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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选择调香师非常重要。”
夜蝶小心地说:“我们的要求非常严格,也曾经与知名调香师合作,但总是无法达到我
的要求。”
“‘你’的要求?”梅翎有意无意强调这个字,不过夜蝶却没听出来。
“是的,所以我们才会找上素有”恶魔调香师“称号的梅先生您。”夜蝶说。
“我们一致推崇您,也相信您能达到我们的要求,所以才冒昧来访。”
喔!她为什么要如此低声下气?这个家伙明明就是个混账!
可是,目前也只有这个混帐能帮她了。
想到这里,夜蝶不禁颓然。
“嗯,看来你的要求果然相当‘严格’,那么多知名调香师竟都入不了你的法眼,我倒
好奇,你究竟要求什么样的香?”
果然还像小时候一样难缠!怪不得同业纷纷打退堂鼓,他可以懂得。
“嗯,我希望是一种喜乐的感觉,”夜蝶努力描绘自己心中理想的感觉。“在喜乐中还
带着激发人类生命的跃动感,一种蓬勃、朝气,让人有想要活下去的强烈力量。”
梅翎以指摩挲着下巴,他有趣地看着夜蝶,表情是莫测高深的。
“依我说,你的要求很奇特,诉求的年龄层呢?”
“全部!”夜蝶肯定地说。
“全部?”梅翎骇笑。“你野心还真不小。”
“不”夜蝶想解释,不过看到他嘲讽的笑脸,一口话又吞回肚子里。“我们的酬劳
很优渥、条件也非常好,若梅先生您愿意的话,我立刻将草约送上,不知您意下如何?”
梅翎却不答,他看出窗外,眸光深邃而深沉。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能知道其他人失败的原因吗?”
夜蝶笑了一笑,神情有些得意。“当然是因为对方不合我的要求。”
她挑战似的望着他,似笑非笑,像是在说:你问的不是废话吗?
梅翎一愕。这妮子果然不好搞,不过他也非池中物,怎可任她“再次”欺凌?!
既然她有心给他难题,他当然得爽快接下,否则岂不被这女人瞧扁了。
“合约不用看,酬劳我倒也不计较!”梅翎别有深意地一笑。“我只有一个条件。”
夜蝶感兴趣地倾身向前。
他答应了!
原本以为要一番说辞,才能够说动这神气的家伙,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事情接下来就简单了。
“梅先生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从进门到现在,她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丁小姐身为‘珩香品’执行总裁,应该对香味有一番研究才是。”梅翎闲闲地说。
夜蝶皱起眉头,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但还是礼貌地回答:“粗浅的研究,算不上什么。”
梅翎扬起一双长而墨黑的眉,唇角略勾。“既然这回是由阁下来求香,那就表示,只有
你的鼻子,才能断定我合格与否?”
夜蝶颔首。“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既然如此,我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当我的助手,学习调香,直到我们想要的味道成功为
止。”
夜蝶迅速站起来,膝上的手袋落在地上。“为什么?”
“据我所知,‘珩香品’目前还没打算那么快进入香水市场,你之所以急于找我合作,
不过是为了完成你母亲的愿望!”
夜蝶的脸色变得苍白,红唇渐渐失去血色。“你知道了什么?”
