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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的几个总甚至几个董都来了。见这要应酬的阵势,张礼然私下说不想参与,可两个同伴都极力拉她去,说是多认识个人就多个引荐的机会,指不定工作就能拍板了。君不见,那孙德一听到这饭局,两眼都放光了,有事没事就来找他们,与过去迎面相逢还目不斜视的态度大相径庭。
事前谌云晓跟她打过招呼,可能会喝一点酒,不过也不会特别难为她女孩子的。张礼然自觉酒量还凑合,如果只是一两杯的话也不成问题,只要不过敏就可以。待到拿出来一看是白的,她就更没什么顾虑了。那高粱酒香闻着特别浓郁,口感也绵长,就是劲头足得很,一小杯就上了头。好在谌云晓打包票说会送她回去,张礼然也就放下心来,跟着他一起多敬了几圈大领导们。
半当中谌云晓出去了一趟,去接在附近理工大考完托福的丹丹过来。他走后,姜文栋顶上了敬酒的空,同样带着她一圈圈地敬。敬完了一圈,她脚下就像踩了棉花似的,软绵绵地回了自己坐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醒转之后,她感觉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便踏踏实实地吐完,又踏踏实实地昏睡过去。迷蒙中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又或者是雨声——感觉像是回到了儿时的南方夏天:依在亲爱的小婶胸口,嗅着她清甜的香气,小脑袋如鸡啄米似地打着瞌睡。而小婶捧着那些绘满受力分析的教案,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又拍着她的背。陷入美梦之前,张礼然勾紧了小婶的脖子,嘟哝了一句:“小叔今晚不回来了吧?”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仅仅在眨眼间,两人就拥吻在一起。张礼然正诧异自己为何会作出如此有悖伦理的举动,就见得对面的人其实是张金。于是她甜甜地笑起来,准备继续沉浸在这一吻中。可她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见小婶和张金的面容重叠在一起,正如过去和现在重叠在一起。张礼然被吓住了,惊恐地放开怀中的爱人,对着附身她阿金的小婶痛哭:“小婶,求你走开,求你不要拆散我们好不好?”
她求了好久好久,久到连雨都停了,小婶才终于飘离了张金的身体 。张礼然如释重负,重新抱住心爱的人,抱得紧紧的。她祈求她们永远在一起,祈求她们永远相爱。张金认真地点点头,一如往常地将她打横抱起,带着她往那张铺着自制结婚证的大床走去。爱的宣言,她要重新念一遍给张金:“你是我的泰迪熊,我是你的流氓兔。”
然而,她觉得张金同往常很不一样:呼吸没有以前香了,嘴唇没有以前软了,皮肤没有以前滑了,身材没有以前瘦了,体温没有以前凉了……张礼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直觉这其中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一种足以将她的生活乃至人生摧毁的危险。正当此时,极遥远处有钟声响起,于是她晓得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她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愿,反而向丧钟传来的地方小跑过去。那姿态、那心态,都轻盈得很,宛如大一时的晨跑。
阿金没有以前耐心了,阿金没有以前温柔了,阿金没有以前熟练了……直到身下的异样感传来,张礼然那浑浊的意识里才有了丝明晰:这不是张金。她努力将自己从沉沉睡眠中拽出来,睁眼一看,赫然是林宣赜!
