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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大夫,对不住。我会照顾好你在京里的家眷。为了保身,不得不如此。”人徙将他双眼合上,拖到后院外,将剑清洗干净,又默默在院内以在寺庙中杀生为罪祷告了片刻,才回到席上。
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心从此,硬了一倍。
作者有话要说:小六儿死过一次变样了~
68、六十八
秋兰被初见陈忆时对方的那句硬气的回答气得身体不适,气色近日仍无好转,心内仍在惊惧矛盾,于是在陛下不来的日子里,便时常卧床养息。陈忆仿佛更加小心地不常在她面前出现——她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那是不可容忍的复杂情绪。
这种小心出现在那日之后。那日陛下说见她眼熟,而后突然天气转坏,两个女人像有心灵感应般,各个忐忑不安。陈忆那一瞬间,冲着她脱口而出“我害怕”,看着眼前的陈贵仪似水般温柔的眼眸,在她眼里无非看到了对自己孩子的担心和牵挂,那一刹那她的心突然无比柔软,拉过她的手安慰她不必怕。陛下显然误以为为病人与大夫之间的谈话,夸赞两句便去了。而陛下的突然离去,使秋兰仿佛一下子冷静,她猛地抽回手,动作冷漠,看也不看对方转身而去。
而如今,只要她是醒着的,那是必然看不到陈娘娘的身影的,然而对她的照顾却没有丝毫的怠慢。
“夫人,您想必又盗汗,换上干净衣服罢。”彩灵至床前说道,将一叠干衣服放在她面前后退出了屋。秋兰果觉身上发冷,想是睡梦中又汗透了衣背,便宽衣换衣。这两日,她明显感到衣服的不同,更干净,还带着花瓣的味道,想是陈娘娘吩咐丫头要仔细着。想到此,秋兰略有愧意,想想两日不见她,也担心些,便出门找至陈忆卧房,却不见人。问彩灵,回说在厨房做饭。
“你们娘娘自己做饭?”秋兰皱眉,心道冷宫妃子果然受苦。
“不是,是夫人来了娘娘去给夫人做饭。她说怕烧火丫头做不干净。”彩灵答道。秋兰心里一酸,忙找至厨房,见陈忆穿着不合环境的珠纱长裙在灶边忙活,一头脸的汗,脸上还不知怎的抹了一道炉灰。秋兰又好气又好笑,悄悄走近她想看她会不会做,却发现她的两手发红,本来长长的指甲好几根断裂。看看身上的干净衣服,秋兰哀怨地长叹一声道:“你这是何苦?”
陈忆一惊,看着秋兰半晌才喃喃答道:“打小受用惯了,不大会做饭。洗衣服也手生,一件衣服洗一个时辰,才把手搓成这个样子。”
秋兰摇头叹气,还是劝道:“你如此待我,也没甚用。那孩子她爹爹是皇帝,光此一条,你们永无天日。若何时你二人光明正大站在太阳下头,那才是天意,我也拦不得。”
陈忆目视窗外道:“请夫人记得自己说的这句话。情比金坚,天意由人。”
话说别了人徙蔡攸,郭药师率心腹一百来人,快马奔驰四日,走偏道赶到卢沟,与童太师永定河畔驻扎的大军会合。童贯一见他,吃惊半晌,寒暄过后,满脸堆笑地道歉说大军走了弯路,营救来迟,请他宽恕等语。郭药师道:“就知如此,所以逃了等着。”随即讲述了在易州县遇到人徙等人的事实,说易州镇已被攻下,现由蔡攸镇守。童贯忧心忡忡地听完,问道:“昱王可康健?”
郭药师严肃望着他,童贯与两旁人使眼色,命他们退下。人走光后,郭药师低声道:“蔡大人英明,猜到了大人们的意思,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他拿手在腿上猛捶一下。
童贯猛地凑进他,满脸欣喜轻道:“此话当真?”
郭药师正色点点头。童贯惊喜着思考,又不放心问道:“如何做的?”
