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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慕汐颜着急得语带哭声喊起来,一面喊一面摇着倚靠在自己身上的炎无忧。但无力得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却美眸紧闭,脸色灰暗毫不回应自己。这一下汐颜吓得不轻,心中又急又悔,忙勉力扶着她朝外大声喊人。
不一会儿外头听见汐颜喊声的丫头们都跑了进来,众人七手八脚得一起将炎无忧抬进了卧房中的床榻上躺下,彩宣一面派人去传话给前面正房大院儿的当家主母罗氏,一面亲自去二门上让人去传话给管家炎泽让去请白郎中来。
炎无忧这一昏倒,整个炎府内宅都乱作一团。一会儿功夫,罗氏便领着一大帮子丫头仆妇急匆匆得走了来,一进房便往炎无忧的卧房中去,到卧房中床榻前,见炎无忧闭眸昏迷不醒,不由得扑到炎无忧身上儿一声肉一声的哭喊了起来。
正哭得不可开交时,王姨娘和焦姨娘也带了自己房中的丫头来瞧病。见罗氏哭得涕泪横流,哽咽难言,不免都纷纷上前去劝她。
只听王姨娘说:“夫人,且别这么着哭,大姐儿这都是命,哭也没用。头里也是没来由得就昏迷了一两个月,好在大奶奶进门儿冲喜,醒转过来大好了。这一回又昏倒了,想是大奶奶的那什么命也不起作用了,这可怎么着好?”
罗氏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就啐了王姨娘一口,厉声责骂道:“我孩儿什么命?我孩儿是福寿双全的状元命,她这么着可遂了你的意了。你别以为你打得那些鬼主意没人知道,无忧若有个三长两短,索性大家都别活了……”
焦氏听罗氏这话说得重,便忙上前将王姨娘拉到一边儿,去罗氏跟前小心翼翼得劝道:“夫人,大姐儿吉人自有天相,您这么着在她床前哭,倒让病着的人不得清静。再有大姐儿到底是怎么了,还要郎中来看了才知道。依我说,不如我们都到外边儿去候着,只叫大姐儿房中的丫头们仔细服侍着,看郎中来瞧了怎么说。”
罗氏听了也觉得有理,便从袖中掏出绢子擦了泪,带着房中的丫头婆子们到外头正厅中去坐,只留了彩宣,彩桃,彩书三个丫头在房中伺候着。汐颜本来也在炎无忧床榻前守着,但被罗氏叫了出去。
“无忧适才在我房中和我说话时还好好的,后来她说要回房来找你说话,可一会儿功夫她就变成这样了,你说,你到底和她说什么了?”罗氏坐在正厅中的紫檀雕花圈椅上问站在自己跟前的慕汐颜,语气颇为严厉。
原来罗氏甫一听到炎无忧昏倒,三魂都吓掉了两魂。因为数月前,炎无忧也是莫名昏倒,往鬼门关走了一遭儿,早将罗氏吓成了惊弓之鸟。如今一听到炎无忧又昏倒了,不免将这病和前头那病联系起来,急急得跑了来,见自己女儿昏迷不醒,哭得天昏地暗,倒忘了问慕汐颜的话了。等到听焦氏的话,止住了哭出来到外头厅上坐着,才想起了自己女儿这模样或是和慕汐颜有关。
汐颜早急得流泪,心中懊恼不已,心痛不已,又担心若是那人真因为自己有个好歹,那么自己这一辈子也难心安,虽不至于随她而去,怕也只会心死,青灯古佛相伴了此残生了。如今听罗氏这么问她便垂泪道:“回婆婆的话,我只是和她玩笑了一句,谁料姑娘却……却昏了过去……”
“哦,你说得什么话?”罗氏面带怒气继续问道。
汐颜怯怯答:“姑娘问我和那男子可曾认识,可有关系。我说……我说,如她所想……”
罗氏一听霎时拔高了声音道:“素日里瞧你也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你怎能如此玩笑说话?你可知道我无忧孩儿虽然冰雪聪明,外头瞧着性子冷淡,但心里却是极为纯善至诚之人。你说的是玩笑话,可她却当了真。你嫁进来后,虽说是无忧名义上的媳妇儿,但我瞧着她对你甚好。普渡庵中的事发生后,回来她一直在我跟前说她不相信你是那种不守妇道的女子,说服我让她来问了你实情再做区处。可如今,你明知你说得玩笑话会伤到她,你还说,是不是不索了她的命去你不甘心?”