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白皙面庞,张礼然被彻底吓懵了。等到她终于缓过神来后,酒醒了大半,林宣赜也已与她肌肤相亲多时。扫过胸前的并不是熟悉的蜷曲长发,因而也就没有那样轻柔酥麻的触感。与此相反,有的只有被硬物所扎的疼,来自于小平头上根根竖立的发针,以及唇边一圈剃过不久后又萌生出的胡茬。
最令张礼然接受不了的是他身上散发的味道。不是她俩常用的沐浴露的薰衣草味,也不是张金偶尔抹的精油的玫瑰芳香,更不是张金特有的那难以名状的体香,却像是类似于烟草的槟榔味。她被闷得气也喘不过来,直想迅速摆脱开去。
可惜她无法做到。林宣赜一百六十斤的体重全压在她身上,很重,很难受,却挣脱不开。他的双臂有力地箍住了她,像一把钳子。纵然能够感受到同样的欢愉和别样的呵护,但她还是身陷于深深的绝望之中,并无心思集中于此。
“林宣赜!”她含恨地叫了一声,干涸的喉咙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听上去却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了。所以,对方也轻柔地回应道:“然。”而后,他再度覆上了她的唇,堵住了一切她打算恶毒而他以为甜蜜的话语。
尽管之后迅速地吃了药,但其后许多天,张礼然都惶惶不可终日。不幸的是,紧急避孕药没有发挥作用,她还是中了招。演化成现今这个模样,大概也惊动了林宣赜的父母吧。
“邮电学院站到了。”报站声将张礼然从悔恨与愤懑中拽了回来。她循着人流走下地铁,却在前去站厅层的电梯前收住了脚步。下车的乘客渐渐都走光了,只有她和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还留在原地。
岛式站台,全高屏蔽门,组合在一起就像是个透明的水晶棺。平视前方时,张礼然看见自己臃肿的身影出现在屏蔽门的有机玻璃上。并没有镜子反映出来的那么清晰,却是灰里带黑的一团虚影,看着仿佛是鬼魂了。若不是有这些碍事的屏蔽门,她都想跳下月台,来个一了白了。
“你咋了?走不走还?”大约是见她举止异常,工作人员过问了一句。张礼然只好摒弃寻死的念头,重新踏上那尚不如死的生之路。每前行一步,都离接下来那未卜的会面更近了一步。站在缓缓上行的扶梯上,她仰头看着出入口的弧状顶棚,烦恼着到了地上之后该怎么办。
好冷的冬天。张礼然下意识地裹紧了羽绒服。地铁站外格外冷。刺骨的寒风像似裹挟了万千根细针,一刮就是扎入骨髓的一片刺痛。望着几米开外的男孩,张礼然心里百味杂陈。“老婆,冷吧?”林宣赜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用胳膊把她圈在怀里,霎时间隔去了八成的冷风。
老婆……张礼然仰头看着他关切的面容,忍不住又回想起了那天。当再度清醒之后,她一直愣愣地歪坐在床头,看着身边继续呼呼大睡的林宣赜。他的鼻鼾还是一如既往地令她讨厌,当时更平添了几百万分的烦躁。没过多久,林宣赜也醒过来,满足地叫她:“老婆。”张礼然不得不承认,那一刻有家的温暖。她一直渴望听到老婆这个称呼,然而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肯给她这个名分。
“不冷。”张礼然忍住自己的哆嗦,声音冰凉地回答道。林宣赜可以为她挡去外界的寒冷,却挡不了她心底油然而生的冷。那是对自己的绝望,也是对他的淡漠。她决定跟他彻底划清界限。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阵子她所受的乱,真的太多太多了。
“林宣赜,”张礼然决定在狭路相逢之前把话问清楚,“你爸妈为什么要见我?”
林宣赜垂下头,一米八六的个头立刻矮了一大截:“我跟他们说了。”
“全都说了?”张礼然抱着稀薄得近乎于无的希望问道,盼着他有任何一点否定。然而,林宣赜把头垂得更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嗯,全都说了。”
张礼然大脑嗡一下就炸了。她尽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到了。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林宣赜,声调不由高了数个八度:“我不是告诉你我会自己解决的么?”
见她发火,林宣赜赶紧哄道:“老婆,呃,然,然你听我说。”
张礼然捂住耳朵,眼睛一垂又猛地一抬:“我不听。你这种说话从来不算话的人,有什么好听的?”她推开圈住她的林宣赜,转身就往回走:“我也不见你爸妈了。你如果真为我着想,就别让我去找骂。”
林宣赜只能堵在她面前,重新抱住她,说:“然,你别怕,别担心。我爸妈很好的,他们就想见见你,绝对不会怎么样的。真的很好的。你别怕。就是见见。见见。”他也乱了阵脚,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看着他忙乱的样子,张礼然心下烦燥,眼圈忍不住红了。这副模样更是弄得林宣赜手足无措,只能抱紧她哄道:“然,你别哭了好不好?别哭,啊?”
