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寻来寻去,泥瓦匠不少,但一听说到昱王府干活,都不要去,有的人还态度恶劣。人徙带了人亲自去问,才知道苏州居民对这个新来亲王都不待见,因为已有人强收他们的地租,好好的又来一个什么亲王,那肯定是同一类,又要加租,给他干活,吃饱撑的!
找了半日一个人找不来,人徙闷得站在院门口发愣。这时突然有一个人背着泥工器具而来,见她就说:“这王府要刷墙么?”
人徙连忙高兴地站起来让他进门,询问一番。那人对答如流,看样子十分熟悉泥瓦之术,便留下他先干着,还叫来一些军人来帮忙,一时院内开始忙乱。至晚间,众人都累了,那泥瓦匠也问人徙要水喝。人徙忙引他进厅堂,叫人给他倒了茶,吩咐他不要急,慢慢喝,自己回到院中查看工事。
不一会那人说喝够了,天色已晚,家内还有老婆孩子,明日一早再来干活。秋兰还要留他吃饭,人徙也说吃了再去。那人连连摆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往门外走,人徙上前一把拽住,突然冷笑道:“真喝够了?再来一杯!”说着吩咐木格将他喝剩的那大半壶茶连壶往地上一扔。
茶壶砰然碎裂,石板路上的茶水直泛白沫,还咕嘟咕嘟冒泡。
那人一见脸色发白,转身就跑,人徙还拉着他的袖子,这时猛然一脚揣至他肚腹,那人“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人徙还嫌不解气,走上前一脚踩在他手上,“蔡大人派你来的?”
那人不想说,人徙脚上使力,那人啊呀啊呀直叫,勉强说道:“胡,胡说,我是朱大人的亲信!”
一旁的曹辅等人暗暗吃惊,心说怎么又跑来一个朱大人?
此时人徙气血上涌,也不想管是什么大人,冲着地上的人怒道:“根本不顾目的是谁,只要是我王府的人,谁喝了都行是么?!”说完又是使劲一踩,只听得咯吱作响,惨叫又起。
“去叫吴衡来!把他手割了放他走!”人徙冲曹辅喊道。曹辅见她与平时判若两人,不由吃惊着不动。木格猛然想起了往事,便问:“王,王爷,真的么?”
人徙转向他,看到他眼上的黑罩,气消了一半,但仍黑着脸说道:“此次,是真的。”接着又看着地下的人,“回去告诉你主子,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我还有用么?”
深吸一口气,声音已去了少年的生涩,清脆的嗓音里带着一股豪气。
“本王现在是大宋真正的昱亲王!”
作者有话要说:霸气了有木有!
77、七十七
蔡府内室。
“谁让你这么做的?明摆着要出漏子!”蔡京捏着自己的一把胡子,生气地看着对面比他矮一些的老头道。
那老头同样留着花白胡子,只年纪要轻一些,戴着青蓝长翅帽,穿长衫,书生打扮,不甘年迈的模样。此时听他如此说,也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不一定害着他,不过是出口恶气!不管他府上谁中毒,我都爽快些!你也知道,地全没了!”
这说话的人,便是蔡大人的附庸之一,名为朱勔。朱勔,苏州人,陛下垂意于奇花异石时,他帮了不少大忙。因家就在苏州,便设“应奉局”,专门收集管理东南各地弄来的石头,再由苏州大大小小的河流发船入京。因此,甚得圣心,也是一再升官,最高官至宁远军节度使。但方腊起义时,“花石纲”因影响恶劣,陛下有所收敛,在童贯平了起义之后他受到株连,索性跟着蔡京回老家致仕,如今成了苏州的“土地主”——他有钱,几乎所有土地由他强买豪夺而来,强行收地租。另外,因以前广运花石,在苏州船舶业里颇有威名,现在仍是时不时插手漕运。
他嘴里说的“地全没了”,便是指平江城内及周遍土地一事。本来土地几乎都为他所有,但圣上一道圣旨下来,土地全归了新来的昱王,好几年费心费力弄来的田租马上就得全交到那王府里去,他怎么能不气?本来想着成不成事也不碍紧,少不得杀杀那王爷初来乍到的威风。没想到这王爷比他想来的要狠,自己的随从被人抬着回来,两只手全没了!
