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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你可知我们这血统最是高贵,和汉人的感情却注定无法善终。”
☆、第61章 真相(2)
这样的血统,注定无法和普通人共存吗?
他并没有明说,但沈乔欢知道,他说的是他自己。
她这个苗疆人的“爹”,和她那个普通汉人的“娘”,应该是有过感情的。
如今“爹”还在,她那个温婉贤淑、不知内情的“娘”,又会在哪里呢?沈乔欢未问出口,陈贤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抵是在当年在得知真相后,义无反顾地回到了林庄吧……
雷鸣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沈乔欢身后。沈乔欢瞥见他此刻双目低垂,默然恭敬的模样,脸上依旧沟壑纵横,现在看来每一条却如同刀刻般锋利与决绝。看着这个与陈贤同为疆族祭司的老男人,又想起初见时那个满脸笑如菊花胸无城府,被自己贴上“傻大叔”标签的雷鸣,沈乔欢一瞬间觉得荒诞至极。
“这血统是否尊贵,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这个族的族人,一个个都是有着高超演技的完美戏子。”
拉到现代,这个族每个人都是能拿奥斯卡奖的实力派演员。
包括有着一样血统的她自己。
带着前世二十多年记忆的她以婴儿的身份重生,哪怕她再如何想让自己重新开始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已经形成的性格和价值观是无法改变的。以大人的灵魂操纵孩子的身体,刻意融入新的家庭,这一世的童年,她的生活中又何尝没有演戏的部分?下山后,分明一直对陈贤说辞有所怀疑,对复仇一事更是不曾真正上心,在他面前却仍旧装着全盘相信的样子……
他们演戏给她看,她也在演给他们看。这戏中戏,最终是谁看透了谁?
父女之情是假的,屠庄之仇是假的,师徒之情也打上了问号。她所经历的,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脑海中,一张清丽的面庞不期然浮现。
沈乔欢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抛开血统不谈,单凭自己这前朝遗女的身份,她与言歆,此生怕是再无缘分。
携一人之手隐居乡野,晨耕暮歇的美好念想,大概也没有实现的可能性了。
然而沈乔欢心中尚存一丝侥幸。
也不知那封留在客栈的信,言歆看后究竟作何打算……
对于沈乔欢“演技好”的夸赞,恢复本来面庞的陈贤扯了扯嘴角算是承认,侧头看向仍旧坐在台上呆呆愣神的沈乔欢,语中意有所指:
“若要自解封印,除非你已提前练过我族秘传心法,且,不复处子之身。”
瞧见沈乔欢身形一滞,他心底一沉,继续说道:
“我不管你那情郎是谁。小乔,你乃我族圣女,也是全族血脉流传的唯一希望,断然不可与汉人结为夫妻!况且……”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沈乔欢兀自打断了他,缓缓起身,视线自面前二人脸上悠悠飘过,最后定格在东方的天空中某个不知名的点上,似在对着空气说话,语气轻柔而果决。
“既是需要我来进行这最后一击,最起码,要让我知道你们今晚的行动计划。对吧,祭司大人?”
如果这是宿命。
她唯有面对。
不知不觉,天空已经蒙亮。
连续三天的阴霾似乎没有任何散去的迹象。没有日出的阴天,天亮得毫无征兆。
乌云如同大军压境,将整座齐都笼罩在沉闷的灰暗之中。
暴雨将至。
******
雷门宅中有一密室,自外堂走入密室需要一些时间。沈乔欢与陈贤并肩而行,同时听着陈贤告知于她的一些事情。
原来,陈贤才是他的本名,在林庄所用的“沈庄南”一名实为化名。而“小乔”则是她的生父母给她起的小名,为着不被发现,遂跟着陈贤的化名姓了沈。陈贤问她是否要改回生父姬康的姓,沈乔欢默然了片刻回答说不用了。
陈贤告诉她,他们的计划分为三次行动。第一次,由几个轻功较好的族人,于今日正午前带着数只饲养五年有余的蛊虫前往皇城东南门,以守门侍卫为突破口,悄悄撕开皇城密不可分的防线;第二次行动在傍晚左右,由她领着剩余的所有苗疆人从东南门趁乱混进宫内,赶在这一片异常尚未引起皇宫中心动乱之前,秘密地处理掉所有沿线的威胁;第三次行动较第二次稍晚片刻,在前人已铺好的道路之上,由雷鸣领着一支约二百人的前朝部队迅速压至皇宫中央,直取皇帝首级。
东南门依崖而立,崖底为河,有着天然屏障,是以皇城在此地的守卫最为薄弱。她曾有次自那经过,记得城墙上守卫稀稀拉拉,且均是神情萎靡,只图玩乐。
沈乔欢心中一动。
以东南门为突破点,此番计划竟是和她先前所想对上了九成。
她装作不经意提起了御剑山庄的事情,陈贤表示他从未想过与三皇子合作。只是对方一厢情愿地不停骚扰,他为着让对方死心才答应合作一次,遂上演那日在射猎场的那出闹剧——他倾尽全力谋划的复仇,怎么可能放心透露给一个外人?
