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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结实点了,我可不想再掉一次……”
絮絮叨叨,大约是悬在心头的紧张终于过去了,不知怎得就有些絮絮叨叨,放松后的思绪在四处飘散,无力去抓住,只得由了自己絮絮叨叨下去。
练儿是很体贴的,她没抱怨半句,反而时不时应上一声,问上一句,好似在纵容我继续絮絮叨叨下去。
这样的她可真显得成熟体贴,令人喜欢,虽说无论成熟的她还是孩子气的她,我都是挺喜欢的。
喜欢,喜欢,很喜欢,爱,放心爱。
“……练儿,又下雨了。”
我可没有哄人,这次是真的下雨了,从天而降,一滴两滴,许多滴,然后淅淅沥沥成线,再然后轰轰隆隆成片,我们俩奔走在山间,很快就会被淋湿了,那可不太好……
“练儿……我们避避雨再走吧?”不死心地又一次低头提醒她,装可怜也没关系。
她却没有立即回答我,紧锁眉头好似心中很犹豫,但随着雨势的加大,那目光渐渐就停在了一点上,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但练儿随后就咬了牙道:“好,我去找避雨的地方,你捉紧我肩!”
当她腾身而起全力奔行的时候,头就莫名其妙晕晕乎乎起来。
自己竟然会像晕船一样晕她的怀抱,这个秘密我决定绝不能告诉她。
在重山之中想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其实不太容易,再茂密的大树能挡住牛毛细雨,却挡不住稍大些的雨势,而山洞什么的哪儿那么轻易找得到?还好练儿机灵过人,在雨势下大之前进入了一处山谷,这山谷上有一处断崖突兀在外,上凸下凹,人躲入断崖下,就如同躲在了大片屋檐之下,只要雨丝不被风吹得太斜,一般是淋不进来的。
但实际这时候我们俩身上都已经被淋湿许多了,初夏的雨原本淋上一淋也没什么,但此刻却不知为何很冷,真的很冷……加上之前犯晕,于是此刻就愈发昏沉,晕头转向间只觉得被扶着侧躺在地上,头枕了一块岩石看着练儿左来右去,她动作极快,直转得人眼晕,凝神瞧了很久才瞧出来她是在捡拾崖下没受潮的枯枝。
虽然犯晕,却也不想她一个人忙碌,于是欠了欠身,唤道:“练儿,我来帮……”结果话没说话,她抬头往这边一瞥,声音就是一僵:“别动!谁让你随便翻身的?我让你怎么躺你就怎么躺!”
又被吼了?怔怔看她半晌,最后含笑点点头,照她说的那样重新一五一十躺好。
她总归是有她的道理的,对吧?
火堆很快被升了起来,虽然只是眼前一个迷蒙蒙明亮跳动的橘红,却也能感受到温暖……只是不知怎得,温暖之后就是干燥,口干舌燥,听了外面雨声这感觉就更甚。迷糊中记起过来时似乎在断崖百步开外看到过一个山涧,想对练儿出声求助,却左顾右盼都看不到人。正独自疑惑之间,雨中又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人湿淋淋过来,水气贴近,由冰冷柔软的唇瓣间就渡来了能解焦渴的甘泉。
虽然头晕眼花,但并不惊慌,因为那唇瓣除了温度,每一寸都是熟悉的,早已经在唇上心间描摹了数百次。
透凉的甘甜浇熄了干渴之念,心略微平静了些,这时候就听到旁边的人似乎又往火里扔了些什么,然后窸窸窣窣过来,俯下了身在我耳边道:“这雨不会立时停,咱们不能再耽搁,你就在这儿好好躺着,不准起身更不准乱动,等我下山去取药带人来!”
刚刚歇下来的心就又有些不稳了,她要独自离开?为什么?慌慌张想去捉住她手,谁知使出的力道却只够动动手指,就连开口唤她,也是花了老大劲才挤出一声:“练儿……”声音小的连自己听着都费力。
“放心,附近我都看过了,没什么有危险的东西。”耳边练儿的语速很快,可面颊上感觉到的摩挲却是极柔缓:“火灭之前我就能回来,你也不会冷,只要别乱动,还有,别睡着记得吗?千万别……否则……”
那声音不知怎么就噎住了般,所以……否则什么?
这是怎么了?什么情况?思绪乱飘,抓不住。
“否则看我怎么罚你!”
