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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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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指八法】右手基本指法有8种,俗称“四指八法”,即大拇指的尸(劈)、乇(托),食指的木(抹)、仯Вㄌ簦兄傅馁瑁ü矗⒁祝ㄌ蓿廾傅亩。ù颍潱ㄕF渌阜ㄊ涤砂朔ū浠楹隙伞#ㄕ园俣劝倏啤2还缀蛡澬捶ú淮蠖浴D橇礁龇抛挚饫锩挥校虿怀隼础#

   



第48章 桃之夭夭(上)
在学琴的问题上,张金一直以功臣自居。但凡张礼然在几番催促后磨磨叽叽地去弹,又弹得渐入佳境的时候,这位功高盖主的权臣就笑:“要不是我推了你一把,你这辈子怕也不会真去学。”可被推了一把的结果却是,平安夜张礼然只得独自坐在家中,无趣地弹着练习曲。勾一挑三勾二挑四,一直到勾五挑七;然后再从挑七勾五倒回来,挑四勾二挑三勾一。声声渐沉,愈来愈沉。末一记拨动后,最粗的那根弦发出低沉闷重的sol音,将弹者的情绪也打到了低谷。 
其实,张礼然今晚的行程原本可以不这么无趣的。早在前一个礼拜,当被问到平安夜是不是跟林宣赜有约,她在摇头否认的同时灵机一动,觉得趁这大好日子表个白什么的也不错,前提是气氛合宜勇气又足够。
准表白对象却没给这个机会。张金听说她或许要去趟饱蠹楼之后,哭笑不得地说:“真是,大过节的又跑去看什么书?”“那你陪我?”张礼然半撒娇半抬杠地问着,然后果不其然地看到张金面露难色:“啊,我也好想好想陪然然的。可是……晚上要出去吃饭呢。”张礼然没有追问是跟谁,因为答案昭然若揭。并且,她极其后悔说要去饱蠹楼了。她原意其实只是去那里打个转,然后如以前一样和张金去饕餮夹道……不,不能去那里,否则又会被那阴魂不散的假洋鬼子败了兴致。可是,情况偏偏是他占了上风,霸了阿金,真是讽刺至极。
大概是心里郁闷,手上的力就用得重了些。这一重可不得了。一两毫米粗的钢弦本是按在指尖,被这下用力弄得立刻错了位,塞进几毫米之隔的指甲缝中去了。十指连心,真的是钻心的疼。挑的动作还好,毕竟是用硬硬的指甲去击打,而勾呢,虽说是半肉半甲,但也就只有最后一带稍稍动用了指甲,之前站弦、压弦、拨弦则完全是用指尖的肉。每勾一下,指尖就疼一次,心里的委屈也就多添一分。过完十余个循环,张礼然抬手一看,右手中指甲肉相交处已经红肿了一片。莫说坚硬的钢弦了,就连柔软温热的手背皮肤,指尖轻轻一触都觉得痛觉神经猛地抖了一下。她不敢再弹,只好把琴收回琴袋里,另找事情打发时间。
写了两笔《琴赋》,翻了两页《晋书》,心湖却还平复不下来。倘若是琴激起的声之涟漪,只需将手轻轻覆在弦上,震动就会瞬息停下,散开的乐音也倏地不见影踪。然而,心不是琴。这些日子以来,张礼然发觉自己越来越难回复从前的心境了。张金依然出现在她的绮念里,出现在她黑夜与白日的幻梦里,出现在她脑中的构思和笔下的故事中,以她爱人的身份。
无意识间,张礼然已经踱到了卧室。看见自己送的那只抱抱熊,她心里又委屈又惝恍,于是在床边坐下来,摸着这个大家伙的头,跟它坐在一起,假装自己没那么孤寂。
近十二点时张金才回来。门响的时候,张礼然早已经钻进了被窝,倚着书橱底柜在看专业资料。桔黄色的台灯光涂在她身上,将那张鹅蛋脸划分成明暗两面。
“外面雪很大吧?”看到张金抖了抖帽子围巾,张礼然关切地问道,同时支起腿来,准备起身过去帮着接包接大衣。张金却没应她的话,只是点点头,然后杵在大门边不动了。这番古怪举动让张礼然心下莫名地慌张起来,她于是盯牢对方追问道:“阿金,你怎么了?没事吧?”
