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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呢?赫尔加、西瑞尔、马尔福、冈特、布莱克、艾维斯……一个一个人影从眼前掠过。或许自己的死亡会带给他们一段时间的哀伤,但是时间会带走一切。一个人消失了,但生活依然还要继续。自己该做的事好像都完成了,只是,没能给家族复仇,还是……不甘心!
家族……这个词触动着他灵魂中最柔软的部分,那些比自己更早地来到眼前这个国度的家人们……
走下去吧……追上他们,诉说经年的思念,请求他们的原谅,和他们,一起,走下去!
“少年,说出你的决定!”
“我要走下去!”萨拉查扬起了头。
随着这句话的出口,周围的白雾散去了,出现在他周围的是一片荒原,黑色的荆棘丛中绽放着诡异妖艳的曼殊沙华,脚下盐碱般的小路通往着一条黑沉沉的河流。他不由自主地向着河流的方向走了过去,一只渡船从对岸远远地划向了他。
渡船停在了岸边,脸孔只是一张白板、没有五官的摆渡者伸手指了指小船,无声地示意,萨拉查对着那张空白的脸孔有一瞬间的发毛,但看看小船,还是抬起了脚。
“请等一下,斯莱特林大人!”一个匆匆临近的声音叫住了他。
这个声音……好熟悉。
萨拉查收回脚回过头,不无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奥利凡德先生!您……”怎么也死了?
“赶上了……”
舒了一口气,几乎是跑步过来的奥利凡德因为忽视了灵魂与肉体的重量差异,冲过了头直接冲到了船上差点跌进河里,摆渡者因为载到了客人,立刻点开河岸,载着奥利凡德驶了出去。
萨拉查因为这个意外错愕得目瞪口呆,哈维·奥利凡德站在船头,回过头冲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孩子,你还年轻,别急着去死!”
别……急着去死?萨拉查愣愣地看着远去的老人:这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吧?我都已经死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老人露出了一个宽慰的微笑:“对于羁绊之镯的主人,只要还没有渡过这条河,就有生还的机会。你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那个与你有着灵魂之约的人将你带回到原来的世界。”
萨拉查看向自己的左手,果然,在整个半透明的身躯之上,只有这个手镯清晰如昔,闪着与这个缥缈的世界极不相称的锐利银光。
“如果我想,我可以在第一时间得知我家孩子们主人的死亡。”老人用看儿子一样的眼神望着萨拉查的手镯,“所以我才追得上您。”
“您……为我而死?”萨拉查愕然了:这个老人……是什么让他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不……”老人淡淡地笑了,“第一次遇到你们之前,我已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我的大限就在这段时间,只不过,是自己选择了死亡的时刻而已。”
“为什么……”萨拉查喃喃地问。
“这只是……我对斯莱特林的赎罪。”老人的目光里渐渐浸入了忧伤,“我亏欠着你的家族……”
“你对我们没有任何亏欠,我的老友。”一个温和的声音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哈维,什么也不用解释,我相信你。这些年,你背负得太多了。”
4 斯莱特林的荣光
这个声音使老人的身体僵住了,他的肩膀微微的颤抖着,但是许久没敢回过头。倒是萨拉查先反应过来,眺望着河流的对岸,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爷爷!”
还保持着去世时样貌的老人慈祥地微笑着:“萨尔,你长大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让黑发少年控制不住汹涌而出的眼泪:“爷爷……”
“又哭!又哭!萨尔,我告诉过你多少次,男孩子就拿出点男孩样来!”墨绿长发的青年出现在老人的身旁,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对岸外表已经与他相差不大的少年,“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什么长进!是不是没人揍你就不长记性了?”
“哥哥!”萨拉查抹去眼泪,尽力让视线保持着清晰,睁大眼睛凝望着对岸,连眨一下眼也不舍得,只想把这一幕深深地刻在记忆深处。
“不长记性的是你阿瑞斯!”青年的头上挨了一记暴栗,捂着头咕哝了一句“艾尔玛你就知道打我”,美丽的银眼女子在他身边按低他的脑袋对萨拉查露出一个微笑,“萨尔,亲爱的,这些年你还好吗?我的西瑞尔好吗?”