强横的口吻,却伴随着又一个轻轻的触碰,这次是唇与唇……
练儿的唇瓣果然很冰冷,这可是很少有的,莫非她也很冷?那就该一起烤烤火啊……喂……
努力伸出手想表达,奈何太冷了,手脚好似都冻僵住了不听使唤,模模糊糊只能看着这道身影站起来,她就那么转身毅然决然消失在了雨雾中,连头也没有再扭回来看一下,这可真令人有点伤心……
好伤心……好不容易才抬起来的手,结果什么也没抓住。
练儿你为什么要急着走呀,一起避雨多好……若是真不愿意,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淋雨回去的……
练儿你不在,就没人和我说话了,我有些困了……
虽然你说过不准睡,但我真是太困了……
练儿……我认罚……
颓然入太虚。
缥缈虚无之境,如远游万里,再一次睁开眼时,耳边却仍是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天空中也仍旧遍布乌云。
脚有些凉凉的,小腿处湿了一些,大约是被斜风雨淋到过了。呆了半晌,缓缓转头,看到右边不远处的火堆已燃去了大半,余烬中仍有小火苗倔强地舞动着,一簇簇虽然冲得不高,却橘红色依旧温暖。
手脚还是无力的,但视线已恢复了清明,同样恢复清明的,还有头脑。
后背很疼,火烧火燎,不止一处。
毫无疑问,这便是之前她再三命令人侧躺好不准动的原因了。
这本不该发生的,甚至也记不得发生的过程了。被比自己弱的对手刺中这种事,身为当事人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经过,可一旦切换成旁观者的立场,就又很容易梳理清楚,因为从头到尾,将后背毫无防备地空给敌人,也只有那么一刻。
后悔么?怎么会,再来一次也是一样吧?
那一刻,多年来沉甸甸压了心的担子终于彻底卸下,整个人简直就要志得意满起来,脑中一片烟火绚烂,其余什么感觉也轮不到,再重的伤,至多只能带来如饮醇酒般的恍惚,根本就直接跳过了疼痛的步骤。
只是……事发一刻被跳过的步骤,终究还是要过后找补。
此时疼痛感就一波波如同海潮涌来,并不仅仅局限于后背,而是在整个身体中肆意地回荡拍打着,碎开的海沫还将痛楚扩到更远,痛到极处,已连做出疼痛的表情都省了,木然的微微一低头,胸前衣襟上一朵朵小桃花就映入了眼帘。
小小的,殷红的,在衣料上晕染开来好似桃花,当然那不是。
记得自己并没有伤在胸前过……木然看了一会儿,用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力气抬起那只完好的手,颤巍巍拂过那几朵花儿,不出所料地在花心中触到了一点硬,仿若花蕊。
但那不是花蕊,那是无生命的,属于金属的冷硬。
这冷硬从身体中生长出来,刺破了胸前的肌肤,如同种子破开土地。
无力地垂下手,无力的笑,人身当然不可能埋下金属的种子,所以这几处小尖不过是属于外来物的一部分,它们从一处硬扎进血肉之躯,贯通其中,再由另一处顶破血肉冒出头来,得见了天日。
闭上眼,这时候记忆就找回来了些,在自己紧握住那蛇信般的长刃,奋然将之一拗为二的时刻,金属断裂的脆响,确实应该是不止一声而已……
看来,只破土而出了这小小几个尖,应该是要感谢练儿才对,我一心保护她同时,她也出手保护了我,若不是她及时打断兵器让断刃留在体内,等别人再抽剑而出……那么此刻的自己莫说保持清醒,恐怕全身早已剩不下几涓可流的血了。
只可惜……
短促无力的呼吸着,苦笑更甚,感觉非常清晰,左边胸腔,心跳一下下好似在细微抽搐,带着不寻常的抖动,工作的很诡异。
那是自然,因为它包裹住了不属于血肉的东西。
心脏若被锐器贯通还能活吗?答案是,能。
很简单,若避免了最初最糟糕的心跳骤停,那么只需躺平身体,稳住创面的锐器,令其保持对伤口的原始堵塞不轻易晃动,再迅速拨打急救电话,争取最短时间内送入手术室,那么,就还能有一线生机。
平日积累的知识,在这一刻清楚地浮现在了脑海中。
只可惜,此世哪怕踏遍天下,也找不出这知识中需要的东西。
我清楚心脏的位置,而作为一名优秀的剑客练儿当然也清楚,所以,她究竟还想带着这具身子下山去做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再高明的郎中,也做不来一个胸外科手术。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只能做无用功的挣扎,然后看着发誓陪伴一生的人一点点枯萎死去。
睁开眼,遽尔恐慌。
外面雨水未停,天色阴霾也看不出时辰,所以练儿究竟离开了多久?她确实说过火灭之前就能回来吧?而这火堆眼看离熄灭不远,她是不是已重新踏入了山谷,正匆匆往这边而来?雨声中是不是有什么脚步声?那边晃动的是不是一个身影?
