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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机-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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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门之后,陶野把灯打开,先去启了空调,然后埋着头来回忙碌着。

    时麒看着她翻出一面凉席铺在地上,又找出枕头,不禁皱了皱眉:“睡地上不好。”

    陶野看了她一眼:“我睡。”她还没有这个胆子和时麒睡在一个屋里。就算上次去徐意萱家有这个经历,那不是床上还有个江梦源么。

    “我知道。”时麒说,“说的就是你。”

    陶野顿时揪着枕头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总不能我在里面睡着,你睡在这——那不成你守着我了?”时麒进里屋看了看,“行了,你别忙了,我口渴了,倒点水来喝。”

    于是陶野连忙放下枕头,跑出去倒水了。

    小小的客厅里慢慢有了些凉意,陶野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两个人坐在那各自喝着,一时谁都没说话。

    等下怎么睡,其实并不是很难的问题,只是点破了后才会有些别扭,陶野心中慢慢如拭明镜,有些事情不说出来的话,是不是反而自然些?

    室内太/安静了,安静得好像束住了手脚,陶野连拿摇控器开电视的力气都没有,半天之后,这才打破僵持:“谢谢你……”说完后她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简直太没有用了,除了这个,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句话之前陶野就说过了,时麒身子动了动,放下杯子:“你是我们拳馆的人,事情因练拳而起,拳馆有这个责任。”

    “责任?”陶野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这是两个非常之沉重的字,死死的压在了她的心头。压在她心头的责任太多了,但都是她需要去担负的,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别人的责任,可是,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一种。

    是啊,她只成为了这样一个责任。陶野酸楚地想着,微微偏开头,仿佛看到上午的时候门里让她依靠的那个肩膀。就算是责任,时麒也愿意做到这一步,哪怕知道自己对她有着什么样的心思,这样……也行吗?

    说出那样原以为是非常客观的话后,时麒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她其实和陶野一样,脑中也浮现了同样的回忆,不由对自己有些微的迷惑。她曾经抱着江梦源安慰过,在她第一次知道江梦源初恋的对象居然是敖烨的时候,那时江梦源也是痛哭一场,几乎是和今天差不多的姿势,却又觉得……很不一样。

    或者是那次没有带动进自己的情绪吧,至于心里的情绪,其实她是不太想去深究的,因为它已然存在了,可是……

    时麒伸手轻轻掐着自己的指尖,有一点点僵硬地说:“出这样的事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你还单身未婚,一个独自生活的女人的生活轨迹是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的,你应该……去成一个家,找一个能照顾你的男人,找一个……依靠。”

    当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说的,却还是很机械地说完了。她明明知道陶野听了自己的这些话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但却还是控制不住。末了,果然看见陶野缓缓挪回了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那目光里几乎是空洞的。

    值得依靠的人……如果我觉得是你,你愿意吗?这样的话陶野当然没有问出来,她于自己是依靠,自己于她恐怕只是累赘。如果时麒不是她喜欢的人,会说出这些话来,她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现在,却有东西在左突右突地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房,那尖锐的角几乎都要捅破到可见心头之血。陶野弓起身站起来,有些艰难地说:“我……出去一下。”

    她快走了两步,在摸到门锁的时候,突然低声地说:“你回去吧。”

    时麒在她起身后就也跟着站了起来,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你说什么?”

    “我说……”陶野缓缓转过身来,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恨自己是如此的善于流眼泪,它也总在自己不想的时候全然不听指挥,她压抑着快要发疯的声音,语无伦次地说,“我说,你回去吧。你难道不知道你留下来我只会更挣扎吗?时麒,我叫陶野啊,你忘了吗,我是喜欢你的那个陶野……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

    陶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为还是关不住心底的那只怪兽而自我厌弃。她现在是如何可憎的面孔啊,终于还是在时麒面前失态了。陶野没有去抹眼泪,反而走回来拉时麒:“你走吧,快点走,你走啊!”她推了时麒一把,时麒几乎撞在了门上,她鲜少有这样反应迟钝的时候,伸出手去才堪堪抵住了门,还被包着铁皮的门上的一颗钉子挂了一下。

