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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罗小扇-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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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吧?!
  林彦骤然高声:「小扇……」
  正在嘴里翻来覆去含着这名字的楼江槐顿时像踩了火药弹似的跳起来,「啊?在娜?」
  前后左右都没有,目光扫了整整两圈也没瞧见半个人影,他火大地骂:「哪有人,你瞎叫什么……」猛见林彦的神情,顿时哑了口,讷讷地说:「我、我也……我不是……咦,我要说什么?」好象从来没有这样尴尬过,明明没有异样心思,却偏似被人窥破了隐秘,让他浑身上下无一处对劲,他到底是怎么了?
  院里传来「啪搭啪搭」的踩水声,小扇温温的声音随之响在门口:「怎么水又积满了,不是水沟通了都排出去了吗?」
  楼江槐忽然心里「咚」地跳了一下,傻愣愣地看向进了大屋门口的娇小身影。
  那女子将湿淋淋的油纸伞撑开扣在门外小门厅下,掸了掸被雨浇湿的衣袖,又跺跺脚,放下挽起至小腿的裤管--
  她侧着身子半弓下腰,灵巧的手指抹拽衣物,仔细拧了拧水,再小心掸平--
  她又撩了下黏在脸侧湿湿的碎发,圆润的面颊轮廓露了出来,有点红晕,沾了几颗水珠,像颗刚刚洗过的鲜嫩苹果,煞是诱人--她摇了摇脑后的长发,头发在背后划出优美的弧度,粗布衣掩不住因挺身而显现的纤细腰肢--
  头发甩到身前,歪着脸蛋带手用衣袖揩抹,揩净后,再一甩,长发回归身后,像小小的鞭子,很轻很柔又彷佛很重很用力地抽在某人的心窝土,有种隐隐的丝丝的瑟缩。
  她要向这边走来啦--才走一步,忽然扭脸看了一眼自己裤角,于是侧跷脚伸手去拍,拍的时候站不稳,跳了一下,又跳一下,小巧秀气地一二三跳了好几下……
  楼江槐忽然觉得彷佛移不开眼,忽然有点胸口滞涩呼吸困难,有点……说不出的快活。
  好可爱好可人好可怜好让人疼惜的--小扇!
  他忍不住露出笑,温柔而欢喜的笑。
  「大家都睡了吗?」小扇走到中屋门口,小心翼翼地探了头往里瞧。
  「没有。」林彦应声答道,回头平静地看了一眼猫在自己身后的大胡子,「你认为,凭我的身形,能完全遮住你吗?」
  楼江槐咧嘴笑了一下,「林子,你太瘦了,三哥会心疼的。」
  「少扯开话题,你有什么可躲的?」
  小木匠睨着眼睛笑得阴险的时候仍然没天理的俊俏,大胡子嫉妒不已,很男人地站出来,丢给他--句蚊哼:「谁说我躲了,我有什么好躲的。」向小扇送上一个灿烂得耀眼的笑容,「回、回来啦?」
  没出息,又结巴!他恨得想咬掉舌头。
  小扇怔了一下,也憨憨地笑了,「嗯。」
  便是这一笑一应,就叫楼江槐数月来的闷气一扫而空,顿时如见晴空朗日,心里欢喜得快要溢出来。
  小扇不生他的气了!
  「你们快来看,院里水积得好高,不是通开水沟了吗,是不是又堵了?」」
  「不会吧!」楼江槐像捡了大笔银子,开开心心地扯了林彦就往外走,「走,去看一下。」
   到了门口,三人齐齐诧异,原来顺水沟泄出的雨水又积了老高,便是小扇进门这么一会儿,就涨了足足两寸,虽然雨一直没停,但并不是暴雨,就算是暴雨,也不可能涨得快到有些古怪的地步。
  「难道真的又堵了?」楼江槐顺手拎了铲子就往外冲。
  林彦却一把扯住他,脸上凝重,低声道:「等等,我觉得……有些不妥。」
  「哪儿不妥,看看就知道了。」大胡子神勇地跳进水里冒雨用铲子在水沟里探了探,不禁疑惑,看了眼房檐底下的林彦与小扇,索性拖着铲子沿水沟一路划过,铲头所探处均无淤塞,大是惊异地喊道潜i貅沟没有堵,都是通的!」
  林彦与小扇惊疑地对视一眼,既然未堵,怎会积水不退?
