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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未必。”谢三摇头,“虽然我久不在侯府当差,但家人还留在侯府。比如在下的大哥,十年前也是由世子爷举荐入六扇门的,但在下的二哥一直在世子爷身边。”
“原来这样。”沈志华笑着点头,偷偷打量谢三,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端倪。
谢三大大方方任他打量,歉意地说:“我既然来到蓟州,本该第一时间向姑爷问安……”
“谢捕头客气了。”沈志华请吕县令上座,又向谢三让座,自己则站在两人下首,陪着笑脸说:“吕大人和谢捕头都是替皇上当差的,自然是正事要紧。本来我不该打扰二位的,只是……”他瞥了一眼被众人晾在门边的何欢,不好意思说:“吕大人,亲家太太挂心表小姐,所以大爷让在下厚颜过来问问,表小姐被押上衙门,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吕县令一早知道,沈志华是奉了沈经纶之命,替何欢说情的。这事儿他不敢做主,只能朝谢三看去。谁知谢三却并不看他,自顾自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茶叶沫子。
沈志华再次行礼,对着吕县令和谢三说:“亲家太太一向视表小姐如己出,大爷不忍亲家太太忧心,这才命在下冒昧问一问情况……吕大人?”
吕县令轻咳一声,又一次朝谢三看去。见谢三依旧不搭腔,他对沈志华说:“其实只是一场误会,我正要命人护送何小姐回家……”
“嘭”一声,谢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吕县令心中一惊,额头微微冒汗。沈经纶派大管家替何欢求情,可谢三不愿意放人?这下可这么办?沈经纶和谢三他一个都不能得罪,他本想借着惩治何欢,拍他们马屁,眼下可怎么收场?
沈志华察觉谢三的不悦,转头对他说:“谢捕快,是不是表小姐有得罪的地方……”
“昨日之前,我与何小姐确实有些误会,不过我已经对吕县令说了,既然她与姑爷沾亲带故,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吕大人,是不是?”谢三笑眯眯看着吕县令。
吕县令哪敢当着他的面否认,再说谢三确实告诉他,何欢诬陷勒索他的事,就这么算了,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迫不及待去抓人。
何欢不知道这些事,听闻谢三的话,不可置信地看他,心道: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还能更无耻吗?
好似为了不辜负何欢的期待,谢三接着说道:“先前的事,我已经说过,就那么算了,不过刚刚何小姐又与我说起另一桩事,此事却不能就这么算了。”说话间,谢三已经收了脸上的笑意。
吕县令见状,顿时冷汗涔涔,恨不得抓着何欢质问:姑奶奶,你到底说了什么,让谢捕头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
事实上,不要说吕大人已经糊涂了,何欢亦莫名其妙,不过谢三一脸正色,正襟危坐的姿态,让她恍惚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刚刚与沈经纶成婚那会儿,她每每看到他,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高高在上,不容别人直视的威严气势。
一旁,沈志华与何欢有相同的感觉,心中不禁更添几分忧虑。这几年,沈经纶虽然偏居蓟州,但逢年过节都会给永安侯府送节礼,多多少少知道京城的情况。可惜,他思量了一整天,怎么都想不出,谢三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
谢三仿佛觉得室内的气氛还不够冷,他转头对何欢说:“何小姐,既然沈管家来了,不如你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对沈管家再说一次吧。”他的声音并没有一丝不悦,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让房间内的温度骤降。
何欢愈加不解,心中晃过层层疑虑。突然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瞳孔中泛出难以掩饰的兴奋光芒。不管谢三为何把话说得如此暧昧不明,只要她善用当下的机会,说不定她就可以见到沈经纶。唯有当面见到他,她才有机会向他证明,她就是林曦言,她才可以陪伴生病的儿子。
正文 第46章 僵持
