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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呢。”
秋纭歧穿着浴巾从卫生间走出来。白轶仰躺在床上,“我休息不行啊。”
秋纭歧突击式翟了一下她脚底板,白轶啊地一下缩回腿坐了起来。白轶得意地擦着湿头发,“我洗好啦,你去洗吧。”
“嗯,洗澡是我讨厌的事里其中一件呀。”
秋纭歧拉开窗帘??不知道为啥会觉得可能会看到楼下一群卖菜的。跟多年前的记忆搞混了。
“你悲伤吗?”
白轶学着女神的声音在秋纭歧身后说。她笑了半天。
“女神怎么把你漏掉了呢?采集悲伤?那是什么?”秋纭歧转过头看着白轶。
“采集悲伤?”
柳校苇突然出现在路当中央。我被吓了一跳,差点说“好狗不挡道”。我想起她和温室女神是校友。“喂,校友你也出卖?你还真是……做得绝啊。你会采集悲伤吗?”
我要是说柳校苇当时欢得神经搭牢了那未免太有损她的形像,不过她居然露出一个很少见的吓人的翻白眼表情。“采集悲伤?”
“你说得对。温室女神对我用怀柔政策,她觉得我是个当双重间谍的料?她想让我为温室办事。”我在想这有没有可能。柳校苇喃喃地说,“亏她干得出来……也怪不得她要找继承人。哈,这下我们有戏了。”
“采集我只能想到标本或者信号。”
“贾芳晖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在柳校苇的注视下我觉得彻底透明了。难道她不是跟我一样的叛徒?
从来没人告诉过我悲伤是有价值的。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被带到医院里,让医生给我开药吃。因为我亲戚觉得我好像“年纪小小脑西的的牢”。那个悲伤的价值就体现在体现药物确实能起作用。半粒下去能瞌睡一整天,还有一种吃了老想笑的。那时候的价值,那时候我也不觉得我很有价值。下不完的雨使马路上积起了一个个水凼车子从我身旁驶过将泥水全部溅在我身上。车子的尾气污染了空气,还要污染我的衣服。对此我什么办法也没有,连要解决这个问题都意识不到。其实完整的说法是,我连这是个问题都不知道。我很蠢啊,考试考不好,也没有朋友。
“我必需体现我的价值!”
“所以这个任务一定要完成。”柳校苇说,“我懂了。从悲伤里采集资源简直是找死。你被玩弄于股掌之上还真的心动呢。我告诉你她是要吸你的血!刚入门的学生都知道这样采集资源是慢性自杀,你不知道。好吧,你没学过,所以我来告诉你。贾芳晖为什么急着找一个继承人?因为她渐渐无法采集资源了。她把自己掏空了所以要找新的目标。”
“总有一天不悲伤。”想起了被一起培训的人注视着的感受,我不愿意再回去。无论哪个时代都不能做叛徒是唯一的定律。我突然想到柳校苇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她当叛徒当得真开心!“悲伤完了之后就会快乐吧!”
“啊?悲伤完了就死了呗。”柳校苇指着我身后。转过身我看见黑色的大楼。“丰於缨是什么人?你认识她?”
“早知道她是温室的人,我当初就应该好好跟她套近乎。唉,晚了。”柳校苇惆怅。“这就叫缘分来了不珍惜,缘分去了空流涕。”
“缘分?是机会吧!”
我要求柳校苇告诉我丰於缨的事。“是啊,这么多的悲伤,是够给温室充电了。”她完全地语焉不详。“你跟丰於缨没得比!”
“温室女神说……”
“贾芳晖,她叫贾芳晖。”
“贾芳晖说我感到悲伤世界就会变得柔和……”
柳校苇说,“换个地方说话,这儿蚊子也太多了!我感到悲伤蚊子就会感应到我的血特别好吃吧!”
柳校苇的想法,我猜跟我当年差不多。她是从六院放出来的,这点跟我有点像。我觉得当行动员能够体现自己的价值这是骗人的,其实真正的原因这样就可以不用被关进六院。柳校苇的雄心壮志应该是要出人头地?一路上她跟我说,温室女神是她师姐,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保护壁,温室那么多年也该倒了。所以天降大任的斯人就是她柳校苇。我不得不说她太狂了点,我还真没做过这种梦……但批评柳校苇有一点在自我批评的感觉因为她跟我还是有共同点的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没说。
“我可以造一个人工南极吧,我自封寒冰女神。温室女神?见鬼去吧。”
“叫冰箱女神吧。”
“自己封的叫什么都不算数。封号这东西一定要别人给你。”
“你觉不觉得你的行为有一点卖友救荣?”
