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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这就是对命运的预感,事实上,无论过程怎样变换万千,到最后,还是应正了这样的预感,并没有错。
陈清焱记得,马车走啊走啊,走了好多好多天。也不让她们下车,吃和睡都在车上,只有方便的时候,才会有专人看着下去一圈。车厢里另一个女孩说,她家里以前是养鸡鸭的。以前曾经跟着家人,往城里送过鸡鸭。之所以没在本村就卖了,要走上几天的路,到更为繁华的地方才卖掉,是因为在那里,同样的鸡鸭更值钱。那会儿陈清焱还小,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种事情。唯一可以猜想的共同点,是鸡鸭挤在笼子里,而大家现在挤在马车里。
而后过了很多很多年,陈清焱慢慢长大了,才发现,无论是当年讲了这个故事的女孩,还是听完故事,把自己的手抓得更紧的姐姐,都更早地看清了未来将要面对的事情。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人。有些人,慢慢就忘了。可是有些人,即便相处的时间非常短暂,还是让人忘不了。
四个孩子被关在马车车厢里,在最初的两两占据一边,到后来随着时间慢慢熟悉起来。
那个讲鸡鸭故事的女孩叫慧珠,快到七岁,眉宇渐开了,十分标志,人也如名字一般,看起来聪明伶俐。那会儿家中养了鸡鸭,又能时常挑出去卖的人家,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也不至于饿到卖女儿。问及如何堕入青楼的,慧珠只言一句家中有人病重,便带过了。另一个姑娘,也是将到七岁,叫明月,样子是四人中长得最好的,小小年纪,神色中竟已有了几分风情,真不知长大之后,会如何颠倒众生。这些评价,是很久之后的某一年,姐姐饮多后的感叹,因为她们都没有能够看到,明月长大后的模样。
明月与慧珠不同,话要多得多。虽和慧珠同龄,但性格上却更为开朗,或者说是看得更透。明月不是被卖进青楼的,而是本就是在青楼出生的。明月不知道爹是谁,娘是青楼中过了气的花魁。很多很多年前也有过风光无限的时候,只是后来人老珠黄又有了明月,便不如往昔了,最近更是一病不起,挪去了青楼后院的柴房里住。听明月说,这一次是有客人想要相貌秀丽,不满十岁的,新被卖进来的小姑娘。本来没明月什么事儿,但是明月恰好听到了他和老鸨开出的价钱,很多很多,多到足够让明月那个病怏怏的娘赎了身,治了病,买间屋子还能有多。
于是,明月就把自己给卖了。老鸨气得跳脚,明月还不算楼里的人,客人也答应了明月,那些钱都给她娘亲。最关键的是,那客人,老鸨是真真得罪不起,也没那胆子从那病得快死的花魁身上,把那些钱给抢了。自然,老鸨看好明月,想等过几年把小姑娘骗了,捧成新的花魁这种事情,是彻底没戏了。
“都是卖,何不在最好的时候,卖个最好的价钱。”明月的这句话,陈清焱一直记得。倒不仅仅是因为还真挺有道理,更多的是因为,明月那毫不在意的态度。已经很糟糕,再不能更糟糕,那么,就这样糟糕下去吧。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之前生活环境的影响,兴许接触的都是些能说会道的姑娘,明月的话匣子,打开就没个完。青楼里的故事很多,那是一个未曾了解过的世界。于是当年另外三个孩子,只是把明月的故事当做故事来听。
像明月和她过气的娘,自然受不到什么好待遇。明月娘已经病到不能接客,之前赚到的银钱被老鸨诓掉了好大一部分来做两人的住宿和伙食费。剩下的那些,都不够明月娘看大夫的。好在还有些姐妹接济些吃食。不过又哪能指望旁人能顿顿都记得。明月从很小开始,便学着偷溜去楼里的厨房,躲在柴禾堆里,蔬菜堆里,然后趁人不注意,摸些吃食。速度地把自己塞饱了,再揣些回去带给娘。时日久了,也不是每个厨子都粗心到无法发现。只是多半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月也不给他们添更多麻烦,偷取的多半是包子馒头这种不值钱,做起来方便又能吃得饱的东西。后来甚至有些心软的老厨子,能在记得的时候,和面的时候多加一勺,也就多了两个馒头出来。
