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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哇哇大哭。
开始在英贤殿夜夜留宿时,虽然总是自己在夜晚成为武曌的安眠枕,但偏偏有一晚手疼得难以歇息,在床上翻来覆去,导致吵醒睡于身旁的人。上官婉儿记不得那晚她们说了些什么,只有武则天呢喃安慰的话语和指尖上温柔的吻带领她进入梦乡,隔天早晨,御医们便来诊治她的旧疾。考虑于上官婉儿那一定得过度劳累右手的职责,他们还逐步研究出某种方法,能随时消炎止痛又不至于影响她为皇后娘娘和朝廷尽心尽力的付出。
而当上官婉儿终于亲眼看到御医们的成品时,所有曾与武曌相处的记忆狂暴地袭上心头,因为本就未曾忘怀,情感上便觉更是难以负荷了,泪水随之哗啦滚落,吓到了一旁的清夏。随着泪珠的流逝与干涸,她对义阳和李弘的愧疚就越是被洗刷,除了再回到武则天身边以外,什么情义恩德昔日情分上官婉儿全都不想管了,那些东西岂有武后一个微笑的份量?
姓王的官员说得没错,上官婉儿确实玷污了上官家的声名。不仅憧憬着一个灭门仇人,还对武则天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影响力毫无招架之力。她没有上官家卓然清傲的风骨,她既圆融又善谋,她所思所想的全是怎么辅佐武则天,想要亲眼看到那名出众不凡的女人登上帝位,一统天下。
「这些东西宫中都有了,婉儿还想添购?」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武则天,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想要的话,我便买给妳吧。」
上官婉儿扬起浅笑,对武曌这种类于讨好情人的口吻感到有趣。「只是看看罢了……宫中以松烟墨为主,丰肌腻理,光泽如漆,深重而不姿媚,沉香而不俗艳,确确实实符合高贵庄重的皇室风范,但是……婉儿恰巧对漆烟墨情有独锺。」
沾了墨汁的毛笔被熟稔地安置在修长指尖中,又是美人如画的光景,从任何角度看来也就风雅至极。
「为何独爱漆烟墨?」武则天的眼神呈现明显的迷醉,她就是喜欢上官婉儿这样不腻人的秀丽之气,既是才学翘楚的诗人,同时又是能圆滑适应时势的俊杰。如此善于察言观色、机警聪颖的英才,是走在政治之路上最令人满足的惊奇珍宝。
她其实是看不起那些传统意义的忠臣良相,觉得他们一生处心积虑想要死得壮烈,说穿了也是一群沽名钓誉之徒。最糟糕的一点是极为迂腐,比起小人更让武则天没法发挥半点耐性,而既然真正的忠臣贤才少之又少,又何必对除去伪君子集团存有半丝犹豫?
该做的事情一定得做,如果不是由她来做,还有谁能做到?有谁愿意去做?
「因为漆烟墨墨色细腻滋润,泛紫玉光泽,内香外不香,研磨至尽而香不尽,水墨历经十年也能清朗有神、不渗不晖,正是所谓“古色莹莹,烟香缕缕,淋漓洒金,浓淡点雨”。且每一下笔,无论如何微小之处,皆能纤细华呈,清晰悦目……」
对政事之外的事物难得畅所欲言的上官婉儿,却使武则天开始后悔问了个傻问题,想摆出马耳东风、一字也没听进去的模样又不成。
伴随清脆的娇俏笑声,上官婉儿话锋一转:「而且漆烟墨还有一种特色,它能鉴赏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
「哦?」淡淡微笑的脸庞,一双闪着兴味盎然的眼。武则天不疾不徐地说:「我自认听闻天下奇事,但还未曾听说几定墨便能鉴美人,今日就虚心向婉儿讨教了。」
语毕,这位摄政皇后还真的抱拳行礼,一派江湖侠客的豪气干云。
「好说好说。」上官婉儿也有样学样地拱手回礼。「咱们柔弱无体力的诗人,因为出不了远门看尽各色美女,整天又只对着笔墨纸砚浮想连连,于是便弄出了这个自娱娱人的把戏。」
她一手抓住武曌的手腕,右手抬高了毛笔,然后朝不明所以的对方微笑。
「漆烟墨因为黏性极强极浓,只要稍微附在物品上便会实时黏住。若将它滴在手臂而达到墨过不留痕……」