“然然,跟你说个事。”看张金表情,这事似乎很难以启齿。一瞬间,张礼然脑海中闪过了好些种可能:要借钱吗?让我搬出去吗?还是…… 
“我恋爱了。”张金望着不远处的小窗,眼神闪烁,底气也不是很足。明明是该欣喜庆贺的事,出口却是一片浓浓的酸涩味道。她说这话时,张礼然刚把思维切换到了糖果频道,正幻想她要向自己表白,听到“恋爱”两个字,不由心旌一荡。
荡完了,神智也回来了。
“哦,假——闻钺铭。”张礼然把目光重新移回资料上去。纸上那原本艰涩的话居然变得意外好懂,一个字一个字地刻进脑海——由于存在配对转换交易即将开通的预期,因而加入该因子并充分考虑到配对转换套利的可能,套利机会的存在意味着低风险份额和杠杆份额之间存在跷跷板效应……
大脑里那多达90%的潜藏机能仿佛顷刻被激活,如配备了高级芯片的计算机一般以每秒几万亿次的速度疯狂运转着。配对……转换……杠杆……跷跷板……配对……转换……配对……转换……配对……配对……配对……张礼然从记忆里拖出各种各样的事情,一股脑地塞进这架饥渴的机器,却唯独不去想张金的话和其背后的故事。她觉得这太奇怪了,自己心里竟然没感觉有任何异样,只是莫名地获得了神赐的理解能力。理解,对,理解!她要理解张金。
“他怎么让你答应他的?”
张金愣了一会儿才开口:“比较有你的风格…比较文字游戏……”
“咦?”这下张礼然终于有些诧异的神色了。她抬起头来看张金,眼睛眨也不眨,只等着听是如何文字游戏的。
“他说,他命里缺金。”
“什么意思?”张礼然的困惑越来越重。隔了一会儿,她才笑起来,大声地、捂着肚子笑起来:“这人真是……”话是讲不下去了,因为说话人已经快笑得东倒西歪。
“这表白又巧妙,又委婉,而且还不落俗套。”笑够了之后,张礼然望着天花板,脸上是异常宁静的笑容。面对如此称赞,张金这种惯于自吹自擂的人居然没有半点表示,她只好继续说下去,“难怪他要叫钺、铭。哎,你爸妈给你起名叫金,是不是就是为了二十几年后他表白的这一天啊?”
这本是随口开的一个玩笑,目的是舒缓因强颜欢笑而僵硬的肌肉。谁知道张金沉默片刻,竟然说:“哦,当时阿爸在产房外边听见我哭时,正好看到黄昏时的太阳光,金亮亮的。我阿妈隔壁床的那家爷爷也说,申时属金,正正好好。”
张礼然的笑彻底僵在了脸上。她望着仍站在门口、还没换鞋的张金。帽子和围巾上的白色已经看不到了,应该是被这屋里的暖气给融掉了。看,那么冰凉的雪,那么凛冽的风,遇到热情似火的暖气就融掉了,化成布上的水珠以及空中的蒸汽消失不见。风雪都如此,又何必说人呢?他们两个,一个属金一个缺金,正正好好。这就是古典小说里最爱鼓吹的天赐良缘吧?
她又想起了俞可涵。俞可涵是命里缺水呢还是带水呢?更可能的原因是,俞可涵他爸、他妈——反正就是给他起名字的那个人——只是希望他成为一个有内涵或者有涵养的人。不过很可惜,无论是哪种寓意,张礼然都没从他身上感觉出来。她只知道他又高又帅,而且这还是别人说的、在她耳边盘旋了无数遍才扎根的话。
“恭喜啦。”若无其事地道完贺,张礼然顿了顿又说,“俞可涵知道会郁闷死的。”她必须承认,此刻提起俞可涵是带了报复意味的。面对自己早已外溢的感情,张金到底还是怕了,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无声而高调地拒绝。除此之外的事,张礼然无力再去细想。理清这些玄机并直面它们实在是太痛苦的事。可含着血泪一起咽下去同样痛苦,所以她决定让张金也分担下她的痛苦。那个名字的杀伤力,张礼然再清楚不过了。
张金果然被戳中了七寸。悲戚的神色瞬间笼罩了精心装扮过的脸。她没再言语,而是弯下腰开始扯靴子侧边的拉链。见她这般模样,张礼然更加不好受了。一方面固然是后悔加心疼,另一方面却是介意亲眼所见的杀伤后果。俞可涵到底还是张金心头的一个坎,闻钺铭杀不过去,自己更杀不过去。
“晚安。”
“晚安。”
两人一如既往地道着晚安。伴随着拖鞋声的远去和房门锁的扣紧,整个客厅陷入了彻头彻尾的寂静。张礼然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霎时就打湿了整张脸。她丢开手边的书,迅速关掉台灯,钻进了空洞的被窝。
我恋爱了。那几个字在脑海中飘来飘去,调皮地不肯停下。就在一天前,她还在电话里跟蓉蓉幸福地讲:“我好像是真的恋爱了。每天都有恋爱的感觉呢。”蓉蓉自然毫不客气地凶她:“恋你个头爱!你别给我扯日久生情之类的鬼话。你爱爱爱,大学四年你爱到哪去了?你提都没提到过她这号人。前几个月次次都在跟我声讨她,上次发烧还什么的才头一回讲她好话,我就奇怪了,你哪来这么强烈的归属感?”当时张礼然还据理力争,却只换来一句:“你有闲工夫在这搞七搞八的,还不如赶紧去找你的阿赜!”
