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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木雅歌一把拉住她的衣摆:“你就这般满载而来,满载而去啊?”
段小楼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大包小包道:“我带的你都不缺了,再放,你这件牢房就窄了。”
“这夜里风大,脱下你的外袍!”木雅歌横她一眼不解风情。
“我袍子沾了风尘,不若我给你带软被吧。”段小楼模样甚为贤惠。
“有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磨蹭,还不如办正事收证据,妾身能否从见天日还赖在段郎身上呢。”
“对对对!”段小楼恍然大悟,极快的脱下外袍,从外递给了木雅歌,匆匆离去。
外袍上除了丝丝汗津味,还有淡淡那丝属于段小楼的独有气息,衣袂一旋,外袍加身,木雅歌由衷喟叹一声平躺在硬邦邦磕碜人的石板床上。
毕竟是狱,即便垫了两三层软裘也不及府邸中的舒服,何况夜里早已习惯被人拢在柔软的怀中就寝,昨夜离了软暖的胸怀,哪能浅寐半刻。
面料丝滑的外袍宛若段小楼被滑嫩肌肤包裹着,木雅歌心似被填了满满,嘴角上扬道满足欣慰的弧度。
段小楼与曾经少有不同了,夜探吴府,懂得隐忍以免打草惊蛇让敌手更能防范。在获知吴江两人继续投毒行之不义,懂得当机立断,果决下策,免去更多无辜百姓亡命。
她变得沉着稳静,不再像以前风风火火,意气用事了
蝉破蛹,蜕变了。
另一头,事情远不如段小楼想的那般顺利。
柳家成阳米铺吃丧了人,人证物证俱全,凶手只被暂且关押,成阳县百姓众口纷纭,人言啧啧,内里却是异口同声想表达同一意思:柳家仗势欺人,欲有花财贿赂县太爷对此命案不了了之之意。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就临县也略有所闻,县老爷刘芒大感头疼,生怕又惹口舌丢了乌纱帽,对登门求证的段小楼避而不见,段小楼欲借金牌之事再此威胁,奈何别人有心避。想要盗米,衙门内的巡逻比她想象还要严禁,一个风吹草动就惹得衙役门齐刷刷拔刀,哪有落脚功夫。
同时,刘芒为安抚民心,直接下命,三日后公开审理毒米害人一案···
段小楼寝食难安。
“定是吴家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民众舆论,成阳百姓就算留意此案,也定不会每日咀嚼一遍,定是吴家在背后生事。”书房内,段小楼怒岔难平道:“实在不行,我夜盗衙门,再盗吴府,我就不信我找不出蛛丝马迹。”
“燃眉之急时也不失为妙计。”木夫人悠悠呷口茶,面上极是风轻云淡道:“明日起,成阳百姓又可多碎上一口。‘柳家姑爷夜袭朝廷命官,无端再闯别府,居心叵测,擒下以安民心’,你觉如何?”
“我···”段小楼张了张口,黯然垂首。
“夫人,夫人!”在段小楼一筹莫展之时,木爹爹抱着物什悻悻而归,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家夫人:“夫人啊~我给雅歌带些吃的用的,可是他们居然连探监也不许了!”
“案审在即,须得避嫌。”木夫人如是道。
段小楼愁然叹气,正绞尽脑汁另想他法之时,又传来果姨的惊呼声:“夫人,姑爷,不好了。那个叫李旦的汉子上府闹事了!”
☆、第60章
段小楼快步而出;闯进眼就是那叫李旦的汉子泪容满面对着柳府狠狠的呜呜怨骂,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
“柳府仗势欺人;杀人者不偿命!”
“以命抵命,以命抵命啊!”
段小楼闻言皱眉腾空一跃,须臾间,李旦只觉眼前一花;怀中被猛的一抓,待回过神来;怀里哪还有嘤嘤啼哭的娃子;惊慌朝段小楼一看,她已四平八稳落地;双手还抱着他家仅有的女娃。
“你家四口之事小楼甚感歉意,但柳府被确被冤,请你回去静待消息,小楼定会还逝者一个安息。”段小楼道。
柳府位于成阳南中繁华地带,来往过人不少,经此男子一闹,已聚拢不少百姓,唯有此粗暴之法才能止戈汉子的胡闹。
李旦哪能听得进去,发疯般朝段小楼扑去强孩子,段小楼身手灵敏,李旦近不了她半步,只得又哭骂,周围之人指指点点,说话难听,段小楼实在无奈,心生一计,扬了扬手中孩子:“若想要孩子,随我进府!”
