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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漾自以为一道鸿门宴可以改变一切,当莲容只身一人前来赴宴时,他心中的喜悦超脱了所有,他以为只要囚禁住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些都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比如顾横波,那个像风一样的女子,如果他不用尽全力留住她,恐怕他会后悔一辈子。
莲容知道,从她饮下自己侄儿向自己递来的一杯酒时,她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他是要荣登大宝的太子,他明知道她清楚这是他亲手递给她的毒药,就是要这样让她接受他赤…裸…裸的威胁,只为了心中那个贪婪的念想。
瞧,这就是她曾经最为看重的二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却也是超脱了预料,比如面对这样的莲漾,她心里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哀和怜悯,为何上辈人的恩怨要施加给这些无辜的孩子,归根究底,还是她自己走不出仇恨的牢笼。
她向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对他人下得了狠手,对自己同样也可以,哪怕接下来要面临的可能是生不如死。
*
阴暗潮湿的大牢内,莲尘像是毫无知觉一样,抓着栏杆的手始终都没有放松过,从对面的人被扔进去一直到现在,他就这么维持着这个的姿势,跪了整整一夜。
“皇叔——”莲尘的脸贴在冰凉的栏杆上,眼中满是绝望。
过了不知道多久,莲容再次睁开眼时,入目的黑暗让她有些许的不适应,缓了缓才慢慢睁开眼,她想起身,浑身上下传来的无力又让她重新躺了回去,她勾着唇自嘲的笑笑,这个样子莫不是被废了?就算是在昏迷的状态下想要废她恐怕还是有难度的,应该是与那杯酒有关。她这个侄子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可真是费劲了心思。阿横,从现在起,我是不是该对你另眼相看了。
“皇叔——你醒了是吗?”莲尘听到动静立刻喊了一声,嘶哑的嗓音落在耳内让人忍不住皱眉。
莲容躺着没动,笑了笑“三侄近来可好?”。
莲尘先是一愣,随即又喊了一声,确定莲容是醒着的之后,整个人都瘫了下来,最后干脆像莲容一样,直接躺倒在地上,他叹了口气“三侄从小就希望能跟着皇叔,小时候想跟着皇叔睡觉,长大的了想跟着皇叔学习”。
莲尘的开场白让莲容很满意,他没有抱怨在这里受了多少苦,没有说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甚至都没有提到莲漾,只是像往日见了面闲聊一样,看来这几日的折磨让他沉淀了许多。
“现在好了,你可以一直跟着皇叔,你想学什么,学皇叔杀人吗?”莲容继续笑说。
莲尘翻了个身,身上的伤疼的他直龇牙,“皇叔,小时候你就常告诉我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自己相信过吗?”。
莲容看着头顶黑压压的一片,心里却少有的轻松起来“信!”是,她自始至终都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莲尘笑了起来“凉州闹瘟疫的时候,是皇叔救了侄儿一命吧?”。
“恩”
“皇叔,等出去了,能不能让侄儿带母妃和四弟一起离开这里?”莲尘小声的问道。
“为什么?”
“这天下该是皇叔的不是吗”。此刻,他也不想去顾忌那么多了。
莲容笑道“不,不是我的,是你们的”。就像她明知道莲尘不可能继承皇位,此刻偏偏还要一副皇叔是为你好的嘴脸,她是如此的虚伪。
阿横说过,她是没有心的人,扪心自问,就算不是为了报仇,现在的她又是什么模样,嫁人?然后相夫教子?
不,都不是!
