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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上次那事属孤大意,竟要挟其将前朝藏宝图交予孤。雷门必是不愿,才动手杀了那肖青。孤相信,只要山庄表现出诚意以挽回合作,到那日,扳倒父皇易如反掌。”
肖容问道:“倘若雷门也存了倾覆朝廷,改朝换代的念头,那可如何是好?”
齐恒微微一笑,却愈发可怖:
“最后登上皇位之人,只会是孤。”
齐恒已离开,剩下的人们还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屏风后头的沈乔欢,却在艰难的消化着方才这些对话里巨大的信息量。
雷门半年来人事变动,她是知道的。如果掌握的妖法,指的是雷鸣身为苗疆人的御蛊之术,或许也是说得通的。
可是何时开始与前朝余党有染,她却是未曾知晓。
那个什么前朝藏宝图,她更是闻所未闻。
自她听从陈贤之言入驻雷门以来,陈贤坚称她才是雷门唯一的门主,是以事无巨细都会向她禀报——虽然常常是他已做好决策,只待她一纸命令。然自她带着些许目的进入皇宫以来,因为言歆故对复仇一事有所软化,陈贤似乎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每次来信对门中事务仅仅一笔而过,多数时候是在以情感之名劝她拿到图纸后得到机会早日回去。雷门究竟做了些什么,她也只知道个大概。
而且让她更在意的,是雷鸣和她一样的“苗疆人”身份。苗疆人被齐豫追杀,现存者少之又少,雷门复仇一事,莫非……
那么陈贤会不会也是……
现在混入了个什么前朝势力,她更是无从猜测。
事到如今,要解开这些谜题,只有赶紧回到雷门,找到神秘的陈贤问个清楚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御剑山庄是齐恒的势力。”
沈乔欢点点头,心想是谁这么懂她,竟然在她耳后把她心中所想丝毫不差的说了出来。
随后一想——
卧槽不对啊!!!!
她身后哪来的人啊!!!!
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啊!!!!
沈乔欢战栗着慢慢回头——
不到一个时辰前她才默默惜别的九公主大人,此时身着红裙挨着她立在后头,笑吟吟地看着她。
妈呀,公主这是要吓死她啊!
沈乔欢完全无法淡定。言歆瞧着自己苦苦追寻至此,眼前这人却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迎接,脸上不走心的假笑也垮了下来,冷哼道:“你逃得轻巧,动静弄得倒是大。躺在我身边明目张胆半夜离开,真当我死了不成?”
……她怎么就忘了这位公主睡着时依然强悍的警惕性呢。
千算万算,居然漏掉了这么重要的一环。言歆这各项属性强到爆表的*oss,怎么会是小小的迷药就能搞定的。
而且很明显,就算是匆忙追着她出来,公主大人也不忘挑了件符合她身份的衣服。沈乔欢瞥了眼言歆身上这件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的红色长裙,再看看自个儿身上低调专业的黑色夜行服,无言扶墙。
屏风后头将将能装下她们两个。外头的男人们好像还在专心地商议着什么,并没有发现她们这里的细微声响。沈乔欢靠近言歆,压低了声音道: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出去再……”
突然,言歆身底似有亮光闪过!
沈乔欢急声道:“小心你身后!”
两人同时点地飞起。方才沈乔欢进来时通过的洞竟被人射入银箭,没有射中她们,低低地横穿房间钉入另一头的墙上。且箭头青黑,应有淬毒。
原来方才把守另一角的守卫前来交班,却见同伴靠在墙头似昏死多时,又发现脚边一洞,心中疑虑才出箭试探。
两人为着避险飞身而起,却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下。
肖容正与心腹商讨四日后入攻皇城计划,不料刹那间屏风后头飞起一黑衣人与一红衣女子,登时又惊又怒,大喝道:
“何方细作在此偷听!我庄内弟子何在?速速佩剑前来杀敌!”
沈乔欢不做停顿,借着飞起之力于屏风顶部轻点,向下向上同时扔出一只小手雷,立时把屋内炸出一片烟雾,屋顶也被炸出一个大洞。
沈乔欢看向言歆,严肃道:“你先出去,我殿后!”