李旦受激,果然中计,方一踏进柳府,段小楼一个眼神,柳府家丁便被‘呼啦’一声将府门紧闭,将探头好事者拒之门外。
李旦又惧又怕,生怕段小楼对他狠下毒手,本能朝外大喊救命,段小楼叹口气道:“你来柳府无非就欲讨一个说法,你这般重伤柳府下去,就真能听得我一二?”
“我就是个打铁铺里长工,没读过什么书,生活过的清苦,可有婆娘娃子算也幸福,在你家买些口粮回去尝尝米味,谁知吃上一口,是死了四个人。”李旦话语哽咽,伤心欲绝:“如今,我家只剩下这一个女娃,婆娘死了,没有奶给孩子吃。我挣不了钱,请不起奶妈,别人又忌讳我家死了人,也不肯给娃一口奶吃,娃子左右是个死,今日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说完,他突地拔出束在背后的一块斧头朝段小楼狠狠砍去,段小楼一个闪身,勾脚一踢,斧头哐啷落地,柳府家丁蜂拥涌上,齐力将汉子按到在地。
李旦不断奋力挣扎无果,突然,眼前砸下一块鼓鼓的钱袋,李旦懵然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段小楼。
段小楼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给你两条路。你眼前的袋子装有银子百两,请位娘奶绰绰有余,二则,你幼女被强留柳府,你独身孤苦回去。反正此刻在成阳百姓中,我柳家已是罪恶之极,亦不怕再落的个恃强凌弱的恶名!”
对于被愤怒气晕之人,与他难以再讲道理,段小楼无法只得出此下招。李旦气的愤愤咬牙,却又被襁褓中幼女一声声揪心的哭声哭得心软,最终妥协,咬牙拾去银子,抱着孩子离去。
段小楼为他遭遇由衷的愧疚与歉然,若不是吴柳两家相争,亦不会害的人家生死永别,段小楼紧了紧拳头,让吴江两人俯首认罪之心更甚。
虽是此想,回到书房的段小楼依旧是一筹莫展,焦急的她抓耳挠腮。
木夫人左瞧瞧满脸抓痕的段小楼,右看看神思恍惚的木爹爹,暗叹一口气,漫不经心的道一句:“雅儿既有心从毒米查起,小楼你一如反顾的查下去,少另想他法费时辰。”
段小楼又何尝不知,她神色苦恼摇摇头:“可我进不去衙门,拿不了毒米如何查?”
“夫人定有妙计,对吧?”木爹爹双眼亮灿灿的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家夫人。
木夫人幽幽睇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毒米藏处有三,一处是衙门,眼下可作废。二处乃吴府,继续让吴府投毒,打蛇随棍上,不仅得毒米,还能让吴府···”
“不成!”木夫人话未落地,段小楼果断否决:“继续让他们投毒,且不是又有无辜之人丧命!?绝对不成!”
若不是怕坏了自己是夫君心目中温婉形象,木夫人那句:“若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枉顾人命亦是有其价值’的话恐怕就会吐口而出,无奈,傻夫君那双清澈分明的双眼还期待着她呢。
“三处,不是已送上门来了吗?”
段小楼惑然不解,正欲追问一句,又见木夫人满目无趣:“茶淡无味,香醇不留,夫君,下次换口茶。”事不关已的翩然离去,不留半刻给段小楼。
“李旦!”木爹爹喜出望外的一拍段小楼肩肩膀 :“小楼,李旦定还存有毒米,你不妨找他要去。”
段小楼恍然大悟,还来不及匆匆一谢,又见木爹爹急急追往木夫人的方向去,段小楼羡慕的撇嘴:“哼!待我娘子出狱,我比你们亦步亦趋!”
待找到李旦家时天已落幕,段小楼怔怔瞧着,比环堵萧然还是贫苦三分的,如今逝去多人,更没人味,只留下一晃一晃的暗暗烛光告之此处还有生人,段小楼愧意更浓。
“咚!咚!”
叩了门,李旦应声开门,见到段小楼大为吃惊,转身手足无措的将孩子死死护在怀中,视死如归的直盯段小楼,骇然颤声:“你,你想作何?”
许是白日作为真的吓到李旦,段小楼尴尬双手来回摆动,讪笑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寻你事,我是来找你讨要些东西,毒米,我来找你要些毒米!”
李旦又惊又疑,段小楼神色凝重道:“我要为柳家洗冤,就须要毒米作证!”
“没,没有,全家官府拿了去。”李旦心虚颤然道
他确留有毒米,他惧怕以柳家以钱消灾而就此了案,不愿家人无辜枉死,所以特意藏下毒米,打算日后上京告状,眼下他怎会紧凭段小楼一面之词就交给段小楼呢?