沈乔欢边走边听,在心里再次鄙视了一下重度直男癌患者齐恒的智商,转角之后,推开一块石板,密室便已在她眼前。
室内立着将近二十人,男女皆有,身材高挑。他们白肤紫瞳,目光凌厉,五官生得各有所长,却都十分精致。
见她进来,他们俱是单膝伏地叩首——
“参见圣女!”
仅仅是第一次相见而已,沈乔欢却自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燃于血脉的熟悉之感。
她想起骑射大会她追着雷鸣而去时的莫名直觉,也许便是源自这苗疆血统的熟悉感吧。
思绪流转间几个呼吸已过。瞥见一旁的陈贤在给自己使眼色,她方道:“免礼,都起来吧。”
果真是尊贵的血统啊……
沈乔欢的目光在这群年轻男女的脸上一一扫过,相较普通汉人扁平的面容而言,这些人眼窝微陷鼻梁高挺,的确每个都生得极为好看。
眼见沈乔欢若有所思,陈贤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向她解释道:“小……圣女先前被我封住族脉十六年,是以五官身形、内力血液均未得到完整开化,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
话音未落,却见沈乔欢眼睛一亮,视线死死定格于某人身上,口中惊呼道:
“小雅!”
那被唤住的女子身形一僵,低垂的发丝恰巧挡住了她的面容。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沈乔欢对于赵雅的点点滴滴早已了如指掌,即便此女刻意站在人群中离她较远之处,她也能一眼认出。
寻得赵雅,沈乔欢自是开心。她三两步窜至赵雅身边,也不管她有何异样,端起她俏脸就是一通东瞅西摸,嘴上一大堆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爆个不停:“小雅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是不是逼你做这做那?你真是什么护法之女吗?你的封印解除了吗?会不会有哪里不舒服?为什么在这里这么久一封信也不给我啊?对了你和汤慕白还有勾搭吗blabla……”
赵雅不久前才刚被陈贤解除封印,脑中充斥着超负荷的信息量还未回过神来,被这突如其来一阵猛摇晃得有些不知所措,一双美目圆睁带着祈求四处寻望,发现陈贤凌厉目光一扫,顿时想起什么似的把沈乔欢推开,向后退了一步,对着沈乔欢恭敬道:
“小……圣女请放心,身为护法,小雅自会好好保全自己,以便将圣女护得周全。”
“小雅!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病了?”沈乔欢大惊失色,猛然看向陈贤,怒道,“你对她都做了什么?她怎会变成这样!”
又转头对着赵雅,又是一通更加剧烈的摇晃:“小雅,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我命令你,好好跟我说话!”
赵雅无奈,只得破功道:
“好啦好啦!小乔,我没什么的……就是昨天才被祭司大人解了封印,然后告诉了我一些事情,现在身体和脑子还有些没缓过来……”
沈乔欢一脸紧张:“怎么了?有不舒服吗?”
赵雅摇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变化……就是感觉脑子好像比以前好用了,然后……想要保护小乔的冲动比以前更强烈了……这不是什么坏事嘛,我以前就说过,要一直保护小乔你的啊!”
赵姑娘说着说着越发激动,竟是握起双拳,看着沈乔欢的眼中仿若出现两团小火苗:“今晚的最后一仗,祭司大人说会很危险……但是,小雅拼上性命,也一定会好好保护小乔你的!”
