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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从伊带给她的只有痛苦?”荷娜眼里露出不悦之色,挑眉道:“那从伊的痛苦呢?你知不知道从伊现在的痛苦是她的百倍千倍!”
“好吧,我想说,从伊在这件事里,确实值得同情,但她到今天的境地,多半是她自己造成的。”
“什么叫是自己造成的!”荷娜几乎跳起来,开始大嚷:“我不许你这么说从伊!”
“我在就事论事,寒笙是我的朋友。”
“从伊也是我的朋友!你这么说完全有失偏颇!”荷娜神情激动,愤然道:“我们几乎从来没有讨论过她两的事情,有些话,从伊不让我对你说。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你竟然认为从伊是自作自受,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有没有一点良心了!”
“荷娜,你先冷静点,我不是说你朋友的坏话,我也不想跟你吵架。”小方首先妥协,将声音放轻:“我只问你,单就现在这个情况而言,她们算什么?这样置悦颜于何地?更何况,从伊现在婚都没离,带着个孩子住寒笙家,难道她准备一直这样下去吗?”
“说了半天,原来你是在同情悦颜么?”荷娜先是一怔,随即昂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那可对不起,我可没有你那样的道德观,自从我看了从伊的日记后,自从我知道他们所有人的无耻勾当后,在我眼里,从伊的父母就变成了后父后母,什么曹云俊,郑悦颜全都是第三者!从伊住寒笙那里怎么了?那是她一直爱着的人啊,那是她现在唯一想看到的人啊!再说寒笙也是愿意的不是吗?任凭悦颜使出各种手段,她还是没本事取代从伊的位置不是吗!我就等着看她两怎么分,从伊和寒笙怎么在一起呢!”
“荷娜,你是不是疯了!”小方惊讶的看着她,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还有点原则吗?从伊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就算现在离婚,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而悦颜,可是寒笙现在正正经经的女朋友啊!”
“从伊那时失忆了好不好,失忆了是什么感觉,就好比迷路了,需要人牵引,而不幸的是,牵引的人是她那愚顽的父母,还有居心不良的曹云俊!至于悦颜,她做的那些事我都懒得说了。”
“你别老提失忆!”小方忍不住道:“不是一句失忆就可以把发生的事情全盖过的!失忆了就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了吗?曹云俊是她自己选择的吧,她若不愿意结婚,她爸爸妈妈能逼着她?如果你没有把那本日记给她,她还在跟曹云俊做恩爱夫妻呢。再说了,怎么失的忆还不知道呢,纯粹是因为脑部受到撞击?寒笙那么爱她,她怎么就可以把她忘得那么一干二净!她现在,早已经不是寒笙当初爱着的那个人了。”
“你。。。这就是你心里的想法?”荷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好半天才蹦出一句:“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敢情从伊车祸的时候你在现场,你知道她不是因为这个失忆,你又亲眼见她心甘情愿跟曹云俊结的婚,你接触过婚姻生活中的她,所以你还知道他们恩爱了?”她愤怒之下,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揣测,你所知道的,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全是来自于寒笙,所以你只会站在寒笙那边的立场为她着想!你甚至连从伊的那本日记都没看过,你根本不明白从伊为寒笙付出过什么,她又有多爱她!你知不知道从伊的婚姻生活一直很平淡,你知不知道虽然失忆了,但她一直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珍贵重要的东西,她一度为此去寻找记忆!你知不知道她对曹云俊根本谈不上什么爱,而她一见到寒笙,就马上被吸引了,像她那么矜持自重的一个人,以一个已婚女人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深爱寒笙,怎么会大失常态,连出轨的事情都做出来了!”
她噼里啪啦一大长串话,让小方一下子几乎回不过神来:“你是说。。。”
“我真不敢相信,以从伊这些年的遭遇,和现在悲惨的处境,你居然还能说得出这些话来。”荷娜越说,越是悲愤交加:“你有多了解她?你比我了解她吗?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难道说,寒笙也是这么想的吗?所以才对她这么不咸不淡的吗?所以连离开悦颜那个满嘴谎话的人的勇气也没有吗?她也认为现在的从伊已不是当初她爱的那个人了吗?”
