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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师成不想追究,只顾问道:“消息可属实?”
“属实,钉子说此次应不同往日。”
“好。”梁师成眉头舒展,面上大喜,“你叫人备轿,大人我要进宫面圣。另外,叫人将我在书房中的一封信快马送至江南东路。”
那探子忙答应着去了,一时车马齐备,梁师成一身官服进了轿,一行人没入雨幕,急匆匆往皇城赶去。
徽宗正在刘妃宫内同刘妃享乐,听报说梁师成来了,十分不快,想叫他走,可来报者说梁大人有十万火急之大事,只得穿了衣服满面愠色地在刘妃的万华宫内接见了梁师成。
梁师成一见他就跪道:“臣罪该万死,打扰陛下休息。但臣真正该死之事,并不在此。”
徽宗见他说得沉重,忙问怎么了。梁师成又叩首道:“陛下日理万机,而做臣子的有帮陛下处理各样顾及不到的事,而臣下如今却失职,实为罪过。”说完见陛下急起来,快速说道:“宫里如今最受宠的皇子却做出最大逆不道之事,可不是臣下的罪过?”
徽宗心内一沉,问道:“徙儿他怎么了?”
梁师成不接话,只说道:“臣下早知道,可臣下不忍拆穿他,就是臣下的这点不忍导致了今日之祸事。陛下可知,昱王他在庆功宴会上所要何物?”
“不是朕的什么东西么?这有何难,他要什么朕给什么。”
“不是陛下的东西,而是陛下的人。”梁师成沉声道,“不是陛下哪个宫女,而是如今被降为贵仪的——”“胡说!”徽宗面色苍白打断道,声音颤抖。
梁师成知他已信,因为以往陛下也因此传闻让昱王娶亲,此刻只是不想听那事实,便加紧说道:“臣是不是胡说,请陛下跟臣来。”
尚心苑的偏室内,仍是一片温暖。人徙抱住喘息渐平的陈忆,自己去解自己的衣扣道:“忆儿,从今往后,我不仅是娘的,也是你的。”
陈忆却依然制止她,眼里一片温柔。人徙疑惑笑问“当日气势满满宣布对我的所有,如今为何又退缩,怕是不会,让我来教你”,陈忆却浅笑吟吟在她脖子上划着圈,鼻子贴在她胸前仔细嗅她的味道,半晌说出一句闷在气息里的话。
“留着,舍不得。”
窗外风声越来越紧,刮在走在林□上的徽宗和梁师成身上,两人一道缩了脖子。
“陛下龙体重要,真的不要伞?”梁师成关切道。此时只有他二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
“如何要得?”陛下面色铁青,“叫人都看见?”
梁师成点头称是,接着道:“如若臣下所言属实,不知陛下——如何处理昱王?”
陛下喘着粗气道:“能如何处理?去掉他的王位,扔在宫里罢了。他是朕的儿子,你要朕杀了他?传出去,是皇帝和儿子争女人,而后老爹杀掉了儿子么?况且历朝历代也没有杀皇子的先例,最多便是囚禁永不再用。”
梁师成心内大喜,但仍觉不大爽快,便说道:“可是如今昱王拿了大功回来,是全城全宫里都知道的事,都知道此次要封地了,突然连王位都剥夺了,不是引人议论?拿个谎话搪塞,终不是长久之计。臣有好计策,能使陛下既不失信于天下,又能给王爷以惩罚。”
人徙和陈忆十指相扣,身体纠缠。
梁师成与陛下步步快走,一个怒气冲天,一个脸色阴险。
室内低声细语,桃色满园。
院外一声怒斥,两个守卫在雨里跪地不起。
两个漂亮的人儿头额相抵,相视一笑。
两个心事复杂的人进院看到屋内亮着的烛光,相对无言。
一个人身不着寸缕,挂在另一个衣衫完好的人身上,用尽以往的本事撒娇调笑。
一个身着明黄服饰气呼呼在前,一个身着官服的人昂首跟在后面。
陈忆摩挲着她的眉毛轻道:“快背,我真的想再听一遍。”
人徙笑着拍拍她的头,把念了一遍又一遍的诗句轻声吟出: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话音刚落,木门砰然而开,陛下走进屋内道:“好一个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儿子求偶都求到爹爹的媳妇儿上头来了!”