这些故事,明月说时轻松,其余人听得也并不难受。毕竟走到如今这一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坎坷无奈。与明月的毫无保留不同,轮到陈清焱姐妹时,姐姐也只是如慧珠一般,说了句家中有人赌钱欠债。其余的,便都扯了些闲话,未再往家事上引。
几日马车颠簸,食物也只有干饼和清水。幸好还有明月时不时地说些故事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真是让人憋闷到疯。就在大家颠到快要习惯,身上也因为长时间不洗澡都有了奇怪的气味时。要到的地方,终于到了。
很大很大,很华丽很华丽的宅子。只是在这十分荒芜的地方,这样的一座宅子,倒像是鬼宅一般了。陈清焱四人落了地,被人引着往宅门那边儿走。慧珠突然到一边,蹭了蹭脚底的泥。“以前去城里送鸡鸭,那些看门的总让我们这样。”慧珠轻声说道。
四周一直护送她们的人,似乎并不急着催促,只是静静地站着,等慧珠蹭完了。陈清焱记得那会儿自己是被姐姐拽着,学了慧珠的模样,到一边蹭了蹭鞋底方才进了那宅门。而明月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做了。
这样的举动,在当时,是不是多此一举,陈清焱至今未知。可是考核应该是从那时更为往前的时候,便开始了的,只是陈清焱她们当时还并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人品好像要掉光了……
回来捡人品…………
57
57、第五十七章 杀戮【副】 。。。
上了石阶;宅子门口另有人引了四个孩子进去。左拐右拐的;似乎没个尽头。除了慧珠,另外三人见过的最大的宅子恐怕就是之前呆过的那家青楼了,一时竟觉得迷糊;莫说记路;连步子也仅只是跌跌撞撞地跟上。
一众人走了许久;突然有诱人的香气出现,明月极为敏感地到处张望。几个孩子只是在早上吃过一块饼喝了几口水,到现在已经正午;再没吃过东西。都是长身子的时候;对吃的东西自然更为留意。陈清焱年纪最小;不由地也如明月一般,四处看。倒是年长些的慧珠和姐姐;更稳重些,而姐姐更是抓紧了陈清焱的手,像是怕她突然跑走一般。
又绕了两圈,穿过了一道长廊,终于解开了香气是源自何处。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几间厢房,还有一个小厨房。从位置来看,似乎是大宅较偏的地方。只是谁也不能从空中去看,便多是揣测罢了。领她们入宅的人,将她们带到空空的厅堂里,让她们候着,说罢,便走了,连同那些沿路带她们来的人,也撤了出去。
若是想要逃走,这会儿真是最好的时候了。四个孩子面面相对,却终没人离开。确切地说,没人起这个心思。出了这里,又能走到什么地方去。只是年幼的女孩,即便真能出去,怕也逃不过被拐卖或是行乞的命运。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想得更为长远,认命的速度,也总是比较快的。只是后来,这般的认命,终究是让人后悔罢了。
就这么听话地一直等着,未知的事情,让人惶恐不安。就是一贯最为乐观和话多的明月,也只是开口说了两三句话,其余人心不在焉地恩啊应了,她也不再说了。更别提其余三个人……陈清焱至今仍然能记得姐姐握着自己的手,冰凉的掌心,沁出汗来。这么一直等着,却久久未等到想等的。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领了个和陈清焱一般大的女孩子进来,生得十分可人。肤白若雪,眼睛大而有神,一副懵懂不谙世事,嘬着手指的无辜模样,从样貌上,便完胜了四人。最关键的是,无论是气色,神态,衣着,怎么看她都像是富贵人家被宠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一般的人物。
领她进来的人很快就走了。屋里只剩下五个孩子,倒是比之前四人时更加安静了。好奇心,大家当然都是有的。只是,一贯话最多的明月都没有上前与其搭讪。也许是孩子本能地会去排斥陌生人,四个人不由自主地站拢了些。一边四人,一边一人,隐隐地竟分出了两个阵营。那个孩子也不言语,只是找了张椅子坐了,抱着膝盖,也不知低头在想些什么。