小方怔了半晌,嗫嚅着说:“如果从伊真像你说的那么深爱寒笙,为什么当初她没有离婚的勇气?”
“因为她自卑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在不知道她自己和寒笙的过往的情况下,寒笙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那种一见倾心的能让她把道德暂时放在一边的陌生人,但她对她的家庭和孩子仍然有着责任,更别提悦颜和我在其中产生的作用。”荷娜说这里,瞪了小方一眼:“我暂时不想跟你再讲这个话题了,你少跟我说什么应不应该!我告诉你,没什么应不应该,今天晚上我跟她们母女一起吃饭,本来还想去看电影的,可是从伊突然说,寒笙快要回来了,她要带雪儿回家。她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惦记着沈寒笙,她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值班,什么时候吃饭,晚上什么时候回家,她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在她遇到这么大的打击时,她还能够去全心全意的惦记一个人,作为她的朋友,这点很让我觉得安心安慰,因为我不希望她的生活就此变成灰色,不想她的生活里只剩下伤心,别的什么我都不管!”
“荷娜。。。”
“别跟我说话,睡过去点!”荷娜扯过被子,气呼呼的躺下:“现在我累了,明天我得好好跟你说说这事,我要还从伊一个公平。还有寒笙,如果她也像你这么想,我定要找她算帐的。”
这家私人会所的餐厅,格调十分幽雅,气氛十分的好。餐厅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郑悦颜和曹云俊正相对而坐。远远望去,只见两人表情大相迥异,郑悦颜语笑嫣然,侃侃而谈,似乎在说着什么让人开心的趣事,时不时还端起面前的高脚杯,轻抿一口红酒。而曹云俊却是面沉如水,神色越来越是难看,双手在桌上绞作一处,看得出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未几,郑悦颜含笑起身,缓步出了会所,驱车离去。曹云俊阴沉着脸,独自坐了一会儿,也跟着起身。本来今天一整天,他都在为女儿昨天下午被叶从伊抢先接走的事情而烦恼生气,可是跟郑悦颜作了一番长谈之后,此时此刻,这种芝麻大小的事情,已经完全影响不了他的情绪了,他的全部心思和精力,都集中在另一件事情上去了。
曹云俊坐在自己的黑色宝马车里,心里一片冰凉,浑身都在发抖,几次想发动车子,又打消了念头。
她爱的人原来是个女生,原来是个女生。。。。。。
怪不得爸妈一直对这事讳莫如深,守口如瓶,怪不得。。。在从伊失忆之后,爸妈就立即把他找来,对他说会全力支持他们在一起,怪不得他们会欺骗他,然后要他一起欺骗从伊,怪不得,任凭他千方百计去查探,也查不到自己受冷落的原因。
原来一切竟是因为一个女生,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女生。。。。。。
曹云俊深深的垂下头去,将脸埋在手心里,心中充满了挫败无力感,还有一种无法言述的悲哀,然而,心中多年来的积压的嫉恨,也像一簇簇火苗,渐渐升腾,蔓延,然后在胸腔里越烧越旺。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云俊终于抬起头来,他眼睛发红,直直的望着前方,心中那个声音如魔鬼一般,死死的纠缠着他:“一个女生抢走了你从小到大爱着的人,现在还要来拆散你的家庭,曹云俊啊曹云俊,你就这般没用么?难道你还不及一个女人吗?”
不!他摇了摇头,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阴戾之色,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把郑悦颜给他的地址默念了一遍,忽然伸手发动了车子,黑色的汽车很快驶出了停车场,飞一般向远方驰骋而去。
☆、第 77 章
沈寒笙小心的拿出钥匙;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可是门一打开;却见房间里灯火通明,她看着客厅里那道柔美的身影;不由得一怔:“怎么还没睡?”