“也不需如何做,昱王本已受了很重的箭伤,想是大人也知道的。后来不去救他,他当然不治而死。”郭药师答道。
童贯思忖半天,还是半信半疑,郭药师猛一拍头,拿出块玉牌来道:“这是那小王爷的王爷令牌,太师知道,牌在人在,牌不离身,这是宫里规矩,就在我们辽朝,也是如此。而如今我特意从他尸体上取下给太师瞧。若是小王爷活着,我们素昧平生,他怎肯给我牌!”童贯翻来覆去瞧那牌,想想人徙的确与郭药师没什么关系,终于信以为真,连夸他做的好,许诺回朝一定启禀陛下,升他和蔡攸的官。郭药师道:“太师谨记今日的话。”
两人说毕人徙的事,郭药师问起战事。一说战事,童贯垂了头,支支唔唔半天,才不情愿地说出这两日的交战。
早在三日前,耶律大石的三万精骑已到河对岸不远处安营扎寨,再不出一日定会想法渡河而来。而童贯自诩有十万大军,觉得被动迎敌毫无志气,遂连夜搭船运兵,走上对岸去与敌交战。没想到辽人虽然被金人打得七零八落,可对付宋人却仍是游刃有余,几战下来,童贯一次次战败,最后只得狼狈匆匆退回河这边。再加之辽人擅骑马,骑兵雄壮,而宋人弩弓虽好,可小弩杀伤力不大,大弩又操作繁复,发速较慢,往往还未开弓,骑兵就蜂拥至面前。童贯只得在河岸边严加防守,不敢轻易渡河,两军现处于僵持阶段。
郭药师沉思片刻,拿过笔墨来,迅速书写二计,交与童贯。对方一看,大喜过望,忙加封郭药师为副指挥使,亲行此二计。
又过几日,对岸的辽军见宋军仍无动静,心生疑窦,命人前去打探。探子很快回报,说宋军好象在整理军队,像要转移。耶律大石不明所以,命探子细细查看,看可有漏洞。探子又去了一日,报喜道:“回大将,宋军整军向河下游前进。我急行一日去瞧,发现河下游不远有处浅滩,可以横渡永定河。”
大石思索片刻,料定宋军是要从那浅滩渡河而来偷袭,便大喜道:“如此,我军便先渡河,打他个措手不及!”
辽军迅速行动,调动大部精锐骑兵,悄悄沿河而下,在浅滩不远处潜伏,至半夜,随着大石声令下,群骑出动,踏入没人膝盖的浅水中向河对岸冲去。此是一处约莫有五里来宽的浅滩,滩中杂草丛生乱石分布,但中间水略深,水至人大腿处。虽甚宽,但辽军二万骑兵同过,也不甚宽裕,挤作一团。但因平日训练有素,各个仍跑得飞快。
耶律大石奋勇在前,不停地抽着马鞭,眼看对岸在眼前,突然身子猛地前倾,马长鸣一声,一头栽向水面。大石大惊,勉强勒住马,却怎么赶都动不了,马似乎又急又痛,不住仰天长鸣。而身边惊叫声此起彼伏,往四周一看,一大堆骑兵各个人仰马翻,不少马匹摔倒在水里,仍被水鬼拉住一般动弹不得。大石小心溜下马,一入水却踩到了什么滑溜东西,一个马趴绊翻在水里。用手在水里一摸索,顿时满心冰凉。
铁链!想是铁链绕铁链,到处分布,中间用木桩连接固定,错综复杂,环套接连。
该死的宋军,简直在这片浅滩里摆了个铁链迷魂阵!
后面还未赶上的骑兵也是慌乱不已,兜着马在浅水里绕圈子,各个低头看着水下,惟恐一下子就绊倒。整个部队丢弓扔剑,慌作一团。
还未等大石想出处理的方法,一阵阵弩箭迎风而来,四周惨叫声迭起。两岸突然火光冲天,宋军分两批在两岸突然出现,高举火把,一排排弩兵临岸布阵,向中间的辽军快速发射弩箭。大石在铁链阵中动弹不得,又发觉宋军的弩仿佛快了几倍,咬住牙定睛想瞧一瞧,一眼却正看见一架床子弩正对着他,十几宋军井然有序地站立两旁,大石一瞬间明白了宋军突然弩箭变快的秘密——不管是小弩还是重弩,居然都有了张弩人、进弩人、和发弩人,大大减短了发箭间歇,使宋军的弩堪比金军的箭雨!
檀渊之盟前夕,辽朝和宋朝还在打仗时,大将萧达览即是中了床子弩箭阵亡的。耶律大石猛然想到了这样的事实,闭了双眼。
时至凌晨,战斗基本结束。河床中到处逃窜而不得的辽军成了活人箭靶,即便没有入阵的,也被轻易冲散,逃亡成功者不出一千。至日出,童贯和郭药师踏过满河的尸体,到处寻找耶律大石,却无果而返。
永定河一役,以辽军溃败而终。
童贯欣喜若狂,得了郭药师如同得了珍宝一般,回营急开庆功宴,将郭药师请上上座,命人轮番敬酒。郭药师捏着胡子却不喝,正视着童贯道:“童太师不忙,此功不是我立下的,而是我在易州得了一位军师,拜他所赐。童太师可否想见他?”