而这样类似对峙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有人领了两个六七岁的女孩子进来。这两个孩子,气色略差,也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穿着还算干净,有着补丁的衣裳,打眼看去,倒是和陈清焱四人差不了太多。
这下子,就是七个人了。不过屋子大,倒也不显得拥挤。毫无疑问地,阵营变成了三个。其中两个阵营,又不自觉地站在了更为近一些的地方,倒是那个四岁左右的漂亮孩子,明显地被孤立了一般。陈清焱只觉得姐姐抓着自己的手,越发地紧了。
时间慢慢过去,从正午,到傍晚,再到日落,再没有人来。眼见着天一点点暗下来,饥肠辘辘的众人心中越发惶恐。这种被遗忘在陌生之地的时刻,会让人的小团体意识越发强烈。陈清焱四人把椅子搬在了一起,几乎是贴紧坐着了。屋子里并无烛火,当天最终暗下来的时候,屋里也陷入了一片漆黑。
陈清焱饥寒交迫,又困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着姐姐睡着了。只是在陌生的地方,又是这般的境遇,就算心事再浅的孩子,也睡不沉。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明月低声说着些什么,然后便是姐姐和慧珠的声音,少顷,还有另几个陌生的女孩子声音接着响起。最后竟有了些争执的味道,陈清焱想醒来听个仔细,只是怎么挣扎,都敌不过困意。也许是感觉到陈清焱要醒,姐姐轻轻地拍着陈清焱的背,于是舒服与安心的感觉,彻底将陈清焱再次推入了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很久,也许只是又打了个盹的时间。陈清焱是被一股肉香给唤醒的。饥饿的肠胃,似乎让人对于食物的嗅觉敏感到令人发指。
“吃吧。”
黑暗中,陈清焱认得出那是明月的声音。随着这刻意被压低了的声音,陈清焱手里一重,一个软软的香香的东西被塞到了手里。“包子?”陈清焱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手上那东西半圆的轮廓。还有那即便冷了,也十分明显的肉香。
“是呀,包子,乖,快吃吧,可好吃了。”明月的声音略有些愉悦的样子。
哪里来的包子,怎么来的包子,那个时候的陈清焱才不会去多想。小孩子么,肚子饿,有包子,除了吃,哪里还有其他更多的选项出现在脑海里呢。陈清焱抓着包子就要往嘴里送,手腕却一下子被姐姐抓住了。
“姐姐?”陈清焱手上一空,包子已经到了姐姐的手上。
“再等等。”姐姐的话里透着迟疑。
等等?等什么?陈清焱很饿……不过没有吵闹。姐姐说等等,那便等等吧。
陈清焱家,是普通的农户。听邻里说,父亲和母亲初婚时,男耕女织,也算幸福美满。只是没多久,母亲生了姐姐,父亲就开始出去赌,隔了两年,又有了陈清焱,父亲便赌得更凶了。一家的生计,包括赌资,都压在了母亲的身上。除了要照料家里的地,母亲还去接了许多缝补洗衣的活儿,而父亲,除了赌,便只剩赌了。
自打陈清焱能记事起,父亲是不着家地赌,母亲是不着家地忙碌。家里早早晚晚的,便只有仅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陪着自己。从早晨开始,照顾自己洗漱,穿衣,吃饭,陪自己玩耍。父亲回来要钱时,闹腾得家里不得安宁,也是姐姐护着自己,去别处呆着。对于陈清焱来说,姐姐一直是保护者般的存在,自己听她的话,总是没有错的。
“等什么?包子可没毒。”明月冷冷笑了一下,“你要怕你别吃啊,反正也只帮你妹妹拿了。你撑得住,你那四岁的妹妹可撑得住啊?”
“你已经吃过了?”是慧珠的声音。
“嗯。”明月一点儿都没了在路上时和大家的和谐亲切,随便应承了一下便摸索着走到了那个一直一个人的小姑娘身边:“你也吃吧。”
陈清焱已经醒了一会儿,眼睛也基本适应了黑暗。见不远处明月似乎也塞了个包子给那个小姑娘,然后小姑娘还带着点儿怯意地说了声“谢谢”。只听得姐姐在耳边轻轻叹息了一声,陈清焱的包子并没有回到她的手里,反被姐姐放回了桌上。
明月走回来,倒是看到了桌上的包子,也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