萨拉查噙着眼泪微笑着点头:“西瑞尔五岁了,和姐姐您长得很像,非常聪明,是魔都最可爱的孩子。”
“真不会说话!笨蛋萨尔!”那个自己也应该叫做哥哥的男孩现在看上去比自己要小了,“难道不该说是天下最可爱的孩子?”
“就你油嘴滑舌!萨尔你不要学他!”
“总比你笨嘴拙舌强!”
“雷克斯现在长到多大了?”
“相比之下我想知道萨尔你现在多大了。”
“扔水里能找得着了吗?”
“不会再被猫头鹰追着啄了吧?”
“萨尔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当年欺负你是我们的不对,你不要再生气了。”
“方的眼睛现在很好,萨尔你不要再内疚了!”
“萨尔你结婚了吗?”
“不,应该是萨尔公主你嫁掉了吗……呜,阿瑞斯我错了!”
越来越多的族人,七嘴八舌的问话,萨拉查已经无暇回答每一个人的问题,只是微笑着向每一张新出现的面孔致意,泪水不断地涌出又不断地被擦去,喜悦与悲伤同时在心头激荡,他只是贪婪地看着,看着,恨不得让时间就这样停住。
“萨尔,我的孩子,”银色的眼睛隔着遥遥的冥河凝望着自己最小的儿子,“抬起头来,我有话对你说。”
“父王……”萨拉查定定地看着与记忆中毫无二致的面容,以及男人手中温婉微笑着的黑发美女,“母亲……”
“萨尔,必须说,现在就在这里看到你,我很生气。”男人的话是严厉的,但神情和声音还维持着和蔼,“这意味着你跌了一个大跟头。死者本没有回头的机会,你是特例,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多么难得,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没有奥利凡德先生的手镯,没有一个爱你至深甚至愿意与你达成灵魂羁绊的人拉住你,你只能永远留在死亡的国度。”
“对不起,父王……”萨拉查轻声说,“我……失败了。”
“我生气的不是你的失败,而是你的选择。”雷蒙德毫不留情地指责着他的错误,“罗伊纳殿下让你在我面前发过誓,不去寻仇,我听到了。但你耍小聪明,钻了誓言文字的漏洞,最后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像到我的儿子会愚蠢到这种程度。阿道夫·斯克林杰欠我们的,自然有他偿还的时候,不需要你去提前追讨。”
萨拉查被训得一阵羞愧,垂下眼躲避着父亲的目光。
“既然死后,你知道应该选择继续走下去,那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你要固执地留下来?斯莱特林一族只剩下你一个人,你的人生不该浪费在曲曲寻仇血恨的小事上,而应该有更远的目标。当年我们斯莱特林一族恃强斗狠,从三千多年前与翼人族一战起,结下过不少无谓的仇怨。有很多事,我们是来到死亡的国度之后才想清,但我希望你能提前明白。一个人的强,不止要强在魔法上,也要强在心灵和意志上。显然你还没有认清你背负着怎样沉重的责任:你需要靠一个人的力量,撑起斯莱特林的荣誉,将这个姓氏写进魔法世界永恒的历史,即使历经千年、万年,即使斯莱特林家族的血脉断绝不复存在,这个姓氏,也依然要深深铭刻在每一个巫师的心中。”
“父王……”再次抬起了头,近乎豪迈的情绪渐渐从少年的灵魂深处升起,他感觉到了十几年没有体会过的使命感。
“萨尔,能做到吗?”
“我能!”黑发少年的银眼射出坚定的光芒,“我发誓,尽我一生之力,让斯莱特林荣光永存。”
“这才是我的儿子!”男人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欣慰和骄傲,“不过你需要有所准备,之前你的过度杀戮和恣意妄为已经加大了这个目标的难度,你需要做的,或许比想像得还要多。但我相信你做得到。萨尔,我会在这个世界看着你。”
“我明白……”
“萨尔,亲爱的,”黑发美女的目光始终流连在他的身上,“不止是你爸爸,斯莱特林的每一位先祖都在关注着你,保护着你。低头看看吧,他们的保护没有一刻离开过你!”