说到这里,不禁又开始淌泪,忙掏出绢子出来抹泪。
汐颜泪落如雨,哽咽道:“姑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愿为她偿命……”
“哎,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的命我拿来有何用?”罗氏长叹一口气,复又问:“对了,那普渡庵中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汐颜看一眼王姨娘,见她眼神有些闪烁,心中微恼,便转眼过来看向罗氏将如何在王姨娘那边内宅中碰到王大元,以及在普渡庵中那王大元如何拦住自己说话,纠缠自己的事都细细说了出来。罗氏听后不觉大怒,看向王姨娘道:“瞧你做的好事,商贾人家,品性不端,你侄子做出这样无耻之事,看我不禀告老爷,让他差人去拿了他来,治他一个调戏滋扰良家妇女之罪。”
王姨娘忙站起来做出些害怕的样子分辨道:“夫人,大元做这事我也不知道啊。这回冒犯到大奶奶,真是罪该万死。我定当叫我哥哥严厉管束责罚与他,还请夫人开恩。”
嘴中虽这么说,但心中却一万个称心如意。心想,这一回虽然没有将慕汐颜赶出炎府,但那老对头的掌上明珠,嫡长女炎无忧却因为这事再次发病昏迷了过去,说不定一命呜呼也有可能,也不枉自己这一番绸缪算计。
作者有话要说:小媳妇儿腹黑起来要人命啊……
59第五十八回
罗氏“哼”了一声;正想再斥责她几句,外头小丫头进来禀告说白郎中来了;便止住了话头;亲自起身去迎白郎中。
白郎中随着罗氏一起进入炎无忧卧房中;丫头们放下帐幔,在炎无忧腕上搭上绢子。白郎中便坐下来;开始仔细地诊脉,又问了些炎无忧发病前的事;罗氏细细与他说了。
约有一刻钟,白郎中起身对罗氏道:“此番大小姐昏倒,乃是急怒攻心;并非前番那种发热昏迷的症状。待我与她施针扎上一扎,再开些疏散安神的药;想来便没有大碍了。”
罗氏听了自然欢喜异常,连连对白郎中称谢不已。
随后白郎中让人叫自己的童儿进来,开了药箱,随即用银针在炎无忧虎口,手肘下的穴位上扎了几针。约莫有半个时辰,炎无忧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眸,只是脸色苍白,仍然十分虚弱。
“好了,夫人,小姐醒过来了,我这便去与她开药。服了药,卧床静养三五天便能大好了。”白郎中站起身来一边儿将银针收起一边儿对罗氏道。
罗氏早坐到炎无忧身边儿,拉着她的手,正一叠声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我的无忧是福寿双全的命,你不知道,你才将那样吓死娘了。”
听白郎中说话,又转头对白郎中说:“此番又多亏了先生妙手回春,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白郎中自然推谢,罗氏便让自己跟前的赵嬷嬷亲自送他出去,又教赵嬷嬷让管家炎泽多付诊金。
炎无忧虽然悠悠醒转过来,但此刻仍是头目森然,想起方才昏倒前在书房中听慕汐颜说得那句话,几乎难过得要落下泪来。因此白郎中施针后,虽然勉强睁开了眼一下,但很快又闭上了眼。
罗氏见她病怏怏的不理人,也猜到了她定是还在计较慕汐颜说得那句话,便轻言细语道:“你个傻孩子,汐颜才将在外头都说了,她说她对你说的那句话是玩笑话,并不是真的。你瞧你,为那么一句话竟然弄成这个样子……”
“什么……娘,你说……你说汐颜是骗我的?”炎无忧不等罗氏将话说完,便猛然握紧了她的手虚弱得追问道。
罗氏点点头,伸手去炎无忧手上轻轻一拍道:“你若不信,可以叫她进来问个清楚。”
炎无忧自然想即刻见她,但又怕见到她,会被她笑话自己如此小气,为一句话也闹出病来。
罗氏见自己女儿听了方才自己的话后,脸色虽然苍白,看起来还虚弱,但没有血色的唇边已然有了一抹浅淡的笑意,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此刻自己提议让慕汐颜自己来与她说清楚,却见她犹犹豫豫的,便说:“她见你适才昏迷了,吓得不行,一直哭,说若你要是有个好歹,她要为你偿命呢。”
“这傻丫头……”炎无忧犹豫了一会儿,便对罗氏道:“娘,你叫她进来,我想知道到底此番普渡庵的事是怎么回事?”