笔尖点上了武曌的手,黑如漆的墨汁不仅没在肌肤散开,甚至保持着水珠般的完整,随重力方向坠地而未留半点痕迹。
「……便称得上是、天下最嫩滑的肌肤了。」上官婉儿虽是讲解的人,但也是首度亲眼见识到实验结果,不由得露出惊奇之色。「还以为不过是传闻呢……」
「婉儿不愧是情感洋溢的文人,就连赞美一个女人的肌肤也是如此……诗情画意,曲折委婉──嗳,不如我们也来看看妳是否墨过不留痕?」比起自己的美貌受人肯定,武则天似乎对这个答案更感兴趣。
察觉对方眼中狡猾淘气的光,上官婉儿猛摇头,空着的左手快速挥动,为难地干笑道:「不、不,这就算了,婉儿怎敢在您之后还被鉴赏呢?如此有失体统的大不讳之举,实在不妥、不妥!」
武则天没理会她的婉拒,拿起毛笔便直接往她的脸上画去。
上官婉儿一边压低胡帽来掩蔽攻击,一边在人群中低低惊呼地躲闪。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豁出去了,就在脸上被画了第五道水墨后,她终于也执起“武器”不留情地反击。
另一边的摊贩老板无奈地望着她们,不知怎么提醒还没付钱的这件事。
***
「啊……居然连舌头都吃到墨汁了……」在市集后方的公用水井旁,上官婉儿用手汲水往脸上一波,然后大力搓揉。「那个人玩起来真不公平,都说过不能画嘴唇的……!」
最后一次用携带的丝绢擦脸,睁开眼睛时,看到一抹熟悉得不可能弄错的身影缓缓走进前方巷道。
上官婉儿的脸刷地变白,双腿突然丧失站立的力气,幸好这时武则天已来到身后,千钧一发地抱住孱弱无骨的身子。
她压抑下恐慌惊心的情绪,抬头望着牢固拥抱自己的人,而崁在对方那面无表情的容颜之上的、是一双冷彻冰寒的眼。
「皇后娘娘……」上官婉儿几乎认不出喉中这道暗哑微弱的声音。
「婉儿,妳该不是中暑了吧?」武则天开口时,又是那样柔润的嗓音和那样神秘莫测的微笑。
她看到她了吗?她看到瞬间就重挫上官婉儿所有自信和冷静的人了吗?
武则天看到义阳了吗?
「皇后娘娘,我……婉儿没事。」离开武曌的怀中,上官婉儿低头说:「有损您出宫的雅兴了,非常抱歉。」
「不是妳的错,我们出来太久了,妳体力不好自然撑不住。」温柔浅笑的面容如此使人心湖荡漾,上官婉儿却觉得骨子里窜起寒冷,当武则天的右手轻拭自己颊边的水珠时,她必须紧咬下唇才能阻止身体不因恐惧而下意识退缩。
武则天还是笑容满面,是向来敏感的她没发现上官婉儿的异样呢,还是以欣赏这份惧骇慌张为乐呢?难以探测,她永远站在让人无法掌握的至高地位。
「我们回宫吧,婉儿。」
「是……」
暮霭下,她们的互动小心翼翼而充满刺探,预言了今后每日相处势必夹杂彼此暗潮汹涌的心思,也考验着那份本由各种复杂因素才会建构出来的联系,将是如何的脆弱又难以斩断。
间幕Ⅱ … 拜月欺天
作者有话要说:本篇含有可能让人无法接受、也会让我被抓去关的情节
所以我必须强调,这段情节只是文艺创作的范畴,不具有任何煽动读者的意图
如果各位有谁知道JJ无法放上这类故事内容,请通知我一声,只好撤下请各位移驾到我blog上看了
第十一章
当上官婉儿第一次来到洛阳城时,她便隐约发觉这个牡丹之都将比长安城对自己和整个天下更影响深远。
这一切都要推往当年,武曌册后并独揽大权后,竟舍长安而在洛阳开始一连串的建设和改革──强化军事防备性;经济中心的转移和仓城的设立;归整城镇和近郊以繁荣商业──再加上随代已开通联系的中部五大河,为漕运提供有利的条件,水陆发达,交通便利,使武后毅然决然迁十万户居民入洛阳,人口数因此超过百万而与长安并驾齐驱为第一大城。
期间她更修筑洛阳宫殿,珍禽走兽充斥其内,四季皆繁花盛开点缀其中,在苑西部修建的合璧宫更是宏伟壮观,金璧辉煌,被称为二圣的皇帝李治和皇后武曌,便长于此宫接见使臣与外番酋长……直到发生了某件事为止。武后本身非常喜欢这四面方花的避暑场所,但自从与李弘来此共赴盛宴,当夜太子却暴毙于合璧宫,人们猜测他是与武后政见不合而被杀后,武则天便不再垂青此宫了。