当何欢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见到沈经纶,她在兴奋之余焦急地思量应对。沈经纶一向没什么好奇心,更不爱多管闲事,有时候,她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拿上次来说,她明明已经通知他,谢三就是趁乱混入沈家,意图不轨的人,他却丝毫没有动作,仿佛一点不知情。
这般想着,何欢愈加心焦,但机会只有一次,即便毫无信心,她也只能赌上一把。她上前两步,对着众人说:“谢捕头,昨天的事真的只是误会,若不是因为表姐——”她戛然而已,转而道:“总之,是我行事莽撞,我甘愿受罚。”
谢三没有看她,一本正经地说:“昨日的事,不管是误会也好,其他也罢,过去了就算了,但石头巷一事,决不能一笔带过。”他目光炯炯看着沈志华,却只见他低头恭立,面无表情。
何欢不知道谢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想解释,谢三已经抢先道:“何小姐,你与那些人接触过,这是我亲眼目睹,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你不能离开衙门。”
“谢捕头!”何欢与沈志华异口同声。
沈志华暗示何欢稍安勿躁,陪着笑脸说:“谢捕头,虽然在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表小姐绝对与不法之徒无关。表小姐绝对愿意协助您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今日时间已晚……再说,表小姐毕竟不是犯人……”
“兹事体大,不是我不卖姑爷面子,只是今日我放了何小姐离开,若她果真与整件事无关,自然无碍,若是她连夜逃出城去,上面追究起来,岂不是我和吕大人的责任?”谢三一边说,一边摇头。
联系前后,何欢恍然明白过来。谢三这是逼迫沈家收留她。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经沈志华再三求情,再加上吕县令在一旁敲边鼓,谢三勉强答应,由沈志华带着何欢回沈家,明天一早再带她回来问话。若何欢心中有鬼,逃离蓟州,就是沈家的责任。
离开衙门后,沈志华领着何欢坐上了沈家的马车。何欢隔着帘子凝望“县衙”二字。她完全想不明白谢三的意图,甚至无法判断他是正是邪。若他果真奉了皇命追查某件案子。他潜入沈家。是否意味着皇帝坐稳了龙椅。想要清算十年前的先太子余党?
听到沈志华吩咐小厮去何家报平安,何欢隔着帘子问:“沈管家,谢捕头果真是京城来的捕快?”
“在下不知。”沈志华摇头,“在下只是奉大爷之命。带表小姐离开衙门。”说罢,他命车夫启程。
马车一路疾驶,很快驶入沈家大门。大概是公堂上精神耗损太大,即便沈家的马车宽敞又舒适,何欢仍旧被颠得头晕眼花,整个人又冷又热,十分不舒服。待她步下马车,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眼见沈志华吩咐萱草照顾她,转身就要离开。她急忙上前询问:“沈管家,念曦少爷病情如何?大夫是怎么说的?”
沈志华审视何欢,只见她双目无神,嘴唇发白,脸颊却红得艳丽。“萱草。快扶着表小姐。”话毕,他又命小丫鬟马上请大夫过来替何欢诊治。
何欢一心忧虑儿子的安危,一把抓住沈志华的衣袖,急切地问:“大夫给念曦用药了吗?是哪位大夫的方子?”
沈志华不解地看她,敷衍道:“小少爷已经用过药了。”
何欢吁一口气,又道:“我想见沈大爷,我有很重要的事与他说。”
“表小姐,时辰不早了,去客房好好休息吧。”
“我想对沈大爷说的事,与表姐有关,对沈大爷也很重要。”
沈志华没再理会何欢,再次命萱草等人扶何欢进屋。
何欢情急之下,对着沈志华的背影说:“沈管家,请您转告表姐夫,表姐钟爱一支不值钱的竹箫,全因那是姨父在出洋前一天,送给表姐的最后一份礼物。竹箫内有姨父亲手刻下的‘颦’字,那是表姐的小字。”
沈志华闻言,脚步略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欢没有看到沈志华的反应,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一夕间被抽走了一般。她虽能感知周围的声音,但眼前一片漆黑,任由萱草等人扶着,才能勉强行走。
不多会儿,她被安置在床上。她感觉到有人替她诊脉,有人喂她喝药,但她无法睁开眼睛,身体一会儿烧得难受,一会儿又冷得发抖。迷迷糊糊之际,她仿佛看到自己正怀抱儿子。儿子看着她,“咯咯咯”直笑,她高兴地哭了,不断呼唤儿子的名字。
沈家的另一头,沈志华恭立在沈经纶面前,巨细靡遗地复述谢三说过的每一句话。
沈经纶默然聆听,手边放着文竹从青松观取回的两只锦盒。沈志华偷偷看了看锦盒,欲言又止。
沉默许久,沈经纶轻声喃喃:“看起来,他想利用何小姐试探我。既然他没有避着你,想来就算我见到他,也认不出他是谁,而他十分笃定,我们不可能查知他的身份。”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眼神越来越幽暗。片刻,他吩咐沈志华:“你把石头巷那边的事发经过再详详细细说一遍。”
沈志华把自己所知叙述了一遍。沈经纶惊问:“冯骥阳是什么时辰找上门的?”