  「我去看看。」林彦皱眉,将衣摆角往腰里一塞,径直踏入雨中。
  「你出来干什么,赶快回去!」大胡子在几丈开外挥着铲子大吼。
  林彦不理,积水已及膝,他慢慢蹚水而行,惊觉水线似又上涨了些许,走到楼江槐跟前,沉声道:「到院外看看。」
  楼江槐气骂:「好,你逞强,着了凉别指望你五叔鞍前马后地伺候你!」
  没空与他斗嘴,林彦神色凝肃,直往院口而去,楼江槐只好紧跟其后,大门未拴,一推即开,两人跨出已被雨水淹没的门槛,吃了一惊。
  济善堂地势比周围略高些,一般情况下均不会积存雨水,汛期以来,阴雨连绵,院里排水沟被几场大雨冲得塞满淤泥,才积了满庭的水,上午通开沟后,积水尽出,按理应流到低洼处,高地凸于水面,但此刻,眼前一片汪洋,哪里还看得出什么高低凸洼。
  身后传来水声,小扇也来到院门口,见此情形也是吓了一跳,「我来时,水还没这样多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楼江槐赶紧将她扯到身边,「妳怎么也跑来,伞呢?」
  「呀,我一急,就忘了。」
  将小扇推到大门雨檐下,自己却露了半个身子在外头淋着,楼江槐也顾不得许多,见周围几家村民也是困惑好奇地地站在自家门口打量张望,没什么紧迫感地相互喊着话,开着玩笑。
  「村里这几年下过大雨,积过这么高的水没有?」
  林彦锁着眉,「有,比现在雨大得多,也积过水。」
  楼江槐放下心,「那就不稀奇了,一会儿我到外头看看是不是排水渠塞住了,打通就是。」
  林彦却摇摇头,低低地说道:「不,不像是水渠阻塞,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遥遥传来喊声,拉长的声调,传得很远,嗓音略带稚气,有些熟悉,渐渐由远及近,益加清晰起来。
  待到每个人都听清那喊声,俱是心头大震,惊恐万分--昌河决堤!
  楼江槐盯着那一路以绳攀树,在枝间悠荡跳跃而来的少年身影,顷刻间已到了善堂门口,一跃而下,水花激扬--
  是蓝田!
  「五叔,昌河决口,快带大家到西坡上去!」少年微微喘着,他浑身湿透,看不出是被雨淋的还是曾掉入河里过。
  楼江槐与林彦脸色大变,一齐按住蓝田,厉声喝道:「三哥呢?」
  「三叔没事,正和兵士们一起抢填缺口,他让我回来叫大家立刻到西山坡,只带两布干粮清水,其余一概不带。」蓝田说得简洁明了,「已有别人通知所有村民,移到各处高地,三叔说这里离西披最近,就上西坡。」
  楼江槐恨道:「昌河怎会突然决堤?前两天三哥还说已加高加固,不会出事的。」
  蓝田咬牙道:「是有人炸开的,两个不知哪跑来的江湖人在大堤上缠斗,有个人忽然扔出几个霹雳火弹似的东西,没炸到另外那人,却炸坏了堤坝,结果……」
  少年的身体微颤,声音也发着抖,「结果河水一下子冲破缺口,涌出大堤;眨眼间就卷走了几十个人……」
  楼江槐红着眼嘶吼:「该死的蜀中唐门!」
  林彦不是江湖人,自不知什么唐门李门,狠一捶他,「还有空在这儿喊?快去叫醒孩子们,上西坡!」
  于是一团混乱,年幼的哭,年长的叫,阿敏撞到石蛋,小阳绊倒玉儿,李婆婆吓得走不动,春杏嫂紧张得肚子阵痛起来,百合抱着小宝不小心跌了一咬,都家娇娇女抽噎着要回家,阿富惦着他房里枕头底下那十两碎银,是用来娶媳妇的,可不能丢了……
  大胡子震天一吼,统统没了声,心忙意乱七手八脚地收拾着清水干粮,油伞篷布,相互搀挽着,扶老携幼,惶惶然前瞻后顾,蹬着越来越深的积水,踯躅而行,直往两里外的西坡。
  雨仍在下,对于避水逃难的人们来说实在糟透了,北方的雨季己见凉意,风一起,雨水劈头盖脸砸得人精透,若不动,渐渐便有些冷了。一路上,也有其它村民往西坡而去,彼此茫然而担忧地打着招呼,见有老人孩子便搀一把扶一下,踉跄蹒跚。
   西坡很近,区区两三里地,却彷佛从山海关到居庸关那般遥远。楼江槐与林彦断后,见善堂老少完好无缺到达了安全地,才露出一丝笑,而笑还未褪,蓝田便匆匆跑来说:「小扇自己回家接罗老爹去了!」
  楼江槐脑里「轰」的一下,什么?」她自己去?水都快涨到大腿了,这丫头不要命了!
