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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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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张礼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在张金的双人床上,睡在张金被子里边。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睡过床了。一直都是贴着地板的:仰卧时一抬眼便是胶管框出的四四方方,空间虽狭小却因床帘的浅色和薄布营造出一点温馨;侧睡则视线与地面平齐,透过帘底细缝可以看到晨光在木地板漆面上所倒映出的白亮。然而此时此刻,莫说入眼的陈设了,就论这种高度、这种开阔、这种光亮,通通都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张礼然猛地掀开被子。凉意顿时横扫了两条光着的大腿,激得她猛一哆嗦。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从皮肤底下冒出,瞬间蔓延了好大一片。她赶紧把被子盖回去,缓和了一阵,才四处找起衣服来。转头一看,外套正好好地搁在床头柜上。牛仔裤则被压在底下,皮带末端服帖地虚虚穿在另一端的金属扣里,裤腿则从膝盖部分以下自然地垂下去,离地将将有几尺。这样细致的摆法,不像自己的风格呢。张礼然头痛得很,却完全不记得是自己躺过来的还是张金把她弄过来的。想到后一种可能性,又看了看自己下边只穿了条内裤的情状,她简直要羞死了。张礼然紧闭着眼睛,抓起衣服裤子匆匆套上,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何情绪,只好祈祷千万是自己倒过来的。
走出卧室,她意外地发现了蜷在沙发上和衣而睡的人,顿时松了口气,再不怀疑是自己稀里糊涂地抢了张金的床。因着歉疚,张礼然赶紧回卧室抱了被子,铺到它主人身上,又小心地包好裹好。她光顾着忙活,没注意脚下。只听一声哐当,好像踢到了个什么东西,跟着就有一抹黄色从脚边滴溜溜地滚出来,一直滚到屏风边上才停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酒坛子。
洗漱完之后,张礼然随便弄了点吃的,还给张金温了袋牛奶。啃着豆沙包走回电脑桌边时,她的头也还晕乎着,完全忘了屏风边有什么东西。随着一声清脆,张礼然整个人摔了出去。紧接着,右膝盖上层次鲜明地疼着,直疼到神经里去了,就像被无数块尖玻璃无数根针扎着。张礼然低头一看,牛仔裤被横着划出了条半指长的口子,露出了里边的须须绒绒。深蓝布料上有一径茸茸的白,搭配得很像青花的色调,然而裂口底下却是釉里红了。原来,她一脚把酒罐踹到桌底的钢管上了。陶土做的东西不禁撞,立刻就碎成了一地酱黄。失去平衡的张礼然也因此跪倒在了那堆碎片边缘。她看着从伤口汩汩流出的血,心里苦笑:女儿红,女儿红,还真是让它见了红。
巨大的响声把张金弄醒了。她揉揉眼睛,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望了好半天后,张金忽而叫道:“然然,你把坛子打破了,我们待会儿喝什么啊?”
“你还没喝够啊?”张礼然颤声抗议道。她试图站起来,可疼痛已经超过她的忍耐限度了。不光是被划破的地方疼,撞到木地板的膝盖骨也从里边钝钝地疼着。张礼然怕伤着了骨头,没敢硬来,在地上又坐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桌板慢着慢着站了起来。等她终于爬到电脑椅上歇息时,眼泪花儿早已呼啦啦地开了一脸。张礼然本来还愁该编什么理由给段总呢,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
张金身子犯懒,就又赖了三五十分钟。不想再一开口,却已经是鼻子嗡嗡、嗓子哑哑了。这期间,张礼然一直听她忽地吸一鼻子,忽地咳一嗓子,却也没料到会成这样。这位伤者叹了口气,用尚无大碍的左腿当桨,支着电脑椅底下的滚轮划到沙发跟前看情况,临到近前,却差点被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给扇飞去。
张礼然捂着口鼻,别过头抱怨:“喂,你都不挡一挡的!”
话音刚落,张金又是一声“哈啾”。不只一声,后边还有一连串的喷嚏。喷嚏弱下去后,咳嗽又开始了,直咳得她坐起身来,裹着蓬蓬一床被子缩在沙发里,跟个爱斯基摩人似的。消停之后,张金大约是伤了元气,声也不吭,地也不挪,只用着双随时随地都会说话的眼睛望着张礼然。后者才懒得破译那眼神呢,一蹬腿便又划着电脑椅回到桌边,只管自己伏案打字,却不管背后洪水滔天。
张金喝完爱心牛奶,正准备出去买点药回来,张礼然却扯着让把自己也捎上。她腿上的血早已止住了,可膝盖外侧肿了一大块,看着挺吓人的。不过,她首先要去的地方却不是医院,而是九夏——因为段总突然又追着她要市场分析月报了。
张盈欣一见她就惊呼道:“你这是怎么了?”