“贾芳晖算我哪门子友?”
柳校苇不知道带我去了哪儿。漆黑一片。我连她的脸都看不见。“你要是敢背叛中心,我直接就把你杀了,看这儿弃尸就挺好,我连转移尸体这一步都省了。”
“有些东西用生命交换也是值得的。”理论上这句话没有任何说不通的地方。柳校苇半天没说话,我还以为她真要拿凶器了。她说,“知道这儿为什么会这么黑咕咙咚吗?”
“因为你拿布把窗子给蒙上了?”
“还是讲正事儿吧。”
“我觉得我有叛变的必要。”
“你看我都这么威胁你了你还敢说……你还真挺敢说的呀。”
“有些东西用生命交换也是值得的。”
我在黑暗中拿不定主意。柳校苇说,“我敢保证这个地方连贾芳晖都不知道。尽管温室出自它手,但建筑死角她是管不了的。这儿就是一个死角??用布蒙是没办法挡住的光!不过有些地方就是天生黑暗。”
“温室女神要让丰於缨当继承者。但她还说我和秋纭歧是新的悲伤资源。这是个机会吧!”
“我想起一个人。”
不知道柳校苇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她的声音抖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这不是要我回答的问题吧?”
“只是……自言自语。啊,她要敢从你身上采集资源的话温室就该倒霉了。”
“应该怎么做呢?”
“我知道了……”
“你别老说你知道呀!那我还不知道呢!”
“你只要把这个状态继续保持下去就好了!千万别改!我说了我不会抢你头功的。”
柳校苇和我来到外面,太阳还没落山,我眼前血红一片。刚从那么黑的地方出来着实不习惯。我捂住了眼皮,红色的日光穿透力太强了。柳校苇掰下我的手,我不停地眨着眼以适应这个正常的光线环境。“每个建筑物都有死角。要说这个掩藏死角的技巧也是判断建筑师优劣的一项重要指标啊。你知道那怎么做到吗?”
我又不是学建筑的,你跟我卖弄什么。我想。
“把死角做成监狱。那样会有很多人上当。”柳校苇拿出切割器,就是那个又薄又轻又透明几乎算是隐形材料的东西。她将切割器的一端绑上卷好的树叶,扔进我们刚出来的楼道三层窗户里。“不过像贾芳晖这样水平的建筑师。”柳校苇对温室女神还有最基本的一点惺惺相惜。“监狱肯定不是她的选择。游乐园?剑走偏锋一点的建筑师会那样做。可这也不太像是贾芳晖的风格。”
日光没有射进那幢大楼里。我说,你很了解她。是不是知已知彼百战不殆?“那么黑的游乐园怎么玩啊?游乐园,应该有电吧,否则旋转木马转不起来。”
“谁说死角一定没有光线?”
“你说天生黑暗的。”
“那只是比喻而已。贾芳晖掩藏的方法就是让光在死角边缘湮灭。所以里面才这么黑。但是她以为这样就是万全之策了吗?”
我听到黑色的窗口传出连续的“嗒嗒”声。切割器正在工作着。
空枪手剪下一截软管拎在手上。他踹开掩着的教室门,将软管一头对准教室里的学生扫射。被子弹射中的桌椅和墙面皆完好无损,连桌上一团小小的废纸都纹丝不动。他们身中数枪倒在血泊里,死得不明不白。空枪手又来到旁边教室如法炮制,正好雪喑在这个教室里,也被子弹射穿了胸膛,手臂,大腿和面部,鲜血四溅惨不忍睹。但送到医院后她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其实伤得不算太重。她吃的枪子儿虽然多但真正造成伤害的只有右手手背上一颗。空枪手被学校保安击毙时,雪喑正提着手从地上爬起来。和她一样没死的还有另外一个学生。她俩看着彼此的脸尖叫不已。
“你还好吧?”