  林彦凝然道:「我和你一起去接她父女……」顿了一下,「你会不会水性?」
  「会。我去,你不要去,现在善堂一共就三个男人,你我都走了,阿富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
  「坡上有其它村民,会照应善堂老小,不缺你我。」林彦微讥道,「倘若必须泅回来,你一人之力,是救爹,还是救女儿?」
  楼江槐正想瞪眼,却发现不必特意去瞪,眼睛已经瞠大--离他仅仅十尺远,站在坡边上的林彦忽然趔趄一下,脚下土层断裂,蓦然坍塌陷落,瞬间跌下坡沿。
  电光火石间,楼江槐大喝一声:「小田明夜!」说时迟那时快,少年手中长绳凌空展跃跃,孩童手执绳端飞身扑下坡崖,身法敏捷如流星殒石,周围目睹的村人无不惊呼骇叫,闭眼扭头。
  蓝田被绳端拖拽得顿不住脚,向前冲了几步,楼江槐雄臂一伸,抓住绳子,牢牢拖住,暗发内劲,大力向回一扯,长绳另一端从坡下弹跃而起,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小小孩童,小小手臂,揽着青年腰身,无恙而归,神奇得令村人目瞪口呆。大胡子接住半空落下的两道身影,孩童笑玻Р'地一跃下地,林彦却面色苍白,脚一沾地立即闷哼一声摔倒。楼江槐倒吸一口气,一根坚硬的枝条,正从林彦脚腕处穿过,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强自镇定,咬咬牙想替他拔出,但林彦不是铁打的蛮汉,单薄清弱,自己平时与他拌嘴拌得再火冒三丈,也不轻易揍上一拳的臭小子……这臭小子、混蛋小子……
  「我还没死,你哭什么!」林彦痛得冷汗直冒,仍是不改脾气,「快拔出来,你、你……」他吸着气,却异常冷静,「别忘了……」
  「林子,你出了事,我怎么和三哥交待?!」楼江槐湿了眼,「幸好小田和明夜常玩飞绳凌空带人的游戏,不然我见了三哥……」
  一块石块丢过去,林彦恨声道:「你有完没完?再晚,去给小扇收尸吧!」
  楼江槐悚然一惊,立刻凝神屏息,点了林彦几处穴道,将树枝拔出,林彦倔强不出声,但仍是痛昏了过去,蓝田撕下衣摆给他包好伤口,幸而身上有伤药,不然这危急时刻,若无药无医,又淋着雨,残肢废腿也有可能。
  将林彦背到坡上,放到村民临时搭建的勉强蔽风挡雨的窝篷里,嘱了众人千万勿往坡边去,以免再度滑坡伤人,楼江槐心急如焚,山里的人们少有会水,若小扇遇险,谁能救她?
  小扇、小扇……
  第八章
  武功不济,时运不佳。楼江槐一向不在意这是评价自己的恰当言词,但此时,他多希望这句话与他毫无关联,不沾一丁点儿的边。
  如果武功像三哥一样好,可以越房踏树,一跃数丈,那样就会快上许多倍,不必辛辛苦苦地闯水耽误时辰,让他忧心似焚;如果运气好些,就不会在送走罗老爹回来后,当小扇在房顶上向他兴高采烈地招手时,却惊恐地看见房屋瞬间坍塌,少女顷刻间在他眼前消失无踪。
  不!他的小扇,那憨憨笑着的女孩,他可怜的小姑娘--
  拚命地往下潜,浑水泥浆蒙头罩来,木板树枝漂在水上明明是轻飘飘的,顺着水涡刮在脸上尖锐的疼痛,水太混了,看不见东西,到处浑浑浊浊的,口里进了泥沙,发狠地咽下去,用力拍击着水流,不停地!
  小扇……
   他已经不知什么是疼痛与疲倦了,身体像是河床里沉淀的一摊泥,骨头里沉甸甸的,好象重得要陷进泥土里,压得五脏六腑快要溢出来了,于是茫茫然想着,是不是他一动,所有的骨头都会清嘎地裂出几道细纹,然后劈劈啪啪碎成一堆破片?
  而湿衣贴在身上,风一吹来,涩涩发凉,让他神志骤清,想起一件天大的事来。--小扇!
  腾地坐起,脑里一阵痛,他晃晃头,惊惶地左右一望,湿淋淋的娇小躯体就在一旁,一动不动,似已沉寂了许久,悄无声息。
  楼江槐猛扑过去,用力抱住他的小姑娘,心慌意乱地探她的鼻息心跳,微弱的气息与尚温的胸口让他简直想泪流满面。
  没事……小扇还活着!
  谁说他运气不好,他在洪水里找到了小扇,挣扎着游到一处小山丘,没有中途累到沉底,也没有凉到腿抽筋……最重要的是,小扇安然无恙,毫发未伤!
  不,还是有伤,他轻轻拨开她脸上的湿发,几缕擦伤清晰可见,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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