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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将起来,边揉着屁股往外追边大声喝道:“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我追!”
“啊?是……是!”被吓得呆愣住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连忙一窝蜂地往外追赶她们几乎已经快跑得不见踪影的女皇陛下。
一路狂奔地赶到宁语宫,我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究竟撞翻了多少人或是多少东西?我只知道当我看到眼前宁语宫里的这番景象时,我的心脏几欲不知该如何跳动了!
早已哭得快不成样子的青璇一见到我进门,就恍如见到救星般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脚边,“陛下,您总算来了!主子他……主子他……”
等了数秒没等出个所以然来,我终于忍无可忍的冲着脚下的少年爆吼道:“他到底怎么样?”
努力咽下几口气,名叫青璇的少年拼命地让自己能够尽量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主子……主子他一回来就叫着肚子痛,后来……后来就晕倒了!”
一回来?尽管这三个字眼瞬间便引起了我的注意,但现在绝不是审问的好时机,眼下最重要的只有解语而已。
转头望向门扉紧闭的寝室,虽然里面乱糟糟的尽是嘈杂声,但为何却唯独听不见解语的声音?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冷汗就不由浸湿了后背。当下几个心思翻转,我的人便已经朝着寝室的方向大步走去。
刚想推门而入,就被几名侍人给揽住了,“不行呀陛下,产房污秽,您的万金之躯是不能进去的!那样会招来不吉的呀!”
“闪开!”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吉不吉的,现在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照闯不误!
当房门被踹开的那一霎那,一股浓烈的药味混杂着血腥味迎面扑来,整个房间可谓一片狼藉,但都比不了床榻之上那大片大片的红来得怵目惊心。
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解语的床边,望着榻上毫无生气脸色青白的人儿,这一路上紧绷的心情终于化作了炽热的泪水,滴滴滚落面颊。
克制不住浑身颤抖地握紧手中冰凉的柔荑,失声喊道:“御医呢!御医在哪儿?”
“臣等……臣等在此!”在文御医的带领下,自进门起就被我视作无物的一干御医赶紧跪地叩首。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过来救人!若是贤侍君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全都陪葬!”
“是……是陛下!臣等定当竭尽所能!”
一时间,在几名较为年长但经验丰富的宫侍的配合下,一帮御医扎针的扎针,灌药的灌药,全都呼啦啦地忙开了,没有一个人敢闲着。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到底怎么样了?为何贤侍君还是昏迷不醒?”眼看着解语被她们折腾了半天却始终收效甚微,我胸口里滔天的怒火终于濒临决堤之势。
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已是满头大汗的文御医抖若筛糠般牙齿打颤着道:“回陛下,臣等已经尽力了!然贤侍君腹中胎儿尚未足月,父体又因失血过多太过虚弱而无力生产,臣等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还请陛下饶命!”
顷刻间额际青筋尽现,牙关已被我咬得染上了血腥味。缓慢再缓慢地一点点扫向跪了一地的众御医们,几个简短的字眼轻飘飘的自我口中飘出,却惹得底下之人一片磕头求饶,“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活着干什么?”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来人!全都拉下去,杀无赦!”言罢,即刻就有许多带刀侍卫自门外闯入,一左一右地将早已吓得浑身瘫软的御医们从地上架了起来,准备往外拖去。
“陛下饶命!且听老臣一言!其实……其实臣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的,陛下!”
挥手遣退依命行事的侍卫,继而寒着嗓音威胁道:“你最好祈祷你的这个所谓办法有用,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文御医所谓最后的救命办法居然是——落胎引产!!!
时间紧迫我却犹豫不决,无可奈何之下,文御医鼓着仅剩的勇气,苦口婆心地劝解道:“陛下,不要再犹豫了,已经没时间了呀!若是想救贤侍君的命,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陛下!”
赤红着双眼,抱着最后半分的冀望缓缓地望向端着药汁的文御医,“真的保不住了吗?”