梅翎撇撇嘴。“不多,但也不少,像我们这种家庭,根本藏不住秘密!我知道你母亲病
重,我也知道,当年她和一个调香师”
“够了!”夜蝶失控地叫道,一股酸意直逼眼眶。“别再说了。”
一年前,母亲被检查出得了不治之症,从那时候起,她便像放弃了生命似的,任自己的
身躯衰败下去。
夜蝶知道,多年不快乐的婚姻,让母亲变得阴郁,甚至得病,她也清楚,母亲心里另有
别人。
她并不怨母亲移情别恋,她只希望,能够达成母亲最后的心愿。
“我想再闻一次,那种快乐的香气”
在母亲的病榻前,夜蝶听母亲轻轻叙述:“在喜乐中带着生命的跃动感,一种蓬勃、朝
气,像阳光般强烈而灿烂的气味。”
并不是她诸多要求,也不是蓄意否决那些所谓的“大师”,只是,她找了许多人、花了
很多力气,却始终找不到母亲所盼的“香气”。
或许,梅翎能够做到,他是自己惟一的希望了。
但夜蝶有些迷惑。她不懂梅翎为什么要提出这种要求。
不过仔细想想,若她能够参与调香工作,就等于亲手完成母亲的愿望。光凭这一点,她
就无法拒绝。
“好,我答应你。”在理智战胜情感前,她已经说出会叫自己后悔的话。
“Right !”梅翎微笑。
“既然你爽快,我也不 嗦,反正‘珩香品’是你的家族企业,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去处
理工作,别忘了一个月后,我要在这里见到你。”
才回到家里,一阵香风便扑面而来,一抹婀娜的纤细身影自楼上快速奔下。见夜蝶回来,
不禁发出一声欢呼。
“夜蝶,你回来啦!”日蝶兴高采烈地说。
见姐姐如此高兴,夜蝶心中顿时宽慰起来。
“怎么样?妈妈有好些了吗?”
“喔!还是一样啊!整天迷迷糊糊,一直念什么阳光、香之类的。”日蝶不感兴趣地摇
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一提到这儿,日蝶的美丽双眼便瞪大了。“你记得梅翎吗?那个梅家少爷啊!当年我们
推他下水那个,据说他就是名调香师C。M 喔!”
听到这句话,夜蝶心口一窒,她别过头去,故意不在乎地说:“那又如何?我们家跟他
们又没啥关系。”
“你胡说什么?他可是C。M 呀!扬名世界的香水设计师,多么棒啊!”日蝶相当陶醉。
“你说,他还记不记得我们?”
“我不大清楚。”夜蝶含混其词。
“我好想见见他!”日蝶兴致勃勃,小脸闪闪发光,看起来确实比阴沉沉的夜蝶可爱得
多。
“我记得他的样子很斯文白净,不爱说话,而且拉得一手好琴,”日蝶说到这里,看着
夜蝶坏坏地笑了。“但你那时却相当不留情面,很大声地批评人家呢!”
“我我哪有?”夜蝶结巴起来。
看样子,梅翎似乎没将当年的事放在心上,他知道自己求香的目的,却仍然干脆地答应
自己,看来是个不错的人。
“你怎么突然脸红了?”
日蝶看妹妹满面红霞,不禁大笑。“我知道,夜蝶你一向喜欢斯文型的男生。梅翎正符
合你心目中白马王子的长相,你一定暗恋人家对不对?”
斯文?他那副长相,活像是奔牛节里,那些被牛追着乱跑的西班牙浪荡子,哪还有当年
半点影子?
他的形容词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危险!
不过夜蝶很放心,她知道日蝶一向喜欢高大健朗的男性,像梅翎那么的沧桑不羁,一点
都不合日蝶的品味。
“你说,我们邀他来家里玩好不好?”
“不要!”
夜蝶激烈地拒绝,可一开口,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不禁尴尬一笑。
“呃我是说,人家是知名大师,可能没空见我们。”
“可是我们两家是世交唉!爸爸和梅伯伯那么熟,虽然我们很久没见,但我想只要我开
口,他应该不会拒绝。”
夜蝶叹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和日蝶说。
日蝶年纪虽然比夜蝶大,却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似,天真活泼;反倒是夜蝶,老气横秋,
像个小大人。
同样都是二十五岁,夜蝶已经是“珩香品”执行总裁,而日蝶却成日打扮得漂漂亮亮,
四处去玩。
她天生合该是享乐的千金命。
“我不和你讨论这件事了,若你真的想见他,就自己去想办法,我要去看妈妈了。”
好头痛,她一点都不希望日蝶接触那个男子。母亲的事已经够让她心烦了,她不想再多
担心一个人。
夜蝶回房稍稍梳理后,便去探视母亲。
母亲房里仍旧是阴阴暗暗的,一进门,一股淡淡的药水味萦绕四周。
夜蝶小心地走近床边,轻轻唤道:“妈,我来看你了。”
床上的老妇动了一动,病魔的折腾,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衰老。她翻了翻眼皮,盯着
眼前的女儿。
“夜蝶,”她正确无误地叫出女儿的名字。“你来啦!”