有些慌张地望了望山崖之外,一个念头清晰起来,还等什么?时不我待!挣动着翻过身,托先前休息之福,手脚多少已恢复了些力气,却还是站不起来,就连贴着地面一寸寸的爬行也需要竭尽全力。
不过,即使只能做到这样,也就足够了。
五指弯曲,死命抠住地面的泥土和石块,艰难移动,总算让这身子离开了断崖下的临时庇护处。
滂泼大雨浇在背上,流失的不仅仅是体温,随着动作的进行,余光瞥见身侧有蜿蜒的红随雨水漫开,一点点淡去,渗进土壤里。
拼命喘,呼吸紧贴着地面,尽是土腥和湿意。
为什么会这样?心中其实燃了难受与不甘,知道命运的改变不会轻而易举,也早做好了付出代价的觉悟,但为什么,最后代价却是如此的无可挽回?
到这一步,是赢了?还是输了?或者是哪里哪一个环节做错了?
可如今再想这些都已无用,事到如今想再多都是无用,已发生了,已过去了,再无可逆转。对与错都既成事实,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只有一件有用之事还可以做,而这场雨就是苍天给予的最后一次恩赐与机会。
目标明确,百步开外。
到达之前,拜托,千万别让她回来!
精力已所剩无几,再想不了别的,只能一边下意识祈求祈祷,一边在泥泞中狼狈前行,常人的百步此时仿佛有百里之遥,被焦虑所驱策着,每一次动作都咬牙卯足了全力,动作再大也无妨,无需顾虑什么伤痛,只有能活下去的人才需要在意伤口,而痛楚也不过再忍片刻就好。
或者上天真的有意成全,当终于在半清醒半昏迷中挣扎着爬到了目的地时,练儿果真还没有出现,而眼前的情景则让人不禁精神一振。
距离断崖百步开外,并没有什么奇特之物,这里是之前还为自己解过焦渴的甘甜山涧,不同的是如今我已不知焦渴,它也不再甘甜清澈。
和所有的山中流水一样,一旦上游降下豪雨,那么用不了多久,这些涓涓平和看似无害的溪水就会迅速换上一副凶狠面目,变宽变急,白浊翻滚,这情景我当然熟悉,心中有数,很久以前,还曾经利用过这一状况以求死里逃生。
如今已不再求死里逃生,竭尽全力把这即将油尽灯枯的身子弄过来,是另有所求。
用仅有的一点力气强撑起身子,回首最后再看了一眼谷口,隔着茫茫的水雾其实瞧不真切,远处雨景如水墨朦胧,而画中静谧,任何一处都见不到有影影绰绰的摇曳晃动。
事到如今,即使一切都是做无用功了,至少自己还能做一件有用之事。
把这即将油尽灯枯的身子弄过来,只为了,死得远点。
舒一口气,力气全部消耗殆尽了,手一软,摔入冰冷。
密密麻麻的压迫感如此熟悉,不过这一次再不用特意屏气,本就不是求活,只求带这身子走,带这身子离开,远远的离开,让人再寻不见。
随便冲去哪里都好,烂在哪里都好,只要别让她寻见。
她曾说过,见不到尸首,谁说你死了,我都不信。
盼你不信,练儿,盼你当真不信。
彻骨冰凉中翻滚沉浮,迷蒙的最后背脊在水中礁石上倏地一撞,心中一痛,漫天猩红。
。
。
。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这是一篇规规矩矩的同人文嘛……
唔,上一次日更是什么时候来着……
。
。
☆、安息
…
似有铃声,铃声缥缈。
三千世界,生生死死;如梦似幻,非生非死;此地何地,今夕何夕……谁人曾说,醒不过来,梦境即现实。
第一束光