另一方面,长安虽国政机构庞大,但也国用渐广,原本便非由于优良的地理位置而是因为高门大姓的派系影响才设都于此,以致于在水旱、蝗害、疫疾流行后,唐朝的第一大都市便出现大量的饥荒灾情,饿死于道中者、饿枕于路中者,甚至人相食者每有所闻。
为了不被如此看不到远景的城市所拖累,也为了摆脱李唐王朝的大本营,出身寒门、对以长孙无忌和上官仪等人为主的关陇集团政治气氛十分敏感的武则天,便在掌握军政大权后积极建设洛阳,以达淡化并消除人们对长安和李家王室的意识与感情,为她改朝换代、建立新秩序巩固了重要的一步。
归论而言,人为刻意和天然优越环境的交融,辅以当时特殊的政治、经济和个人因素的影响,使洛阳比起长安便越见优势了,而武则天的用意与成果如今也全清楚地显现在众人眼前:大唐迁都洛阳势在必行。
将来,会有一幢以宫殿为摹本于民间建筑而成的宅邸,院内遍布名花仙草、奇岩异石,整体看来富裕奢侈、穷极雕饰,主人常引大臣宴乐其中,共评天下诗文;此宅亭台阁宇,园榭廊庑,人居其间如置身仙境,其至极的风雅理所当然被称为“洛阳第一家”──举世繁华的缩影,与太平公主府分庭抗礼的高权象征,那正是上官婉儿在宫外的府邸。
“……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重建长安城?”
“要转移别人对我的注意力,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们去注意其它事物,况且,长安确实也需要新思想和新文化。只要一切皆按计划走,我保证,将来会让婉儿看到回馈今日的成果。”
武则天是一名极有耐心的导师,对自己的疑问总是大方地微笑讲解,但这一次,见到她转身踏往马车的背影,被留在后方的上官婉儿不禁产生怀疑,怀疑连这种光明正大的公开国政都能自然而然隐瞒众人的武曌,究竟还隐瞒了什么能倒转乾坤的事?而关于她本人的部分又有何种是全然真实的?
上官婉儿怀疑自己可能打从一开始就没了解过武则天。
「上官才人可曾听说?」
「皇后娘娘定有跟妳提过吧?」
「立李显为太子之事究竟是皇上的指示还是……?」
「各位大人──」洛阳合璧宫的齐圣殿内,一群三品以上的官员齐聚一堂,凑在人单势孤的上官婉儿周围频频发问。「我真的没听过任何风声,就跟各位大人一样,直到皇后娘娘早朝时宣布我才知情的。」
「明眼人不说暗话了。上官才人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岂有妳不知情的道理?」
「大人……!」众人此起彼落的应和声,使原本就因被蒙在鼓里而有些心情受挫的上官婉儿,此时更是焦躁厌烦。「难道大人们以为,就因为我跟皇后娘娘同床共枕,她便会把所有事情告诉我吗?大人们何不去问问那些风流倜傥的男子们,问他们是否也知情,问他们皇后娘娘到底曾说过什么!?因为不管是立李显为太子或皇上病危,皇后娘娘一点也没跟我提过……!」
或许是由于首度见了平静淡漠的上官婉儿发怒,五官精致的脸蛋染上艳丽媚媚、使人目不转睛的潮红,又或者是被她那直率不讳的语句所震慑,大臣们全都霎时住口,齐圣殿内笼罩诡异的安宁,针落有声。
这时,有人尴尬地咳了一声。
「诸位大人,上官才人。」是裴炎,他才刚从皇帝的寝室出来。「皇上要宣布遗诏了,请尽速进去吧。」
当大臣们唯恐不及地纷纷涌进寝居时,上官婉儿还留在后头,一步也没动。「先生,学生无官无品……皇上遗诏与我何干?」
裴炎笑得既是无奈,又有着怜悯。「妳受封为才人,表示妳为皇上的嫔妃,随侍在侧符合理法。」
「皇上的嫔妃……」这句话在嘴中激起苦涩,今天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是李治的妃子之一。
突然,她察觉其中最重要的事。
「皇上驾崩,除了皇后以外的后宫妃子得削发为尼……」上官婉儿的脸色几如白纸。
「上官姑娘。」裴炎将圣旨递给她。「无须担忧。圣旨已立,废了妳的才人之位,并收回金宝金册。」
「圣旨……」打开一看,那笔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