想到这里,朱勔气得站起身来道:“都怨你这老贼,贼心不减,致仕了还插手什么政事!还不如跟着我圈圈地养养鸟有吃有喝!这下可好,从梁小子手里接过一个这么玩意来,自找麻烦!更何况,现在两边的势头都挑明了,有你累的!”
他说的倒是实话。自从两边一边丢了一条人命之后,相隔三条街的蔡府和昱王府简直是公开的针锋相对,水火不容。自己府上的人不能出现在对方府上附近,否则不是身上刮了伤就是扭了胳膊摔了腿。不过,这都仅限各自的小厮仆从之间,蔡京对此不屑一顾,人徙见了对方的人往往以礼相待,看得手底下的木格等人十分不服气。
此时蔡京看他气成那样,倒笑了,“有我累的?我倒一点也不累,反觉得那小子有点能耐,更有趣味。更何况,也确实不累,我已叫人打听好了,那小子不久就得朝着我猜的方向走。我等就是了。”
朱勔听了莫名其妙,蔡京笑着解释几句,朱勔才点点头,末了又问:“这可需要时间。如此等着,按你的习惯,不是太便宜他也太无趣了?”
蔡京笑意更深,又低声与他嘀咕几句,两人同时大笑。
此时在昱王府内,人徙看着新收拾好的书房内书桌上成摞的地租及各种文书,漠然在一旁喝着茶。其非推门进来,看她还是动也不动地只是看,皱了眉头急道:“你光是看,光是看,什么时候批完呢?还有那地租,你到底打算收几成?”
人徙瞧了瞧她,还是不动,只说道:“今儿不是才第三天么?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等着我,我现在不批,就是想等他行动后再动。”
其非气不过,只得又去了军营,和将士们练骑马射箭——一万人已依令牵往郊区,只余五千人作为亲王军守卫王府。她的身体在逐渐恢复,黄大夫说锻炼一下最好。
桌上乃是知府孔理年上报给她的平江城人口、房屋等各项情况的文书,近几年的变动也逐一写上,烦琐一大堆,足见他做事认真。另外还有一些外来人口迁入、不同民族通婚等事情需要她批复的,她都一动不动地放在桌上。她在等。
她在宫中一二年,看惯了王黼梁师成的消息灵通劲儿,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之中。这会子蔡京肯定知道了她手里管着什么,拿到了什么,若想干扰,定在这几天。更何况,地租是由那位朱勔朱大人的随从恭敬送过来的,随从恭敬,可主子铁定对她十分怨恨,肯定想方设法地想要使点什么手段。
可人徙这次猜错了。一连七日,无声无息平平安安。在宫中学来的经验本事却不管用,这让她感到了一丝不安。她明白,此次真的和以往都不同了。她必须更加聪明才行。
又等了三日,也是冥思苦想的三日,仍无动静,两府下人惹事寻衅的事情也少了不少,派人去寻那些因为修军营而被赶出的居民之事也出乎预料的顺利,那些被补偿的居民对她已是十分敬仰,鬼都能看出来她要什么,更何况那位蔡大人。
那么为什么不阻拦她?已经习惯被权臣刁难戏弄的人徙伤了脑筋。这日她正看着新漆刷到一半的院墙发愣,却见那几户被赔偿的居民抗着刷子提着漆桶过来了,甚至还有一个男人光着膀子拉着一车木料来了。那些人见她在门口站着,都恭敬地笑着道:“王爷还在发愁没人修墙?我们家有人多少会些,便擅自来了,王爷别见怪。”
人徙受宠若惊地迎他们进院,命人端茶倒水,还叫秋兰帮厨房做好饭来给他们吃,心内十分欣慰,走入房中拿钱与他们,硬塞在他们的裤腰里。及至院墙被刷得洁白如新,要挖漏窗时,人徙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那和泥的男人道:“要弄什么窗子?好看么?”
那男人憨厚一笑,拍着胸脯道:“我保王爷的家好看得很!知道王爷与那姓蔡的有仇气,我们便想把那姓蔡的家比下去,特地请了一位有名的漏窗师傅,王爷瞧,就站在那里画图纸呢!还有那一车木料,也是上好的,见王爷家游廊那么破,哪像个王府的样子!还要装饰装饰,就连天井,我们也给你拾掇好喽!”
