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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申怀里抱着姬晟明,耐心地用小玩意儿逗着她。姬遥在宇王府用了晚膳,方才一回来就跑到床前叽里呱啦地惊叫,吓唬了两个小肉球,妹妹姬珺玉倒是十分淡定地看着她们母皇耍宝,晟明就可怜了,吓得哇哇地哭,吴申狠狠地瞪了姬遥,又赶紧把晟明抱起来安抚。哄了好一会儿,终于止住了哭声,只是红通通的肉脸上还是挂着泪痕,让人好生心疼。
姬遥这个人,不会逗孩子,偏生还喜欢来凑热闹,她又政务繁忙,常常在吴申和奶娘刚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了之后才回宫,又非得把她们给整醒了哭闹一番。
看着姬遥那不甚愉悦的表情,吴申将慢慢闭上眼睛的晟明放进奶娘怀里,拉着她出了房门,慢慢步行回到两人的寝殿。“你瞧你,孩子都睡了你偏要逗,她们不哭才怪。”
“朕白日也不得闲,晚上想回来看看她们,还惹得小祖宗不高兴了!”姬遥的语气加重,前头后头打灯笼的太监们赶紧把步子放满了,腰也弯得更低了。
姬遥向来不怎么爱管两个小公主的事情,偶尔想起了便来逗弄一下,比起吴申这个事事亲力亲为的母后,姬遥显然不是个称职的母皇。联想起姬遥刚从宇王府回来,吴申也知道姬遥肯定不只是因为小公主们不待见她而气恼。
实际上,吴申也猜得到姬成宇是装病,毕竟从小一同长大,相对来说,还算是了解。想必姬遥也是知道的,这才会去踹他们家大门儿,可宫人们围绕在身边,也不好开口提及此事,吴申便拉着她的手,大拇指轻轻蹭着姬遥的掌心安抚她,姬遥喜欢吴申这样做。
“宇王身体无碍吧?”回到了房内,只剩两人了,吴申这才开口询问道。
“他有什么病,活蹦乱跳着呢。”趁着春景好,在花园儿里赏花看戏品香茗,好生自在,哪有七巧递来的折子里写的那样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折子写得那般严重,刚瞧见的时候,还真是把姬遥吓了一跳。宇王府虽比起皇宫是小,可需要操劳的事情仍有许多,她到宇王府的时候一直没见到七巧,到了晚膳才见到来赔罪的皇嫂。姬遥气极,她哥哥爱闹也就算了,一向贤惠淑德,明事理的嫂嫂竟然也助纣为虐,见这饭桌上只他们兄嫂妹三人,便直接开口质问七巧为何要帮着姬成宇这个没心肝儿的来欺骗她。
七巧只好认了这欺君之罪,跪下来给姬遥解释。
“不过呢。。。。虽是不严重,但也确实是病了好几日。”姬遥叹口气,对吴申道,“哥哥常年练武,身子骨不比我差,只是近来好几桩大事,我都累得头疼,哥哥也不例外。”
吴申双膝跪在踏上,靠近了坐在榻上的姬遥一些,替她轻轻揉起了太阳穴,“冯元的事儿处理好了?”
“嗯。”姬遥应了一声。冯清河也是个倔驴,想来他上半辈子被这个亲爹给压制惯了,他便一心念着要扳倒自己的爹,可惜真到了扳倒的时候,倒又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初衷了。“臣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杂种!”冯清河辞官的时候,跪在姬遥面前,苦涩的眼泪撒了一地。姬遥没空去心疼她那从北萧进贡的昂贵毛地毯,只道是自己这废除嫡庶的法规算是颁对了。
“冯元一系一除,可还有什么头疼的事儿呢?”吴申看着这趁机就往自己怀里钻的人,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姬遥爬上了榻子,揽住吴申的腰,抱进怀里。吴申坐在她腿上,甚是不自在,推了推她的肩,“哎!放我下来,你还没讲清楚呢。”
“讲什么?”姬遥紧紧握着她的腰固定着她不动。
“你说什么?你还跟我装傻?”
想退位坑兄的念头,姬遥自然不能同吴申讲,这简直就是来找打。天知道吴申多么辛苦地扶持她,时时刻刻念叨她要规规矩矩地做一个好皇帝,现下跟吴申说她想退位,这不是活脱脱的欠揍嘛。
姬遥目光闪烁逃避,“额,我饿了。”
“不是才用了晚膳?”宇王府里,可是有姬遥认为绿豆沙全国做的最好的大厨啊。
“没吃饱。”
“那你想吃什么?”不说这晚膳的点儿才过,这皇帝喊着肚子饿了,就算是半夜三更的,御膳房也得爬起来给她做。
姬遥把下巴贴在吴申胸口,抬着脑袋,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唔。”
“嗯?”吴申没有会意。
“唔。”
吴申的脸烧了起来。用力地推了一把姬遥,“你!”
转移了注意力,姬遥的心情放松不少,笑了起来,“说正事儿。户部昨日递的奏折,说是荣昊山庄已交接完毕。”
“那闵黎。。。。。。”
“国库增加,闵黎自然是一大功臣。”姬遥思索了一会儿,“让她留在京城,封忠义侯,承世袭。”
吴申放下心来。
“知你念着吴思。”吴申身边的这几个人,姬遥又怎么能不安顿好。“我都替你安顿好吴思了,那我练武的时候,你来看我,好不好?”
吴申笑她,“你多大啦?练武还要我陪?”
“才不是呢!是闵黎太狠了,若没有你看着,我保不准被她折腾惨!”
