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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快点啊。”
“去吧,去吧。”锦绣把瑞棋往外推,又回来花厅,冲着徐奉无奈摊摊手。
那个摊手的小动作,锦绣自己从来不察觉,但是徐奉注意到了。那是妇人们常有的动作,像是拍拍大腿,或者摊摊手,看似无奈的笑容中其实是满足。
他想,现在的程锦绣是真的如意了吧?这般琐碎又幸福的生活。不用他给,她已经有了。
锦绣坐下来,两个人又说了些客气话。那些过去的事情,就像是初冬时候结了薄冰的河面,两个人只敢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河床上。
瑞棋坐不住,在门口探了两回头。徐奉只得起身告辞。天已经蒙蒙黑,锦绣要留他吃饭,他执意不肯,还是走了。
瑞峥和于仕铭在前面说了半天话也没等到瑞棋来,想她是来找锦绣了。于是他就一路溜达过来寻锦绣,这时候花厅里头已经没了人,却看见客人留在花梨木圆桌上的锦盒。他打开来,是一尊晶莹透亮的白玉菩萨。
锦绣送徐奉出门,回来的时候,瑞峥就举着那锦盒对她撇嘴:“这个小掌柜,拿去了这么多年都不给利息的么?”
锦绣接过来笑说:“别这么说,怎么还能叫他他小掌柜?还利息,你什么时候这么计较?”
“只是听瑞棋说,他还欠着个印呢,也没还回来?”瑞峥伸手去拍打锦绣身上,“怎么,方才出门没打伞么?浑身潮呼呼的。”
“雨不大了,不过是雨丝。”锦绣把锦盒交给个丫头去收了起来,又回头跟瑞峥说:“我信他的为人。既然当年我不去追究那东西,就是相信他能成大事,也相信他是知恩图报的。他若是还利息……如果将来怀安能在生意场上碰见他的话,他自然会把利息还到怀安身上。如果瑞棋能碰见的话,那自然也能还到瑞棋身上。”
瑞峥听了,一歪头,眯起眼睛。
锦绣明白他的意思,解释说:“我不是非要怀安将来接手咱家的生意,只是你看,如今瑞棋也要出嫁了,等我老了,咱家除了怀安也没有别人能接手了。”
“怀安像我,我估计他大了是不愿意的。不如你再生个女儿好了,想她一定是愿意做生意的。要不然,就叫怀安将来娶媳妇儿只准娶会做生意的媳妇儿……啊!”
锦绣狠狠地踹了瑞峥一下,红着脸走出了花厅。
瑞峥抱着腿,呲牙咧嘴跟出来,朝她喊:“你往哪去?于老四在我书房。”
锦绣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去找瑞棋。对了,相公。我们家姚大娘要来了。”
一听这话,瑞峥肩膀一松,张着嘴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那是他命中的克星啊,每遇到她,瑞峥乐观的人生就总会出现一些很消极的状态。
瑞峥伫立在门口,哭丧着,满脸愁容。愁的,连他那开始胖起来的脸蛋,这会儿也要消瘦下去了。
细细的雨点里,传出来几丝孩童和大人的笑闹声。
徐奉站在纪家大门外,巡视着那朱红的大门和灰黑的砖墙,它们似乎也和记忆里的不一样了。墙内明晃晃的灯光,照着几缕烧饭的白烟飘散在黑色的天幕上,在雨丝里显得别样温馨。
他从怀里摸出那一枚小小的印。印章通体翠绿,原先在印底的旧印泥早就被他摩挲的干净,只有凹陷进去的阴文缝隙里还藏着点点暗红。隐约可辨别出那反写的两个隶书字体——锦绣。
程锦绣。
那个左右纪氏一门兴亡的程锦绣,那个让江南丝茶风云突变的程锦绣……那个带着他纵横商场,教会他从最卑微走到最耀眼的程锦绣。
最初的时候,能跪在她的脚下亲吻着她踩过的泥土他也甘愿。
到了后来,他连与她平起平坐也不能满足了。他要拥她入怀,他就得站的比她高。于是,他向上走,一步一步的想试图去接近她。他成了她当初预言的“天生生意人”。白手起家终成大业,他是她一手造就的传奇。
可他走了进来,她却退了出去。她褪下了好斗,远离了硝烟,成为了她内心深处的妻子和母亲。他没有离她更近,反而离她更远了。
他把印章收进袖子里。
到如今,两人即便是携手站立,面前也隔了万水千山。
天色渐黑,同行的掌柜来催他,说济宁的商会不能耽误了,近百个商户都在等着。老爷尽快走罢,恐晚上休息不好,明日生意就荒废了。
徐奉点头答应着,坐进了那黑篷雨布的马车。
连续两天的雨水没完没了,浇透了济南城的道路。车前的探路灯笼照出来的一小块黑亮黑亮的石板道,随着马蹄嘚嘚声,若隐若现。
一如当年,他来的时候。
徐奉放下了车帘子,马车一路朝前驶去。直到消失在黑夜里,再也不见。
最终,他与她天各一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