仇恨成就了现在的她,没有现在的她,就不会遇到顾横波,就算遇到,或许也只是擦肩而过,现在她才知道,心里想着一个人是多么安心。离得越远,时候越久,想念就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莲尘翘着腿躺着“皇叔,你知道吗,虽然侄儿不想让你受累,但是能看到你,侄儿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刚被关起来的时候,他暴躁,愤怒,甚至想过自杀。他只是不想这样屈辱的将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这里。
莲容阖上了眼“你放心,只要皇叔活着,就不会让你在这里囚禁一辈子”。
这一夜,姑侄二人聊了很久,天南海北的扯,却偏偏同时绕开一个话题——莲漾。莲尘或许多的还是痛心,悲愤,而莲容,她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她注定要欠这个孩子的。当然,如果没有贪念,又怎么会走进她的圈套。这也是为什么她可怜过后的冷漠,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
记得阿横还说过,被她这样的人爱上或许是倒霉,但若是被她恨上,那就是彻底的不幸了。
莲尘之前一直被关在密室,等他一觉醒来发现在大牢内时,反倒不怎么惊讶了,接下来就是莲容的出现,两人虽然都没住过大牢,但此刻心里都清楚,这里显然就是皇宫内的天竞司。
“皇叔,如果这里是天竞司,为什么听不到其他囚犯的声音?”这是莲尘这几日以来盘旋在心底的疑问。
莲容有点困,半阖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天竞司最底层,关押重囚犯的地方”所谓重囚犯,就是一些罪大恶极的囚犯。当年,江湖上的第一杀手还不是被皇宫暗卫暗算,最后也是死在了这里。
莲尘冷哼一声“他还真是看的起我们”。
莲容没说话,身上本来就没多大的力气,又是一晚上没合眼,此刻困意席卷而来,没有再回答莲尘的话,直接进入了梦里。
梦里莲容只看到到处都是厮杀喊叫声,她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然后梦境转换,她站在悬崖边上,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就见一个人朝自己扑过来,是顾横波,平日喜欢笑的她,此刻脸上全是泪水,她抱着她一边哭一边重复着一句话“莲容,我们跳下去好不好”。她往后看了一眼,成千上万的玄衣铁骑已经朝她们围攻而来,领头的人,正是莲漾。
莲容睁开眼,梦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难道这就是她将来的下场?她不相信梦境会有如此真实,如果换做以前的她,或许会相信甚至是害怕。
可是现在,她不信命,她只信自己。
“皇叔”一个带着笑的声音响起,“二侄多有冒犯,还望皇叔莫要见怪”。
莲容没有抬头看他,因为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铁链锁了起来,不,确切的说,是被串了起来,是她睡得太沉了吗,为什么铁链穿过骨肉都没有感觉到。这血肉模糊的样子,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正文 第102章
南胤皇宫。
寝宫内,顾横波一边拍着啼哭不止的小弘儿;一边低声轻哄着;几日来的阴雨连绵让她心里有点烦躁;不安的情绪一直在扩大蔓延。
小弘儿拍着拍着就没了声;顾横波小心的把他放进了摇篮里;又轻轻摇了摇才放心的穿上衣服出门。
殿外侍候的宫人见她出来纷纷行礼,顾横波只嘱咐了几句,就顺着走廊往另一方向走了;她记得今天宫里不知哪个美人的生辰,琴企羡要她过去。没错,她现在虽是皇妃,可是待遇甚至比不上一个美人侍妾,不过;她该知足了,能亲自带着小弘儿,她该知足。
各个殿内灯火通明,因为天气不好,殿内都掌了灯,明晃晃让人觉得不真实,顾横波没有让宫人跟随,一个人慢悠悠闲庭散步一样在走廊走着,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因为她刻意的放松而消减,东皇驾崩不久,前几日得了消息,说婉贵妃,也就是这个身体的亲姑姑,去了,她心里五味杂陈,现在东胤皇宫一定没有表面上伪装的那么平静,莲漾守孝一年,那么现在监国之人是谁?是她吗?可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琴企羡一身绛紫龙袍坐在首座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身穿紫色宫装的女子,乍一看还挺像情侣装,顾横波例行公事一样弯了弯腰,然后面无表情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明明自己一个女人,学什么男人的荒…淫无度,她真不知道玩3P有什么意思,几个女人一块上床,你有的我也有,从这出来从那进去,关键是琴企羡的这几个美人长得实在是连她都看不进眼,真不知道她整天都怎么下口的。
