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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去西藏。
上一次去的时候,我踌躇满志,现而今说了等于白说。大概是看出我的沮丧,葛教授都选择和别人聊天,讲着讲着就讲起在这穷乡僻壤到底什么手机好用了。
“当然是爱立信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转头问我:“小林,你那爱立信呢?以前不是常常都带着它?”
我茫然的看着他,想了想才回答:“坏了啊,上次山洪进水了。”
“那你也得把卡拿出来嘛,我上次找你,打你那个号,一直说关机。”
“还好啦,现在也没谁有特别的事儿需要找到我。“我笑着说。
那次西藏之行挺成功的,除了我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回北京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到家就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那张电话卡,终于在久久不用的旅行包深处找到了它。我潜意识觉得,沈杭那两个星期应该给我联系过吧。虽然当时我买这手机的时候,她说她尽量不会给我任何短信骚扰到我工作,但现在对于常常半夜做家庭清洁只为寻找一根她的长发的我,就算是一个未接来电都像一针杜冷丁。
那张SIM卡被我插入手机之后沉寂了一会儿,我只好像一个蹩脚的编剧一样嘲笑自己捶心肝写出的剧本,连自己的眼泪都引不出。
接着嘲笑够了,手机就像嗨了药那样痉挛着把短信塞进我的信箱。
一共一百二十一条,发件人每一个都是沈杭。
“你走之后,天气很好。”这是第一条,哈,这人破例了,我读到这条的时候还能想到那个早晨那张烧饼的味道。
“秘书给我打电话,给我送来了你们后天要出刊的杂志,为什么你要这样?”这是第十五条。
“我爱的是一个连面对我勇气都没有的爱人吗?”这是第二十八条。
“如果你能站在我面前,对我诚恳的说一句,你爱过我。这也许会让独自在我们俩住过的小屋里的我,不会那么伤感。你知道吗,我花了一天一夜来抹去我在这个地方生活过的痕迹,不过仅仅是为了等你出现,给我一个解释。你居然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这是第一百二十条。
“你站在主席台上的样子挺傻,傻得让我忍不住承认我是那样的爱过你。”这是一百二十一条。
我坐在电视机的对面,看着屏幕默片似的倒映着一个病人的悲恸欲绝。我再解释没什么必要了,是我的贪婪和执拗造成了这一切,我伤害了她,搞得我自己也回不去了。
人说会哭表示缓过劲来了。可我为什么会觉得,当这辈子再也没有弱点的时候,是一件挺不幸的事情。
我终于又有了新女友,还两个。
她们一个精通房中术,一个会唱十八摸。没事的时候,我们三人常常开着车去兜风,她们坐在后座,热热闹闹的讲很多很多的□笑话给我听,兴之所至的时候甚至在密林之中云雨给我观赏。我一边点头数她们的频率,一边佐酒喝。
她们都说男的变态不少,也不常看到我这种女的变态。我常正经的说,我这不是变态,我这是被化学阉割过了。她们总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只能照例给着包养的钱,当是为中国的非物质遗产做出绵薄的贡献。
因为我生意也算越做越大,我们家的生活水平也回到了以前的水平,或许比以前更好。我妈在为了虚荣忙碌了半生之后,忽然想起了我的个人问题。又一年过年,她找了七姑八姨寻摸了估计有一个排的男子,按年龄身高体重让我按时相亲。我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把路虎开进我家联排别墅的厨房而已。
从此我就更爱一个人呆着,我爸妈也愿意让我一个人呆着。有时候喝着酒想着以前的日子。那时候午夜梦回最大的烦恼是不够有钱,再就是不知道不够有钱的我怎么过沈家父母那关。结果连熬到这步的机会都没,就分手了。
沈杭结婚了。
这次我不用听说,而是零星的杂志报道了这件多伦多的盛事。
不巧的是我正在美国。更不巧的是我还闲下来没事可做。
我只是喝了酒开车,或许远远的看一眼沈杭就心满意足,并没想过抢新娘来的。
沈氏的府邸又大又壮观,我被两老中挡在门外,意外碰见一直在多伦多活动的师兄。他穿着嘉宾才会穿的礼服,又斯文又败类又为难的看着我。
“我想进去。”我特别认真的告诉他。
他挥手打发了那两个保安,又转而看向我:“林欢你喝醉了。”
“这和我想进去是两码事。我们能不能分开说?”
