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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心为上-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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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想什么?”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蝉衣抬了头:“回主人话,奴婢在想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呵,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主人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这般看去竟有温熙如春之感,叫蝉衣也有些想着天意了:是啊,天意,我就是棋命吧!
  “主人,奴婢现在还不知道新的名字……”
  “哦,是我忘了,你从此便是她,叫做贺兰蓉。”
  “贺兰蓉,是,蓉儿记下了。”蝉衣刚一说完,就注意到主人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但再去观察,却已经寻不到变化,反倒是主人对着她点点头后,向窗外看去。
  他直了身,伸手拨动了窗帘,看着外面叹了口气,轻声地说着:“落雨了。”
  蝉衣闻言顺着看过去,的确可见路上行人的油伞和地上的水花,心中一动对着主人说到:“主人,奴婢给您唱首歌吧。”
  主人的嘴角一咧,嗓子里恩了一声便是允了。
  蝉衣微微笑着,伸手将一旁的琴架在了腿上,撩拨几音听了音色之后,便以指勾弦,勾出几尾轻飘的音来,似雨落的时候那般清明,却又口中轻哼歌调,这音色便不在单透,便似雨落在了荷叶之上,晶莹而滚动有着一些迎托。
  口中哼音一收,手中琴音重重,再启口,便是莺声燕啼合着琴音唱和:“上城初雨一夜落红,春水凝碧,断雁越澄空。挥袖抚琴七弦玲珑,芦苇客舟雨朦胧。那年竹楼,惘然如梦。纤指红尘,醉影笑惊鸿。皓月长歌把酒临风,倾杯畅饮尽长虹。”动听的音与词,让主人放下窗帘回头看她,而此时她手下琴弦急撩,口中词句竟带起了舞动的节奏:“浮云事尊前休说,弹指间昨日堪留。韶华易逝,岂料星移半昼,蓦回首,舟过群山万重。”琴音忽然一停,口中的急奏之词顿消,只有一句慢吐的轻问从口中滑出:“何处江湖何处留?”
  歌声消散,只有勾挠的琴音与马车外的落雨声声砸在心海与地面,泛起水花朵朵。

  第二十七章 郡侯

  蝉衣就这么弹唱着曲目,身边的主人也坐在马车内,看着她的拨弦,聆听着她的歌声。
  当马车停下的时候,老者到了车内,递给蝉衣一件带着兜帽的披风,将她遮掩,唤她随他而去。蝉衣在要下车的时候,回身对着主人认真的磕了个头才下了马车。
  此刻已是黄昏,高耸的城墙外被雨雾蒙上了朦胧的烟色,蝉衣想抬眼观望这是在何处,但是身旁的老者却并未给她时间,而是将她带到了城墙脚下的一抬轿子前。
  老者并不言语的为她一指,示意她上轿。蝉衣遵照嘱咐上了迈步上轿,轿帘一掀,竟可看到坐处有一封信笺。
  蝉衣心中异样,但不动声色的上了轿子。才拿了信笺要看,轿子却起了。她立刻将头凑到轿窗前,掀起那朦胧的纱看着主人乘坐的马车。渐渐地,身边的马车与马匹,还有众多的黑衣人变的越来越模糊。
  蝉衣放下了纱,心中有些失落,眼扫到手中信笺的封套上没有一字一墨,抬手便抽出了内里。
  素白的信笺上,是龙飞凤舞的墨,书写着寥寥数语。
  “贺兰郡侯亲启:弟恭。令爱蓉儿在舍下小住月余,舍下隐林中,虽暮风朝雨清净如画,合其静心之意,但也寒陋不堪,恐是怠慢了令爱。今令爱归还准备选秀大事,若此番有照顾不周,还请兄长见谅。弟敬上。”
  蝉衣捧着信笺,仔细的又读了几遍才合了信笺装了回去。她捏着这封信便明白自己这是要回府了。看着朦胧纱帘里模糊的街影,她脑海里浮现那些龙飞凤舞的字,便在想主人的身份,也许就是这个“弟”。
  轿子抬着她摇晃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蝉衣就听见一些叽喳的声音,正欲探头去看,轿外就响起了一声唱诺:“郡主归府,进!”紧跟着轿子猛然抬了几下,似是进了府。
  郡主?轿内的蝉衣心口一缩:对啊,郡侯之女若是嫡出便是郡主,若是庶出则是郡君,这么说,我现在是嫡出?是郡主?
  蝉衣还在激动着这个晚明白的身份,轿子就落了地,有丫头上来掀了帘子:“郡主,一路劳顿了!”