言歆会意,如今之计唯有抢在大批人马到来前杀出重围。此时距日出约莫还有半个时辰,街道的早市应已有人早起。她们若是能逃到市井,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会很大。
趁着屋内一片混乱,沈乔欢继续向下洒出一把毒粉。眼见烟雾开始消散,屋里的壮汉们各个手捂面部痛苦倒地,沈乔欢才追随言歆飞上屋顶。
言歆没料到,御剑山庄的动作比她想得还要快。
方才她甫一上屋顶,已有身着青衣的年轻弟子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在她犹豫着要向哪一面突破的片刻间,她们却已经被手持弓箭、武装齐全的人们包围了。
原想占据高地,不料反成了众矢之的。
围成四方的火把,将这片小小的天空照得如同白昼。
齐恒不在,肖容就是唯一的掌权者。人群让出一条小道,肖容一手用毛巾敷着方才被毒伤的左眼,用仅剩的右眼瞪向屋顶上的二人,表情因痛苦而狰狞:
“尔等细作,今夜擅闯我御剑山庄百年府邸,偷听我山庄重要情报,又使毒弄瞎我数十弟子,真真是狡诈之极,卑鄙无耻!不若快快束手就擒,告知尔等来历,否则本庄主一声令下,你们便会尝到百箭穿心是个什么滋味!”
这老光头在齐恒在时那般懦弱无能,现在却是一副盛气凌人舍我其谁的模样,看了真叫沈乔欢恶心不已。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堂堂九公主也是你这狗人能威胁的?沈乔欢心中怒极,瞥见言歆竟不为所动,忍不住上前一步,怒声道:
“不过是条狗,你也敢学着主子的语气说话?肖容狗贼,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面前之人是谁!谁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大可试上一试!”
又在言歆耳边悄悄问道:“你来的时候带暗卫没有?”
言歆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脚程太快,我来不及带人。他是齐恒的人,巴不得逮着机会把我杀掉,你此番威胁并无意义。”
果然听得肖容哈哈大笑道:“本庄主可不管面前的这位究竟是谁。我只知你二人窃取我庄机密,行事卑劣可疑,哪怕来的是天皇老爷或是‘公主小姐’,本庄主也只能依着庄规将细作就地正法!”
“哈哈哈哈,好一个‘就地正法’!”言歆昂首俯视底下这群乌合之众,面容在火焰的映照下明明灭灭晦暗莫名,如同神祇般尊贵不可侵犯,眼神嫌恶得像是看着一群蝼蚁,“本宫倒要看看,你这条狗到底要如何将我堂堂大齐九公主齐言歆‘就地正法’!”
“一派胡言!”肖容五官越发扭曲,朝着已经懵掉的庄内弟子们大声喝道,“给我放箭!”
“可、可是,她说她是……”
“你是听本庄主的,还是听那细作的!”
“……您的!”
箭在弦上,却因着这段小插曲有了迟疑。
就是现在!
言歆果断道:“东南边!”
原来她方才短暂沉默,是在仔细观察各个方向包围圈的武器分布情况。西边走虽靠近集市人多处,但敌人人数最多,故不可取;而东南方,则是弓箭偏多,而近身武器偏少之处。虽然往前走是一片深山密林,成功几率也要高于从其他方向突破而出。
而沈乔欢却是发现她的意图,是以故意与肖容周旋,拖延时间。
二人全力施展轻功朝向东南边飞去。弓箭手们眼见二人突然逃脱,慌乱之中数箭射出,却毫无准度。不过箭飞出到落地之间,二人已经落地,正全力撕开东南边包围着的最后一道防线。
身后不断有箭射来。言歆抽出腰间软剑,仅仅向后一扫,便将射来的箭全数原路奉回。前方又有两个持剑弟子向她扑来,两个闪避间软剑已砍断来人手脚;另一边,沈乔欢则是自袖中抽出一两指宽木制物事,向下一甩竟从短木中央甩出一条模样甚是怪异的窄剑。此剑极窄极细极锋利,且细看剑身还密密麻麻遍布无数小孔。前方有人手提大刀朝她大力砍来,她避闪不及之得用剑相持。那人心中窃喜,正暗道此女剑术不若红衣女精巧,当是很好制服,不想短兵相接发出“乓”的一声,这女子的窄剑中,竟是震出无数细小粉末!呼吸之间,他已觉自喉咙起燥热瘙痒疼痛难忍,立时仆于地上。粉末迅速蔓延,自己这里的敌人已经陆续躺倒了一大片。
这才是自己这个特制武器的厉害之处。沈乔欢向不远处已经杀出重围的言歆喊道:“屏住呼吸!我放毒啦!”随后跟上言歆,施展轻功向着东南方那片巨大的山林前行。
言歆颔首,沈乔欢却发现对方脸色有些苍白,脚程也明显变慢。
“你受伤了?”