沈志华微微一愣,反问:“大爷,您怀疑谢三在跟踪冯骥阳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口中的‘倭贼’,跟踪他至石头巷……”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便能联系起来了。”沈经纶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道:“恐怕真正的谢正辉正监视着冯骥阳。”
“大爷,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沈经纶轻笑,“他一次两次利用何小姐,不过是希望我有所动作。事实上,他大概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如此急切。”
“看他今日的态度,以后可能还会利用何小姐,亲家太太一向心软,到时大爷恐怕会左右为难。”
“她似乎变了很多。”沈经纶的指腹划过桌上的锦盒,“不过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是真正的麻烦。”
沈志华心知,沈经纶的意思,若是何欢继续纠缠不清,就以大韩氏的名义,出一份嫁妆把她嫁了。何家的魏氏、曹氏都是爱财之人,陶氏一向以大家闺秀自居,若是有心,都不是难以摆平的人。
沈志华见沈经纶已经打开锦盒,行礼退下。他转身走了两步,忽然间又停下脚步。
“怎么了?”沈经纶侧目。
“大爷。”沈志华行了个礼,“您早就交待过,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在下看着办就行了,但这些日子,表小姐的言行实在有些古怪。”
“不会是她淋了一场雨,你就动了恻隐之心吧?”沈经纶摆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沈志华看了一眼沈经纶手中的竹箫,硬着头皮说:“先前表小姐对在下说,这支竹箫是亲家老爷十年前送给大奶奶的,竹箫内刻了一个‘颦’字,是大奶奶的小字。”
沈经纶没有说话,食指轻轻摩挲竹箫的内壁。他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妻子的小动作,只是里面的刻字早已变得模糊不清。许久,他似喃喃自语般说:“她们曾是表姐妹,十年前林何两家走得很近,她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大爷,在下也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但表小姐对小少爷的确十分关心,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先前,在下让大夫在表小姐的汤药中加了安神药,表小姐在睡梦中不断唤着小少爷的名字……”
沈经纶怅然而笑,不悦地说:“你的意思,她关心念曦,我就该娶她?论起关心,有谁比得上——”他戛然而止,本就苍白的脸颊凭添了几分青灰,整个人笼罩在悲戚之色中。
沈志华吓得跪下了。沈经纶一向甚少动怒,但自从林曦言死后,每每提及她,他都会生气。此时距丧事不过半个月多,可主子明显瘦了一圈。他这又是何苦呢!
时间在静默中消然流逝,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际,屋子内陷入了黑暗。沈志华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沈经纶坐在桌子后面似雕像一般。四周静悄悄一片,就连两人的呼吸声也变得微不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文竹在屋子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找来的病童死了,接下去应该怎么办,他得请示主子,可是他明知道主子就在屋子内,却不敢进屋。这些日子,他每每觉得,以前的大爷不过是性格冷清,可自从大奶奶死后,大爷看着与平常无异,可他的心就像是跟着死了一般。
寂静的小院,时间仿佛已经凝固,直至月亮高悬半空,沈经纶才缓缓开口:“她的药,药性什么时候过去?”
听到沈经纶这么说,沈志华又后悔了,低声提醒:“大爷,谢三和表小姐在衙门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为了引您去见表小姐……”
“我知道。”沈经纶打断了沈志华,“若是她醒了,你找人通知我一声。”
正文 第47章 摊牌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萱草伏在桌前昏昏欲睡,忽听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