蓉蓉说的或许也有道理。可是,与林宣赜的重重起伏度度兜转,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张礼然也没有跟好友仔细提过。所以,就信息的充足程度而言,蓉蓉对他的偏向是一点也不公平的。张礼然并不否认自己是在努力为张金搜集筹码,但这场事关她感情幸福的跷跷板比赛中,倒是必须基于可比并且可测度的原则。
话说回来,张礼然也不想告诉任何人——无论蓉蓉还是阿金——自己其实是找过林宣赜的。他的回复还躺在手机里,一句“没空呢”就打发她了,连个“对不起”或是“不好意思”都不稀罕加。而且,这么没良心的回复是在发出去后将近两个小时才收到的。这是有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有求于自己时,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打得欢了,都没有半点干扰他人日常生活和感情生活的自觉;如今倒好,帮着他捋完大纲顺完全文校完字词标点后,这厮尾巴就又翘到天上去了,各种摆谱端架子……所以,对于林宣赜,此时她多少还是怀有怒意和恨意的。
想到这儿,张礼然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地可笑。在此之前,她还自以为是地纠结来纠结去,想着:林宣赜和张金之间,该选谁呢?现在,她彻底解脱了。因为,在同一天,她被这两个人同时放弃了。也好,就这样自由来去,无牵无挂。
——圣诞老人,你放弃我了吗?
在放任自己沉入睡眠之前,张礼然对着幽暗的天花板这样问道。

   



第49章 桃之夭夭(下)
睁开眼时,枕边闹钟正打算响铃,张礼然便迅速地从被窝里抽出手去,赶在第二个音节蹦出之前按掉了它。朝阳那橘黄色的光从小阳台上射进来,在素白墙上打出一道明亮的光柱。张礼然迷瞪瞪地望了一阵,结果又犯困了。本已半坐的身体不听使唤地沿着靠背滑下去,直直地缩进了温暖的被窝。
再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这时候,墙上的光柱往远处挪了六七厘米。张礼然强撑着睡意坐起来,从床边抓了件衣服披上,走到小阳台的窗边。向外看去,正是一副大雪初霁的景象,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她们楼层高,此刻看着低矮的楼群,每一幢顶上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垂在天边的朝阳给它临近的建筑物和街道都涂上了一层橘黄。如画般的风景,再加上雪色,映在眼中真是美极了。
和昨晚做的梦一样美。梦中,张金吻了她。朦胧的夜色里,没拉严实的窗帘侧边漏进来几丝天光,将近在咫尺的容颜涂抹得迷离又梦幻。覆在唇上的不是皮肤惯常的冰凉,而是带着软糯和甜蜜的滚烫,并且还有颤抖。她还想追着再深吻些,谁想对方却叹着气地起身离开了。
那个梦,那么真实,那么缠绵,让张礼然简直都不想醒来,情愿永堕于那个虚渺的世界。她一边遗憾,一边靠近窗玻璃,接连哈了好几口气。水汽立刻浮现在透明玻璃上,消释了窗外的景色。张礼然看了看那一大片雾白,伸手写了好几遍自己和张金的名字,最后仍是摇着头叹着气地全数抹掉,留下几道半干不干的印记。
有拖鞋的声音——是张金起来了。张礼然回头看向客厅,谁知却被一片金色耀了眼。原来那光柱已经从墙上挪到了另一侧的镜子里,反射回来,不偏不倚地落入她眼中。或许当年,张爸爸也是被这万点金摄了心魂吧。
“早!”张金主动向她打招呼,看起来心情不错。也是,恋爱中的人,都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这位刚刚“脱光”的幸福女人促狭地眨了眨眼,说:“你怎么不穿袜子的?不怕又感冒发烧。”张礼然习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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