“你再想想,可还有遗落的,哪怕一粒也行!”段小楼激动摇着他,得到的却是同样令她绝望的回答。
段小楼双手无力垂下,失魂落魄的离去。
李旦直直瞧着她走远,赶紧将门严紧,全身发软的虚脱下去。段小楼会武,他怕极在暗夜,段小楼对他狠下杀手。
只是剧烈的心跳还未平复下,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旦惊魂未定不敢再开门,岂料,一声巨响,他本就不结实的门被人猛的劈开,家里一连串出好几个黑衣蒙面人。
李旦心狠狠一沉,怕是在劫难逃,果不然就听得黑衣人冰冷道:“柳家姑爷有命,你一再重伤柳府,留你不得。”持刀就朝李旦砍去。
李旦哪是他们对手,死死将孩子护在怀中,左躲右避,已是伤痕累累。眼瞧着黑衣人一刀毙命,生命垂危时,忽听一声怒喝:“住手!”
持有极大力道的木块猛的打落黑衣人手中大刀,待黑衣人缓过神来,段小楼已飞身护在李旦身前:“吴府想要杀人灭口!?”
黑衣人哪会与她废话,二话不说,个个凶狠的朝她砍去。
段小楼孤身一人对付四五敌手倒是绰绰有余,奈何她不能离李旦一步让人有了可乘之机,要了李旦之命,原地攻防便有些棘手。
百密必有一疏,段小楼一个不慎,一个黑衣人伺机朝李旦砍去,段小楼身无一物,惊慌之下唯有以身作防,顿时,滚烫的鲜血溅的李旦满目皆是,不知所措。
段小楼只觉背后一片长长火辣,咬牙看着围剿她们的黑衣人,心道,只有硬战。
黑衣人见段小楼身负重伤,打算乘胜追击,了结两人性命,更能邀功!
段小楼见黑衣人举刀砍来,千钧一刻,黑衣人却双眼瞪大,定定站立不动,下一刻,又似断了线的木偶,直接倒地不起!
“姑爷,下次夜里出府,你也多带些人手出来,以免已遭不测。”原是木夫人贴身女婢芸姨及时出现,身后还更有几个面生肃穆之人,柳家暗卫。
在段小楼嘿嘿饶头一笑后,一众人带着李旦父女安然回到柳府。
李旦被吓的不轻,段小楼不留余地的保护换来他暗藏的毒米,房内,果姨心疼的为段小楼敷好泊泊的流血的伤口:“若是小姐瞧你这么不顾性命,定会红了眼眶,姑爷,你若无力护的李旦,也该有能力护得你自己啊,怎能以身抵刀呢!?”
段小楼负伤,脸色苍白如纸,听得果姨后半句的责怪,却是一脸笑嘻嘻道:“果姨,我心中有数,这一刀伤不了我的性命。那黑衣人举刀砍下一半之时,我悄然抬臂泄了他的力,李旦出身打铁铺,他不动武,却懂这一刀下来的厉害,我为他挡下这一刀,就是取的他的信任,生怕他真以为那些黑衣人是我派来的,你瞧,他将毒米尽数交出了吗?我啊,这是苦肉计,再者,娘子升堂那一日还用的上他呢。”
她对木雅歌的心意着实让果姨对她欣慰,又见段小楼急急着衣,忙开口道:“姑爷你不好好养伤,这是要作何?”
伤口扯得段小楼呲牙咧嘴,她却未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娘子开审在即,时不与我待,我的尽快调查起此事。”
毒,遇银原形毕露。
穗亭内
经木夫人提点,木爹爹将毒米被置于稀释后的银水中沸煮,银水加有特有药材,无论是无色或无味,一概无所遁形。
不多时,毒米煮熟,煮锅面上呈现一片乌黑。
一股淡淡米香扑面而来,段小楼惊觉这米香味更甚精米浓香,却略有不同还些许的似曾相识。
段小楼皱眉俯下脖子,细细的嗅了嗅:“米味却是有些不同,一般糙米不该有这种淡淡芳香才是。”
木爹爹掩鼻道:“毒米毒米,除去米就剩毒,约莫是毒的味。”
段小楼点点头,即可眯眼对毒米观察入微,半响后却一无所得,徒留淡淡米香环绕。
香味久不散去,段小楼越闻越熟悉,好似在哪里闻过这味,偏偏一时片刻又记不起,急的她百爪挠心般难受。
“这毒难不成有提神之效?怎么越闻越精神?”木爹爹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