人徙边听边想,想到蔡京也许对自己的事十分了解,便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又怕想错,犹豫不定。最终想想不论对错,如此做也没有坏处,便冲那男人摇摇头道:“不成。我不能把姓蔡的给比下去。你们把房子修干净整齐就罢,窗子什么也按你们的窗子来,华丽装饰一概不要。”
那人十分不解,但还是唯唯听命,将院子房子都刷了一通,装了几个平凡漏窗,游廊也照着朴素擦干净修整齐,干了几日,纷纷不甘心地去了。最后总觉得没出到力,又给人徙门前直到不远的小桥处铺了一个新青石路才算罢。
眼见王府休整干净,虽说不太漂亮华丽,但像个样子了,也十分平安无事,人徙便乖乖坐在书房内对着文书一一批复,不懂的则请教曹辅。至于那些地租,全叫人按着上面的名儿一一给人家送了回去,所得人家都欢喜非常——本以为新王爷要狮子大开口地收租,没想到这王爷要放弃所有的地归还给居民,一成都没有要!
但是并不代表不需要居民出任何气力。人徙亲书一纸新田法,盖了大印,抄送与知府孔理年,命他三日之内发往每户收到田租的人家。上面明确写着:凡收到归还田租的人家,不需要上交一文地租,但每户在每季都要上交所得的一成收成,种豆交豆,种米交米,用于军队及府上的口粮。这一成收成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又一文钱不用交,众居民皆满口答应,欢天喜地。
农民们的责任就仅此而已了。但相对的,商家的商税有所变动。商税务院受知府辖制,孔理年一直恭敬地按朝廷划定的商税一文不多地征收并上交,既然此地分给了人徙,这税收应当上交昱王府。这日人徙跟他谈了一日,让他同商税务院交涉,将过税(商行店铺所交的税)由原先的二十课增加到了四十课,而住税(小商贩)则由三十课降低到了二十课。而其中具体仍有细分。人徙仔细研究了好几日,同孔理年做出一张详单,凡资产超过一定数目的大商铺,执行新税,没有的,仍执旧税。
孔理年知道她没了地租,要想其他办法养她的军队,便十分卖力。只边干边担忧道:“如此一来,大商铺不就跟王爷结了梁子了?”
人徙笑了笑道:“结什么梁子?这要看是哪的人。若结了,那可能本就要结,收不收税他都要结。你我二人为何一直忙这详单?大人也不瞧瞧这上头哪家的规模与蔡府差太多的?”
转眼已是八月中旬,天气炎热,八月十五时平江城里的大部分居民都在外面。他们在院内或街上支起小桌,摇起扇子端着酒杯,欣赏清丽的月色。昱王府也是头一回热闹,大伙儿一个月来渐渐适应苏州的气候生活,一个个虽说有点担惊受怕,但能来这种地方享福也是十分喜悦。这会子众人受人徙之命在院内将几张方桌拼在一起,全府上上下下全围坐在桌旁,吃瓜果月饼,有文采的便说几个对子,出几个灯谜,一时气氛好不融洽。众人只顾着乐,不一会子全喝高了,木格大着舌头一拍自己脑袋,连说道:“忘了忘了,可把最有才的一个给忘了!王爷呢?我们爷呢?叫他给作个诗来叫你们开开眼!”
众人全把眼望向人徙,却见她端着酒杯盯着天空发愣。天空像黑墨调了一抹藏青,满天星斗泛着漂亮的光。一旁的秋兰轻轻推了她,人徙才反应过来是众人叫她作诗,只得怔怔地又瞧了一会天空,念道:
“永夜悲声中天问,月涌银河可有卿?”
众人都木着脸瞧着她,木格半日才道:“好听,就是凉了些。且怎么只有两句?”
人徙摇摇头看着酒里月亮的倒影道:“不成,我现在脑子里就这两句。”
众人方明白是为情了,都说“好句”,打着哈哈遮掩过去,各自继续热闹。其非也一直瞧着天空,心内想起那山里的月亮,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一会子眼泪。而后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该好好扶持人徙为是,便丢了心事想要安抚人徙,拿了块月饼想给她吃,转头一瞧却见她趴在酒桌上睡着了,脑袋埋在一桌的花生壳子里,又好气又好笑。正想叫起她来让她回屋睡去,却见她眉头一拧一拧地皱着,心顿时一软。转身回屋拿了件衣裳给她盖上,对一旁同样担忧的秋兰道:“让她睡罢,她一直忙了个把月,又操心,整夜整夜都没见她房里的油灯歇过!”
又过了几日,便是人徙的生日。在其非秋兰的劝说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