萨拉查垂下了头,果然,淡淡的光环围绕着他的颈部和胸前。他认得那些白光的形状,是自己幼时佩戴的骨饰。那些古老的传说都不是虚言,历代先祖的守护通过骨饰加持在后代的身上,默默关注着他们的成长,从来不曾离开。
而今,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中,他得以亲眼验证了这一切。
随着渡船靠岸,赫尔曼向哈维伸出手搀扶他下了船,对岸的一切都渐渐被白雾蒙起,渐渐不再清晰。
萨拉查挂着满脸的泪痕痴痴地望着对岸斯莱特林族人的方向,用尽全力,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嘶吼出自己的心声:“别走……”我爱你们啊……我的……亲人……
“萨尔,我们爱你。”温柔的黑发美女噙着眼泪留恋地望着自己的小儿子,“但是,别因为我们的爱,阻挡了你发现其他关心爱慕的目光。孩子,你经历过不幸,但不要让不幸永远束缚着你,要记得还有很多人都爱着你,这种爱甚至能拦阻死亡的脚步,萨尔,你是幸福的。”
微笑的斯莱特林族人终于彻底消失在了白雾中,只留下黑发少年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地。
神圣而肃穆的声音突然再次穿透了他的灵魂:“因为有这种逆天力量的存在,你可以暂时跳出法则的约束,在这里等待。但是,违反规则也必须要承担相应的代价。你可等待的时间只有五年,在这五年中,你的记忆会慢慢消失。倘若五年期满,能够将你带回现世的人没有出现,你的全部存在痕迹将被彻底抹去,成为下一任的摆渡人,为你曾经的杀戮之罪承受永生的惩罚。”
摆渡人?眼前飘过刚才看到的那张没有五官的空白面孔,萨拉查打了个冷战。
“……我明白了。”
“那么,告诉我你的选择,是留在这里,还是渡过冥河,永远留在死亡的国度?”
萨拉查沉默了一下,这是一个难以进行的选择。能再活一次自然是极大的诱惑,而且这个机会也确实得来不易——多少偶然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他很清楚。但是,留下,就意味着把一切赌在戈德里克身上,而那个人……真讽刺,自己最后还能抓得住的,居然只有他!他,到底当不当得起这种信任?
死而复生,荒诞的童话,纵然知道实情,又有谁会相信呢?
那头狮子……他会信吗?即使相信,他做得到吗?
那头不靠谱的狮子,萨拉查很没自信地回想着:他……
嘲讽不屑的目光渐渐从萨拉查眼中褪去:他……他从没放开过自己!
被罗伊纳封住魔力的那天自己在湖畔推开了他,他跟上来了;自己在净地中修行,他赖下来了;旅途中自己无数次想甩掉他离开他,他找回来了;自己故意激怒他驱赶他,他留下来了(虽然那次差点把自己打死);甚至自己把他打成重伤丢回魔都,他硬是再一次追上了自己……
——别想把我甩开!他这样说。
是的,甩不掉,在魔都没有,在旅途中没有,在温切斯特没有,在坎特伯雷也没有。
回想起死亡前夜的那次交谈,他在那双能够让自己感到温暖和安心的大手之中,把去留的选择权交给了戈德里克。明知凶多吉少,那个金发青年却没有丝毫犹豫;为了守住身后的大门,他面对那么多位先知没有后退一步,即使失去手臂倒在血泊之中,也守到了自己出来的那一刻。
萨拉查的眼底浮上了温柔和坚定:他会信。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认为那是无稽之谈,但戈德里克,他一定会相信!
——我发誓,要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戈德里克可能傻可能笨可能迟钝可能脱线,但却从不食言。即使自己选择渡过去,那头狮子,也会继续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的生命奔走吧?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愿意相信了他的话了么?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萨拉查却提起了一个不相干的话头:“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你是谁?”
“我是我所是。”(I am who I am。)
“神……么?”
“你可以这样理解。”
“我选择留下。”萨拉查郑重地说出了口。
……戈德里克,这一次,死亡的国度,你会追上来吗?
不管怎么说,这回,我可是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到你手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