“我还好,你呢。”
两人尖叫毕,对于劫后余生这一点感到庆幸。雪喑看到一张桌子上有面镜子,凑上去一看自己的脸是多么地花容月貌,耳朵只剩下一半,半边脸被子弹削掉了。镜子的主人趴在桌上,雪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将她拉起来,那个人向后瘫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她身上的伤远没有雪喑来得多来得触目惊心,只有下腹一团血迹,脸庞完好。这人是雪喑的室友。她拍拍室友的脸,不相信室友死了。
从隔壁传来的枪声震耳欲聋。雪喑坐在生死不明的室友旁边不停擦着脸。脸上很粘,像被兜头浇了一勺蜂蜜。雪喑伸出舌头舔舔才能确定是血不是糖。
“不知道路合怎么样了。要是她被打死了我的考试就没法儿通过了。”
先前那个说“我还好,你呢”的学生,在走到教室后门时啪地摔在地上。雪喑急忙跑过去,发现这个幸存者已经不是幸存者了。她的肚子破了开来肠子流到了地上,软兮兮的一摊。雪喑拍着她的脸说,“你死了没啊?别吓我啊你?”
那个学生睁开眼,十几秒后她的眼皮永远合上了。死之前她对雪喑说,“我的设计图还没画完呢。你,你可以帮我交给老师吗?”
“你座位在哪里。那张,那张是吗?”
“告诉他们,资……资源的均分还可以用IHLHA做……”
“你说什么?”
雪喑将耳朵凑到她嘴巴上。“IHLHA……”
“我记住了!”
雪喑放下尸体在逝者的桌上找到未完成的设计图,匆匆拿笔在纸反面写上IHLHA。实际上这人桌上还有一本摊着的笔记本,这词儿在最后一行用荧光笔做了重点记号。等到医务室的人赶来抢救伤员时,雪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医护人员看着她的手问,“要去包扎吗?”
“这,好像不处理也没关系对吧。”
“还是给你检查一下为好。”
检查的结果是雪喑的左手中弹三枚。她对于这三颗子弹没有感觉,屈伸着手臂说,“没事儿呀……”
护士扑上来按住她的手说,“别乱动!当心终身残疾!”
她的左手吊了两个月石膏,连考试都是这么吊着去考的。考试时一直被人指指点点,雪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但走出考场她突然明白那些同学指的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路合。空枪手的事给路合的心灵留下了不可弥补的创伤以致她考试时发挥失常,差点没及格。不过考官表扬了雪喑的设计,给她们这组加了五分才险险通过。
……
“师妹,为什么要哭啊,难道你是想起了空枪手?”
蜷着身子躲在柜子里的雪喑脖子快断了。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可能会使她在未来几天内被所有人当作落枕了。
偷听是柳校苇的主意,她在柜子里建造了一个空间,三个人都藏了进去窃听女神揭露丰於缨和蒋双的事。
??所以说白轶挺了不起的,没学过建筑她就不会造空间,不会造空间她也能找到比柜子更好的藏身之处。柳校苇三人躲在柜中偷听,最后还是被女神揪了出来,而白轶比较诚实自己就冲出来了。
路合还在哭时,女神打开柜子,对她们三人说,“出来吧。”
雪喑卡在柜子里了!她狼狈地挪了半天才爬出来。她埋怨柳校苇,“都怪你,偷听就偷听吧,还选这么个破地方!早知道我不来了!……你们听完告诉我不也一样嘛。”
女神微微叹了口气。“既然你们知道了……女神加冕仪式,你们都参加吧。”
柳校苇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捂着嘴边笑边说,“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说吧。加冕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白轶小声说还加冕呢,我也想笑。秋纭歧碰碰她,“别讲话。”
“丰於缨真的要当女神啦?”白轶的语气酸酸的。“有点儿说不过去呀这。”
女神环视众人。“一个星期之后。”
看不见星星或者月亮 '本章字数:353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5 21:37: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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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於缨怀念那段时光,因为她度过了一生之中最平静的日子。虽然老是有人往她家窗户上扔石头,还有人企图点火将她和房子都烧掉。像背着壳的蜗牛一样生活在她的房间里的丰於缨感到十分平静。她的平静后面,是温室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风波。
蒋双被丰於缨推下河淹死的说法不胫而走。说不胫倒也未必,不只一个人听丰於缨和蒋双吵架时说过类似的话。“你滚开!你去死!”
“我不走!为什么你想要我去死!”
“我没想让你死??你只要远离我就可以了。快点滚啊!不然我真杀了你!”
“好吧,你杀了我,那样我就不用……”
“天哪,不要这么赖皮行不行……”
所以这是有根有据。贾眇伤心透顶,砸开丰於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