人徙在门开的一瞬间慌忙坐起,拿被子盖过陈忆,见居然是陛下,大惊,心内一时慌作一团。陈忆也惊叫一声,坐在那里用被子包住自己,随即满面的红晕变为苍白,眼神也逐渐冰冷。陛下面色铁青,几乎气得喘不上气。他三步并做两步走至床前,拿指头指着人徙道:“好你个好儿子!准备瞒爹爹到何时?”随即又想到那日人徙劝他到此尚心苑劝劝陈忆,三人一起坐在石桌旁,两人有些奇怪的谈话,心内羞愤到顶端,抬手就给了人徙一巴掌。
人徙摸着脸不作声,看着陛□后的梁师成,眼里慌乱早已不见。陛下见她不作声,也不知道跪,更加生气,扬手还欲打时,人徙一只胳膊拦住他的手,抬头满脸坚毅道:“刚才那一巴掌,儿子没躲,是让爹爹打的。而现在,孩儿正式向爹爹要人,陈贵仪孩儿要定了!孩儿若还有命,便要同她在一处。孩儿若没那个命再孝顺爹爹,求你放她出去,孩儿愿意以命换她自由!”
此话说完,她伸出一只胳膊,摸索着揽住陈忆的肩膀,将其牢牢地护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把柄自己破了,人徙你自求多福啊!
72、七十二
六月末的风雨不断打着窗户,屋内一时沉寂。徽宗没见过哪个儿子如此顶撞自己,还居然明目张胆的与自己要人,一时被人徙满脸气势怔住。一旁的梁师成见他如此,忙说道:“陛下!王爷如此虽是敢作敢当,可传出去大宋的脸面往哪里搁!”
徽宗听言,回过神来,拽住人徙的领子将她提溜到自己眼前,冲着她的脸骂道:“逆子!本来梁大人还让我宽恕你,你如此嚣张,朕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儿子,拿命来罢!”说着将她一推,人徙直摔在床边地下,徽宗气得满屋找东西,见桌上烛台,立刻抄起来砸向人徙。地上的人徙躲都不躲,倔着眼神看陛下,那带着热蜡的烛台正正打在她额头,顿时起来一片带血的擦痕。蜡油涂在那伤痕上,人徙忍痛眯了眼。
徽宗见她眼神像看抢了她老婆敌人一般,越发气起来,还找别的东西要打,陈忆早哭着抱住她的头。正没开交,门外传来一声怒喊。
“要打死她,还是先要我的命罢!反正我已算多活了好些日子了!”
木门再次打开,秋兰站在陛下面前,昂首直视着他,倒把陛下弄得莫名其妙,心内又暗暗吃惊。他嘴张了两张才说道:“你,有你什么事?”
秋兰还未答话,人徙扑上前来抱住她,怒视陛下道:“别碰我娘!与我娘无干!”
室内又是一片可怕的静默。梁师成也惊得说不出话,跑来跑去她娘跑到这里来了!徽宗木然看着秋兰半日,才慢慢开口道:“你,你是人徙的娘?”
秋兰声音温柔,却字字强调冰冷。“陛下只看我面熟,只记不得十七年前那个夏夜,你亲手将你成年时得的金锁给了我。而后我生下徙儿,只希望她平安长大。可是阴差阳错她还是成了你的孩子,独自一人在宫中吃尽苦头,只为了能活着,能给我一个保护。如今好容易她付出的努力得来了回报,能够站稳脚跟了,你能舍得将她一手斩杀么?若如此,我还不如就在怀她的时候勒紧肚皮流了她,断了这十七年的孽缘!”
