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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良为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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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裕王行事多半都是脑子一热任意妄为,皇帝微微皱眉,并不回答:“小皇叔想要送朕什么?”
    她说着看了魏逢春一眼,魏逢春心领神会,端着茶盘,到裕王面前,笑嘻嘻一礼:“殿下好大的手笔!奴婢斗胆,求殿下赏下礼单来,奴婢替您转呈御前,也好在小爷面前多讨一份赏钱呐!”
    “礼单以后再说。”裕王自西华门一路进宫,走得头上冒汗,一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品了品滋味道,“陛下这里怎么换了陈茶了?这水的味儿也不大对?”
    “陈茶也一样解得渴。”皇帝眉蹙得更紧,“朕不讲究这些,觉得旧年的雪水不比汉明泉的水差什么。”
    汉明泉远在济州,人称“天下第一泉”,年年进贡泉水入宫,虽然耗费不甚多,却甚是扰民,皇帝去年寻了个机会,将份例削减了一半,只太后太妃的用度不曾减;裕王在吃喝玩乐上素来大手大脚不计耗费,是以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程度,御膳房和御茶房有时还不如外面的各个王府。
    “这些地方俭省,能俭省多少银子?”裕王不以为然,“陛下富有四海,何必这么自苦?”
    “朕不讲究这些。”皇帝有些不耐烦了,“到底什么礼?小皇叔要是不方便直言,就先送到内库摆着,朕改日得了闲再看罢。”
    “这东西可不能摆在内库里。”裕王一笑,“说是礼,其实臣也是借花献佛。前儿端王兄找我去商量,说是按照规矩,万寿节后,陛下及笄,就算是成年了,按往年的旧例,御前要添四个司寝。这事儿原本好办,让礼部和内务府一起办去就是,可两下一查档,在宫里办及笄礼的有三例,明宗皇帝当年添的是四个少君,仁宗皇帝添的是四个女史,先帝添的是四个嬷嬷,三例各不相同,礼部和内务府争执不下,来讨端王兄和我的主意——不知道陛下想要哪一样?”
    寻常皇帝晏寝的一干杂事,如铺床更衣夜间当值之类的,其实是由尚寝司的司设、典设、掌设掌管,所谓司寝,名头上也是伺候皇帝晏寝,实际上负责引导皇帝懂得人伦大事的差使。虽然性别年纪不同,这三样皇帝都觉得不相宜,索性直言不讳:“朕早有明旨,大婚推迟三年,司寝人选也等三年后再说罢。”
    “端王兄原本也是这么说。”裕王道,“内务府也没话说,可礼部那一班人不依不饶,说什么陛下年少,无人教导儿女之情,只怕有小人作祟,趁虚而入,要我等一定要选几个人出来。倘若不选,等过了万寿节,只怕御史就要上折弹劾了。”
    天子无私事,无论多*亲密的事,也可能被摊到人前光明正大地议论。皇帝心里恼怒之极,一面极力按捺,一面权衡:少君是万万不可的,嬷嬷多半啰嗦些男女人伦大道的话头,也不可,索性就纳上几个女史,做些姿态出来,也能把朝臣的注意力从顾沅那里引开,最多,日后自己给赏赐补偿好了。
    她拿定了主意,故作沉吟地看向裕王:“朕奉太后懿旨推迟了大婚,要是再纳少君,只怕有不孝的嫌疑;嬷嬷们年纪大了,也不太相宜;就在宫女里挑两个出来充个数就是了,也不必兴师动众。”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裕王眉开眼笑,“都说陛下想要立女后,这会儿能不想尝尝小娘子的滋味?便是没那个意思,先拿着练练手也是应该的嘛!”
    “魏逢春!”眼看着裕王开始胡言乱语,皇帝又皱了皱眉,打断道,“你替朕送小皇叔出去,再去内务府传旨,选两个合适宫女,万寿节后晋封女史,慎密小心些,省得又有闲人聒噪。”
    “是。”魏逢春躬身道,“请小爷的示下,按例到御前的人,都要再栽培调/教才能当差,最近大总管忙得不善,这些人——”
    “朕自有差使给他,不必动了。”皇帝想了想,“你也是御前的老人,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把。”
    魏逢春喜出望外,利利落落给皇帝叩了头起身,又送裕王出来,满面春风地朝裕王道谢:“殿下可是给奴婢一个好差使呐!”