  蝉衣略愣,随即明白过来,一边躬身下轿,一边在心里努力对自己说着镇静。
  轿外罗列着几个丫头仆役,一见蝉衣躬身出来,便急忙下跪,只有旁边的那个掀帘丫头是没有下跪,而是福身的。
  虽然已是昏暗的天色,旁边有打着两盏灯笼,但是蝉衣扫到了众人这下跪的动作,心里立时就涌上一种愉悦的感觉,她直了直身子,想起在钥国王宫里嬷嬷教的规矩,非常有姿态的平着调子:“恩,都起来吧!”
  众人叩谢着起身,身边的丫头凑了上来:“郡主,郡侯爷和郡侯夫人正在主厅等您呢,请随奴婢过去。”
  “哦,好。”蝉衣这会还是两眼一摸黑的,听到丫头这么说,也便应着,在她的指引下前行。
  灯笼里晕出的光影在廊亭下映出一个个的圆圈,将这夜色的院落照应出一派悠然来,只是虽这般有所映照,但毕竟天色已暗,整个院落并不能看的仔细,只能知道有些亭台楼阁的。
  在院落里穿行,绕过花圃,踏过竹桥,终于眼前是通亮的大屋。
  丫头将她引到大屋的门口,推了门:“郡主快进吧!”
  蝉衣抬头就看到了一幅山水画挂在正对厅口的堂壁上,前方摆放着雕花椅,但却没有人。蝉衣转头看向身旁的丫头,此时她已经做着“请”的动作。
  蝉衣提了气,迈步而入,身旁的丫鬟也跟了进来,一把掩了门,在蝉衣惊色之时,却指着那山水画的位置说到:“请随奴婢到里间。”说完就走在前面引路了。
  蝉衣跟着她绕到了那挂了山水画的堂壁之后才明白,那堂壁竟是玄关。而这后面才是真正的厅堂。
  镂花木制的漆板桌围子里正襟危坐着两人,男的束着金色高冠,穿着一身有着蟒纹的枣红色衣袍,女的带着流苏璎珞,穿着一身褐底银纹的罗裙,两人都直着眼看着蝉衣,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侯爷,夫人,小姐回来了。”丫头说着,轻微的扯了下蝉衣的胳膊,蝉衣立时反应过来,上前两步,对着两人,叠步福身口中道:“蓉儿见过爹爹,娘亲。”
  厅内略静,两人的脸皮略为抖动后,先是侯爷反映过来,抬了手:“蓉儿起来吧,这一路劳顿,在那边……过的可好?”
  “是啊,是啊,为娘的真担心你在那边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叔父不喜侯爵之名,偏要隐于山林,这些日子你在那边可有受苦?”夫人也接了话,抬着手臂做着召唤的姿势说着:“来,到娘的跟前来,让为娘好生看看你,可有瘦了?”
  蝉衣有些诧异这般的演戏,但是此刻她也只有应着,一边说着“女儿不孝,让二老担心”之类的话,一边凑到了那夫人的身边去。
  才一靠近手就被夫人的手一把攥着,将她拉坐在了身边,夫人眼中闪着泪花,以指摸弄着蝉衣的发,口中喃喃着:“好,好。回来就好,就好。”
  蝉衣轻咬了唇往候爷那里扫去,只见他看着自己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丫头抬了下巴,那丫头竟退了出去。当屋门的闭合声响过之后,侯爷对着蝉衣说到:“你,可有什么要给我的吗?”
  蝉衣点点头,抽了手,从怀里取了那信笺出来,递给了侯爷。侯爷立刻拆开一看,而后递给了身边的夫人,对着蝉衣轻声说到:“今日起,我就是你的爹,她就是你的生母,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不再提,以后对外便称月前你……你去了你叔父家中静修读了些诗书便是,可知?”
  蝉衣点点头:“是……爹爹。”
  那夫人将信笺递还给了侯爷,一把又抓了蝉衣的手:“蓉儿,如今归来,三日后,你将入宫侍奉大王。为免岔子,你就住在你的阁楼里,不要出楼,直到轿辇接你入宫,可知?”