没有答话,文御医只是闭目叹息着向我重重摇了摇头。
绝望的仰头压下夺眶而出的眼泪,须臾,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已再无半分犹豫,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决绝与冰凉而已。
伸出手,刚想要接过黑乎乎的药汁,不想左手腕却被人从身后死死地拉了住。回头一看,竟是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的解语。
张着嘴拼命摇晃着头,想要出声阻止,无奈却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任由汹涌的泪水洒满了绣枕。
望着用单手死命捂着肚子泪湿衣襟的解语,我是多想随了他的愿,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啊!
“听着解语,孩子我们不要了!我只要你活,只要你活!你听清楚了没有!”
由于讲不出话来,解语只能从喉咙里咿咿呜呜的发出一阵阵惹人心碎的悲鸣,然而抓着我手的五指却越发的用力,尖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我的手腕。
一咬牙,狠狠地甩开解语的手,转过头大声喝道:“拿药来!”
浑身一抖,文御医颤颤巍巍地连忙将药碗递到了我的掌心里。明明只是小小的一碗药,此时却像千斤巨石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耳边不断地传来解语越来越激烈的呜咽声,怔愣的盯了药碗数秒,最后把心一横,仰头将碗中药汁瞬间喝下大半,继而使劲扣住解语尖瘦的下颌,不顾他惊恐的眼神和猛烈的挣扎,俯身便朝着那两瓣紧闭的嘴唇贴了下去。
无奈不论我如何的用劲儿,甚至将他的下颌捏出了淤痕,都始终撬不开那张紧得跟蚌壳似的嘴巴。
“呣……”一声低低的闷哼之后,我便犹如触电般猛地自解语身上弹跳开来。可还没等我擦去唇边的血渍,只闻哐啷一声,手中的药碗便已被解语摔到了地上。
捂着破皮流血的唇瓣,再望望一滴没喂进去反而洒了满床的药汁,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顿时将我笼罩其中。
“再倒一碗来!”伸手一指旁边的几名侍童,“你们几个,过来给朕摁住他!另外再拿一把银勺来,撬开他的嘴!”
不一会儿,药和勺就都已就位,解语也被死死地摁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侧过脸,不忍心再看那张令我心脏欲裂的泪颜,端着药碗,也顾不得是否会呛着他,手一斜便将整碗药倒进了解语的嘴里。
力转乾坤
“咳……不……咳咳……呜……”尽管呛咳不已,但解语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即将涣散的意志拼命抗拒着。
在一碗药洒了将近一半之后,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丢开药碗,将摁住解语手脚的几名侍童全都推到了地上,“够了!放开他!”
一把将解语揽抱进怀里,“对不起解语!对不起!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受苦的,我不想的。”
“呕……咳咳……呕……”趴在我的臂弯里剧烈呕吐着,惨无人色的枯槁模样则让我的心一阵阵纠紧。
手足无措地轻轻拍抚着解语不住震颤的脊背,生怕稍重一点他就会碎裂在我的手心里,“拿水来!”
“陛下,水来了!”
接过青花瓷盏,我想都没想就要往解语的嘴边送去,熟料却被一把推开。
“解语?你……”刚想要问什么,目光却撞上了一双满含戒备与惊恐的含泪美瞳,“呃……不是的解语,你误会了!这水没问题,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补充点水分而已。来,听话!把水喝了。”
“不要……我不要喝!你走……你走开啊!”此时的解语已然成了惊弓之鸟,任何人的接近都只会引发他更大的反弹。
“好好好,不喝不喝!你不要激动!”生怕解语太过激动会加重心肺的负担,我只好依着他将水一滴不剩地倒了。
然而望着那张逐渐泛青的面容,我的心也跟着越来越往下沉。因为我知道,现在一分一秒流逝的,不仅是时间而已,还有解语渐渐抽离的生命。
原谅我解语,只要能保住你的性命,我不怕失去任何东西。心里如是想着,于是我暗暗向身旁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颔首,继而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我们的身后,抡起手刀就往解语的颈肩砍去。
可就在那人的手即将要触到解语的脖子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的当口,一道熟悉悦耳的嗓音却气势凛然的凭空响起,“等一下!”