吴申的指头点了点她的鼻尖,“让你平日不勤加练习?这下子猛地练起功来,身骨能受得了吗。”
“能啊!”姬遥拍拍自己的胳膊,“你瞧,多结实!”说着便挽着吴申的腿,一下子站在榻子上,把吴申抱了起来。
“哎!”吴申受了惊,拍打着她的肩膀,“你小心点啊!”
姬遥笑着将脸贴着吴申的,“现在这样真好,待我安排好一切,我便。。。。。”她突然意识到差点儿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赶紧住了嘴。
“你便如何?”吴申察觉到不对。
便退位这种事当然不能现在就说出来!
姬遥在心底暗骂了自己几句,“。。。。。。便,便争取每日早一点回来陪你们母女,嘿嘿。”
吴申垂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景檀,尽力而为,不要太劳累,若是辛苦了,能帮的地方,我可以替你。”
“真哒?!”姬遥闪亮亮的一双大眼睛瞪大起来,“那我明日便将折子带回来!”
吴申扶额。她本想深情地关怀一下姬遥,不过也就是关怀一下而已,原以为姬遥的反应该是诸如“申儿,我舍不得你替我劳累。”,可哪知道姬遥竟巴不得自己替她受了这份儿累。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心疼我。。。。。。”吴申小声嘟囔了一句,拍拍姬遥的胸口,让她将自己放下来。
“申儿批折子的时候非常非常美!”姬遥毫不吝啬夸赞之词,可劲儿地拍着马屁。
吴申无奈地苦笑,“替你干活儿,你当然美了。”
“申儿什么时候都美。”姬遥小心地把吴申放在榻上,自己便趴在榻上,捧着脸蛋儿望着吴申。
吴申从榻上坐起来,将趴在榻上耍赖的姬遥拉起来,替她解开外衣,“朵儿早就备好了热水,先去沐浴,折腾出一身汗还往榻上躺。”
乖乖地让吴申脱去了外衣,姬遥仅着了内衫,两手仍拉着吴申的长袖,“申儿不陪我一起吗?”朵儿备的热水,自然是给她主子的,一会儿再让御膳房准备,便又要花时间,还不如两人一起洗来的快些。
成婚也有几月了,姬遥的嘴巴是越来越露骨,可怜了吴申的薄脸皮还是承受不起,“还不快去!”
吴二和阿朝一直念着离开京城,早前便跟姬遥告了辞,虽说实在舍不得姬遥和吴申,但这走是必然的了。吴二在吴家年龄最大,吴申对他信赖得紧,阿朝与她也是感情愈深,这下远走,吴申甚是难过,可她身在皇宫,总不能让吴二和阿朝在贤王府留一辈子替她看门儿。姬遥念着北萧仍是盯得不紧,便提了吴二任精兵连总督,让他与阿朝接替了荣昊山庄。荣昊山庄旧账太多,仍未洗净,要想完全纳入皇家,还是得好好整顿一番。北巡一路都有吴二和阿朝跟随,他们俩清楚荣昊的底细,办起事来也顺手。再加上荣昊山庄地处禹城,也近北萧国,说白了,姬遥对北萧仍是忌惮,有个吴二阿朝盯着,她也算稍微放下了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
“这陈小姐仍是穷追不舍?”听了吴申说起之后,朵儿问道。
亭子里的吴申坐于石凳上饮了一口茶,苦笑着点点头,“这个阿朝啊,哎。。。。。。”真是苦了她家的吴二,再躲躲藏藏仍是避不过陈家的势力。听说陈小姐苦寻阿朝,终于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消息,正收拾着行李,要往北走。
姬遥腿上一边儿一个,坐着两团张开了些的肉球,她两手环着她们的背,手里捧着绿豆汤,拿着小勺子,一边儿一个喂一口,“这两个小家伙像惨朕了。”两个小家伙刚满周岁,早可以吃些粥类的流食,甚至米饭,这满满一碗绿豆汤啊,姬遥一滴没尝,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口,一下便见了底。
吴申望着她们三个,笑得甜蜜。
阿蒙接过姬遥手里空空如也的汤碗。姬遥瞧了他一眼,“阿蒙,委屈你了。”
吴三北巡有功,晋精兵连大司马,赐府邸原贤王府居住。身边的人大多受了封赏,却唯独阿蒙一人仍天天着一身太监服跟在她身边,让一个身怀绝技的大将军屈身做些伺候人的事,姬遥心里一直梗着这事儿,可身边又不能缺了阿蒙。
阿蒙轻笑着摇头,“能留在皇上身边,便是阿蒙最大的心愿。”他微微露出腰间象征纹龙师大将的玉佩,“况且阿蒙愚笨,能到如今这般,已是不敢多求。”
姬遥心了,十分欣慰地拍拍他的肩。
吴申抱了姬珺玉搂在怀里,看着她垮垮的小脸,便用指头刮了刮她的脸颊,“这孩子,不若姬晟明活泼。”
姬遥按住怀里正要挣脱想下地的姬晟明,颇有些无奈地赞同,“就是太活泼了些。。。。。。”
“像你。”吴申轻笑。
姬遥把姬晟明紧紧抱住,与她对视,“晟明啊,你母后说你像朕,可是真的?来让朕瞧瞧。”
姬晟明十分不配合地哇哇叫着蹬腿,姬遥这十多年的功力在身,却又不敢用在自己女儿身上,结果连一个小婴儿都没办法制住,最后只好让朵儿帮忙抱着。
姬遥擦了一脸的汗,“还是珺玉好。”她话音刚落,便看到吴申怀里的珺玉朝她甜甜地咧开小嘴,露出一排小牙齿,姬遥高兴地禁不住拍着腿大笑,“申儿,珺玉像你。”
吴申也笑了,低头看了看珺玉,“是嘛,珺玉像我什么?”
“像你一样,喜欢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