童贯一听,甚为罕异,连说要见要见,当夜便将大军丢给刘延庆,拿着厚礼随着郭药师回了易州。
郭药师将其领到易州镇内,命心腹小童送一封写好的信。不多时,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童贯面前,郭药师与他同坐,马车夫也不多言,一抽马匹就向城西奔去。等童贯下车,发现自己所处在一处旧军营的营地当中,只见房屋破败,树草荒芜。正疑惑,郭药师引他入一处房屋,房内黑黢黢的辩不出物事。只听身后郭药师一声轻喊:“军师,童太师来了!”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灯火通明,童贯眨了眨眼,一眼看见房内放着一只老虎凳,墙壁上还悬有绳索,几位宋军战士手拿火把,直愣愣盯着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童太师,别来无恙。”
童贯定睛一看,穿着王爷正服的人徙从火光阴影处走出,背着手似笑非笑,顿时惊恐交加。
作者有话要说:V5了么V5了么?你们总不会说我只会让人徙着到道儿了吧。。怨念ING。。。
69、六十九
“鬼呀!”童贯一生的气魄全丢了干净,人徙那脸本就不阴不阳,此时也带着从未出现过的大人之态,童贯以为遇到了鬼魂,转身就往外跑,郭药师一脚将破门踢上。
人徙哈哈笑着上前去拉童贯的手,“太师摸摸,是热的。”
童贯感受到对方那手的热度,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完全失态,又愣了一愣一把抓过人徙的手道:“王爷!太好了,您还活着!”
“那可不是,不然多使太师挂念。”人徙拍着他的肩膀,“听说童太师打了胜仗,恭喜恭喜啊!回去可否将这功劳与我一份,让我在陛下面前也有个面子不是?”
“那是自然,自然!王爷放心!”童贯松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却突然听到耳边一声炸雷:
“童贯!”人徙面目全变,气得双眉上挑。
“本王从未见过你这样厚脸皮又恬不知耻的人!想灭本王不成,如若本王稍不留心,小命玩完!而本王刚帮你打了胜仗,心里恨着本王却还能说出那场面话来!你真真乃朝中第一会带兵而脸又如树皮的人!你不要以为本王好糊弄,本王已去了地府,阎王老子却嫌本王淘气,他不收!阎王都不收的人,以你区区小人,能奈我何?”
童贯瞪着她,却发不出声。怎么短短半个多月,这小王爷变化如此大?以往是聪明,但带着点孩子气,带着点众皇子都有的书卷温软气。而如今……她的这势头,以往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灭王黼时。难不成这孩子,本来就有此气,而梁师成把她丢到这战场上来,反而……
童贯还在胆战心惊地乱想,一旁的军士已听人徙命令与他两个胳膊一架,拖至墙边,用绳索捆上。人徙则慢悠悠冷笑着说道:“此地乃辽军的旧营,而此屋,乃辽军临时关押罪犯的地方。今日倒多谢这地方,招待童太师再合适不过。”看见童贯仍愣愣的,接着说道:“以往,我连见血都怕得要命。而如今,人命已在手里两条。童太师若不安份,将是第三条。”
“王爷不要开玩笑。”童贯好容易冷静下心智,额头汗水滴落,“有什么,好好讲,弄这阵势做什么!”
“你当是玩笑?!”人徙着了魔般,双眼都发红,抽过剑来抵住童贯的脖子,顿时血珠乱冒,“我要太师回去如实讲我的功绩,记住,是如实,不是什么过场子拿功劳。至于怎么圆这个你自己弄出的漏子,你自己想。”
童贯努力转转脑子,知道她还是不敢贸然试着推翻他,梁师成这棵大树根深着,一时是推不倒的。想到此,他便挤出一丝笑容道:“如果我那样做,王爷也就守口如瓶,放过我了?王爷不怕现在放了我,我又使法子害王爷?”
“你只管去害。”人徙哼一声,“郭药师已是人证,你听到我死了后大喜,还许诺封他为官,到朝堂上,你脱得了么?虽然梁大人我是暂时奈何不得,但我死了你也必然偿命。若是用太师这贵命换我这小命,太师恐怕是觉得亏。”
这已将利害关系都呈现在眼前,童贯一咬牙道:“一言为定。”他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就等于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