顾横波这边在心里腹诽,琴企羡那边搂着怀里的,眼角余光却放在了她的身上,像是在思考一样。果然过了没多久,这位女帝开口了“朕让人送去的连云锦爱妃怎么没穿?”。
顾横波抬头看了她一眼“哦,臣妾嫌太露了,所以没穿”那是连云锦吗,别欺负她没见过世面,怎么不干脆让她裸…着来。
琴企羡挑了挑眉“如果朕现在让爱妃去换呢?”。
傻逼!顾横波眉头皱都不皱,起身就往殿外走“好,臣妾这就去换”。
琴企羡自然没让她去,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琢磨着要怎么告诉她刚刚得来的好消息。
一场生辰宴过得跟闹着玩似的,因为是侍妾,所以不用宴请朝臣,只是宫里的几个妃不妃妾不妾的,最后琴企羡把人都遣走了,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她们二人,她勾着唇笑的风情万种,握着酒盏的手指在盏沿上缓缓摩擦了两下,忽然起身拾阶而下。
顾横波坐着没动,眼观鼻鼻观心“我想出宫看看我娘”。
琴企羡走到她跟前站定,“朕这里有关于莲容的消息,你要听吗?”。
顾横波怔了怔,随即摇摇头“不需要,谢谢”。她现在是好是坏都不重要,一年之后见不到她,说什么都没用。
琴企羡晃晃酒盏,“不想知道就算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顾横波淡淡开口“我想出宫看看我娘”。
琴企羡弯腰勾起她的下巴“你娘现在挺好,你不用出宫去看,当然,你若愿意侍寝,朕高兴了,说不定就放你出宫,怎么样,可以吗?”。
顾横波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忽然开口“侍寝?你我都是女子,你是想上我呢,还是想让我上你?”。
琴企羡有一刻的怔忪,突然她笑了“顾眉生你可真是个——希望莲容能活着回来见你,她要是死了,朕可当真是要不客气了”说罢,她扳着顾横波的下巴,硬是把酒盏中的酒生生灌进了她的口中。然后冷眼看着她被酒呛的猛咳。
顾横波缓了口气,直到琴企羡离开,她都坐着没动,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琴企羡的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厉害,最后直压得她喘不过起来,扶着矮几起身的时候,她险些站不住脚,莲容在她心里永远都是那种凡事胜券在握掌控一切的人,不会有人控制的了她的,不会!
琴企羡离开之后,换了身便装就直接出宫了,目的地就是北胤,像是突然心血来潮一样,她想见见那个孩子的亲娘,当初惊鸿一瞥,从来还没有人让她琴企羡那样失神过,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仍能和众多男子斗智在朝堂之上,不输于男子却更胜男子。
(说起来,琴企羡第一次见邹远,小弘儿还在她肚子里没出生呢!)。
容王府里,一个身穿藏青长袍的男子静静坐在椅子上,约莫四十五六岁的模样,即便是穿着随意,也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一股杀伐之气,他放下手中的信笺,目光暗沉“王爷此棋,当真是险,她如何就能确定东皇的死和太子有关?”。
凤千月微微一笑“王爷此举自有她的道理,如果没有证据,自然也不会让四位侯爷知道此次计划”。
明着是告诉你,容王这么做是看得起你们,实际上就是你们既然知道了一切,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没得选。
四位侯爷相互对望一眼,心知此次是逃不了了,但是他们也知道,一旦太子罪名落实,如今三皇子又下落不明,到时候这东胤的江山会落入谁手,都还是未知,当然,只要莲容愿意,她以身犯险,只为找出谋害东皇的罪魁祸首,不论谋略还是资本,除却女子的身份,她完全是接手皇位的不二人选,可以说只要事情成功,东胤的江山日后恐怕就真的要掌控在一个女子手中了。
凤千月没有说话,无央也一直静默着,论行事稳重,她不如凤千月,她承认她现在是真有点心急了,她们可以等,被关在天竞司的莲容等不起,莲漾如今脾气阴晴不定,如果套问不到顾横波的下落,很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莲容要有个什么好歹,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事情最终还是按原有的计划走,只不过此刻有了四位侯爷,还是让众人松了口气,毕竟莲漾现在已经和真正继位没什么区别了,只要守孝期满,他登基之后,完全可以把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