张礼然面无表情地指指架着自己的人:“问她。”被指的人瞪了张礼然一眼。她也只能用眼睛表达自己的不满了。张金晓得这死丫头就是欺负自己发不出声音,便照腰上掐了一记,疼得张礼然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叫出来。暗地里报复着,明面上张金却向张盈欣点点头,复而指指口罩,请对方原谅她不能自我介绍了。
其实根本不用。日常闲谈中,张盈欣早已对张金的身形、容貌、习性了若指掌。照片也看过。所以,即便张金大半部分脸都隐在白色的大口罩后边,但一看到那漾漾的眼睛和栗色的卷发,她就认出那是张礼然的好室友了。
段总对着两个各有“残疾”的弱女子,也没多做为难,早早地放张礼然走了。临行前,他还调侃道:“礼然啊,找老公就要找这样的,带病还接送你上下班的。”张礼然胡乱嗯哼了声,然后拖着条伸也伸不直、弯也弯不全的右腿,勾着张金的肩一蹦一跳地往医院去了。
张金把张礼然放到骨科后才去看自己的病,拿了药方又赶紧跑回四楼。刚进科室,就听到医生说要拍片。张金认为这纯粹是医院捞钱创收,便冲张礼然摇摇头。谁晓得那家伙更好,竟主动要求做核磁共振。单子开完,她也不去拿,倒是眼巴巴地望着张金。张金只得又上下一通跑,划价、缴费,最后把那个自愿挨宰的家伙架到影像科去。
检查结果是膝关节韧带拉伤。骨头当然没事。张金看了看手头的一大堆单据,觉得那家伙实在是有钱没处花。她却不想想,别说张礼然这的确是伤着了,就算没伤,做了好歹也得个心安。张礼然还算摔得不重,再重些,也该要上夹板打石膏了。
回去时,两人同坐在的士后座上,却又无言。司机和广播也无言。一片诡异的静默中,张礼然手机响了。她翻开一看,忽地嘟哝道:“我晕!”见张金偏头望着自己,张礼然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妈!叫我去接她!还有两个小时到!”听到这话,张金也要晕了。
“真是的!要来都不先跟我打个招呼的!就这点时间了才跟我讲!今天要不是看病肯定还在公司,哪有空接她啊!”抱怨一大通后,张礼然忽然发现不对了,“咦?她跟我爸不该去巴厘岛了吗?怎么跑这来了?”再一看,短信不是以“我跟你爸爸”开头的,那就意味着来的人里并不包括张义山。张礼然冷哼了一声,晓得这俩人又开战了。这种剧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基本已成这个家的生活必需品和感情黏合剂。若没有周而复始的吵架,张礼然怀疑他俩的婚姻反而维系不下去。
“阿姨在火车上?”张金强忍着喉咙的疼痛,嘶声问道。
“哪有!飞机呢。刚关舱门,晓得什么时候到!”
两个小时后,刚下飞机的向广兰出现在了两个病号面前。她的确是计划好跟张礼然爸爸去国外旅游的,结果两口子在去省城的火车上为着些事意见不合来着。向广兰一生气,就抛下丈夫自己飞到宁都找女儿来了。
张礼然从妈妈一出现就苦闷地望着她,听完缘由就只能更加苦闷地望着她了。这个快被答辩弄疯了的家伙老早就说要潜心写开题报告。如今不仅自己病了,还来了个聒噪的妈妈,报告看来是没指望了,清净自由的生活估计也得告一段落了。
她是对向广兰擅自跑过来嫌得很,张金却觉得心里一块石头放了下来。之前看张礼然走路都成问题时,张金还在想是否要取消回家计划。毕竟,害张礼然喝醉了的人是自己,没把空酒坛收好的人也还是自己,怎么着都应该负责。张妈妈意外出现,倒是不用担心张礼然没人照顾。张金暗暗松了口气,转而端量起向广兰。四十多岁的人,保养得很不错,尽管多少有些细纹和淡斑,但容貌和气质都摆在那里,看得出张礼然从她身上捡了不少优点。是良善贤淑的那类妈妈,然而行止和言语中的简洁利落透露出几分强势,这是张礼然所不具备的。不过有一点让张金比较奇怪,那便是亲眼所见的她与张礼然日常言语里传递出来的虚伪形象大相径庭,与间或透露出的受虐妻子形象也不甚一致。不过,张金很快就没空奇怪了,因为保留剧目又开始上演了。
在向广兰面前,张礼然总没个好声气。这点张金早就习惯了。这小丫头只要接起她妈妈的电话,十次里有八次最终都得变成这种腔调。只不过从前是每周末听张礼然一个人闹嚷,而现在不得不听双方的真人现场版。亲临其境后,张金才深刻地体会到,之前张礼然向自己使的那些小性子闹的那些小脾气,跟她对她妈妈一比,简直不值得一提。诚然,在有些事情上张金也不认同向广兰的说法做法,但总体上她还是非常同情这位妈妈的。
两母女从机场一路吵嚷到了下车,从下车吵嚷到了饭馆,从饭馆又吵嚷到了什锦坊。进了家也还不消停。向广兰看到那不伦不类的小铺又数落道:“你就天天这样?也不晓得去买个床。”已经退场回房的张金听着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独占了一张双人床,倒让张礼然地铺一睡睡了这么久。于情于理,好像都不大说得过去。
张礼然托着右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扬着下巴还击道:“我就喜欢睡矮的!” 
