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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宁王城拉着自己那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白鹤的袖子不看眼前的人道,“三天了。”
宁初愿在宁王城意料之中的向后退了一步,不知不觉已经靠在了那九凤飞天的漆柱上,再也无路可退。
皇姐,……宁初愿有些不甘心的低下了头,不肯望向那双咄咄逼人的眸子。
“皇上,臣给了你住够的时间。”宁王城指尖轻抚过袖子上的绣图,那云端盘旋着的白鹤,仿佛就在眼前,可惜带来的不是祥瑞而是致命的阴霾。
“足够的时间,……”宁初愿再次重复着宁王城的话,忽而眼底浮出了雾水。这三天,她不曾早朝,每日都陪伴在江雪身边,为的不过是让时间在多停留一些,她陪着他赏荷塘水光,她陪着他抚琴清唱,她陪着他品茗读诗,她却始终只能陪着他渡过这短短三天。想要度日如年的时候,才知道时间当真如水,从指间滑过,如同离人的眼泪,毫不挽留。
宁王城反复抚摸耳间那一缕青丝,将它在食指上缠绕然后放开,再重复着动作,如此踟蹰,似乎在看着眼前的宁初愿,又似乎透过宁初愿看着那个怀念已久的人。
“看来,皇上已经想好了。”半晌,宁王城才从沉思中惊醒,看着眼前的宁初愿眼里不再迷惘。
她坚定转身,长衫裙摆不带起一点灰尘的疾步走向那个她一定会到达的地方,寒江雪的蒹葭殿。
“走吧。”她的声音很轻轻,似乎是在劝慰,也似乎有些不忍。
听到她的话,宁初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想要跟上宁王城的脚步,可是却一个趔趄快要摔倒。她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三天梦浮生,回首身百年。
江雪,……心似乎已经被划伤。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宁王城少时一直不明白当初开国凤栖帝为什么要为仅此于皇后地位的清君宫殿取下这个名字,只知道在母皇在位的时候,这里曾经住过一个笑起来特别羞涩的男子,他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倚靠在这宫门口望着天空,那般落拓。
少时自己从书斋逃学的时候总是会经过这里,然后那个男子望着自己笑得十分奇异,总是让自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酸酸的,那个男子总会拿出好吃的糖糕给自己吃,那个糖糕一点都不甜腻带着一点淡淡清香。和男子身上的香味一样,令人非常……安心。
后来,后来当自己嘴边的笑和那个男子变得一模一样的时候,自己才明白了,原来,那叫作身不由己。可是那个时候蒹葭宫已经空了很久很久。
只是母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会坐在蒹葭宫的宫门前,就是男子以前常常坐下的位置。那个时候母皇嘴边的微笑,与那个男子的笑如出一辙。
蒹葭蒹葭,你俘虏了多少帝王的心。想要把你放在心底的那片水砥,从此成为最后的归宿。
可惜可惜,蒹葭是坚韧的植物,她会割伤帝王那片柔软的心砥,真正的蒹葭,是无法生长在宁静的水域的。
这蒹葭宫,向来都是无主的。当年凤栖帝宁覃虽然立下蒹葭宫清君之位,可是终其一生都从未让人入主蒹葭宫,也许,她想要为心底的那片蒹葭留下一个念想。
而如今,又有人入主了蒹葭宫,白雪皑皑,何必染尽尘埃。
宁王城站在蒹葭宫前,靠在那个白衣男子坐过的地方靠在那个深夜母皇彷徨深思的地方,望着那片天空。
日升月落,这片天空与那时竟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望天的人已经一换再换。
人虽然换下,那份心情却永远留在了这份天空。那个男子坐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无奈?
宁王城看着尾随自己而来,一步三颤的皇妹苦笑道,“皇上就不必进去了。”
在紫袍上的图腾在阳光下金光熠熠,那是一只飞于九天的凤凰。随风化雨,一路坚决直从上云霄。
宁王城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何必呢?何必徒增伤感呢?”