闻声回头,只见原本那扇牢不可破的门扉在先后经历了我和来人的踢踹之后,终于圆满的寿终正寝,安安静静地倒在了地上。
目光顺着踏入门槛的一双锦鞋逐渐上移,当看清楚来者竟然是自己思念良久的那个人时,我终于情不自禁地失声叫了出来,“绯烟?”
因着我的呼唤而脚下一顿,但也仅只是半秒的晃神而已,绯烟便将目光转向了我怀中的解语。
“绯……”张口刚想要再唤一声,然而门外却突然接二连三地涌进了一大堆人。
“雪儿,你在做什么?”美人爹爹一马当先地闯了进来,紧接着倾城、情儿、涟漪、玲珑还有翩翩都接连朝着床榻围拢了过来。
“陛下,涟漪求你!不要打掉解语哥哥的孩子!这种骨肉剥离的痛苦,涟漪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此刻涟漪看我的眼神让我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微臣参见凤后和各宫主子,且容臣说一句,主子们都误会陛下了!陛下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在救贤侍君的命。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若是再耽误下去的话,只怕到时连贤侍君的命都得搭进去啊!”
听了文御医的话后,所有人都在顷刻间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不用再劝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都出去吧!”你听到了吗解语,我这句话是在说给你听的啊!
“等等!”
“绯烟?!”不仅是我,所有人都将不解的目光投注到了绯烟身上。
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绯烟竟以一种复杂深邃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我道:“还请陛下暂且回避,这里交给我来就好。无论如何,绯烟都向陛下保证,一定会保住贤侍君和孩子的性命!”
“绯烟,你到底想干什么?”莫名的,我很害怕绯烟刚才的眼神,因为……那让我感到心惊。
“请陛下回避!”没有给予我任何的答复,绯烟只是低着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但我却被那话音里明显加重的气势震得浑身一凛。
“绯烟,爹爹知晓你是救人心切,但不管怎样,你也不该用那种大不敬的语气跟雪儿说话!”
“无妨!”挥手阻止美人爹爹的训斥,俯身将解语轻柔地放到床上,然后沉默地退到一旁。
四下环视了一圈,绯烟大概也意识到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房间的,于是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吩咐道:“你马上吩咐御膳房炖一些补气养血的汤品备用。记住!药材要适量,清淡一些为佳。”
“是,凤后,奴才记下了。”
“文御医,你立刻到药库去将那支雪凝国进贡的极品参王切下一片送过来,要快!”
“是,凤后,臣这就去。”
吩咐完这些后,绯烟突然转身面向身后的侍童,道:“无双,去取一些淡盐水来。”
生理盐水?我刚才怎么没想到!
然而我才刚一这么想着,却只觉眼前一花,绯烟便已如鬼魅般闪身来到了解语的床前。
探了探解语的脉搏后,只见绯烟伸手往腰间一摸,顷刻间一枚既似飞镖又似指刀的金属物件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里,紧接着,手起……刀落。
“住手!”双目几欲爆裂开来地急速冲到解语床前,一把握住绯烟执刀的右手,并将刀刃夺下,“你干什么?”
然而不晓得是否是我听错,我只觉得耳朵里好像隐隐传来一声细微的闷哼之后,绯烟便如遭雷击般迅速跳离了我两步之遥,一只手还覆在胸口之上。尽管心中甚是迷惑于绯烟反常的举止,但眼下的状况却容不得我多想。
怒视着两步之外的苍白身影,我大声的吼道:“你难道不晓得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有多糟吗?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想以血救人!你不要命了吗?”
胸口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