    他一面奉承裕王,一面喜滋滋地打自己的小算盘:崔成秀是怎么升发起来的,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小子不知道在宫外寻了个什么样的小娘子勾住小爷,热火朝天地宫里宫外两头忙乎,如今自己也得了这么个机会,要是碰上个机缘,哪一位小娘子入了皇帝的眼,枕头风一吹,那总管的位子还远吗!
    裕王心里也是一样得意:就算是皇帝秋毫无犯,又有谁敢跟皇帝的贴身丫鬟眉来眼去?遂王如今在府里养胎,等她出了府,早已经是木已成舟,这辈子她就别想了!
    “魏总管,”他伸手自腰上取下个沉甸甸的荷包,赏给魏逢春,“这可是内廷第一要紧的活计,内外多少眼睛盯着,可不能出岔子。本王日打经厂过,看他们新招的一个丫头不错,就算是本王荐举了一个,你再挑拣一个,都找妥当老成人调/教一下,可别都是事到临头扭扭捏捏的,不称陛下的意。”
    “您就瞧好吧!”这话正和魏逢春的算盘不谋而合,他手捧荷包笑得见牙不见眼,“奴婢这回攒足了力气办差,管保让她们把小爷伺候得舒舒坦坦的!这种事儿小娘子和爷们儿不一样,只要舍了脸皮,还有个学不会做不到的?”
    圣旨在手,内务府的差使就办得极利落,第二日顾沅便被招到了宫正司,掌事嬷嬷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了顾沅片刻,心里头暗自惋惜叹气,面上一张脸绷得紧紧的:“陛下及笄,御前缺两个司寝女史,裕王殿下举荐了你,这是祖上烧高香的福分,叩头谢恩,明日到经文库去学吧!”
    顾沅这些日子自尚仪局几个姑姑那里学了不少内廷规制,仔细想了想,便觉出蹊跷来:“我听姑姑们教导,天子晏寝,是尚寝局的差使,司寝女史尚未学过,还请嬷嬷明示,可是一样的活计?”
    “自然不是,”掌事嬷嬷一张脸依旧是冷冰冰的,“宫里头规矩,各人差使没有重复的。天子宴寝,尚寝局以外的差使,便归司寝女史。”
    “尚寝局以外?”
    眼见顾沅蓦然抬头,脸色惨白,满眼不敢相信,掌事嬷嬷暗地里又叹了口气,朝她一点头:“还不算笨。按照宫外头的说法,这差使也叫通房。用宫外的话讲,小娘子如今一步登了天,日后就是咱们陛下的通房丫鬟,快接旨吧!”
    顾沅只觉浑身冰冷,几乎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等她回过神来,掌事嬷嬷已经走了,房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唇角不知什么时候被咬破了,一丝血丝顺着唇角淌下来。桌上金盘中包裹诏书的明黄丝绸上的穿云龙张牙舞爪地对着她,顾沅注目片刻,颤抖着将心底的悲愤按捺成轻轻的一声冷笑:“好,好,好一个真心实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虽说是尚仪局管着调/教宫女分派差使,但御前要紧去处,向来是由宫正司会同内务府一同定下人选,在经文库重新调/教后方可当差。赵荣自经厂送复选宫女回尚仪局,听说顾沅被宣去了宫正司立时喜上眉梢,对着徒弟赵广禄连连追问:“果然是露脸差使,宣旨的是谁?可说了什么没有?”
    “来宣旨的是吴师叔,”赵广禄是前年才招进宫的,才十二岁,海州人,生了张小黑脸,卖相不好,内里却颇机灵,“我趁着胡小娘子更换衣裳的当口儿悄悄问了问,吴师叔没实打实的吐口儿,就是让我给师傅捎句话,说是让师傅想想看,按宫里的老例,御前还有什么新差使?”
    “新差使?不是空出旧缺儿?宫正司里头的——”赵荣拧着眉毛想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 “好,好差使!实实在在的好差使!”他惊喜得声音都转了调儿,也不理会惊得张了嘴的赵广禄,一路几乎是小跑地进了尚仪局值房,向着徐三娘手舞足蹈地比划:“三娘,天大的好事!那胡小娘子可是你调/教出来的,你对她不赖,她眼看着就升发——”
    宫正司已经给尚仪局送了名册来,徐三娘知道的比赵荣早些,脸上却是喜色全无:“怎么会是这个差使?我看她不成,宫正司里的人你比我熟,能不能——”
    “上头旨意都下了,任谁也没法子。”赵荣满腔欢喜被她泼了冷水,脸上也有些怏怏的,“我看她倒是块好材料,模样又好,又识文断字,说话应对也还得体,哪里不成?”