    陶野看到她的指尖瞬间就渗出了刺目的鲜血,起初只有几滴,却停也停不下来。她顿时捂住自己的嘴巴,几乎摇摇欲坠。那血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一定是疯了,时麒是因为担心她才来的,她怎么能……

    时麒低头看了看指尖上及时流出来的那些血,心里反而松了口气,继而静静地伸到她面前,说:“流血了。”

    陶野竭力镇静着,这才偃下心里爆发的绝望,默默回头找来纸巾,找来一个创口贴,就着这么站在门边的姿势,替时麒处理伤口。

    时麒往下看看陶野颤抖的手,又眯起眼望望头顶那盏明亮到晃眼的灯,心里也晃了晃神。

    她想她果然不该说那些话的,看吧,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人又害己。

 第四一章

    时麒来陶野这里住,自然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陶野把她带来的换洗的衣服挂在浴室后面,还特意撕了一段保鲜膜,替她细细地把伤口裹上,以防进水。

    其实这一点小伤口时麒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她还是放任陶野一丝不苟地把它的“安全”做到位,其实有些多余。只是她想如果不这样的话陶野说不定得自责好多天。

    洗澡的时候时麒发现陶野的水温打得很高。她的那些师兄弟包括她爸长年都洗冷水浴,但由于她是女孩,她爸是不让她洗的,那样固然能够锻炼身体但毕竟对女性害大于利。虽然如此,时麒洗澡的水温一般都不太高,以能接受的微热为主,太高她得跳起来。

    她现在就比较想跳起来了。

    把冷水打开一些,时麒这才比较舒服。然后她的思绪就飘得远了点。她记得曾经有个想来学拳的女人问她爸,说她一年四季手脚都不热,泡澡的时候水温再高洗完了心里都凉嗖嗖的,看过医生说她是阴寒体质,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问她爸不知道练太极拳能不能有所改变。她爸当时三言两语地把那人给打发了,时麒问其原因,她爸才说那女人是个有名的寡妇,整日寂寞难耐,这是想要采阳来了。她当时年龄还小,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看到她妈拿起正在钩的拖鞋底使劲地拍了她爸几下,直骂他说话没分寸,带坏小孩子。

    刚才陶野给她包扎伤口的时候,那双手也是冷透了,并不是空调导致的,那种像握着块寒冰一样的触感,令她都快跟着战栗起来。

    按说阴阳才能合一,自己再练功,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陶野到底喜欢她什么哪……

    时麒洗完澡后走过过道进了厅,陶野已经把电视打开了,她就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电视。她仔细听了听动静,陶野就在刚刚从厨房拐进了浴室里,她想了想,忙跑了出去,就看到陶野已经把她换下的衣服收进了盆里。

    这是要帮她洗衣服?

    时麒忙说:“放着我自己来。”

    陶野扭头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创口贴,然后拉过她的手,把她食指上那扒掉了保鲜膜后分别沾了水的创口贴撕掉,又换上新的,然后就又去浴室了。

    时麒低头看了看食指,伤口在这确实不太方便洗衣服,不过那也不行啊,她的内衣内裤都换在那里了。

    “行啦。”时麒走过去把她拉起来,“这只是无意造成的,我没怪你。”

    陶野微微撇开头,定了一会儿才转回来,却也不看她,只直直地瞧着她颈下的细链子说:“没事,又不辛苦。”

    “不是的……”时麒还企图分辨。

    “你放心,”陶野突然有些自嘲地打断她,快速地笑了笑,“我还没有恋物癖……不是变态。”

    时麒这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发现她有时候能抓住陶野的心思,相反的,陶野也偶尔能抓住她的,只不过她想得有点歪,自己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可说起来江梦源没少和她混在一起,有时候也会帮彼此洗洗衣服,自己却从没有觉得不合适过,果然,陶野是陶野。

    其实陶野刚才不用那么刻意强调她是喜欢自己的那个陶野的,因为在时麒心里,从来都是把她仔细分明地与别人分开的,尽管她表面一视同仁。只不过从前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陶野喜欢自己,所以保持一定的警醒与关注,现在……时麒觉得也不好说了,至少以前不会拿她和别人做比较。