“你小心冬天着凉。”
“这又不是南方。这边屋里头都有暖气,着什么凉咯?”
“到时候你莫病着哭。”向广兰再不理她,只是走到卧室门边问,“小金,你晓得附近哪有傢俬城或者大超市么?”张金刚准备回答,就听到张礼然大叫道:“啊唷咧!我都还不晓得要住多久,买个床,麻烦不咯?”
张金赶紧给向广兰指路。说完,她又自嘲道,“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称职。”向广兰摇摇头,安抚道:“她自己懒。你……”话才说到一半,两人又听到张礼然在客厅一肚子怨气地喊:“娘亲哎,你莫管买床不买床的事咯。现在几点钟了?去了人家也都过节了。哎,你这次带牛肉干了没,我又饿了。”
“名堂多。”向广兰一边斥道,一边走回去质问她女儿,“不弄个床你今晚怎么睡?”
“那还怎么睡?继续睡那咯。你也打个铺睡呗。”
“我是睡不惯地下啊!”向广兰没好气地说。
“讲我名堂多,你自己名堂才多叻!又不早讲要过来,不然我到外头给你找个宾馆,大床房,尽你睡。”
张金听着这就有点不像话了,于是主动提出把双人床腾给她们。向广兰自然推辞,想了一阵,说她晚上去张礼然表姐家。电话打过去,才寒暄了两句,就听到对方讲正在赶火车呢。张金趁机劝她就安心呆在这里,照顾张礼然也方便。向广兰只得接受,一边说委屈张金了,一边还不忘数落自家女儿:“你看看人家多懂事。你什么时候学得会为别人考虑啊?”
张礼然被这么一训,面子上挂不住,就又闹起别扭来,说什么都不肯跟妈妈睡。她也不肯跟张金睡,却只守着小铺,生怕给人侵占了。那条最多只能弯150°的腿,让一个平常很简单的坐下颇费了一番功夫。向广兰瞧着她这幅模样,又看到乌乌糟糟的框架和布料,火就上来了,一扬手把那堆胶管全拆了。张礼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私密空间毁于一旦,又气又急地尖叫起来:“你干嘛啊?”
“你让人家张金怎么睡?”向广兰正在卸床帘,“你看看,脏兮兮的,还不拿去洗!”
“什么啊!它本来就是这种浅灰色的好不好!我上上周才换的!”张礼然激动地想站起来,无奈伤腿不争气,挣扎了半天都没能起身。
张金见情况不妙,只好前去调停。她也坐到小铺上,凑到气鼓鼓的张礼然身边劝道:“然然别生气噢。你看,昨天你睡了我的床,今天该我睡你的铺了。这叫有来有往嘛,乖。”张礼然可不想理她了,想到她坐在自己香榻上又万分窝火,干脆往被子上一趴,抓起枕头蒙住脑袋。张金也趴到她身边,哑着嗓子用各种温言软语哄来哄去,总算是把这丫头的思想工作做通了。
张礼然退了一步,答应去睡双人床,但一定要跟妈妈各睡各的。这要求倒不算过分。大家都知道她讨厌跟别人很近,不睡一床被子情理皆通。两个年岁较长、腿脚灵便的女人于是又花了半晚上拿被芯、入被套、塞枕头、铺床单,以满足那位大小姐的任性苛刻。之所以要铺床单,是因为张礼然记恨妈妈破坏她小铺,便吹毛求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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