    徐三娘斟酌了一会儿:“她是个有心气的——”
    “就是有心气,才该当这个差使嘛!”赵荣不以为然,“御前露脸的差使,还能有比这个还尊贵得意的,要是得了小爷青眼,成了正经主子也不是不能够,多好的事儿啊!”他看了看值房角落的鎏金自鸣钟,又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明儿太后老娘娘要去佛香阁礼佛,我得回去安排安排,等胡小娘子回来,你帮我好生劝劝。”说着自墙上取下青油绸衣,夹在腋下,急匆匆地走了。
    太监们一辈子离不得宫,多一半都是一门心思往上钻营的主,赵荣也不例外,虽然平日里对徐三娘也算是体贴依从,到这种事上头就一根筋犟到底。徐三娘知道他这毛病改不了,也不再劝,叹息了几声,吩咐小宫女把顾沅的铺盖收拾了,挪到她住的上房来——一个是按规制,司寝品级和姑姑们一样,不能再和小宫女们混在一块儿,一个是姑姑们的住处是两人一间,她住的那一间少一个人,正好方便她清清静静地开解顾沅。
    正忙碌间,头顶骤然一片密集雨声,又响又脆,徐三娘朝窗外望了望,雨线箭一样又密又直,竟是一场暴雨不期而至。“被雨留住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她放心不下,坐在值房窗前听着雨声等了又等,并不见顾沅回来,眼看着自鸣钟指到了酉时牌上,各处宫门都要下钥,再也坐不住,取了把油纸伞起身,想了想,又回身拿了件油绸衣,将高齿木屐子套在时样宫鞋外,踩着青石板上漫过的积水,出了院子,进了西华门。
    从西华门到宫正司的路极好记,沿着甬道向前,过了武英殿,穿过广福门,便是南北走向的西夹道,向北笔直走过仁智殿,宁康宫和仁智殿之间的一带十来间房子就是宫正司。徐三娘站在广福门口,朝北张望了一会儿,北边夹道上空荡荡的,除了连成一片的雨线,什么也没有。宫规大如天,就是天上下刀子,到了下钥时分,各宫各司的人也得各归其位,不能乱走。徐三娘想了想,便向守门的两个小太监打听:“尚仪局今天有个新来的宫女被宫正司传去,此刻还没回来,恐怕是迷了路,两位在这儿照料,见过什么面生的人走过来么?”
    “是不是穿了件雪青袄,蓝绸裙子?”小太监朝南一指,“有个面生的宫女朝归极门方向去了,姑姑说的是不是她?”
    进了归极门向南便是午门,徐三娘脑里嗡的一声响,心道这顾沅该不会想不开,去敲登闻鼓了吧?她朝小太监道了谢,提着裙子快步沿着夹道向南,走出百余步,见远远归极门口立着个没打伞也没穿油衣的宫女,依稀像是顾沅,才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见她从头到脚淋得水里捞出来似地,不知道是不是进了寒气,一张脸白得纸一样,心下怜悯,将油衣递与她道:“跟我回去。”
    顾沅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定在归极门里。徐三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门里皇极门外卷棚下头立着班年轻小娘子,一个个穿着崭新玉色湖绸通袖袍,虽然隔着雨看不太清,也能看出各个都身姿笔挺意气洋洋。
    她心里叹了口气,向归极门口的小太监道:“往常殿试交了卷退出的,不都是在皇极门里候旨么?”
    “今儿雨大,陛下特旨,让她们在这里避雨。”小太监答得干脆,又朝徐三娘客气一揖,“这位大姐是姑姑手下的,在这里站了半天了,我们哥俩问也不答话,不知道是奉了什么差使?眼看着宫门就要下钥,误了时辰可不是好玩的!”
    “我派她来这里接个口信儿,想来是被雨隔住了。”徐三娘不动声色,向着顾沅嗔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死心眼儿,就这样在这里等?不管什么样的事儿,这样大雨,淋坏了人值得不值得?就是惦记着差使,也得惦记惦记自己身子骨,这么样的糟蹋,你宫外的爹妈知道了,能不心疼?”
    顾沅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身子抖得更厉害,颤着嘴唇向她微微苦笑:“姑姑责怪的是。”
    “你呀。”徐三娘见她在雨里抖得像片树叶,手脚仿佛都有些不听使唤,忙将油衣展开,忽见那些女科士子们仿佛风吹倒了似地矮了一片,仪仗自皇极门内一对对出来,忙拉着顾沅退到一边,也顾不得风雨泥泞,在夹道墙根下深深叩下头去。
    这一日皇帝御殿,用的是十六抬的明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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