听到宁王城的话,宁初愿一僵,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道,“是呀,何必呢?可是皇姐我,我,我真的舍不得啊。”
一句舍不得,多少不眠夜。
舍不得你离开的时候朕都不在你的身边,舍不得你和朕就只能停留在这最后的一天,舍不得的太多太多,舍不得你如雪长发因为朕而殷红不止,舍不得你笑语嫣然撅着嘴巴说皇上你再让我抄诗经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舍不得你知道被朕封为清君以后兴高采烈的样子,舍不得的那么多那么多,你要朕怎么舍得,舍得让你,……
“帝王之家,向来没有舍不得三个字。江山不过指尖掠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宁王城终于明白了那种身不由己的心情。
初愿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她胆怯的时候躲在自己身后哭泣,她高兴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转圈,她一直都是那么单纯的孩子,她被自己培养出了帝王的气势却实在没有帝王的根骨。她真的不适合这个步步为营的皇宫。
“初愿,和我进去吧。”宁王城叹了口气,好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那般不可动摇。
宁初愿惊讶的看着宁王城,皇姐,皇姐为什么今天叫了自己的名字?她,……
被宁王城拉到檀香木雕刻的床头,看着眼前那人白发如雪随意倾泻,身上盖着绣着蒹葭的薄被,如玉的脸庞,睫毛纤长投射下一片阴影,嘴巴微微嘟起的样子,心底怜惜渐渐涌上。
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江雪,……”
“叫她起来,给她吃下这个。”宁王城从袖里拿出羊脂玉的小瓶子,倒在手上,一颗翠绿色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落在她的手中。
宁王城的眼里并不带着任何感情,她的语气也是毫无波澜的。
“皇姐,……”宁初愿惊讶睁大双眼,不由自主的摇着头。皇姐,皇姐,……朕还以为你……
“初愿,喂给他。”宁王城重复着话语,眼神冰冷。
宁初愿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想要向后躲去,却跌落在床头,惊醒了在梦寐中的寒江雪。
“你怎么这么残忍?”宁初愿凄然道。
“皇上,……”寒江雪揉了揉双眼。
“拿着。”宁王城的声音依然不带感情,她将手递到宁初愿身前,而宁初愿却下意识的要躲开,仿佛宁王城手上放着什么毒蛇猛兽。
就这样僵持的很久,直到寒江雪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寒江雪掩住了口,可是几滴殷红还是从指间滴落下来,落在绣着蒹葭的薄被上。
那好似在水中飘摇的蒹葭顿时被鲜血掩盖。却刺痛了宁初愿的眼。
“江雪,江雪,你好些了吗?”她抚着寒江雪的背,小心翼翼的问道。
“清君,你服下这药丸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宁王城见到宁初见迟迟不动,只好将药丸递给寒江雪。
“不要。”寒江雪还没接过,那碧绿色的药丸就被宁初愿抢去,她闭上双眼,好像要遮掩住什么,忽然又睁开,看着宁王城淡淡道,“朕来。”
“江雪,你吃下去吧。”宁初愿微笑道,声音喑哑。
寒江雪有些吃惊的看着宁初愿,不明所以的吞下了她手中的药丸。
如同翡翠一般的药丸,被她缓缓送入那人的口中,空气里散发着血气腥甜与药剂清香,那不断交织的味道里面最苦涩的是心底的悲痛。
他的呼吸渐渐微弱,直到全部消失。
“江雪,朕,朕一生只慕你一人。”
空气里的奇异味道久久不散,可是那白发如雪的人却已经伏在自己肩上,他在渐渐变冷。
“江雪,朕的蒹葭宫里永远只有一个清君。”
那染血的蒹葭太过刺眼,觉得心底都被割破。
“江雪,你等着朕,来生,朕绝不负你。”
轻抚着那如雪白发,觉得时光凝固,就这样等到天长地久,好不好?
“江雪,……”
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年轻的帝王已经泣不成声,眼底的泪水滴在被子上,与蒹葭上的鲜血融成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
“够了。”宁王城厉声打断宁初愿的哭泣。“给我抹干眼泪,”她淡笑一声,“身为帝王,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宁初愿显然已经太过悲伤,不愿理会自己皇姐的冷血无情。
“你摸摸他的脉搏。”宁王城恨铁不成钢道。
宁初愿眼里一片寂静毫无波澜,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轻轻吻着白发人的眉间。
宁王城实在无法忍受,干脆上前,却被宁初愿挡住,如同一只愤怒的小兽般嘶吼,“你还要干什么?他已经如你的愿不在了!”