“还不困。”叶从伊一听见门响,早已站起身来;她神色微微有点不自然;伸手掠了掠鬓边的发丝,美眸里却闪着一丝温柔的光泽:“你饿不饿;要不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你弄么?那还是算了吧。”
沈寒笙唇边露出一抹难得的充满温情的笑意;这句带着调侃和亲昵意味的话脱口而出;然后;时光就像突然停住;两个人都呆在当地。
似曾相识的画面,似曾相识的话语,两个曾经熟悉到刻骨铭心,如今却仿佛被一堵墙横亘在中间的人。一种酸楚的感觉蓦地泛上心头,沈寒笙喉咙忽然被哽住,然后掩饰什么似的,几乎是慌乱失措的将头转向一边。
叶从伊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心底深处却涌起一股迫切的,几乎无法克制的冲动,她想要靠近眼前这个人,想要投入她的怀抱,想要在她耳边倾诉胸口沉甸甸的已经让她无法承受的思念和爱意。这莫名其妙的想法,让她自己被自己吓到,她身子微微发抖,下意识将手握成半拳,不让自己迈出一步,只是仰着头,失神的看着沈寒笙。
“雪儿呢?她睡了吗?”沈寒笙伸手揉了揉鼻子,然后转过头来,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神色已恢复平静。
空气中的温度好像骤然降低了,叶从伊心里却不知怎么的,忽然间变得空空荡荡,她看了看书房紧闭的房门,机械的答道:“嗯,她睡了。”
“哦,那就好。”
叶从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故作轻松的道:“荷娜今天带她玩了一天,累到了,洗完澡,在沙发上看着看着动画片,就在我怀里睡着了。”
沈寒笙点点头,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叶从伊看了看她,说:“那么,我去厨房下碗面条。。。”
“从伊。”沈寒笙出声打断了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低声道:“你坐下来,我想跟你谈谈。”
她的声音似乎有点异样,叶从伊心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微一迟疑,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从伊。”沈寒笙垂下头去,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艰难的开了口:“我想,我可能要搬出去住。”
静,房间里出乎意料的安静,几乎可以听得见空气流淌的声音,在这忐忑难堪,而又无言的时光里,沈寒笙几乎有种将要窒息的感觉,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耳畔总算传来了叶从伊的声音:“不,寒笙,这是你的房子,应该搬出去的是我。”
沈寒笙倏然抬头:“不,从伊,你不要搬出去,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叶从伊的语气很轻,很缓:“你知道我现在在准备离婚,你不愿意我投亲靠友,也不愿意我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临时找个住处。可是,寒笙,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的关系,也无非就是朋友而已。”说到这里,她看了沈寒笙一眼,眼里渐渐氲上一层水雾:“当初。。。当初知道真相,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来你这里,可是在这里住下来,我心里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挣扎的,我曾经有过想搬出去的念头,终究是没法做到。。。”
沈寒笙摇摇头,低声道:“从伊,我明白你当时的苦楚与绝望,你任何时候都不必责怪自己。”
“不,我不要你知道这些,我只要你信我,我只要你知道我的心。”叶从伊走过去,在她身边缓缓蹲下,她冲动的伸手握住沈寒笙的双手,仰头看着她,一张美丽的脸庞上沾满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寒笙,告诉我,这段日子以来,你这样待我,仅仅是因为我们过去的情份吗?”
沈寒笙看着她,满心难受,嘴唇却下意识的抿得更紧,生恐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可收拾的话来。
“寒笙,我们曾经是彼此的初恋,是彼此最爱的人。可是,第一次,我们被人分开,第二次,上天垂怜我们,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而我却没有了勇气。我曾经恨过悦颜,恨她在我们中间扮演的角色,后来我才发现,我最该恨的人应该是自己。到今天,我连不甘心都没有了,我已不敢再奢望什么。但是,寒笙,告诉我,我们除了过去,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叶从伊肩头耸动,哭得越来越伤心,沈寒笙胸口仿佛结了一个硬块,沉默了一会儿,涩声道:“从伊,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叶从伊怔怔的看着她,手渐渐松开她的手,良久,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