罗氏忙应了,随即吩咐丫头彩宣去外头将慕汐颜叫进来,又叫外头等候消息的王姨娘和焦姨娘各自散了,就说大姐儿醒过来了。
慕汐颜在外间厅中坐立难安时,见那曾与自己也诊过病的白郎中带着童儿被赵嬷嬷客气得送了出去。赵嬷嬷跟在赵郎中身后,出正厅门时,趁着丫头挑帘子的时机笑眯眯得转回头来看着厅中的众人喜滋滋悄声道:“菩萨保佑,姑娘醒过来了……”
赵嬷嬷此言一出,厅中的许多人俱都发出了低声的欢呼。慕汐颜一颗忐忑难安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破涕为笑也发出了小小的欢呼。
焦姨娘满面笑容对坐在自己旁边的王姨娘道:“这下可好了,若是大姐儿真有个什么事,这府中还不得给闹翻了过来,多亏菩萨保佑,免了这场灾祸。”
王姨娘淡淡笑着回答:“是啊,是啊,大小姐没事就好……”
这么回着焦姨娘的话,王姨娘一双眼却是落在了慕汐颜身上,眼中颇有怨毒之色。心道,这人果真是炎无忧的贵人,自从有了她,那老对头的女儿似乎总能逢凶化吉,这个人不除,那想要对付炎无忧,再搬倒当家主母罗氏怕是难上加难,看来还得想出好法子来对付她。
汐颜哪知道王姨娘又开始再打她的主意,一颗心都落在炎无忧身上。虽说听赵嬷嬷说姑娘醒过来了,但她的病到底怎么样,要不要紧还是一无所知。她很想进去看看她,向她致歉,再把普渡庵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希望她能原谅自己。
“大奶奶,夫人教你进去,姑娘醒过来了要见你。”彩宣来到汐颜跟前传话。
汐颜忙站起来含笑道:“好。”
彩宣又把罗氏让众人先散了的话对王姨娘和焦姨娘说了。于是王姨娘和焦姨娘便起身带了自己身边儿服侍的丫头仆妇起身来出了正厅各自回去。
等王姨娘等人散了,汐颜跟着彩宣一起进到炎无忧卧房中。走到炎无忧床榻跟前时,彩宣上前向罗氏蹲身一礼道:“夫人,大奶奶来了。”
罗氏让彩宣起来,看着汐颜道:“媳妇儿,无忧醒过来了,只不过身子还弱着。你对她说一说那普渡庵中的事到底是怎么着的,她想听。”
汐颜走到床榻前时,先看的便是躺在床上的炎无忧,见她面色苍白,连一贯十分娇艳的红唇也毫无血色,精神头也不好。只不过当她躺在床上看见自己走过来时,美眸一霎时便亮了起来,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似的,但又没有说出口。
不知为什么,见到她这副样子,那因为她在普渡庵中没有相信自己,让自己受到婆婆的责骂,孤立无援,最后她又和婆婆一起离开自己,扬长而去,让自己十分伤心和委屈的气一下子便消散了许多。取代的是后悔和惭愧,后悔自己说气话让她突然昏倒,惭愧只不过是心中有气便说那种伤害她的话来伤她。
见到她卧床不起虚弱的样子,汐颜一霎时眼圈便红了,望着炎无忧喃喃的喊了声:“姑娘……”
又想起罗氏还在旁边坐着,便赶忙向着罗氏福了一礼道:“婆婆。”
“起来罢。”罗氏虚虚抬了抬手,又教房中丫头在自己身边儿搬了张绣墩来,让汐颜坐下道:“你这会儿便把那普渡庵的事备细说与无忧听罢。”
汐颜应了声,“是,婆婆”,随即将如何在王姨娘院子里碰到王大元,在普渡庵中王大元又如何纠缠自己等话都说了一遍,其中提到了黄五娘让自己绣了名字的那方帕子这会儿却在王大元手中之事。
因为汐颜刚才当着王姨娘等人时,虽然疑心是王姨娘算计自己,但想到并无证据可以证明,且自己嫁进来不久,若是红口白牙的说王姨娘的不是,到时候家里闹起来,反会被人说成是扰乱家族和睦,挑拨离间之人。所以怀疑归怀疑,那绣了自己名字帕子的事却没说。如今当着婆婆罗氏和炎无忧,却是将自己的疑心之处说了出来。
罗氏一听完就愤愤得说:“这事按照媳妇儿方才所说,十有八|九是王姨娘在其中捣鬼,方才她在外面儿还嘴硬,说这事和她无关。等你爹爹今日散衙,我非得把这事说与他听,看你爹爹怎么收拾她!”
炎无忧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