他说别哭,张礼然却越听越想哭。除了哭还有更好的法子么?没有。于是她躲在林宣赜厚实的羊毛大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个昏天暗地。在强装镇定、坚强的面具之下,她也怕,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林宣赜可以去跟他父母说,她却不能跟爸爸妈妈说。张金更不能说。
本来林宣赜那她也不想说的,可他自那天被她轰走后总在纠缠,一下道歉一下劝哄一下问东问西的。她不理他,他竟然跑到宁大礼堂外等着她听完宣讲会出来。张礼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看到这人陪着小心跟自己说话的模样又气极,从包里抓出装有化验结果的信封就拍到他脑袋上。
那天姜文栋正好也去了宣讲会。看到他俩拉拉扯扯,他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揍林宣赜,所幸被谌云晓拦下了。谌云晓好说歹说,让另外两个同学先把姜文栋弄走了。张礼然叫他也走,他却不肯,说无论如何也得看着,万一闹出点不测也好来救阵。
三人去了附近的餐厅。谌云晓则坐到老远的另一张桌子边,遥遥盯着她俩交涉。林宣赜打开那个白色的大信封,看到白纸黑字的检查报告,也傻了眼。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他还是乱了阵脚,抱着头趴在桌上半天也没起来。张礼然只管默默地掉泪。看到这副情状,谌云晓终于没忍住,夺了那叠纸来看,然后对着空气低低地骂了声——“艹”。
谌云晓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是他拽着张礼然来吃饭的,也是他说好了送她回去的,结果就离开了个把小时,就被喝高的姜文栋接了张礼然的电话,不知道跟那头的林宣赜说了什么,害得人心急火燎地跑来把她接走了。这阵子他一直在帮忙打听手术的事。本来商议着下周五去,谁知还没成行,林宣赜的父母倒先来了,指名道姓地要见张礼然。
谁晓得待会儿要赴的是什么鸿门宴呢?一失足,千古恨呵!张礼然的眼泪落得更密集了,滚过被刀锋般的寒风割伤的脸时,里边充足的盐分螯得皮肉生疼。
“然,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了。”林宣赜可怜巴巴地恳求道,“你放心,有我。有我呢。”那两句有我,实在说着底气不足。听得这种语调,又见他这幅模样,张礼然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耳边忽然回响起张金半年前说过的话:“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值得你托付。”
担当?他一点担当也没有,犯下的过错不仅不能自行妥善解决,反而还要爸爸妈妈帮。她根本指望不上他。想到这里,张礼然勒令自己赶紧收住眼泪,不卑不亢地迎接那未知的见面。她挣开林宣赜,拿出纸巾擦干净脸,发号施令道:“带路!”
第97章 水落石出
这是第几天张礼然没回家吃晚饭?已经不记得了。
少了一张要吃的口,张金渐渐也没心思做饭了。泡面、饼干、薯片、瓜子……这些无甚营养的食品填充了她的生活,填充了她的胃,却惟独填充不了她日渐空洞的心。胸口那块总是疼着的,像是被栓了块千斤重的石头,沉甸甸地扯着疼。
家里不想待,路上又冷得很,张金只好去超市打发时间。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那种热闹吵嚷的气氛,都像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境。而她,依旧口干舌燥地坐在无垠沙漠之中,寻找着那大约是不存在的绿洲。
两手空空地往家里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张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什锦小街上,眼看着就要走到院门口的牌坊处了,一辆吉普从身后刷地擦过。藉着尾灯的光,车牌上那个鲜红的“空”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分明。
车子在林业学院家属院前停住了。小区有规定,晚十点之后外来车辆一概不得入内,所以这车肯定进不去了。开车的男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跟警卫室的人交涉了一番,最后只得又悻悻地缩回头去。
右侧副驾驶的门开了。张金意外地看到张礼然从车里跳出来。
“然然。”她平静地喊出这两个字,并成功地让正准备关门的张礼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抓着门回身看她。反正也没几步路了,张金加快了脚步,很快走到吉普车近前。之前从左侧探头出来吵架的男人这时从副驾驶这一侧探出了半个身子,一双精干的眼睛打量着她。是不认识的人,但面相倒是很眼熟。
联想到近一段时间的反常,张金心里难过,嘴上态度不大好,挑挑眉问道:“男朋友啊?”张礼然被她一问问得乱了阵脚,嗫嚅着没回答。倒是那个男人抢先开了口:“她未婚夫堂兄。”
“未婚夫?”这对张金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她立刻将质问的目光投射在张礼然身上,犀利的眼神逼着对方知错地垂下头来。
“呃,不是,怎么可能是?”张礼然矢口否认,话出了口又发现不对。她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