还好,赵雅还是以前那个赵雅。虽然似乎是比以前要通晓人事了那么一点,但单纯执着的性子还在。
只是,她原本并不想把这个自己早已视为妹妹的姑娘牵扯到这场漩涡中来,现在倒好,这个妹妹不仅要掺和进来,还要赌上生命保护处于漩涡中心的她。
以前小雅总是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小乔的”,她只道那是小雅出于对武功弱者的保护之心做出的无意义承诺,不料这却是溶于骨血的羁绊。
沈乔欢眉头紧皱,将陈贤拉到一边,小声问他:
“有没有法子,能破解这种关系?”
陈贤道:“族内自古以圣女为尊,是以早自先祖起,每代需要推举一武艺超强之人,以血为誓、以命为祭,誓死保护圣女周全,唯有当二人同历生死方可破解。此法历经千年早已失传,我也不知有何破解之法。”
罢了罢了……
但凡她们身体里还流淌着这样紫色的血液,她们便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
今夜夺宫复仇一战,成功了便是大仇得报,改朝换代;失败了,他们一个都活不成。
她看着眼前这些,被齐豫追杀至今仅仅余下不到二十的族人们,对上他们含着信任、坚毅、洒脱等种种复杂感情的紫色眼眸,那种燃于血液的熟悉感再度泛起……
焉知这些俊俏可爱的亲人们不是跟着她去迎接一场盛大的死亡。
她真的,不舍得。
然而她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
她不能阻止,也无力阻止。
但或许会有另外一种能够避免杀戮的可能性……
她也只能寄希望于那封客栈里,留给言歆的信了……
与此同时,有四道身影自宅外迅速飞来,三两步便仆于密室门前,肃穆道:
“禀告圣女、祭司,四只蛊虫已顺利寄于皇城东南门守卫体内!吾等请求圣女,作出下一步指示!”
沈乔欢眸色由紫转深,拂袖转身,面朝东方皇城方向,双唇轻启,幽幽道:
“出发。”
☆、第62章 真相(3)
接近傍晚,马上就是交班的时辰了。
皇城东南门上巡逻的卫兵小刘打了个呵欠,扛着长矛,百无聊赖地在两个烽台之间来回晃悠着,眼睛扫也不扫一眼下头宫门周围的动静,满脑子想得都是何时才能尽早交班,为了犒劳自己,待会收班得去某个酒楼吃顿好点的午饭。
宣告他下班的钟声还未响起,他有些烦躁。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今天上午,他值班的时间似乎格外长。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是他已经越来越厌倦这个毫无激情的工作。
他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视线漫不经心地向下扫过城门前成片成片的草垛。
风有些大,这些蓬起的灌木微微抖动。
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又把视线收了回来。心里嘀咕,他在这城墙顶上守了五年,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看着同样的风景,这一片连个人都没有,更别谈什么危急情况了。也是,这儿又险又荒,草地里还有一窝毒蛇,除了他们几个长年驻扎的男人,还有谁会没事儿往这跑。
天又开始暗下来了,这风刮在脸上也是冷得生疼,小刘看一眼远处滚滚而来的乌云正是要下大雨的预兆,心中越发焦急。这换班的要是再不来,他晾在家门口的被子该泡在雨水里了。
正想着,背后穿来“铿铿”上楼的脚步声。小刘惊喜一回头看着来人,“老张你可算来了”的抱怨尾音未落,他却一眼发现,来人的脸色,苍白得反常。
他有些惊疑。
好在对方似乎只是脸色诡异了些。
“对不住啊小刘,我刚才去解了个手,让你等急了!”
“哈哈没事,来了就好,”他放下心来,脱下身上的装备交给老张,不经意间发现对方脖颈上一颗鸽蛋大小的大脓包,里头黄黄白白的浓稠液体浅浅渗出甚是可怖,“老张啊,我说你这脖子上,长得是个啥东西啊?看着怪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城墙上,立着两具男性护城守卫的躯干。
一道闪电倏然自他们头顶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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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昨天夜里,也有同样明亮的闪电,划破黑暗寂静的夜空。
转瞬即逝的亮光,透过深宫的某个窗子,片刻间映亮这间屋子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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