“嗯!今日有好些吗?”夜蝶抚摸母亲干枯的手。这只手,也曾经丰腴、白皙过,如今,
却如此消瘦。
“就是这样了,我倒希望不会好呢!”丁夫人自暴自弃地说。“多想立刻就死掉,免得
拖累别人。”“妈,请不要这样说。”夜蝶难过地将头靠在丁夫人的身上。“我需要你,日
蝶也需要你,请不要轻一言放弃生命!”
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瘦手轻抚她如缎发丝。“没有人需要我了,你爸爸,还有日蝶,
他们活得那么愉快,根本不需要任何人。”
“但是我,我需要啊!”夜蝶急急地说。“难道你不在乎我吗?”
“我当然在乎啊,孩子!”丁夫人声音很轻很轻。
“只是你长大了,你不再需要妈妈了。迟早有一天,你会从妈妈身边飞走,像只蝴蝶一
般。”
“不不不——”夜蝶啜泣。“我不会走的,不会!”
“但是你留我何用呢?我的心已经不在这世界上,留下来徒增痛苦而已。”她的爱人已
逝,她活着何用?
那阳光一般,教人炫目的男人啊!是她愿意背夫别恋、眷恋一生的男人,如今却随着尘
土消逝。这世界真是苦痛!
拭去母亲脸上的泪痕,夜蝶何尝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没有爱恋过,不知道刻骨铭心的滋味,但她知道,母亲的生命,是因为那个男人而开
始失落的。
他死了,所以她也不想活了,她只想带着他曾给过的芬芳一同离去;所以她苟延残喘地
活着,希冀能再次闻到那眷恋的气息。
因此夜蝶努力寻找,她寻遍世界知名调香师,希望对方能够调出母亲记忆中的味道,但
不是味道不对,便是少了些什么。
在历经多次失望之后,她终于找上了梅翎。
而这次,她以她自己的心意,多加上了一个味道那就是,让人有活下去的力量!
多加这一个味道,让母亲想活下去!
她一直这么坚持着,她也相信,梅翎一定可以成功调配出她想要的味道。
因为,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为了在下个月顺利取到长假,成为梅翎的助手,夜蝶日以继夜地工作。
这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才一开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屋内传出。
“夜蝶就是这样,工作狂一个,她的嗜好是工作、兴趣是工作、而专长也是工作!”这
是日蝶的声音,她总是这么快活。
不过,夜蝶相当不喜欢,她跟陌生人谈论自己的事情。
人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日蝶不能因为别人和她不同而嘲笑,这点非常要不得。
她正想板起脸来,阻止日蝶继续说下去,突然,熟悉而微哑嗓音自耳旁响起。
“不,我觉得令妹很好,有人生目标、生活充实,这点挺难得的。”
“啊?”日蝶听他帮妹妹说话,不依地娇嗔:“阿翎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指我生
活空虚,没有人生目标 !”
“也不是这么说,”熟悉的声音继续说下去。“很多太太小姐,都跟你一样,她们仍然
过得不错,我想是个人旨趣不同吧!”
夜蝶惊愕地望着两人,不相信他们会凑在一起。
天啊!什么时候发生的?
“夜蝶回来了!”日蝶高声叫起来。“你看,我们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梅翎笑而不答。
她满脸笑意地对夜蝶招招手,兴奋地说:“你猜,他是谁?”
他是谁?
只见梅翎潇洒的脸上满是嘲弄,唇角微勾,看来很欠揍的模样。
他是谁?这问题问她是再对不过了。
“您哪位?”夜蝶笑得很客气很虚假。
她满意地看到梅翎眸中一闪而逝的浅怒,可是就那么一瞬间,又再次隐没。
他还来不及说话,日蝶早已笑开了。
她指着夜蝶,神情十分得意。“你真蠢,他就是梅翎啊?记得吗?拉得一手好琴的梅翎,
现在是知名大师了。”
“大师说不上,略有薄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