宁王城抬手就给了宁初愿一个耳光,“他没有事情。”
“如果我知道你会因为他变成这个样那还不如真的让他离开的好!因风飘絮的解药服用者在六个时辰内假死,没有呼吸,全身变冷。可是脉搏还是存在的。”宁王城声音平静道。
似懂非懂的宁初愿摸上寒江雪的脉搏,竟然,……还在跳动着。
他活着。泪水一下倾泻而出。
泪眼朦胧的看着皇姐,看不清她的脸,却觉得她似乎翘起了嘴角。
“初愿,你怀里的人还活着,可是清君寒江雪已经死了。”宁王城淡淡道。
“莫易。”转眼间一个黑衣人已经出现在身边,她身上抱着的人与寒江雪简直一模一样。
如雪白发,如玉脸庞。
“皇上,请让臣带走清君。”莫易上前,想要抱起寒江雪,却因为宁初愿那杀气逼人的样子不敢动弹。
“让她带走,初愿,六个时辰后,你身边会出现一个侍君,他叫,……”宁王城望着那染血的被子淡笑道,“蒹葭。”
因为宁王城的话宁初愿一愣,将寒江雪轻轻放在莫易怀里,叮嘱道,“小心些。”
宁王城将替身放在寒江雪刚才躺着的榻上,并不理会宁初愿眼里的歉意,淡淡道,“你最心爱的清君已经死掉了。”
宁初愿心领神会,抱着那副尸体摆出凄切的样子,嘴角却忍不住勾起。
皇姐,你,……
而宁王城却走到了蒹葭宫的门前,望着天空,不再言语。
当年凤栖帝无法守住心底那片蒹葭,让这个屋子一片荒凉。
当年母皇无力守护住心底那片蒹葭,让这个曾经不再荒凉的屋子变得更加空荡。
那么,至少有一位皇帝她守住了心底那片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宁王城忍不住淡淡微笑,觉得这片天空之上,也有一个白衣男子真心的笑着,不再那般身不由己。
此时,在蒹葭宫外不远处,有人也望着这片天空。
她正是那个揭下皇榜在朝堂之上不卑不亢告诉当今凤仪帝如何治疗清君的人,林清瓷。
林清瓷依旧一身青衫,望着蒹葭宫门那个白衣翩然的身影,笑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宁王城,那么你的蒹葭呢?”林清瓷忽而又道,声音是那样的微小,“还是说,你也是一株水中的蒹葭。”
她淡淡笑着,眼神忽然变得阴冷起来。转身拂袖而去,好像从未出现那般。
作者有话要说:额……初愿你真是好命啊。话说我觉得这文虽然说是女尊gl,可是女孩子毕竟是感情细腻的人,这点还是不要变好了。所以觉得有点言情。。。。鄙视自己。弱弱的说,我确实很慢很慢。
☆、奴颜怎妒
素衣女子精心照料着身边的花木,那奇异的花以及其娇艳的姿态绽放着,羽状的叶片深裂,折带出不规则的锯齿,一株仅长一花,呈现出杯子的形状,颜色太过美艳,引诱着那些来往过客,却无人采摘。
“很美的花啊。”南宫迟摇着手中的扇子看着正在花丛深处采摘花蕊的草桔,为她那在这娇艳花朵映衬下更加苍白的容颜有些忧心。
草桔沉默不语,看着竹篮被一点一点填满,那有些发紫的蕊心带着某种奇异的色彩。
南宫见她不肯搭话无奈的咧开嘴角,“二王爷这几日可谓心力交瘁,漠北狄族再加上个临南蒋家,呵呵……”她用扇掩唇,“不知道,她还能撑得多久,……”
草桔轻抚篮中花蕊,“你知道这花的名字吗?”
南宫摇头,“南宫世家向来对于医药不精,况且这等奇株见过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
“这花,……”草桔笑道,“并不少见,只是,我草桔种下的花只能天下无双罢了。”
“虞美人。”草桔见南宫眉头微皱。“这花的名字。”
南宫收扇一拍,“果然好名字,……只是可惜了,这花有毒。”
“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暗藏杀机。”草桔嘴角轻挑,眼里带着几丝与宁王城相同的绝然,“如此简单的道理你是不会不懂的。”
“说吧,南宫你和我们一起来暮紫到底为了什么?”草桔继续采摘剩下的花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