“最后那人使用暗器声东击西,我防备不及,被的用剑划伤了大腿,”眼见瞒不过去,言歆也只好承认,见沈乔欢一张小脸乌云密布,满满写着“竟敢伤我媳妇,劳资立马就要回去把那混账给杀了”,生怕这孩子脑袋一热就要回去,急忙补充道,“他已被我杀死。”
沈乔欢不语,立时双臂打横抱起满脸错愕的言歆,动用十成轻功迅疾如风,只求甩开追兵。身后不时有射来的毒箭,均被沈乔欢敏锐的听力捕捉而轻巧躲过。
而一路追过来的肖容,眼见那两人就这么消失在巨大的山中,更是气得整个脑袋通红。
有人怯生生朝他说道:
“庄主……还找吗?据说这山中常有毒物野兽出没……那两人在山里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不若就放着她们自生自灭可好?弟兄们都负伤了……”
“混账!”肖容大怒,一掌挥向那年轻弟子,登时打落他四颗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我庄已跟九公主撕破脸皮,她若完好回宫,我们还能活吗!”
随后看向身后这群脸上写满萎靡或犹豫的人,大声问道:
“我庄可还有勇士,敢带人入山寻得那两细作?”
领教过那两人厉害,且考虑到山中环境险恶,众人皆噤声不语。
唯有一带着英气的女声,朗声道:
“我御剑山庄第二十三代嫡传长师姐薛菡,愿承庄主之命,请庄主准许!”
☆、第56章 遇险(3)
在黑夜且出没野兽的深山里,要想抱着一个受伤的女人穿梭自如,还得迅速找到一处蔽身之地,哪怕对于一般的武林高手来说,都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沈乔欢是什么人,她可是在曾经深山老林呆了十年的山顶洞人。十年的山中生活,她唯一的乐趣就是在山中瞎跑,山里什么地方容易出现山洞、什么地方容易有蛇出没、什么地方易发滑坡,她心里大多有数。进入山里不到一炷香时间,她就在这座山的另一面发现了一个足以容身的山洞。这洞口藤蔓密布,隐蔽性极强。
沈乔欢低头,怀里的人儿埋着头在她胸前,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情况有些不妙。沈乔欢心里陡然紧张起来,抱着昏睡的言歆小心地进入山洞内。山洞不宽,却有些深,沈乔欢很意外的在其中发现了一张石床与一张简易的石桌——由上面的灰尘判断,原洞主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了。
不知是哪位前辈的住所,现在为了救人也只有借用一下了。沈乔欢心中向那位不知名的前辈默默道了个歉,将洞壁上的火种打亮,随后将自己外衣脱下披在石床上垫在言歆身下,随后掀起对方的长裙——
右腿上一条长长的伤口,从大腿一直斜斜延伸至小腿,还在浅浅地向外涌出鲜血。之前沈乔欢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言歆红裙的下半部分已经大片大片地被血染成了暗红色,方才只是用手掀开裙底,沈乔欢的右手竟也满是鲜血。
前世今生自己行医看过那么多的血,取出过无数子弹,包扎过更多比这狰狞严重数倍的伤口,她一直冷静自持,手法迅捷,从未产生过一丝不安与害怕。
但是这一次,当她从随身带着的药袋里拿出止血药和绷带时,她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冷静……冷静……
她稳了稳心神,开始重复那套早已形成条件反射的动作。
消毒……
止血……
上药……
这个朝代医疗技术太过落后,所有止血药都是粉状的,洒在刚割破的伤口上跟撒盐一样疼。以防万一,她出门带的都是亲自调配、愈合最快的止血药,带来的疼痛感会更甚。
棕色的粉末细细撒上,伤口的血液迅速凝固干涸,剧烈的疼痛也让言歆整个身体剧烈颤抖。
“疼……”
昏睡中的她眉头紧皱,面浮虚汗,脸色苍白。
“你醒啦?”沈乔欢沉到谷底的心忽而飞越起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