“不能,你不能进去。”他摇头。
我抓着他的领子问:“为什么?”
“林欢,我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师兄像安抚一只丧家之犬那般安抚我:“你在沈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忘了心理学系的基础公开课里,教授讲过的那句话吗:作为一个科学研究者,你见过任何死而复生并一如往常的东西吗?不,你没见过。”
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大概讲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至少在回国的飞机上,我复习了八遍《毕业生》,旁边还放了一个文件夹,它让我觉得至少遗憾可能很美。
作者有话要说:颇费力气什么东西很美。大概只有房中术和十八摸吧。
☆、厕所的故事
沈氏在多伦多的一处别墅卖了快小半年,沈杭才在某一个睡得很不好的夜里想起自己还有一些私人物品没有拿回。
她看着熟睡在旁的女儿,就忍不住轻轻的亲了亲她的小脸。这几日一直在想送什么东西当做女儿的百天见面礼合适,恍惚记起以前挂在别墅的那副自己画的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礼物,希望她长大以后能遵从自己的心,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说起那幅画,还是那个人帮自己偷的呢。
沈杭自嘲的笑了笑,又把手上的橡皮筋使劲的拉了拉。熟悉的刺痛感让她恢复清醒。这是以前她在某一本心理书籍上的一个方法,如果想忘记一个人,每每想起她的时候就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惩罚,不久潜意识产生的效应就会抑制大脑再去那个回路勾起回忆。
只是这方法并不太成功,自从她摘下那条手链之后,手上随时勒着一条橡皮筋快五年了,却始终如一的取不下来。
不过,现在至少有了女儿,不是吗?
第二天早晨,她驱车去了那间别墅。多伦多的冬天积雪很深,车轮在泥泞中轻快的碾压着,她发现围墙还是那些围墙,大门还是那扇大门。
“还以为买下这地的买家会大兴土木呢。”沈杭一边鸣笛等着门口的保安一边喃喃自语。半年多前有中介问询沈氏要不要出售这栋房子,因为这产业写在她的名下,循例他们来询问了她。当时她刚刚生下女儿,没有精力管这事,也不想卖这房子。
可中介来了好几次,说那中国买家实在喜欢,两倍三倍价格都愿意购买。
于是她便卖了,君子有成人之美,再说让她现在说出还在乎的东西也确实不多。
现在很多国内富豪到加拿大置产总是会请先锋艺术家造个能解析出无穷意义的房子成为了流行,她以为她看到的也会是一样,但结果至少从大门这儿看,改变似乎不多。
等了快五分钟,有一保全终于满头大汗的来了问:“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我是以前的屋主,想拿回一些私人物品,请问现在主人在家吗?”沈杭答道。
“现在家里没人,不过管家在。但以前的东西”那保安有些为难:“留下的应该不多了。不过您可以进来,请在这儿签上名字就行。”保安麻利的递上一张纸,沈杭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居然不通知主人就能随便进屋,真是怪人一个。
大门打开,沈杭把车缓缓的开了进去。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沈杭等着出现那间银装素裹的大屋,一条长得走不尽的走廊,她时常看书的凉亭。结果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意外的消失了。
这里只有一片白色,一片接着一片的白,连接着后面的森林。
一辆黑色房车急急的跟了过来,不住的朝她按喇叭。沈杭停了车,看着一个没见过的陌生男人神色紧张的跑了过来,敲着她的车窗:“您好,你是沈家的沈杭小姐吗?”
“我是,怎么了?”
那男人脸上浮现出很复杂的神色,又仔细确认了一遍:“沈小姐,我们主人有交代,如果您来,务必请您跟我来,她有东西交给您。”
沈杭觉得挺奇怪,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会想交东西给自己。虽然觉得奇怪,她还是上车跟在那男人车后,一直到。。。以前花房外的那间厕所。
那男人示意她停了下来,说现在只需要等律师过来了。
沈杭觉得越来越奇怪,开口问那男人:“以前的房子呢”
男人回答:“都拆了。”
“留下什么?”