这段话字正腔圆,称陛下次次为“你”,着实把徽宗惊得说不出话。梁师成趁机道:“陛下,这女人按规矩早就该死的,不如现在——”“停。”徽宗突然打断他的话,面上满是疲惫。他又看了看秋兰,叹息道:“朕一直对你们母子心内有愧,想着你们孤儿寡母在那种地方呆了十几年,朕就心疼徙儿。规矩是前人定的,进宫的遗腹子的母亲是要杀头的,朕当时也不敢过问,但事后一直时不时感到愧疚。且徙儿一直很争气,朕就更想见你了。没想到今日倒见了。”说完他又仔细端详秋兰道:“看来徙儿把你照顾的不错。今日我在此下旨,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他又看了看人徙,叹气道,“徙儿此次是重罪,朕实在是宽恕不得。”
梁师成还想接话,秋兰拦在头里道:“谢陛下恩旨。我也知宽恕不得,但不能心急,若心急了伤了徙儿,陛下过些日子后悔起来,可怎么了得呢?现在我恳请陛下带徙儿回去,明日我再去见陛下,我已有了好计策,保证陛下满意。”
徽宗见人徙终于低了头不吭声了,头上红红一片也不知是血是蜡,心上也疼,又瞪了陈忆一眼,点点头应了,叫梁师成同走。梁师成想说什么,看看秋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人徙深深看陈忆一眼,冲她挤出一个鼓励的微笑,随着陛下出了门。
门关上,秋兰走至床边拉过陈忆的手,看着她无神的眼睛道:“娘娘,我们说好的。”
陈忆点点头道:“我还是晚了一步。虽然这样结果没差,倒是害了她受了陛下的怒又受伤。还是赶紧结束了罢,我怕她疼。”
秋兰看着她绝望的脸色,心内有些愧疚,又加些莫名忐忑。但想想还是硬了心肠,不发一言回了屋。
风雨紧了一夜。至第二天天明,还是阴风阵阵。陈忆大早叫彩灵帮她梳洗了,命人送信至禁中,说要见陛下。费长山亲自跑来回说陛下在早朝,并引陈忆到东门小殿等候。过了两个时辰,徽宗一脸疲惫地回至小殿,一见她,仍是气呼呼地寒着脸坐到榻上道:“朕还未想好如何发落你,陈贵仪这会子跑来做什么?”
陈忆不卑不亢道:“不是有大宋的律法在么?陛下为何还需斟酌?”
徽宗因为她不是企求的答话愣了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律法?”
“陛下曾经告诉我和昱王过。”陈忆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同他人私通,对皇帝不忠者,赐死!”
人徙半歪在床上,心跳得厉害,慌的很。额上包了一圈白布,里面抹了治烧伤的药。曹申和其非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守着,可那也去不了人徙的心慌。她闭着眼胡思乱想着。既根本没把梁师成捏着的把柄放在眼里,是因为就是要自己说破了。只她没料到梁师成恨她到如此,见她安然凯旋而回,便根本等不得让她再安分一时。只这闹破的时间准的奇怪,按理说,都知道自己身子刚动过刀,心粗点的探子根本想不到自己昨夜那样个身子还会出门。所以这是谁通知的呢?
思路好容易被拉扯到一个问题上,可刚一集中精力,那心慌就越发厉害,仿佛老天在提醒自己什么。正扶着额头难过,听到楼下门响,翠儿尖细的声音隐约传到楼上:“请问,夫人是哪里来的?”
人徙猛地坐起来,就要下床。其非忙按住她,自己下楼,片刻将来人迎上来让坐。人徙看着来人安稳坐到椅子上,命曹申下去端茶,自己复靠在床头,半是羞愧半是担忧地问道:“娘,你如何来得?陈忆不出门,你也不能出才对。她如何了?还哭么?身子怎样?”
连珠炮地问完,见秋兰面有愠色,才讪讪地不作声了。
良久,却见秋兰悲道:“作孽!都怪娘,从小将你打扮成男孩模样,才让你如此!如今,让老天惩罚娘罢,饶了你!”
人徙听了这话,没好气道:“怪你什么事!老天爱让我如此,遇见她,我还感谢老天呢!”
秋兰被她顶得说不出话,听得她“感谢老天”四个字,想想她立刻要接受的事实,禁不住痛哭失声。
人徙见她哭,又后悔,正要安慰,心中的慌乱扰得她坐立不安,看着秋兰,突然问道:“娘,你为何来这里?来这里,做什么?”
秋兰无话可答,只得低头看地面。人徙猛地坐起来,晃悠她娘的肩膀,“娘,忆儿怎么了,她怎么了!”
秋兰任她推着,就是不说话,但人徙下床时却死死拉住她不让她出去。人徙急得眼泪都要出来,突然听到窗外一阵号响。号音绵长苍凉,响彻宫中内外。
人徙愣愣地听那号声,突然对秋兰喊道:“你不是说你有办法么?陛下难不成动了律法么?娘!娘!”
秋兰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哭道:“徙儿,已晚了,晚了!”
离尚心苑不远的小路上,徽宗大步在前,身后只跟着小跑急行的费长山。他手中托着一只金底托盘,上面明黄帕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药瓶。他正低着头小跑,一个身影出现在道路右侧,他侧头一看,是梁师成。陛下走过时,梁师成行了个礼,陛下点点头而过。至费长山走过时,梁师成向他做个手势让他过来。片刻,费长山走回道路里继续跟着徽宗,来到尚心苑。
尚心苑门厅内,放着一张新搭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