    怕陶野继续作践她自己,时麒就从盆里把自己的内裤翻出来,难得的有些脸红地说:“从小我妈就告诉我内裤一定要自己洗。”说完就溜到厨房那边找水龙头去了。

    陶野怔怔地看着空空的门口,听到隔壁响起了水流声,她原本紧绷的身子一下子简直要松垮掉一样。

    她只是想做点什么,为刚才自己的失态弥补一点,可时麒脸上闪过的羞赧轻易就拯救了她的颓丧。看来,时麒放下刚才的事了。其实放不下的,也只是她吧。洗衣盆里时麒文胸的带子还挂在盆沿上,陶野蹲下身去,轻轻用手戳了戳。这个文胸没有太厚的海绵垫,也没有钢丝圈,底下却有一排小小的蕾丝边。陶野觉得,很好看,很……青春。

    陶野无声地叹了口气,耷拉下眉眼来。不对的,陶野,你就是个变态,而且还无药可救。

    为了避免直面尴尬,时麒把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就先去睡了。陶野的床不算很大,但躺两个人还是有余的。她先是滚到了床里,剩出半个床位来。反正床位她留好了,最后陶野到底怎么睡,还是由她去吧。

    人是躺下了,睡意却是没有几分的,时麒面朝里侧卧着,眼睛闭上,耳朵警醒着。她听到门锁被关上的声音,听到电视被关上的声音,听到客厅与卧室相连的门被拉动。见鬼的是,她的心竟然跟着提了起来,那个轻微的脚步声让她几乎屏住呼吸地等待着。

    那脚步声慢慢走到床边,却是定了很久没有动作,直到时麒都有些心浮气躁了,才感觉陶野坐到了床上,然后灯灭了,背后有人躺了下来。

    时麒压着舌尖,把胸腔里的那口气徐徐吐出来,很好,这就对了,至少她没有卷着凉席赎罪般的睡到角落去。

    两个睡觉都很老实的人如果睡在一张床上,其实是不会不方便的,那一夜时麒入睡前她都没有把身体转过来,她怕万一转回来发现陶野也没有睡那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同榻夜话?好像目前不太适合她俩,索性就不制造这种尴尬了。

    而实际上像一面镜子一样,陶野却是朝床外侧卧着,心思几乎和她相似,心里的那头怪兽见血暂时退却,她不想再在这隐秘的暗夜里酝酿出令它神智再乱的东西出来。

    不过第二天两个人却几乎是同时醒来。应该说都习惯早起的两人,生物钟某些方面也很相似。

    时麒从床上翻身而起,揉了揉眼睛,一时有些迟钝于自己身在何处;陶野则是睁开眼睛便十分清醒,她不动声色地提了提自己睡得溜出半边肩的睡衣,先下了地。

    时麒的眼珠跟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了那片圆润光滑的肩头一眼,有些目瞪口呆。因为她怎么看都觉得,陶野这动作有着隐隐的风情,有着属于女人独特的那种慵懒韵味。但显然这个女人不自知,提起衣领后,披头散发皱着睡衣就下地了,脸都没给她个正的。

    为什么陶野那么不自信呢?时麒盘腿坐在床上,撑着下巴想着,其实她觉得做为一个女人来说,陶野完全是合格的,甚至特别特别符合贾宝玉说的那句话——女人是水做的。

    只不过水可以温柔也可以激越,当然她也知道昨晚上某个瞬间里陶野拍浪而来的激越是因自己而起。想到这里,时麒不禁叹了口气,对于站在女人的角度居然已经欣赏到了另一个女人纯粹的美而感到无可奈何。

    时麒正叹着气揉着自己的头发时,陶野突然探进来一个头:“去公园……练拳吗?”

    “哦。”时麒抬头应了声,伸长腿一跃跳下了床。

    站在门边的陶野顿时张大了嘴。她看到时麒的头发又翘起了一撮,正气势高昂地朝天弯出道强硬的弧度。她突然之间笑了起来,经过了黑暗心死的昨夜,一大早还能无风无雨的看到这么可爱的时麒,她甚至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何况——陶野安慰自己,至少有个好处就是,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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