“就只剩下这间厕所。”
沈杭忽然有些心慌,抓着这男人紧张的问:“屋主是谁?告诉我屋主是谁?”
男人想讲什么又难以启齿,只好说:“沈小姐,我无可奉告。有些事情必须律师告诉你才行。”
也是这刻,又一辆车到了。沈杭仔细的看着那辆车停住、熄火、有人下车、走近、那人不是林欢,而是一个自称是律师的女人。
她和她握了手。便从公文包里递出一份文件:“这是房主林欢小姐要求与你签署的赠予协议。您过目一下。”
果真是林欢。
可是她在哪里?
“林欢?”沈杭艰难的吐出这个名字,这名字她五年来常常在心里默念,第一次叫出声却有些艰难。
律师很职业的点头:“是的,按照林小姐的意思,您一经出现在房产,这赠予协议就生效了。”
沈杭看着文件上那陌生又熟悉的字迹,想伸手触摸又怕灼伤。只好抬头对着律师微笑:“我干嘛要她的东西。”
律师在这大冷天里呼出一口雾气:“林小姐也说你可能会拒绝。那她的遗产我们会按照规定进入下一个程序,那请您签一下关于放弃赠予的文件。”
“她的。。。遗产?”沈杭不确定自己听到了是这两字。
那律师面无表情的告诉沈杭:“林小姐已于三个月前因肺癌医治无效死亡了。”
一年半前
我去美国是签一个大合同。
把名字签在合同上之后,我笑了。终于我变成了自我认知里的有钱人,当被爱人看得那么轻那么无耻之后,我果然能按照着她给我的设定,又卑鄙又无耻的成功了。
本来是可以炫耀的。却在小报上意外得知了她要结婚的消息。初初的不忿还是被爱意淹没了,其实我只是想看她披上白纱,就算幸运的人不是我,但我也能祝福她幸福而已。
于是回到许久不去的多伦多,却连沈家大门都不得其入。
悲哀的人能干嘛?
我在酒店里喝到酩酊大醉,一口老血喷到墙壁上染成了一副野兽派的画。果断的求助911,我还不想死,我还有那么多爱和恨没有纠缠够。
可是医生却不管你这么多。他说我胃出血而已,BUT,肺部有阴影,有可能是cancer。如有必要请在医院做仔细检查。
果然,我这辈子都被巨蟹座克。
作为一个生命在有限时间内倒计时的人,我其实活得还算平静。毕竟我临终愿望里,提笔写了几百个字,最后归纳成一句还是:我恨沈杭。
是的,我恨她。我一直都恨她离开我,这么绝情的离开我。
所以我处心积虑的用皮包公司的形式买下了她的房产,然后通通毁掉,只留下了那一间厕所。
这间厕所是她许诺送给我的,到最后只能靠我自己买下来送给我自己。
她并不明白,它对于我来说意义。或许她早就忘了我在那里爱上了她,从此一点一点将心交予她。在那段长期的对自我否定又贫穷的日子里,我也像一只厕所,只有在被她的爱照耀之下才能看清自己的肮脏,向往她的美好。
但她最终放弃了我。
所以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讨回来。我就是这么无耻,我就是要在她充满阳光空气和水的心里倔强的站着,站成一座永不坍塌的厕所。
王律师问我,如果沈杭永远不来取她的画呢。
“那就证明她没有爱过我,也算她的幸运吧。”我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是这么说。
布拉格
三个月前
一个小墓园。
伊里抽着烟等着神父念完:“愿主保佑你。”用铲子挖下了第一把土撒在了棺材上。
杰里问他:“这埋的是谁?”
“一个中国人。”
“干嘛千里迢迢的把自己埋在这里?”
“听神父说,她就是宁愿这么寂寞。”〃
不远处有钟声轻轻划过天际,落在空中盘旋不下,却到不了思念的彼端。
END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