滚的样子让我更痛快些。”
祁钰心知东方不败恨任我行已恨至极致,就算扒皮抽骨只怕也还嫌不够狠辣,只是他看到任我行如今的样子,心中的担忧不知为何越发不可遏制起来。
“小柏,若是可以,就将他杀了吧,留着总是心腹大患。你知不知道,他自己有一门极厉害的武功未曾传给你,叫……”
不等祁钰说完,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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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啊呀呀……最近一直在纠结情节怎么发展,要不要来点小虐怡情冶性~~~
以至于码字速度越发慢了……
唔,以上是今天的部分~~希望大家喜欢~~
49暗牢的门~~2
祁钰正待说出“吸星大法”四个字;黑白子的一指“玄天指”已向他戳来。
对于黑白子这个人;祁钰是有印象的,知道在江南四友中;他最先对东方不败怀有二心;因此多了几分小心。然而祁钰毕竟不懂武;此刻黑白子在这些人中又是离他最近的,是以他只来得及偏一偏身子;就被那一指刺中了肩头。虽只一指,力道却足,直把祁钰撞得腾起退了七八步,狠狠撞到了铁门上;发出好大的声响。接着,还没等祁钰缓过来,就被任我行扼住脖子从那小窗之中拖了进去。
变生肘腋,东方不败反应过来赏了黑白子一枚银针以后,已经来不及去接住祁钰,后看到祁钰受伤撞到门上,心神巨震还未平复,就被任我行的行为气红了眼。
他本待拼了十成的功力把铁门砸烂,转念想到祁钰也在里面,可能被不小心伤到,便硬忍着耐住性子,让剩下的三人掏钥匙开门,自己就要去黑白子的尸身上摸钥匙,一时竟是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