  “是,娘亲。”
  “恩,你是我们贺兰家的郡主,才华出众早已名满上京,此番入宫伺候大王,也是太后亲点,你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劳累一路,你也是辛苦了,这就回去休息吧,有关你的细处,明日里我叫紫瞳与你细说,哦,刚才的丫头便是紫瞳,她就住在你的隔壁房间里,有什么,你也可唤她。”
  “知道了,娘亲。二老也早些休息,蓉儿这就去了。”蝉衣说着起身告退,退出门外,紫瞳已经侯在门口,引她去往阁楼。
  而这厢屋内,侯爷与夫人对视一眼后,双手相握,彼此叹息。

  第二十八章 紫瞳

  蝉衣跟着紫瞳在昏暗的灯照下,转出了这片院落,进了旁边的楼阁所在院子。院门口挂着一方竖扁,依稀可见是“沁香阁”三字。蝉衣心念了三字后,随着紫瞳踏上木梯,跃至二楼,正要行至三楼时,一扫眼看到月影之下,这阁楼正对着的是一片光影,那幽静中明亮的月,似乎在轻微地荡漾着。
  “小姐?”紫瞳轻声提醒着,蝉衣忙跟着上三楼,眼一收看到了楼口处的一盆兰花,就伸手摸了一下才上了楼去,这次登高了些,不但看见了这片水面的光亮也看见了光亮周围的假山怪石。只是夜色中看不清是怎样的布局,如何的成景,倒是这般的黑影重叠竟叫蝉衣觉得有些狰狞。
  行两步到了已经点了烛火的房间门口,紫瞳推门而入后才唤了蝉衣进去,复又关了门。
  蝉衣打量着屋内:青铜的挽花灯盏捧着烛,立在菱花镜旁,竟将屋内照出份别样的亮度。屋内垂吊着的三四道纱帐竹帘半遮半露出四周摆放的书桌与琴架,书桌与琴架之中有一道雕花的红漆木做的多宝格,上面没有摆放太多的玉器,倒是放着一对绘了纹的陶罐。
  蝉衣觉得这样的摆放有些奇怪,便走到近前,这时紫瞳举了烛台行到了这漆木之后,蝉衣才明白,这又是一处玄关。绕过了这漆木玄关,挂着藕色纱帐的床榻便呈现在眼前。
  紫瞳放了烛台,铺了床铺,对着蝉衣一笑,推动了旁边的屏风架子将蝉衣档在了里面,而后退到了门外,很快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声。蝉衣想出去看看却又有所顾虑,只好耐心地等了一会,再有掩门声飘进来时,紫瞳捧着一身白色的锦丝亵衣站到了蝉衣的跟前:“小姐,香汤已经备好,奴婢伺候您沐浴。”
  蝉衣点点头,解了身上多余的披风和衣裳,紫瞳也挪了屏风与玄关接在一处,伺候着蝉衣入了水。
  水温微烫,带着各色的花瓣漂浮。蝉衣将自己浸在水中交由紫瞳去打整,只一门心思的想着自打离开了乐舞坊这陡变却离不开命数的日子。
  正在想时,忽然耳边有了如蚊呐般的声音:“小姐,日后若是有什么不知道或难应付的,只管默不作声,奴婢会提点和帮衬的。”才一说完,手里的棉布就将水一撩,哗啦啦的擦洗在蝉衣的雪肩上。
  蝉衣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只是有关我的事,还要你来告诉我了。你知道的,现在我并不是很清楚。”蝉衣明白有关自己的身份和习惯,恐怕都要再度重新养成,因为她将不是蝉衣,不是阮慕珍,而是贺兰蓉。而关于贺兰蓉的一切也都要紫瞳这个贴身的丫鬟来告诉她了。
  “恩,会的。三日之内,奴婢会把知道的都告诉您的,今日你才回来,怕是一路辛苦还是早点休息的好。”紫瞳嘤嘤地说完,抬了蝉衣的胳膊,帮她洗抹。
  “这府里的人都知道我是……”
  “嘘!不,只有几个人知道。自打小姐出了事,侯爷当日就要我们在场的几个闭了嘴,将我们留在这房里,夫人亲自看着。快到夜里的时候,候爷才回来,他一回来就交代了我们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若是有多嘴或表现出来的,他会……后来悄悄了了事情,送了一辆空车马出去,对外称小姐见选秀将近去了叔父家里修心去了,这才算是把事了了。”紫瞳说完,叹息了一声,继续为蝉衣擦洗起来。
  蝉衣点点头,不再做声,可心里却察觉出了不对来:这丫头眼中毫无悲伤,话语中也未提那小姐去了的撼事,只说当日侯爷的行径与安排,难道说,真正的贺兰蓉根本不是死了,而是……而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然后选秀在即,他们怕耽误了什么大事,这便假称她是去了叔父家里,而今……
  蝉衣忽然想到那信,想到那侯爷看罢之后递给夫人后,两人对自己说的话,她想到了答案:主人弄不好就是侯爷的弟弟,是他来安排自己代替她的。蝉衣想到这里舔了下唇,再度回顾,越发觉得就是如此,毕竟那日主人本是要如意在他眼前歌舞的,只是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才来不及的,结果因忌讳女子红事倒是买了自己回来,而后来那场舞才让主人定了就是自己。想来深闺女子只要容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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